那晚,我在女朋友家和她做羞羞的事。正在温存时,女友的爸爸忽然提前回来了。未来老丈人赏了我一巴掌,把我轰出了门。 娘的,真倒霉。 当时是晚上11点多,宿舍进不去,身为屌丝的我也开不起房,就在街上晃荡,想找个网吧住一宿。结果网吧没找到,找到了家24小时营业的电影院。电影院非常冷清,售票处也没见人。我心里窃喜,直接溜了进去。 偌大的放映厅里,除了我之外,只有个男人。他蜷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着头,手里貌似捧着什么东西在看,身子微微发抖。男人身材高挑,瘦,应该是个帅哥。 他在哭? 为了和那奇怪的男人拉开距离,我特意选了靠前的位置。 影厅在放的是部国产恐怖片。众所周知,国产恐怖片=烂片,无非是咋咋呼呼,自己吓自己,最后再来个类似于走近科学的结尾,简直是侮辱智商。所以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冷气冻醒。说起来,这个电影院千好万好,设备新,椅子舒服,就是太冷。从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现在天气虽然也还热,但已经立秋,晚上还是挺凉的。 刚醒的我还带着起床气,懵逼的盯着屏幕。然后,我就彻底没有了睡意。 屏幕上正在上演着血腥的碎尸镜头。 这导演真他妈是个变态,采用的应该是死者的视角。屏幕上,一个锃亮的小斧头正在上下纷飞,一斧头一斧头的砍着。每一斧子下来,血花四溅,有时候还能看到断掉的手指之类。 这种场景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我呆的这个厅是巨幕厅,又坐在第一排,我在那看着就好像自己亲自到了杀人现场,斧头像是劈在我身上似的,让我感觉阵阵肉疼。 这种片子怎么过审的?我胆子不小,但也感觉心惊肉跳。 看了好大一会,还是碎尸的镜头,我觉得有点无聊,目光开始打量镜头里的其他场景。碎尸案在客厅里发生,看样子被害者挺有钱,客厅布置的很有欧式风情,巨大的花瓶,还有钢琴,真皮沙发。 卧槽? 我忽然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这不是我女朋友家的客厅吗?仔细看了下,不会有错。那真皮沙发上放着个哆啦a梦的公仔,头被压扁了。我几个小时就是在这沙发上和女朋友来了好几发,当时这个公仔被我拿来垫在她身体下面。 见鬼! 掏出手机,我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多遍她也没接。正当我的心沉到谷底的时候,手机忽然接通了。她在做美梦的时候被我吵醒,用一通愤怒的咆哮表达了自己的心情。听到她没事,我总算松了口气。 放下手机,再看向屏幕的时候,碎尸的场面已经没有了,变成一群年轻人在废弃的旧屋子里探险的无聊鬼片。我拎着手机有点发楞,难道是我刚才在做梦?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头疼的厉害,那是难以言喻的剧痛。我虚弱的重新躺下来,过一会儿就人事不省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扫地大妈用扫帚戳醒的。看到我醒了,她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问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我四处打量了下,汗唰的下来了。眼前哪儿有电影院? 我睡在一家花圈店门口。 我们这儿的人做生意喜欢扎堆,有洗车行一条街,餐饮一条街,洗头房一条街。这条街上全是卖花圈、纸钱、骨灰盒之类的,大清早的看到别提多晦气了。联想到昨晚看到的恐怖镜头,我心里有点犯嘀咕,难道我见鬼了? 倒霉的事情还不只这一件。回到学校宿舍后,我躺在床上回忆昨晚的事。因为昨晚没休息好,不知不觉我又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几个警察到了我们宿舍。当时我正睡得美,警察推我的时候我以为是室友捣乱,冲她踹了一脚。半个小时后,在审讯室里,我对那个被我踹中小肚子的漂亮女警百般讨好道歉。她并不接我的话茬,面若寒霜的说,“霍林死了。” 我当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霍林是谁,他死了为什么来找我?没等我开口,女警接着说,“他女儿叫霍蕾。” 霍蕾是我女朋友。 在几秒钟之内,我迅速理出了这样的思路。 我老丈人死了。昨天,我被老丈人打了。在警察眼里,是我和他起了冲突。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把我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霍蕾反映,今天凌晨3点,你给她打了个电话,语气很不对劲。”女警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霍林的死亡时间,根据法医的检测,是在今天凌晨2点半。”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说吧,你当时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 不能慌,不能慌。 女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说实话,她真好看,可惜现在我没心情欣赏。 “你叫党冲,今年18岁,就读于南河体校。你有过两次被治安拘留的案底,都是因为斗殴。”她的声音又急又快。“你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据院长说,性子一直比较内向敏感。” “你孤僻内向的原因是,在你7岁之前,你的眼睛是看不到东西的。”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在你7岁那年,接受了眼角膜手术,才恢复了视力。” 这是我一直不愿意被人提到的伤疤,听到她的话我有些怒了。 她好像没留意到我的反应,继续说道。“你既敏感又冲动,有暴力倾向。昨晚在霍家,你被霍林抽了一耳光,心里肯定对他是恨到了极点吧?半夜,你重新潜入霍家,用斧头把他砍死后碎尸,然后为了测试霍蕾有没有听到动静,就给她打电话。说吧,你现在把剩余的尸块扔到哪儿了……” 我觉得脑子嗡的下炸开了。碎尸?斧头? 女警剩下的话我完全没听清了。霍林真的是被斧头砍死,然后碎尸? 我昨晚在电影院屏幕上看到的是真的? 草! 只有这个字能表达我当时的心情。 “说话!”女警猛地一拍桌子,把我的思路打断。看来,她已经认定我就是犯人,声色俱厉。 我额头上直冒冷汗,我没有杀人,可是这他么要我怎么解释昨晚的去向?只是,怎么解释我昨晚的去向?告诉他们我去了家电影院,在里面看到了霍林被杀的情景?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花圈店门口?可是撒谎也不行,那会把自己推到更加不利的境地。 完了完了,这他妈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 女警死死盯着我,眼神越来越凌厉。 可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我心中挣扎了一番,算了,还是如实说了吧! 我咬了咬牙,将心一横,把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只能随她。 看女警的表情,明显是不信的,因为她脸上始终带着讥讽的神色。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她会相信,说完后,就静静地看着她,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像你们这种满嘴瞎话的犯人,我见的多了。麻烦下次撒谎也先做做功课好不好?你说得那个地段之前是有家电影院,但在10多年前,已经被大火烧光了,那场火烧死了不少人,随后那条街就变成了丧葬一条街,你在那儿看电影,是和鬼看的?” 什么!? 那家电影院十多年前就被火烧光了?那我昨晚进的是什么? 我惊呆了,又想到今早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花圈店门口,不由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推开门,进了审讯室。看来这人职位不低,因为女警和另外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察马上站了起来,冲他喊杨哥。 从他进来的时候,我也盯着他看。这个杨哥应该有二十六七岁,长得很帅,尤其眼睛很有神,像是鹰眼一样。 女警把询问记录递给他,他读完,他看了我,然后对那个女警道:“我相信他的话。”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我自己也不例外。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人是谁啊?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他居然信了?是傻还是单纯? 我看着这人,心中猛地一动,卧槽,我认出这人是谁了! 他是昨晚跟我一起在电影院的那个人。虽然昨晚电影院的光线很暗,但我笃定,那身材,那气质,肯定是他。 “昨晚我和他在一起。这起案件不是他做的,放了他吧。” 在派出所门口,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是谁?还有,昨晚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是遇到鬼了吗? 他说不是,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也不能告诉我真相。他是负责处理疑难案件的,我老丈人被碎尸的事以后由他管了。 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回去了,没想到他问我,是否愿意去看看昨晚的杀人现场。 说实在的,真到了案发现场,我反而没有了在路上的忐忑和兴奋,平静的让我自己都觉得意外。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当时我没懂他的意思。 霍蕾家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在守着。法医和痕检员在早上的时候就来过,已经做了必要的工作,尸块也已经被收拢起来,所以我并没有见到血肉模糊的第一现场,不过沙发、地板、墙纸上还有斑驳的血迹,并没有擦拭干净。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 杨哥给我看了现场的照片,只能用令人发指来形容。客厅里零零散散的撒了几十块碎肉,除了四肢相对完整外,其它的器官都被剁得很碎。 经过警察的勘察,目前得出几个结论:1.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2点半左右;2.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门窗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3.死者体内有大量酒精;4.死者的内裤上有精液的痕迹;5.死者共被切成了42块。经过法医的拼接缝合后,发现少了些器官。 案件的第一发现人是我女朋友霍蕾,她是今天早上8点回到家之后,发现了案情,随即报警。 “等等,她早上才回来?” 杨哥说是,昨晚我走后,霍蕾也被自己爸爸狠狠骂了一顿,她负气离开家,到自己闺蜜家睡。现在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录完口供后在朋友家暂住。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凌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感情她压根不在家。 这么说来,如果昨晚她在家,可能就能及时发现并阻止凶杀案的发生了。寻根溯源,霍林的死跟我也有点关系,我忽然觉得比较愧疚,同时对歹徒产生了憎恶。女警说我敏感,容易冲动,我承认,不过同时我也很重感情,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平心而论,我并不恨霍林,如果是我在家发现自己的女儿被哪个臭小子睡了,我可能会打断那臭小子的腿,而不是扇一巴掌了事。 霍蕾回来后,发现进不去门,绕到客厅后面的落地窗想喊自己爸爸,结果看到了满地的尸块,马上报警。说起来,霍林家的防盗门有点特殊,加了个特制的挂锁,能从里面把门锁死,从门外的话是打不开的。警方来了也是用了切割机才把门给割开。 这案件的奇怪就在于,是件密室杀人案。门窗没有被破坏,并且锁死了,凶手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奇怪的事还不止一件。因为这小区比较高档,小区的摄像头遍布,摄像头忠实记录下我昨晚像是丧家犬一样狼狈逃窜的身影,但是在那之后,再也没发现有人进出。 而且,死者的某些器官丢失了。 我被杨哥话中的某条信息吸引。“少了什么器官?”我问。 杨哥盯着我看了会儿,说道,“球。” “什么?”我没听太懂。 “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部分找不到了。”他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缠太久。我瞄了他两眼,他是把我当小孩,怕毒害我吗?却不知道我已经身经百战了…… “我们推测,可能是被野猫叼走了。这个小区有不少流浪猫,二楼的窗户开着,猫可能进来把死者的部分碎尸吃了。那个窗户很小,人是进不来的。根据门窗都没有被损坏的痕迹,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我们推测是熟人作案。” 杀人案的动机,无非是钱、财、恨。霍林是商人,商人是最容易结仇的。尤其是碎尸案,一般得是有深仇大恨才能做。 另外,结合在霍林的内裤里发现了精液,血液里发现高浓度酒精,警方推测霍林在死前应该是在应酬,并且出入了风月场所。下午的时候,他们除了询问我,还同时派侦查员去了解昨晚和霍林吃饭的人,以及夜场的小姐。 我有点奇怪,我又不是警方的人员,杨哥为什么给我说这么多内部情况?我忽然有种错觉,他好像是老师傅,而我像是新警员,他正在手把手的教我案情分析,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我。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侦查员拎着个证物袋走到杨哥面前,喊了声“茂哥”,把袋子递给他,然后转身走了。 噢,原来他叫杨茂。我在心里想。 杨茂也不避讳我,把袋子打开,里面是封折叠起来的发黄的信。他随意看了两眼后,眼睛忽然发直了,接着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更让我惊讶的事还发生在后面,他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眶里滚落出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到底那信纸上写的什么,让他会这么哭? 昨晚在电影院里,他手里捧着个东西,身子也是这么颤抖的,我当时推测他也是在哭。 这个杨哥,到底什么来历? “爸,弟弟,我找到凶手名单了,可以替你们报仇了。”我听到他在喃喃自语。随即,他从怀里摸出张老照片,放在掌心轻轻抚摸着。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朝他手里拿的东西拼命瞄着。他现在好像沉浸在回忆里面,也没在意我的举动。 他手里那张照片已经发黄发霉,应该有点年代了,照片上有一个中年男人,两个男孩。这三个人眉眼有点相似,应该是一家人。我对照杨哥看了下,其中一个男孩应该是他,在照片里看起来有十三四岁左右。另外一个男孩比较小,可能只有七八岁。 听他刚才的口气,他的爸爸和弟弟都死了?我看了会儿照片,又去看那张信纸。那是张名单。 纸上的内容没有什么出奇的,倒像是参加会议的成员在签到。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几十个名字,笔迹各不相同,有的遒劲有力,有的则像狗爬。 名单的格式是这样的: “徐林(男,38,厨师)1次,转; 翟冰松,(男,24,大学生)2次,转; 李娇,(女,19,高中生)5次,拼; …… 霍林(男,46,经商)1次,转; ……” 在这串名单里面,我意外的发现了霍林的名字。 名单里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这时,杨茂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发现我在看他手里的东西,直直的盯着我。我讪讪的把目光挪开。我发现杨茂盯着我的眼光竟然有点炽热,难不成他是玻璃,看上我了? “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他的这句话更加让我毛骨悚然。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干什么干什么!”我拼命的想把手抽出来,奈何他的手像是铁箍一样。 “你一定很想知道昨晚那个电影院的来历吧?”他的这句话让我停止了挣扎,我愣愣的点点头。 “今晚12点,我带你再到那电影院去一次。” 午夜12点。我俩站在花圈店门口,像两个鬼魂似的。他掏出块黑布,把我的双眼蒙上。要不是知道他是警察,现在我真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杨茂牵着我的手,慢慢向前行走。等他摘下我眼上的黑布后,我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那家电影院里面。 “这是哪儿?阴间?”我的腿在打着哆嗦。 他摇摇头,“不是阴间,但也不是在你生活的那个地方。”他貌似不愿意给我解释太多,从怀里掏出那个名单,拉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指按在名单为首的那个名字上,使劲按了会儿,然后指着电影屏幕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文/《我看见了凶手的脸》 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微信“黑岩阅读网”有更多后续精彩内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