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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純陽真人釋義

 chheyu2006 2015-09-04
    道德經純陽真人釋義
                            掃葉山房重鐫本
道德經舊序                                 
五 味辛甘不同,期於適口。麻絲涼燠不同,期於適體。學術見聞不同,要於適治。今夫天下所以不治者,貪殘奢傲,吏不能皆良,民不能皆讓,以及於亂。誠使不貪 矣,不殘矣,慈儉而讓矣,天下豈有不貪不殘,慈儉而讓,乃有不治者乎?今夫儒者高仁義,老氏不言仁義,而未嘗不用仁義。儒者蹈禮法,老氏不言禮法,而未嘗 不用禮法。以懦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見素抱撲,少私寡欲,而民自化焉。故其言曰:我有三寶,持而行之,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非仁 乎?儉非義乎?不敢為天下先非禮乎?故用世之學,莫深於老氏,今儒者不務自治,而虛名之幻,內貪殘而外仁義,處奢傲而治禮文,此乃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而 老氏之所下也。
河上公序
重刻道德經記
天覆地載,日月代明,四時流行,萬物並育,莫不有道以主之也。是道之大而外,小而無內,造道 者終難察其奧而洞其微。余年五十有志於是,將二十年矣,所覩道典諸書,枝派流遠,雜出驚奇,終莫若太上老祖之道德經為宗。雖後賢輩各出注疏,或講章句,或 論藝術,經皆支離,終失大旨,而學者莫知爾。自是以呂祖降鸞釋義彰,是經性命之宗旨,發淵源之奧妙爾,謂允執厥中,一以貫之之道也。余初未之見客歲得青來 李道長者出是經而撿閱之餘,見其板籍已百有餘年,忽感板廢則書亡,書亡則尋經無指,以是解囊重付之梓,冀後賢之得覽,有以尋乎繩墨已耳。

嘉慶十四年歲次己已孟春中浣
後學劍水鄒學鯤錄記
跋純陽真人弁言後
庚 午長夏,撿道德釋義一書,展讀再三,長歎累日。浮生若夢,至道無聞,陸海沈沈,願重訂而弘津筏。三山杳杳乃長跽,以乞贈言,豈期目未瞚,時雲煙已滿於楮 上,迨夫心方悟處,筆墨都忘於行閒,既未窺詮理之淵,微詎能識揮毫之蹊徑,草書名聖,真人猶且不居,魚目混珠小子,夫復何敢?爰鐫鸞法用闡仙風,試問於有 字之中,何處著筆?莫須於無言之外,乃許安身。
康熙二十九季八月吉日
箓水弟子牟允中目源拜手敬題于夢硯齋中

道德經釋義卷之上
純陽真人釋義
弟子牟目源訂

道可道章第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徼,古巧切音。皎本音教。
道乃混元未剖之際,陰陽未分之時,無天地以合象,無日月以合明,無陰陽以合氣,無造化以合其道,這是箇道字。
可道,心可道其妙,而口難道其微,謂之可道。
道, 不可須臾離,而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者,是可道底。仰之彌高,鑽之彌堅,如此之玄,非空於玄,而實有玄之之妙。如此光景,豈是口可道?只可心領會。而心可 道,非常道,是心可道之道,非尋常日用五倫之道,非治國安民之道,非天地化生之道,非陰陽順逆之道,這箇道,豈是有作有為尋常之道?故曰非常道。
名,何謂是名?無動無形、無機無化、無極無虛、無空無相,這就是名。名,不知其為名,故名也。
可名,是心名其名,難謂口可名其名。心領神會,可名其名,謂之可名。
非常名,是心之名,非有形有相之名。虛中虛、空中空,虛中有實,空中有相,只可意取,不可聲名。非口名其名,非一切有影有響之常名也,連有影有響,算不得此名,而況有實具者乎?
只在先天中求先天,這就是可道之道,可名之名了。連先天中之先天,還算不得道、名二字,就是強為道、為名。
只是不開口,這就是道之可道,名之可名。此二句方是道經老子之意,方說得其奧旨,這纔是非常道、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天地之始,是混元純一不雜,一團底性中之性為之始,連天地也在後生,連陰陽也在後剖,那時節纔是無為之始,天地二字都合不上。這是太上恐後人不知所以然,強安天地二字在此句之中。
既無名之始,何嘗有天地之形?既無天地,又何為無名之始?此天地二字要另看。那時節,有天地之性存於中,而無天地之形,這就是: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這箇萬物,在外講就是天地化生之道,夫妻、父子、君臣、朋友。化育之理在內講,體道,乃得此中之根本。
現如意之光,珊瑚、瑪瑙、珍珠、寶石之相,要在一箇‘母’字上求,方有萬物,這是箇性中。
有為,萬物之母。這是箇實中求虛,而虛中返實底景象,也說不出有為,萬物之母妙處。要體此道、體此名,方知母之奧妙,此正是:有為,萬物之母了,俱是箇虛靈中景象,是箇有名底萬物,從混元之母而生。故曰: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因有母而化生出萬物,纔道一箇故字。因故而實中纔生出一箇虛無底境界,故吾常無欲以觀其妙。
不從萬物中來,安得從萬物中而觀妙?這就是慮而后能得。
那箇莫顯乎微?又得那箇莫見乎隱?這纔是箇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到此率性底地步,吾故能常常無欲以觀吾道之妙,故曰: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徼非耳、目、口、鼻之徼,乃生死存亡出入必游之徼。所關甚重,所係非輕。此其徼也,吾若有欲,而身不得道之之妙。從世欲中出入,此亦徼之門也。吾若無欲,而心領神會,得道之妙,皆從此道之妙。
而求其道妙之徼,任其出入關閉,皆由於我,而不由於徼之督令,自專之權柄,這就是在明明德。
而止於至善之道,吾方能常常去有欲之心,以觀吾道之徼。此徼字從母字中來,上妙字從始字中出。總是元始之母,而生妙於徼,皆從心可道之道,從心可名之名,而合於始生之母,方得到一箇妙字。
知其徼之,自然之徼,非造作有欲之徼。體道之妙,知道之徼,此兩者,豈不是同出之門戶者也。
妙於心,而徼於意。同其玄之又玄底境界,在那箇囫圇之時,溶化之際,而不可道其道之妙,而不可名其名之玄。都玄而又玄,到無為之始,無聲、無臭底時節,惟精惟一,言那箇能體道之士、慎篤之輩,除此,安得入眾妙之門?
篤信謹守,抱一無為之始,以心道其道,以心名其名,方得入其門。
知其妙,以悟混元之母,而得其至妙之徼,此之謂其道也。嗟乎!道之義,大矣哉!而復無其言。

天下皆知章第二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離,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弗去。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天下皆知,是抱道之人皆知,非尋常之人皆知,要體認此理。
美是到了美處為美,是到了極美處,到盡頭田地。
若知靜而知美,不知靜而不知美。既不知靜而安得知美?既不知美,而惡從此斯生已。
善之為善,是善能達道者,方能知善。那不達道者,安得能知善?既不知善,那不善從此斯生已。
善美,是知其微。美之为美,善之為善,是到了知微底虛靜處,再加潛修,惡與不善,俱化於為美。為善,就知極美之妙、極善之妙。美不知斯惡,善亦不知斯不善。到了美而知其極美,到了善而知其極善,如此抱道,故知其有無相生,是陰陽反覆之理,一定而不可移。
人 稟無中生有而來,亦抱至道。從有中而反無,方知盡善盡美。美善不知,是有無相克。盡其善,盡其美,故有無相生。吁!嗟乎!大道之難,鋼堅石固。成之亦易, 難也得到,易也得到,同到彼岸,豈不相成?大道無二,豈不相形?有何長短?正人行邪,邪亦入正。邪人行正,正亦入邪,何患長短。傍正底路,高下相傾。是水 往下,高也到此,下也到此,沒有有二底法門。音聲相和,是抱道者。彼唱此和,此唱彼和。言其心意相和,同懷至道,前後相隨而不離也。如此懷道底聖人,方以 無為而處事。心領神會,而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離我規矩之中。萬物生於無為,又何嘗有中生萬物?春到,動植自生,不假作為,就如人到靜,種子自現, 又何嘗有作為。自生而不知 其生,故生而不有。此有名無質之秘,物方能自知其美,而爭美。自知其善,而爭善。若為,方知其有美有善,既性中為到有萬物時,而不可恃其有。有了方得,得 後功纔成。成其一,而無所以居之,是混其體,而無其質。既無其質,就無所以可居。既無可居,夫惟弗居。一得永得,是以不去。此養自己元神,而居無為之境。 生於不有之時,方能知其盡善盡美,故有無相生、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前後、相成、相形、相傾、相和、相隨之景象,是以聖人方能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 教。如此,無為不言,萬物方能現象,不離混一之中。故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此弗居,是以纔養得吾身而弗去,使天下養身者,不得外於此。

不尚賢章第三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治去聲,夫音扶
此章安爐立鼎底說話。
不尚賢,不禮有德之士,此是外說。內說,不親於外,而惟知有內。外若尚賢,而民就有爭競之端。內若尚賢,而心就生人我之念。內外不尚賢,民爭就息。我若不生,這爭心無法可法,惟不尚,治之。
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難得之貨,是稀奇之物,人見即生貪心,豈不懷盜心?此外講也。內講是目內觀,無著於物我之貪,心從何染物?故不為外欲,盜念就無物而生。世之財物,人人愛底,一見即欲,不見不欲,人之心就不亂了。
我無見,我就無欲,使我內顧之心無馳於外守,惟精惟一,只知有道,而不知有欲。如此,是以聖人之治,苟能不爭不為盜,方能降伏其心,使猿馬不外馳,不生欲,若是,纔得虛其心。
能 虛心,只知飽食煖衣,除此之外,不生一點雜念,實我之腹,弱我爭盜之志,強我體而守我鼎,養後天之藥,以補我先天之靈。常常使我無知無欲,存一念於靜中, 故不敢為爭、為盜,以亂我之心,以作無為之道。若有為,民就有爭,有盜、有亂之心從此而生。若以法度治他,在治之時,其爭、盜、亂之心不敢起。過治之時, 依舊復萌。惟為無為,不但爭盜亂之心不起,而且不萌,若如是,不但民可治,而大道亦可以成矣。
惟無為,則無不治。痛也夫,養心之要,煌煌於章句之中,胡不勉勉而叅求。外治民,而內立鼎,以生堅固之心。遇火不避,遇水不回,立焚立弱,就死而不生退心,如此方能造道,不辜負吾輩講五千言之秘要。

道沖章第四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沖昌中切,音充虛也。
此 乃見道之實。知其味,得其理,充塞乎天地,飽味乎己身,故沖滿於體,而用之不窮。已知有道,而不可滿。一滿,而其得妙有幾?不能已精,而益求其精。已妙, 而益求其妙。守道不盈,則知淵源之妙,方明道之宗旨,而知萬物之本源,此大聖人方能。稍有盈則溢,或者有堅其志,不至於盈,而方能造到大聖人,知宗、知萬 物者也,豈不淵乎?到此一步,不可效子路之勇。進得勇,而退心易生。勇進,則用於心,使心勞而退念出。效顏子之默,不用於心,而用於神,故銳鋒而自挫。不 知有銳,亦不知挫銳之心,其外之紛不能入,外紛不入,不待解而紛自無。不外於默,一默,諸紛不能亂我之神,擾我之神,分我之心,散我之氣,耗我之精。不 亂、不擾、不分、不散、不耗 。如此,性光方現,使我靜內生光,纔能知其妙、明其理,方得深入其奧。
沖而用之,到沖底地步,纔呌作和人煉形。如地 靜寂不動,纔呌作同其塵。塵,土也、地也。地屬坤,乃煉坤之質。從陰中求出點陽明之象,現而為光,光生則坤靜,坤靜,則湛兮而成道。道非無,無而若存焉。 嬰兒一現,我不知是誰之子,在杳冥之中,我不知有我,而安知辨別其子?帝,我也。要返於一來之際,而復我本來面目,歸於無始之先,合道以為我,合我以為 道,纔呌作道沖而用之。
嘻,嗟夫!子等學道者,要飽味乎身心,養浩然之氣,充塞乎天地,不盈乎志,不挫其銳,不解其紛,無鋒不挫,無紛可解,到其同塵之寂靜,而知性光之沖和。道不知為道,子不知為子,那時節,子不欲會吾,吾欲會子耳。
同其聲,同其應,子是吾耶?吾是子耶?總不外道沖而用之。吾與子也,這景象,知道之妙,明道之理,深入於道之奧,不但吾與子,而充塞乎天地之外者也。

天地不仁章第五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此章是用默,以歸於不言,而心神領會其至道之妙。用意如茧,止存其性,而不知其身。
天地,乃至高至厚,居無德之體,恩澤布於萬物,而無施仁之心。
不仁,是天地無容心,以仁施萬物。萬物得天之太和,故生之、育之,長之、成之,此天地仁也。乃天地容萬物,而萬物感天地化育之德。
不有形跡,是上德不德,上仁不仁。不仁處正,是為至仁也。天地以不仁長存,修身之聖人,效天地之不仁,運化育於一身。
百姓,指一身而言之,非他是我之意也。
身為國,心為君,意為民。心以無為化身,意以無為守法,如此是仁也。
冥冥之中,不見施仁,是聖人效天地,上仁不仁,處而修己,故乃以百姓為天地之芻狗。
天地不仁,無聲無臭,高也,明也,博也,厚也,此天地之仁也。而萬物感之不見其仁,此所以不仁處,而仁大矣。此所以不見仁,而仁宏矣。此是天地之修,亦是天地之槖籥。
為天地,尚以無為槖籥,為人修身,可不效天地,以無而為槖籥?天地之間,無,何以修身?其猶槖籥,而以無為為之乎。是以修身用虛而不屈,強為之名。用虛以修者,領虛之美,得虛之妙。無處強名,無處強道。虛之極,而動方生。一動愈出,美而愈知其妙,到此難言矣。
多言而無可言,故數窮不如知我之美,會我之妙,抱我至中至道,而守我冥忘之理,常存真一之氣,以樂天真,豈不謂聖人修身,效天地之不仁也哉。虛之理,妙矣。天地之不仁,仁矣。玄玄乎,至大至剛也。

谷神章第六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此章是體道之實,知道之微,用道之妙。
登 道之岸,從虛而入。根上章而來,虛而不屈,動而愈出,是這谷神之源。譬如山,四面皆是聳嶺,中是深谷,落葉聞聲。人身上下皆實,惟中常虛,將谷譬言之,山 谷聞聲,乃山之虛神耳。山有虛神,故千萬年無更變之端,目今如此,千載之後亦如此。人之修身,當推此理。一箇幻身,只有中之內一點靈氣,四肢百骸,皆是無 用。若有嗜慾,虛靈就被他埋沒,終日用心,勞碌於外,神從耳、目、口、鼻、舌、身、意散盡,安得不死?若求不死,須問靈神。靈神所居,上不在天,下不在 地,中不在人,在虛靈不昧、一點真性之中。
近學者不知說出多少:落地、上降下升、用性光會合、黃嫗牽引、為坎離交參、一點金液發於玄牝、玄牝生芽 方得性命歸宗、樂於冥忘之間、從吾性中見出是不昧之性,非氣質之性,要點下落,須遇高人。高人指點,如夢初覺,如醉方醒,得來不費半文錢。若求庫藏,無處 覓。非他言,難易相生,不可求輕得。
玄牝之門,在空谷之中,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在無聲無臭之閒,鉛汞合一,方知下著。此理 深淵,似日月運行。東出滄海,西沒窮谷,晝夜反覆,無息而住。此理即是身中下落,水中取金,火中取木,金木相併。譬如月感日精而光生,日返月華而晦出,俱 是造化之氣所感。
身中豈無真一之氣而生?上不上,下不下,中不中,在杳杳之中,而生真一之氣,引上接下而歸黃庭。此庭之名亦是多了,纔呌作天地之根。
要 歸甲子周流,去而復返,返而復去,身中要金木降升,離而合,合而離,離合之妙,在於真一之中。真一之源,在於一點性光之內。性光之居,在於虛靈之中。虛靈 之神,在於空谷之間。空谷之處,在於幻身之中。幻身常無,神乃得一。神一,而性命方來朝宗。性命合,而魂魄潛跡。收來入神,方能雪光。雪光一出,便是慧 照。慧照無閒,纔是綿綿若存。使之不窮,用之不竭,纔如山谷,常靜而存神,是謂綿綿。若用心存,就不是了,要似若閒耳。
勤字,莫作勤苦上看,此勤是綿綿不絶之意。用之不勤,是無窮無盡之妙,而無刻暇是。體我之道,樂我之妙,豈不綿綿而用之不窮?
人,生在天地間,返天地之化工而成真,抱真以合天地。人之玄牝,是天地之根。天地之根,亦是人之玄牝。總不過要人明天地之理以修道,返道以合天地,方是谷神不死章之旨。

天長地久章第七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此章因稟公而無私存,聽其物之消長,隨其生也、殺也。無容心於物,以靜治之。
天之職,蓋地之職,載以無聲而生,故能長且久,在於不自生,以聽萬物生育。隨天地之氣感之,隨其萌敗,故不耗天地之元精,方能長生。是以聖人體天地而修吾身,先以靜御氣,後以精養身,無身不成道,有身不歸真。
先以靜而抱真,後以後天而養身,纔是後其身。而身外之身方得,先外我之假身,而存我之真形。無他,乃一靜而存,無私於物耶。
天地以無私而開,人以無私而合。天地無容心,以感萬物,聖人效天地,亦無容心,而抱全真,總不過要人心合天地。
天地以清虛之氣而轉週,聖人以清虛之氣而運動。天地能長久,聖人法天地,不能長存,無是理也,故能成我無私之私。
以靜而守我真形,待天地反覆之時,而我之真形無壞,此所以天長地久。聖人合天地而長存,只是無私心於物,存無聲無臭於身,其真乃成。

上善若水章第八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矣。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惟不爭,故無尤。
此章要人修道若水。
水乃無心之物。善字,百福之根。上善底,無事不無規矩,諸事無外感應。水滋物,無容心。人所惡底污穢之地,而水不爭。內功用水而若水,如是,故不爭。這等人,可幾近於至道也。
下七句,有兩說。
外 說:人能持善,不擇善地,而地善也。人善地善,豈身不安乎?心存善而心公,一公,心淵於海,而無物不容。心善,方能人善、地善。七句中在心字,與善仁, (他本改作此人字看。)吾不然與,普也。心存善,無處不普。普與善,無處不仁。(作人字便輕了)言善信,心存善,出言必善。心存善,為政必化而治矣,百姓 無不瞻仰。心存善,作事無不中節。心存善,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一動無不合時。如此,夫惟若水之不爭,故無尤。居善地,則心安。心善淵,則神定。與善仁, 則義存。言善信,則志立。政善治,則化普。事善能,則無惑。動善時,則天命知,若是,可近於道矣,此外說也。
內說,心正意誠,即是善字總領。水是 圓通底,修道如水之圓通,正誠圓通,無道不成。水乃養命之源,水升火降,聚則結為金液,散則無處不周,如滋養萬物一般,雖污穢之所,無不沾之地,乃絳宅。 一善,則身外之身,處而安之。存正誠,則心淵而冥之。存正誠,則意外意,周流用之而不窮。存正誠,我之魂魄,無不為我之治,合之而成真種子。一有性中景 象,乃吾之事也。惟我能知,他人安能存正誠,入於冥忘?
性發而後動,方知命歸根,此其時也。要圓通若水,可動則動,可靜則靜。善,能正誠圓通。動靜,方得隨時。無人無我,安得有爭?夫惟不爭,幾成於道,故無尤。無尤若水,方能上善,方得如此,信道之不浮矣。

持而盈之章第九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貽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揣,摧上聲
此章修身之要,要人有道而不自滿,持真而無驕心。
入性之後,任其自然。在冥忘中,不知其有,如是,乃得道之士。
初入道門,有此數病。
持,是有了勇猛向前,不知進退,故至於盈。一盈,不知其住火,而使其盈,不如不修。此句上合其天,而同天之虛無。體無始之真,只是中和以修之,方成久持之功,而無漏洩。
銳,乃趨進之心,及不可持。其心揣之而無保,因銳也。
富貴,乃涵養之功,用之不窮,取之不竭。若驕之,前若水之功,豈不自養,而安能成無極之道,合我本來面目?故使我常常綿悟。
而丹之液,金也,玉也,久在虛氣之中,故守之,得其常存。少有驕心,則不能守。而洩天元一炁,世辭之矣。
要久守,除非退其身,方得成我之功,遂我之名,而合天地萬物造化之樞機。返無極之至道,乃得常持而不盈。能保能守,不致於漏其真、洩其元。一混合其天,不外中和之旨。

載營魄章第十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專氣致柔,能嬰兒。滌除玄覽,能無疵。愛民治國,能無為。天門開闔,能為雌。明白四達,能無知。生之、蓄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此章體道之實,周徧內外,使魄成真,一團性光內照,無中尋有,以樂天真。
抱真一道,而永住黃房,如嬰兒,無知、無識田地,返其太無之始,以滌除瘴魔,保我無極大道,以合天地,方得愛我真一之元。
治 復我身心,並一切凡想,無放於外,纔能開其天門,閉其地戶,以養我一團太和之氣。上合天之清浮,下合地之重濁,中澄我之身心,不空我本來面目,方得自明其 明,自復其復。一點陽神,周徧六合,通天達地,無所不照,無處不普,纔為真人。於是生之氣,蓄之神。生氣於無為之中,冥冥忘忘,為之而不恃其可道之道,可 名之名,故長生。
而天地神明,所以玄之又玄,無處主宰於我,是謂玄德。不由天,不由命,而由我一點道心。誰能似此全德全玄而不改初心?豈非神也、仙也。

三十幅章第十一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幅,房六切音福。轂,古祿切音,谷。埏,依然切音,延。埴,冒石切音實。牖,音有。
此章要人外靜而內動者也。
車乃載重,腹內輪轉之物。從舉步至千萬里,其形隱若泰山而無可撼。聽其腹之轉動,若周天移星換宿,周而復始,此陰陽變化之樞機。而車不知己之動,隨輪之轉也。
埏埴,乃土之平,而無造作之功。聽其自然,隨人造作以為器,借水火以成形。
室,乃人之居,若不開牖,其室不明。
三 者,車不知為車,聽其輻也。埏埴,不知其為埏埴,聽其器也。室,不知為室,聽其牖也。輻乃車之黃庭,器乃埏埴之黃庭,牖乃室之黃庭。車無輻不行,埏埴無器 不用,室無牖不明,人無中宮不生。輻壞車敝,器壞埏埴亡。牖壞室崩,中宮壞氣斷。車修輻,埏埴修其器,室修其牖,人修其中宮。
此四者,當無以為車、為器、為室、為人。既無為,將何修之?故有之以為利,有利必死。無之以為用,無用必生。此乃修身之譬,修真之要端也。隨氣之生,無隨心之死也。炁益身仙,心旺軀死,總不過要人留氣而去心者也。

五色章第十二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盲,媒朋切音,萌。騁,丑郢切音,逞去上聲。
此章教人觸物不著,一心內聽。
收神、收身、收心、收意、五色,是內五臟。五音,是內五行。五味,是內五行中藥物。
馳騁田獵,是內五朝元。難得之貨,是內一點靈明。
聖人為腹不為目,是內觀。外不著五色,雖言外,而其意在內。凡人順行,外著五色,天目閉而凡目開,豈不盲乎?
內和五臟,使真一柔順,不染邪氣,而如天中五嶽,立極陰陽,億萬年不朽。
五嶽之氣,和而上昇,與太和交合,故不敗常存。土中生水,而滋養流通萬國,此要緊之脈,如人五臟,不使其枯,常潤其中。
脈絡周流遍身,脈清則氣和,氣和則道立,道立則基地固,基地固則外色彩,一彩,則世之五色一毫不著,二目光明,豈能盲我乎?
目乃神之門,門戶高大,神守其宅,魔豈能入?魔既不入,神明內聽,則五聲了。
我之明,不向外馳,而炁方得來朝。炁一朝,酸甜苦辣,吾自啗之,豈他人得知?實實得其中奧味,任其金木來交。
五行聚合,方產紫英。其貨一得,聖人只知有內,忘其軀殼,豈有目於外、耳於外、口於外、心於外,行於妨乎?聽而不知其聞,食而不知其味,到無聲臭時,色豈能著我目乎?聲豈能聽我耳乎?味豈能聽我口乎?馳騁田獵,豈能亂我心乎?奇珍異寶,難得之貨,豈能動我念乎?
修真之子,一心內守,外判陰陽,靜體無極。返混元於我腹之中,出其身於太虛之上,故去彼之色、音、味,馳騁難得之貨,而取此中之色、音、味,馳騁田獵。
難得之貨,靜中生之育之,養我之清氣,助我之靈根,守我之神明,出我之真身,以我合天,以我合全,以我之道而同太空。總從為腹而不為目,方得取真一之性,而生其命。就是天上仙子,不過是斷外、接內四字,以歸於空,從空中返有,日月合明,而成其道。
道之成,在於耳目心三字,三者聚而成道,散而成鬼,可不慎乎!嘆其人為此而喪,守此而生,聚此而成。諸子勉之、慎之。

寵辱章第十三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辱若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為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者,則可寄於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者,乃可以託天下。
此章要人得失如一,不為此所著。
外說榮華為寵,患難為辱。內說無為為寵,有為為辱。深一步說,得靈為寵,失靈為辱。
我從空裏得來,孜孜汲汲,惟恐有失,常以驚為念。我道日長,而無消化之日,若遇無知,授之作為,是吾辱也。要我洗滌叅求,徨徨然速歸正道。若無驚心,沉於苦海。常存驚,漸歸正去邪,此講人之自盲。
吾 今日開光,再講內功竉辱。要存真內照,見我本來,是我竉也。惟恐毫釐之差,常存若驚,靈性倘有一念之差,是我辱也。凡人有竉必有辱,惟驚字守之。此驚非怕 也,一念不動是驚,一物不動是驚,空中顯相是驚,光中霹靂是驚,有有中無是驚,虛靈不昧是驚,驚難盡述。如此若驚,有竉而無辱也。
貴,大患若身。 有身就有患,無患亦無身。患乃身中出,身從患中生。一靜之後,絲毫運用,是吾患也。崩鼎者,一患也。痰絶者,二患也。火炎無水者,三患也。四肢不動者,四 患也。目眩而無光者,五患也。氣不接者,六患也。口不能言者,七患也。五臟炎枯者,八患也。有骨無肉者,九患也。不明大道者,十患也。此患皆從後天之身而 來,亦從重命而來。若輕命,輕後天之身,惟重先天身,患從何來?有為患生,無為患絶。
貴,大患者,是重命入邪之人。人重命,方去修,不管邪正,死死下功,為重命怕死,誰知死期更速。重性輕命,方得無患。命中不得性,性裏常生命,故若驚若身,而貴我真全之理。倘有察處,以若驚而守若身。
何謂竉辱?辱為下,元海枯竭,故先天不生,是辱也。後天作,而補先天,是竉也。
得真靈若驚,失本來若驚,是謂竉辱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所以有大患者,為後天身耳,及吾存先天之身,而無後天之身,吾何患之有?
貴以先天之身為天下者,則可以寄其身,而塞於天下。愛吾先天之身,為天下者,乃可託虛靈之身於天下,是存道身外凡身。如此,竉其身,而無辱於身,無患於身,方是清靜常存之道,而無入邪之心。此是修真至妙,願學者勉之。

視之不見章第十四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復歸於無物,是為無狀之狀。無象之象,是為恍惚,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搏,伯各切,音博。詰,去逸切,音乞,又音結。皦,古巧切,音皎。
此章是知道,不可以色聲力求之者也。
道本無見,不可色求。道本無聞,不可聲求。道本無得,不可力求。
道之渺矣,豈能見乎?惟夷,夷然自見。
道之奧矣,豈能聞乎?惟希,希然自聞。
道之玄矣,豈能得乎?惟微,微然自得。三者合於天而全於人,不可詰之,而窮其理。見於內,聞於內,得於內,精一而見,氣一而聞,神一而得,方為混一。
其上皦,瞻之莫知其高。其下昧,俯之莫知其淵。言其難聞、難見、難得之道,上達於天,下達於地,中合於人。要體此理,究其奧,通其玄,會其無中之有,三家合混。
初之體,如癡中知癡,醉中知醉,方乃見、乃聞,復乃得。繩繩然而專心精至,不落頑空,纔有真象出現,是為無狀之狀,無象之象。
本真一出,聚則成形,散則成氣,何有實狀?何有實象?故此不著若是,方為恍忽。到杳杳然,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玄不知其玄,道不知何道,強名不見、不聞、不事,故曰夷、希、微耳。
古之道者,以身合天,以德合天,以心合天,三者既合,是為真道。今之人,口雖言而身未體也。就,雖體,不過勞心、勞意、而苦其形,是謂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倘或苟能知古人,體元始之初以修身,如是者,乃見、乃聞、乃得,是謂修道之綱紀。能時時如是,刻刻體此,方能如天之清,如日之升,如月之恆,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壽。如此無疆之道,何不體此而黽勉行之。
道在不動,道在不行,道在不言,道在不目,道在不耳,道在不心,道在不意,道在不息,道在不知。知內尋知,息內尋息,意內尋意,心內尋心,耳內尋耳,目內尋目,言內尋言,行內尋行,動內尋動,苟如是,皆可上沖。

古之善為士章第十五
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惟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若客,渙若冰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惟不盈,是以能敝,不新成。
此章是借古之修者,敝後之人。
古之人從實,無穿鑿。今之人從精,莊妙嚴,以作外相。上古修者善士,小心謹慎,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
夫微者,道之幽深,故不可識。妙者,道之精粹,不可識。玄者,道之難窮,不可識。通者,道之廣博,無所不通,不可識。此四者,體道者能搜微究妙、悟玄,通徧三界。
內外無一不燭,言道微妙玄通,入定內,細細覺察,方得通達。外說,達天下。內說,達全神之靈。使他暗裏珠明,光透百骸,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故無可識,故不識。
容者,道之體,本來無容,強名為容。
豫者,是我虛中用虛,如冬川不可涉,如涉川一樣兢愓,方得不漏。稍放,就不能生。
猶兮,若畏四鄰。此乃澄靜本來,猶恐有外魔來攻。如有鄰舍竊取,存敬畏以防之。
儼若客,修身如宴,有尊客之前,不敢放肆,方守靜到底澄清。
渙若冰將釋,入靜大定時,如履春冰一般,防其驚異,恐走失靈根,致生不測,保身之要也。
敦兮,其若樸,不尚雕鑿,素其玄風。不可搬運身心,存澄靜為用,體元始之理,行元始之事,以神歸元始,以氣合元始,以身化元始,以心意混元始,皆成一炁之樸。
矌兮,其若谷。廣矌虛中,若太虛之體,為一大竅,任其烏兔東西,炁合自蝕,存靈守真,中中乃得,是我舉動之靈,歸於空谷。
渾兮,其若濁。本來混一,灰心乃靈。從靈中炁合,復渾,又從此渾中求明。到此明處,人以為濁,惟我獨清。任以馬牛呼之,只自固真一,返其當來,以脫尸骸,方能解脫。不使鬼神專權,惟我自主,始見真神,是內清而外若濁,以遮凡塵俗目,此隱聖故耳。
如此難妙,孰能似古善士者,濁內求清,清中更澄。要時時徐行,弗得貪求,如此清矣。
孰能似善士安身心,久久如一,體本末終始,先後不改如初,方似古善士。如此修行,乃可以近道,而生定、靜、慮、得之妙。
後之學者,逐一遵行,纔有明德、新、民之奧理。率性以近其道,盡性以生其道,纔呌做致中和。
合天地以育萬物,不過是安之久而生,靜之極而生,這是箇無中有了。
從前一一體行,如冰、如鄰、如客、如濁、如川、如古善士,方能保此道。保此道者,守中無盈,不盈難溢,倘有妄生,盈乃克生。夫惟不盈,是以能敝其形、敝其心、敝其意,方乃成焉。要人小心漸進,無妄無退,方得學古之善士,行精一無二之功,乃得全真,是以借古人而敝後學者也。

致虛極章第十六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此章是逐徑之妙,一層深一層,一節玄一節。要人層層通透,節節光明。
致虛極,何也?虛從何來?從空裏來。何謂極?徹底清為極。何謂致虛極?身心放下為致,身心窈忘為致虛極。
何謂靜?絲毫不掛為靜。何謂篤?純粹精一為篤。何謂守?專一不雜為守。
何謂萬物?虛中實、無中有,為萬物。何謂並作?皆歸於一為並作。
何謂吾?靈中一點是吾也。何謂觀其復?內照本來。何謂以得?其神而返當來。
何謂物芸芸?諸氣朝宗,物來朝宗,煖烘烘蒸就一點神光。
何謂各歸其根?是從無而生,虛而育,打成一塊純陽,常住於中。
何謂歸根?曰靜,是有中復無,實內從虛。靜者,太和之氣,天地之靈,是靜也。
何謂復命?返其元始是命也,覺其本來是命也。虛空霹靂就是嬰兒叻地一聲是命也,人得此生,仙得此道。
何謂常?得之曰常。
何謂知常?曰明,明得這箇是明。明此理,通此妙,叅此玄,得此道。
何謂不知常?不明這箇是不知。
何謂凶?不知其靜,不知靜裏求玄、動中求生,有裏著手,故凶也。既不知靜,又得知動?知有此動,此有從靜生者,吉。從動裏尋有,有中取動,安得不凶。
謂 何知常?曰容,知常靜之妙,知靜裏常動之微。靜中動,無所不通,無物不容。言其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微也、妙也,巍蘶乎,煥乎其有道也。 就如儒經云: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又如子思云: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又如顏子有云:仰之彌高,鑽之 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又如孟子有云:盡其心者,知其性也。又如釋典云: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又如大法云:不出不入,此皆容也。
何謂公?無人、無我、無聲、無臭,普照萬方,惟澄而已。
何謂玉?一澄乃公,公得其旨。統領謂虛,歸於密室,湛寂無為,是為王也。
何謂天?金木交併,湛寂真神。無微妄,無微無,無虛中之物,合陰陽之炁,按五行之虛,得天地之和,體清虛之妙,得無極之真,是一天也。
何謂道?靜如清虛,徹底澄澄,是為玄。玄之為玄,是為道也。道本無名,借道言真,返之混沌之初,無言可言,無道可道,是為道也。
何謂久?無言無道,是久也。
何謂沒身不殆?既無言無道,身何有也,無有,何殆也,是以為殆。妙哉!斯明矣。

太上下知章第十七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之、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猶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
此章大旨在何處?在清欲、澄心。
何為太上?澄靜後,返之於純,合元始之初,謂之太上。
何為下知有之?諸氣不生,神凝之後,眾皆歸宗,謂之下知。凝結於內,謂之有之。下,乃諸宗也。既知有之,其性鎔也。
既鎔,親之、譽之,何也?要刻刻防之,親也。惟恐有失,關閉來 ,譽也。要我含太和以養之,存極靜以鑄之。鑄劍之要,全在忘中得,靜中採,採中忘,是親也,譽也。
既親之、譽之,何故又畏之,何也?我不驚恪,恐入於頑空,其空一頑,鼎翻火散,其害不少,是以畏存之。
既存畏,又侮之,何也?稍有不純,其藥爆現,侮我之靈,神即分散,是侮也。敬謹固守,養其真靜,純粹精一,抱元合虛,不令其侮,此真趣味,信猶不足,焉有不信而有動者乎?
既靜而信之,又貴言之,何也?我以篤信真靜,猶若無言而守也。是無言也,猶之乎貴言一般。
何為功成事遂?驪龍得珠,豈不謂功乎。彩鳳驪珠,豈不謂事遂。如是,諸脈歸宗,情性為一,俱合太和,以無為而使之然也,皆謂之曰:我得之,自然而已哉。

大道廢章第十八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此章大意何說?此意功到方見妙。
何為大道?默默無言,靜極無知,謂之大道。無往不是道,又何廢也,不廢,不為道。廢盡,乃為無極。
既廢,為何仁義?有廢到不識處,諸脈絡,循規蹈矩,一一朝元,不待勉強而來,不言即仁也,不為即義也。不言不為,合成一處,其中若有仁有義存焉。以無為,其德含容,其量恢廓,豈不有仁義存於中。
何 為智慧出,有大偽?煉己以愚,修行以癡,方得成丹。苟有智慧,加之作為,用心用意,勉強胡行,諸魔疊至,諸障肆生,無不作假,大偽生焉。若在愚癡內,生出 智慧,諸魔不侵,諸障不出,何偽之有?若煉得愚癡,不識不知,是亦偽也。人身是假,人神是真。有大偽,去其身,而留神,謂之大偽。
何為六親?眼、耳、鼻、舌、心、意。
何為不和?不見、不聽、不臭、不味、死心、忘意,謂之不和。
既不和,又何有孝慈?孝者,順也。慈者,愛也。順性愛靈,返天之根。天根既得,子孝母慈,和合骨肉,母抱其子,子伏其母,是謂有孝慈。
何為國家?身心是也,虛中亦是也,性命又是也。
何為昏亂?心不定,入世而昏。心不定,逐境而亂。塵欲內集,昏亂吾中。氣性不斷,先天性不生而昏。凡命不惜,真炁絶而亂。身心定,虛中靜。性命應,定靜應。元神慶,昏於中,取於外。外亂內昏,金木相親。外昏內亂,水火相併。昏者,冥也。亂者,交也。一冥一交,神仙之道。
何為有忠臣?忠臣是意安也。精中華,皓中白,交而純粹,合而杳冥,復神於中,內合天形,是為忠臣。

絶聖棄智章第十九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此章申言何也?恐人易看,不留心窮究,故復按也。
請其旨要,人到上德不德,情欲、塵心一毫不著。希聖、希賢念頭,一毫不染。盡忠、盡孝底意思都不存毫釐之念,到無為地步,是此旨也。
何為絶聖?忘神入太虛。
何為棄智?忘忘於空。
何為民利百倍?無為後,諸氣化淳,聽其自然,謂之民利百倍。
何為絶仁?冥中更冥。
何為棄義?除意歸仁。
何為民復孝慈?入無為,到了捉摸處,不知己快,不知己樂,聽其生化,謂之民復孝慈。
何為絶巧?不自作,了然而生枝葉,恐聰明反被聰明誤。
何為棄利?不生貪求,恐求盈而反溢也。無為,盜賊無有。不聰明、不求盈,而無害生,謂之盜賊無有。
何為此三者?虛、空、靈是也。
何為以為文?不粉飾造作,自作聰明而求盈。
何為不足,故令有所屬?以中求中,為之不足。以中求中,不盈不溢。常常冥忘,不待去求,而自令有所歸。
何為見素?不彩之、文之。
何為抱樸?不粉之、飾之。
何為少私?不貪之、求之。
何為寡欲?不盈之、溢之。
總歸純化無育底地步,合於無極之始,反歸於空。乃申明上章之意也。

絶學無憂章第二十
絕 學無憂,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畏畏。荒兮,其未央哉。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我獨泊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 孩。乘乘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獨若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似無所止。眾人皆有以,我 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求食於母。
幾,音几。泊,與薄同。沌,音豚,上聲。悶,音門,去聲。飂,音留,又音聊,音六。
此章自知玄玄,獨落根本。只知有靈,不知有身,又何況人可得而知也。
絶學無憂,絶無有之學,抱中而已,豈有憂哉?
唯之與阿,惟靈內之根,守純陽之氣,寧無憂之神。與人隔障,可得易聞?欲知之人,而人不知靈,神能去幾何?
有無相通,呼吸相應,善惡不分。有靈必有神,有神必生靈。善者,靈也。惡者,神也,相去有何若哉?言其神靜生靈,靈徹通神。
人之畏,畏性不生,畏命不靈。無虛也,無靜也,虛靜不極,豈不畏哉?我若虛也,虛之極。我若靜也,靜之極。我若極也,極之至,又何畏性命之畏哉?上畏字,我有驚醒,終日愓愓。下畏字,是性命,是虛靜。
荒兮,其未央哉。荒,非荒也,一物不著,一絲不罣,無天無地,日月暗明,惟混而己,謂之荒也。其未央,恍惚未生,不知有冥,不識有空,如此境界,有何中央,是未央哉。
眾人熙熙,若有所得而自快,盈其心,滿其志,止於此而已矣,如享太牢,如登春臺,因盈也,因滿也,不知盈滿而自害。
我獨泊兮,我到未央時,不敢茍且,愈堅其志,愈恆其心,只執於中,連中也不知,是為泊然。
其未兆,我到未央時,若嬰兒之未孩,知識不生,聞見不開,嬰不知其嬰也。
乘乘兮若無所歸,嬰不知為嬰,此時候有何歸著?到寂然之境,靜到寂寞之鄉。
眾人皆有餘,為勝心二字。自滿、自貪,謂之有餘。
我獨若遺,到一境滅一境,入一步殺一步,得一趣忘一趣,知一妙去一妙,自己危微精一,謂之若遺。人到玄玄處,秋毫不貪,飛灰不染,方為若遺。
我若遺,愚人之心也。寂然不動,輝輝兮燦爛於中,冥冥兮性升於空,沌沌兮返之混始,歸之混沌。
俗人昭昭,盈心滿志,自以洞然為昭昭也。我歸元始之初,神不知為神,氣不知為氣,虛不知為虛,入於混然,惟昏昏然不識,若未胎嬰一樣。
我獨頑且鄙,此頑非頑也。五行自運,天地自交,陰陽自混,乾坤自一,謂之頑也。鄙非鄙也,精粹純一,謂之鄙也。
我獨異於人,默默無為,著中不著,異於人而合於天也。混沌合於我,我還歸於混沌,謂之異於人。
而混沌,同也。混沌之內,惟知有中,母乃中也,昏默之中,採先天精華,含養於內,謂之求食於母。

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
請問此章大旨?此章虛中著實,空中生有,自知自覺,涵容養中,是謂孔德之容。心不虛,不能容。心不空,不能量,虛空方得應物。
道為何物?是先天生底炁。炁生道從,道凝為物。
人何能使物凝中?初然下手,下手處在太虛立基,去心意住基。合恍合惚,謂之初進,此一講也。
凡 人修道,必先由此,後至恍惚,復為鎔金。鎔化養體,如坐大火中,周天雲霧,如入冰山,方為恍然。崑崙鎮頂,不能力支,方為惚然。恍惚之中,中若有象,見如 不見,知如不知,方為真象。恍中生惚,惚內返恍,內若物存,覺如不覺,存如不存,方為真物。既惚中返恍,恍中生惚,如影一樣,為何有名。吾不改之,因存因 有,著定於中,是其名也。名乃害也,其害不去,焉有眾甫?不存他、不有他,不著定於中,是去名也。去名亦是去害,害去氣鎔,名去神化。
甫字,當作父字看,亦當主字,亦當神字。
目不觀,目神入矣。耳不聞,耳神收矣。鼻不息,鼻神凝矣。口不言,諸神聚矣,謂之眾甫。
諸神聚,其舍有主。諸神化,其氣有父。諸神存,其名不去,是為眾甫。
為眾甫,方得若窈若冥。到了窈冥時,纔得神化、氣結、精凝,而成道如此。

曲則全章第二十二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窪,音哇。
此章是教人純一不雜,自無驕貪者也。太上之婆心,恐人自驕自貪,常存好勝之心,不自加功,而妄採取,有害清靜之道,教人常存不盈、不滿之意,故以式示之。
凡學道者,從曲而生,深究太陰之理。從月之三日,生陰。三日取陽光,方明。故漸加採取,功到自然滿盈,曲則漸直。初三、初八、十一、十三、十四、十五、十六,故望,曲則盈,如月也。
枉者,要人純其精,一其華。精華純而生,用華不用精,固精採華。
漥者,小土塘。水多則盈,要人防溢之害。
弊者,弊其著執,幣其採守,去有為之弊,存意中意,太虛中,運用生化之理。
少者,一絲不著。
多者,妄心極用。
是 去此數件,清之、一之、虛之、極之,是以聖人教人式如此,故舉言之。人無矜,故道生。前不自者,默其功,而聽其自然來往生化,未免強用他之功。氣聚自生, 氣烘自化,氣融自結,氣純自成,氣化自泰,泰後自旋自轉,微意一點落於宮中。氣後合混沌時,如太虛中一點金星,天水相映,總從不自是、不自矜中來,是以不 爭。不爭者,因不自是、自矜,方處不爭。到不爭時,豈有虛謬哉?深為後人而詳說之,因曲、枉、漥、弊、少、多者六字,總不過要人去有存無,去勝存朴,去貪 存實,是以不爭而歸式之。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故從事於道者,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樂亦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驟,音皺。樂,音洛。
此章言其自然,不待作為。
希言者,言貴於無,如飄風亦然。倘天心不靜,飄風即起,不能恆耳。如人之功,其鉛方起,意即外馳,豈能恆乎?
驟雨如人之功,水方來朝,心即他向。火不能降,雖朝無益,如驟雨不終日耳。如此用功,孰謂是先天地?此乃穀之餘。
天地尚且不久,火來水散,水朝火滅,不能合一,天地豈能久乎?人妄採後天,乾坤毫無主機。人乃神也,神豈能返舍?無是理也。故從事於道,言靜極之功,去有而就無,故從之靜,從之無。
道者,同於道,同天地,不言太虛之體。
德者,同於德,同天地生化萬物之機。
失者,同於失,同天地虛靈不昧,無言無動,而合天地之道。
同於道者,同生化肅殺之權,如人有動有靜,相生相尅,與天地無絲毫差謬,樂自然之道,故得之同於德者。
同天地含弘廣大,無不覆幾,其有容也,若此,樂其自然之道,故得之。
同其失,同天地虛靈不昧,風雲雷雨,無意而生,無意而散,絲毫不著,如此容靜,包羅乾坤,聽其自然,合天地,樂我自然希言之道,故得之。如此合天,信之猶為不足,焉有不信之理乎?
太上教人,不過體天、惜己而修,忘德,忘失,無容心於物也。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此章從虛自運,不待勉強。
何為跂者不立?跂者,是斜身不正謂之跂,故不立。
為何譬跂?意邪心,著世慾,猿馬不收,何能得靜,何故得靜?正其心,澄其意,毫無染著,故能得靜。
何為跨者不行?跨者,一腳而立,不能行也。譬此者何也?因人不漸進,知而不行,如獨脚而立,豈能久乎,是以警後學也。不靜,安能得起?不虛,詎能得知?人若聞道,不從漸修,焉能成乎。
何為自見者不明?自有邪見,妄自為是,不規自然,豈通透內學。若有通透,將何求之?似愚似癡,終日默默,不待勉強,自作聰明,不求明而自明也。
何為自是者不彰?自立偏見,終日妄叅,其大道不能彰現。將何求彰?常存不滿之心,不生速進之心。終日自足,豈能彰乎?要不自足,虛虛靜靜,常若蠢然,澄見底。不求彰,功到自見。此彰非外彰彩之意,乃內中運行生化之機,方合太上本旨。
何 為自伐者無功?外說如滿山蒼槐古柏,樵人日採山之槐柏,日採不覺,月採年採,漸漸待盡。山之秀氣,漸漸消散,久之為一枯山。如人終日目視耳聽,口言鼻臭, 身勞神損,氣耗精枯,終日不覺,久之,如枯山者同。又如人妄相授受,不歸清靜大道門頭,終日或守或放,耗水抑火,每日燒煎,其已不覺,久之,亦如枯山同。
何為自矜者不長?人少靜,微有覺意,便生自誇之心,矜心一存,道無漸進,今日如此,今年如此,終於此而已,因自矜、自誇故也,焉有漸進之理,將何得漸進?有恐聞之心,存不足之意,堅之固之,精之一之,再加一篤字,不求長而自長也,如此自然與道合也。
何為道合?要如餘食贅行。人不知以後天餘食之氣,精心切悟,以為己害。起後天底精心切悟,去靜中叅悟後天中先天。贅行,是不動貎,心貪身懶之意。既心貪身懶,為何譬道?言如人外不動而外勤於功,就如身懶、心貪、贅行一般。
何為物或惡之?物乃靈物也,因自見、自是、自伐、自矜,不從自然,不歸清潔,靈物豈能起乎?若或有惡者然。
何為故有道?道乃自然之玄,有道底人,不見、不是、不伐、不矜,此為故有道。
何為故有道者?不跂立,不誇行,從清靜自然,不待勉強中而來者,無速進之心,無矜誇之意,入於冥忘,常在虛無之境。而不處,見是伐誇有為之地也,故不處。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此章旨在何處?在一大字。
修在何處?結穴在寂寥、混成。
物是何物?靈明隨氣而結,空洞之中,混成有質,此質虛象無形,結而成丹,謂之有物混成。
何為先?何為後?積穀為後,採陰精為後,著意為後,一切有為為後。寂靜中生,虛靈中出,空洞中昇,無杳中來,無有中見,虛實中成,為之先,皆謂之先天地而生。
何為先天地?混元中未有天地,而天地性存。未有陰陽,而陰包陽,陽包陰,陰中生陽,陽中生陰,謂之先陰先陽,取而用之,謂之先天地。
既有先天地,要寂寥何用?不寂,陰中陽不生。不寥,陽中陰不出。寂寥之中,天地生而合一,陰陽聚而泰交。
何為獨立不改?天地不可改,天地為獨立,至道為獨立,天地不外於道,而況萬物乎?謂之不改。
何為周行而不殆?天旋地轉,周流生化,豈有崩墜乎?天地原以一氣化成,天中之天,地中之地,天中之地,地中之天,一氣混融,出於自然。道乃天地,亦是流行而不殆,天地可殆,而道不能殆也。
何為可以為天下母?母者,以氣成道。道生天地,天地生萬物,而萬物亦本於道,是以為母,可以為天下之母,言其無事不本於道也。
何為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太上亦不知何為道,言其純粹精一,至玄至妙,不知為何名,想像自推之曰,字之曰道。
何為強名之曰大?無往不包,無處不利,通流陰陽,強名之曰大。
何為大?曰逝。逝者,無處不周,謂之曰逝。逝曰遠,遠者,天上地下,流道流行,謂之曰遠。遠曰反,反者,天地萬物,無不本於道而生,無不歸於道而化,謂之曰反。生,無不本於道。化,無不歸於道,故曰道大。
何为天大、地大、王大?天故大也,天本於道。地故大也,地本於天。王故大也,王本於地。天、地、王,皆本於道,道故大也。殊不知,道亦本於自然。天所以覆萬物,故曰大。地所以戴萬物,故曰大。王所以統萬物,故曰大。道所以包羅天地萬物,故曰大。
何為域中?域中者,天地萬物之主宰。道凝於天,而為天之域中。道凝於地,而為地之域中。道凝於萬物,而為萬物之域中。人能體道,道凝於人,而為人之域中。
何為四大?天、地、王、道,謂之四大。精、氣、神、靈,謂之四大。四大皆空,而道處於中,謂之王處一焉。
何為人法、天法、地法?道出於自然,人能自然如地之靜,故常存,謂之人法地。
地得天之雨露下降,生化之機,地固結而常存,謂之地法天。
天稟清虛之氣,凝虛於上不動,無為而合道,謂之天法道。
道本於虛無,常含湛寂之體,聽無為之生化,謂之道法自然。
自然之中,有物混成,感先天地而生,凝寂寥而化,隨自然之機,而合混成之道,謂之自然。

重為輕根章第二十六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臣,躁則失君。
此章教人溫和弱體,靜動相宜,漸進底意思。
重為輕根,是從少而多,從靜而動,雖性命為重,世事為輕,先去世事之輕為根,從靜而為本,根本既固,方能重性命。如人負物,先力寡,不能勝,從輕而漸重,方纔能勝。人不去世事,安能全性命之重乎?
靜為躁君,君者,心也,心屬火,安得不躁?煉乎靜,以制之,一靜,心純一,虛火降,是以君子重性命。
而 虛靜絳君,絳國之君,常常若愓,如負自重,終日堅心清靜,行若負重者然。人能愓愓不忘,清靜真一,雖有榮觀,燕處超然,而終日不離虛靜之機。奈何人君,主 天下者,以身輕天下,是重末留本,妄想邪見,其國易於傾頹。身者,國也。臣者,氣也。離於靜,則失臣。躁於心,則失君,一講也。
重為輕根,何也?重者,丹也。輕者,氣也,氣為丹之根。重者,性也。輕者,命也,性為命之本。築末必先務本,謂之重為輕根。
靜為躁君,何也?靜者,清而澄。躁者,妄而生。以澄止妄,以靜治躁。清者,妄息常澄其心、靜其意、清其神,如此,心則灰去。
是以君子終日不離輜重,何也?是以修真之士,終日乾乾若愓,如有重任者,一時不能拂去,若輜重者然。
終日不離靜澄,而煉其主,雖有榮觀,燕處超然,若何?靜中有奇景異象,雖有榮觀處,而以無為化之,澄中雖超然燕處之暢,亦以無為治之。
奈何萬乘之主,何也?奈有血肉而為之主君其國者,此患也。
以身輕天下?何也?是形骸之累,又有血肉主宰其身,內不能灰,外不能化,奈何有累於我哉。去心輕身,從無為治國,清靜治君,是謂奈何。
輕則失臣,何也?君不能以清靜化,國不能以無為治。溫良、恭儉之臣,見躁其君,亂其國,危邦安,肯出仕?故常隱於海國,而不化行天下,是輕則失臣。
躁則失君,何也?君不能以無為治國,馳騁田獵,好作為世欲之事,如此昏亂,安得不躁。失其靜,而君亦以失之。不靜有為,為之失也,是謂躁則失君。

善行無轍迹章第二十七
善行,無轍跡。善言,無瑕謫。善計,不用籌策。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是謂襲明。故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大迷,是謂要妙。
此章太上教人隨機化育,不待勉強,而聽自然者也。是一團無中有底景況。
何謂善行無轍迹?善,乃人之本性。父母未生之初,就有善性。是一點落根源底時候,未有化育,就有此善,即先天也。
行,是發生歸鼎。先天一來,只可意取,豈有轍迹?若有轍迹,即是採取有為功夫。大道本於自然,謂之善行無轍迹。
何為善行無瑕謪?善若言,即有瑕生,即有詭詐。善不言,則瑕玷、詭詐從何而起?方得還自不言,謂之善言,自然謂之無瑕謪。
何為善計不用籌策?淳化之民,何用刀兵?不計,為善計。氣和了,先天即生,何用子午卯酉著意籌策?能善用計者,就用不著籌策。
何 為善閉無關鍵而不可開?不閉,為善閉。何用閉穀道、通三關、開崑崙?從夾脊兩關,臍下元海,何竅要閉?何竅要開?終日用心用意,去自搬弄,豈不惜哉?善閉 者,出自自然,而關竅自然通透,自然光明。著於關鍵者,而關鍵沈於淵海。昏昏無著者,虛無之關鍵。周天為大竅,無有隔障。善閉而無關鍵,不可開而自開也。
何 為善解無繩約而不可解?不結,為善結。著意採來,容心凝結者,不是養性命,是送性命。不是養長生藥,是自煉毒丹而害生也。終日耗後天之寶,耗竭氣散,懼寒 懼煖,懼風懼溼,面金唇玉,皆不善結者,倘後有同志者,宜以此戒。聽其自然,神氣凝結不待用意,而自從規矩、準繩中而結。一結成丹,豈可解也?
何為是以聖人常善救人,故無棄人?聖人是善言、善行、善計、善閉、善結底人。人者,身也。是以聖人愛身,常修身而不棄身也。恐人於塵嚣枷鎖之累,故救身而抱道也。
何為常善救物,故無棄物?物者,靈也。恐人於有為,常存救之心,以無為化之,故出自然,聽其生育,無向凡俗而不棄也。
何為襲明?天無容心生物,亦無容心化行。人體天,無容心修身,亦無容心凝結,聽物之生化,是為襲明。
何為善人,不善人之師?無為之人,不假造作,是有為之規模。有為之人,用意造作,為無為之榜樣。
聖人修自然之道,體天之無為,故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有智人,體杳冥而若大迷,是謂得道。要妙,總不過無容心於道,而聽自然者也。

知其雄章第二十八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制不割。
此章何意?要人守道,分理陰陽。
何為知其雄,守其雌?雄是陰中陽生,雌乃先天一氣。知而不採,謂之知其雄。守而自來,謂之守其雌。
何為為天下谿?分理陰陽,則天下柔和。谿乃淳也,天下淳,陰陽自然分理。天下,指一身而言。一身無為,常德不離,德者,道也。
人本清虛,清虛陰升,清虛陽降,陰升陽降,其德乃長。真常不離,反與嬰兒同體。嬰者,氣未定,五臟未全,皆虛空也。人能無五臟者,方能知其白而守其黑也。
以嬰兒為天下抱道之式,人能如嬰兒,觸物不著,見境無情。
為天下式者,真常之德,無差忒矣。道得淳化,反歸於無極,而合太虛之無為。
知其白,不若守黑。白能易染,而黑無著。靜到白時,如月返晦,到晦時,收斂之象也。
知其榮,榮則有害,不如常守其辱,辱心一存,萬事無不可作。
無為存辱,為天下谷。谷者,虛其中。一身常能虛中,為天下谷,此之謂也。
常德乃足,中能常白,其道常存。道存,而反歸於樸。樸者,全完之器。樸散而成器,散者分其樸,而聖人用之。
聖人能守中精一,則純一而不雜,為天下管轄,統天下之民,歸於一國。聚萬成一,淳化無為之國。分理陰陽,五行之造化歸於一統,則大之而不割也。一身純陽,分理陰陽,其煉而成體,豈能割乎?
知雄守雌,以柔治剛之意也。太上教人無為化淳,聽生化之自然,不假勉強也。

將欲取天下章第二十九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凡物或行或隨,或呴或吹,或強或嬴,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呴,音虚,去声。隳,音灰、毁也,去上声。
此章是教人無為,法天行事,絲毫不罣底意思。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天下者,一身也。取者,修也。為者,無為之道也。人若修身,必本於無為。諸事若不造作,則不能成,惟道不然。將欲修身,必本於清靜自然之道。如今世人,若不些小言一二著,長笑而逝矣,吾見其不得已也。
天下神器,何嘗有為?以湛然常寂,聽其自然生化,隨機靜動,故不可為也。有為,必敗於性。有著,必失於命。不為不著,性命常存。凡先天炁生,聽其隨行,內應於呴,外應於吹,出入自由,不待勉強而嬴也。若有微意,非太上至玄之道,亦非不壞真空長生之道也。
或 載或隳,若修清靜,隨其左沖右沖,上旋下繞,待其中千穴萬竅,忽然一旦谿然貫通,方得根深蒂固,載值於中宮,無隳無豫。是以聖人修身,必先去甚而無妄心, 去奢而無繁華之心,去泰而無勝心。心既無,而一身無不自然合太上傳道之本心,同太虛而歸真空。無為真空,安得不取天下乎?

以道佐人章第三十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故善者果而已矣。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勿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此章清靜無為,不加造作,造作早已。
以至道佐人主者,不言為道,道之渺矣。清靜即是至道,以清靜之道,治伏我心,我心治伏,人主安矣。
不以兵用天下,兵者,雜氣運行,如一國之主,亂行不道,不得已而用兵,用兵必有勝敗,其國必亡。如人修身,必先治心,心馳不一,運行雜氣,或長或短,見功速而成者少,其身早已。
其事好還,還者,是造作之顛倒。殊不知師之所處,禾麥盡盡,民豈生焉。如人之雜氣所止之處,血肉凝聚,病則生焉,就如荊棘者然,與至道毫無關係,故善者不敢用強。在上者,施無為之化。在下者,聽其自然歸伏。如善者,心心清靜,不待勉強,其氣自生。
清靜果矣,而勿矜誇。無為果矣,荊棘不生而勿剪伐。自然果矣,而勿用強。
果而不得已,乃清靜中一點真氣。
至道,本來連一點都是多了底,勿強於道,是謂真道。用強於道,是為不道。不道者,安得不早已乎?此乃太上教人,無為修道,以有為之說戒之!

夫佳兵章第三十一
夫 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是以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乃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澹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 樂殺人也。夫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矣。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將軍處左,正將軍處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眾多,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此章用淳不用強,用和不用剛,用氣不用意。
有 意,為強兵,故不祥。夫佳兵者,溫良柔和。佳兵者,凶。善用者,吉。善用者,靜後用之。不善用者,開首用之。物或惡之而不致,故有道者,不先動,故不處。 是以修道君子,處其靜而貴左。不靜者,處其動而貴右。先意,故不祥,不祥亦有氣至,乃勉強採來穀氣,謂之不祥之器,非修道之君子。
靜後動者,氣不得已。而開導初進之人,故以下乘教人,取後天而得效也。只快於一時,久則必敗。能恬澹清靜,自然之功,謂之虛無至道。
苟有微意而不美,而美之者,入一境,殺一境。得一理,忘一理。不殺不忘,謂之佳兵。
靜中動者,副將軍之謂也,居左而不凶,乃無意焉。動中動者,正將軍之謂也,居其右而不結,用意取也。
惟 精惟一,清虛而得天機,謂之性。厥終厥始,有動而得地機,謂之命。性定命生,從此而生泣。知命方知命難,因其有斷殺之志,故一戰得勝,言其心切意專也。苟 有二念,則不得。是以喪禮教之,不有殺人心,不可以入道。不有鐵石心,不可以求真。言其可教則教,不可則止。是以太上教人如此,用靜不用動,用意不用氣。 用氣,立性而後命,以佳兵譬之,柔和治之,虛無修之,靜動得之,空空成之,所以有兵而不用。兵有勝敗,故不祥,教人體此而修者也。

道常無名章第三十二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不敢臣,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於江海也。
此章乃‘無人我,自得’意思。
道以混沌無名,常住真靜,與太虛同體。不言不動,謂之道常無名。
樸者,性也,大而通徹天地,細而入於微塵。雖小,天下不敢臣。臣者,氣也。性定、氣凝,謂之不敢臣。
侯 王能自守,侯王者,心也。心空,神靈。若果能如此守者,萬物將自賓服。萬物者,諸經脈絡是也,能定而守靈,經絡再無不賓者也。總歸大竅,一片光明,天地自 然相合,下升上降,天地合一,甘露二氣而生,混合於中,到此光景,人莫之令。人者,靈中微意是也。到混沌時,有人不知其人,而自然定均。定均時,始制有 名。定而后,能慮是也。
名既有之,不要妄貪,夫亦將知止。知止,則有定期,而漸進者也。能知止,所以不殆。譬言道,天下莫不有之,無物不有道。
凡天下萬物,以無為者亨,以有為者谷。至弱者,水也。川流者,水也。水之不息,猶天地萬物,不可須臾離道者也,謂之猶川谷之於江海也。

知人者章第三十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此章教人內自省意思。不馳於外,而守真靈。脫解無用之軀,與天地同久也。
知人者,智。明哲於外,非我之本分。
自知者,明。守自己之靈,虛中生白,光灼天地,自知其有,默默自得,而為之明。
勝人者,有力。不可以力勝人,以虛無至道勝人。力者,內光也。勝己者,自勝之中和,充塞於天地,與太虛同體者也。
強,內光之充塞,含容於我。
知足者,知瑩白之光芒,無處不周遍,虛虛於中,守有於內,而不妄求,謂之知足。富者,滿其體,一氣豁和,含光於中。
強行者,有志堅其心、固其意、忘其形、存其虛、守其有,以待功成也。能常真靜,守其中,而不失其所,其道恆,而天地交泰,陰陽合抱於中,恆常不二,如此,豈不能久乎?
道成而軀丟,光融而性存。雖死於世,而我實不死也。死,則死矣。假形骸雖死,而不亡與天地同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陰陽合其道,與混沌同其體。道存而性融,形亡而光結,故壽而不死。
無中下手,虛中能有,有中返空,性命合一。靈性常存,清光融融,謂之死而不亡。
常存於天地之外,包羅於萬象之中,空空洞洞,其真常靈,其道常存,真常至道,謂之不亡而壽。

大道汎兮章第三十四
大道汎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不名有。愛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此章是教人歸於大竅,而不著底意思。
大道,是虛無、至玄至妙之道。無物不有,無處不到,謂之汎兮。一靜之後,遍體皆空,無有障隔,此乃汎也。
左之、右之,無不通之,無不靈之,節節相通,竅竅光明,謂之其可左右。
萬物,諸經絡也。心空、意無,萬物無不恃之以生,鎔成一片,內外光灼,雖無心於萬物,萬物自然生之而不辭。常無雜意可著、可名者,雖道大而不見其大,入於微末,而於小焉。
一氣鎔成,萬物無所不歸,若無主焉,諸氣自然合一。若無主宰,而主宰存焉,此乃性中命也。性中得命,若可名於大,大道至微,實無所大,而大存焉。
是以聖人修道,默默而不彰,隱潛而不見。道雖大,而始終不為其大,故能虛無以合道,默默以合天地,隱潛以合陰陽,成汎汎兮,合其至道之大,而入於渺渺之天,恍惚存亡之間耳,故能成其大。

執大象章第三十五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言,淡乎其無味,視之不可見,聽之不可聞,用之不可既。
此章是教人不著底意思。
象字,是有著而歸實。大象,是不著而歸空。象本於中,守中而小。大象本於形,無形而空。本於中者,害。空於形者,不害。執大象,忘形、合虛、空中、空形,四大皆為一竅,使我之神,清虛而合至道,任往來而不害。
天下者,身也。身為天下,是普天之下,無物不載,無處不有,任日月之照臨,空洞之乾坤。
往往而不害,如人之身,空其形,絶其欲,清虛其神,默默於大竅,混沌於陰陽,不知有人,亦不知有我,故往往而不害。
不害,安於神。不害,平和其氣。不害,交泰於性命。安於神,平和其氣。交泰於性命,皆歸於虛,虛中生有。
樂與餌,是先天之真炁,聚而成樂,凝而為餌,如過客之往來,無定止之地。任來則來,任往則往,天下任其周旋。待通身經絡,靈通而合一,如是為丹,性中見命者是也。
無,可以言道。道之出,言其無味,無味而自知其味。無,可以耳聞,聽之不可聞,不聞之中,而自聞也。無,可以目視,視之不可見,不見之中,而自見也。無,可以著用,不用之中,而自用也。故不可見、不可聞、不可既者,言其道理精粹,無不貫通,成天地之大竅,而含容乎至道。
虛虛實實,無無有有,皆一其氣耳,此謂執大象,而天下往往不害者,此也。
歸中不中,忘形忘虛,昏昏默默,為一天地。混合陰陽,打成一箇錦繡乾坤。天地壞,而我不壞。天地崩,而我不崩,皆因不害。
一炁之至道,不見而見,不聞而聞,不用而用,如過客之行止,不著於中也,聽其自然而已,这箇纔為執大象。後學如此,方能了得性命,故天下而不害也。
安,平泰之至道也,如此至道,不可見聞,亦不可既也,此之謂也。

將欲歙之章第三十六
將欲噏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彊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勝剛,弱勝彊。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噏同吸,当作翕。翕,合也。斂,聚也。
此章是盜天地之真一,陰鼎陽爐,剛火柔用,自知其密,純粹精微底意思。
將欲二字,將盡而未盡時候,未得先天之初,欲深息聚氣時,含太和而噏之。噏合,聚也。將欲合聚真一,必先張侈於外,張侈定,而後噏。保合太和,含弘萬象,混一而成,必先收屬身心。身心定,而後含光內照,則真一之炁、疆炁充足,然後以和柔之。
將欲弱之,必先待噏而疆之之後,然後充滿,方纔以和制之,使其純一不雜。合太和柔之,是二八月之候也,卯酉之時也。
無 寒無暑,充和一炁,謂之弱也。得之矣,從有中而返無。欲廢之矣,將欲廢之先,必先興起於中,充滿四處,而後以和廢之。廢底是有質無形之物,不但煉去有形 底,連有質底要盡煉去之而成光,炫灼於內。恐光散去而欲奪之,必先與之以和,將欲奪之之光以和,而合天之化機,噏而聚合於一處,從中起於上,從上見於空, 如魚潛於淵一般。溫溫一性,包裹命根,虛見天心,謂之魚不可脫於淵。
國之利器,是疆也。國之利氣,是明也。國之利器,是剛也。國之利氣,是徼也。 明明能以柔制剛,微則能以弱制彊。不明不微,為國之器。明也,微也,為國之氣。剛彊故多利,利則有害於身。柔弱亦多利,利則有益於己。剛彊之利不公,多 害。柔弱之利和平,多益。只自知也,自明也。入於玄,知不知為知,明不明為明,己之不知不明,安能示與人?入於湛寂,合於真靜,如此之微,如此之妙,玄之 又玄,可以示人乎?故不可以示人。

道常無為章第三十七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此章從無而有,有得還丹,丹成光生。以靜而進,從有而守不欲之謂也。
大道常以混元為體,以無名為用。道常無為,無中生有。未嘗無為,無為而無不為。
要,王侯守之。王侯,靈也。真靈若能存,萬物從無中而生有。靜中而自化,靜極將自化,不靜不能生,安得自化?靜極,極之至。於中方生,生後自化,化而能鎮,是我虛中一點靈慧。守起來去,聽其自然。
以無名之樸,樸是欲也。不欲,靜坐,靜中萬物萌。萬物從靜中萌,從無中生,從虛中化,化而無欲。無欲,以無名之樸鎮之,鎮之光生,鎮之慧出,鎮之虛靈。
無 名之樸,亦將不欲。此句是申明無名之樸意思,無名之樸,亦是不欲。何為不欲?不欲以靜,不欲即無為,不欲即王侯能守,不欲即萬物化,不欲即鎮之,不欲即無 名之樸。雖不欲,無靜而不能。先以不欲靜之,靜之極,欲不能生。靜之至,欲不能萌。靜之至極,方為不欲。靜從不欲靜,不欲亦從靜不欲,入於虛空中。虛則有 中,空則實。空其虛中,則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而合天,而合道。
靜而符天之虛空,化而符天之日月,鎮而符天之不動。隨氣之運行,聽陰陽之樞機。天能靜,我亦能之靜,乃道之根,化乃道之苗。道之根苗,聽其自然,無不合道,無不合天。天道既合,大道成矣,謂之天下將自正。
索解曰:虛名是道。不動不生,是無名。真心見,是王侯。諸經絡,是萬物。經絡諸氣會合於中,是自化。真心了了,不動不生,聽其自然,是鎮之。入於虛,靜之湛寂,是無名之樸,亦是不欲形,乃天下也。
虛中有物,物化而空,謂之自正。
外無其形,內無其心,欲斷意絶,冥冥窈窈,入於慧光之中,充塞乎天地,瀰滿於世界,皆成一片光華。性中得命,命合性空,纔教做天地將自正。大道歸於無名,返於混沌,入於無極而合大清,此章之謂也。

道德經釋義卷上終


道德經釋義卷之下
                                      掃葉山房重鐫本
                                      純陽真人釋義
                              子牟目源訂

上德不德章第三十八
上 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 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 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此章是虛生明,空生慧,清靜合太虛的意思。
上德者,不言、不動、不聞、不見,合天之至真,謂之上德。
無心於萬物,無心於身形,謂之不德。
外忘其身,內忘其心,聽萬物自然之生化,隨其自然之流行,謂之上德不德。
德字,道之別名也,即道字,非恩德之德也,這等纔是箇有德底,謂之是以有德。
著心外用,謂之下德。
有心用去,就有心望報,故為不失德。
不合天之不言、不動、不聞、不見,亦無清靜自然之德,是以無德。
外實而內空,外無而內有,實若無,空若有,聽自然之生化,謂之上德無為而無以為。
不能虛心,而心外耗。不能實腹,而腹運虛。滿腹心,聽心之指揮,心動火盛,焚其腹。或守或運,形容日漸枯衰,無上德之自然,是以下德為之,而有以害為之。
和順柔弱,溫良靜定,而合上德,謂之上仁,為之而無以為。
義 字,改作箇斷字。義重生剛,剛勝必有果斷,果斷必有是非,是非出自疑生,疑生上德,夫德失而為仁。仁下而為義,義字改意字看,何也?義重則剛心生,心動意 馳,意馳必有為。有為者,三千八百門,皆從此意字,安能合上德?是以義為之,而有以為禮者,路也。有意於道,必有心去求,一求,非上德也。榖氣應之,則真 心不見,而真氣莫為之應,是以攘臂而仍之。
攘臂者,殺伐之氣也,即氣質之性也。仍者,就而應之之謂也,即勝心、貪意者是也。如此則道遠矣,故失道。
失道者,失自然之生化,容心於萬物者也,謂之失道而後德。
有心於物者,謂之德。無心於物者,謂之上德。失了道,就是有心於德。
失德而後仁,失了自然之德,存仁於萬物,和順於生化,就於有為而失仁。
失仁而後義,是堅心。剛者,勇鹵之性,一派氣質殺伐之心。
失義而後禮,有路為之謂之禮,不知禮者,吉。知禮者,忠信之薄,凶。
亂者,敗也,亡也,因禮之害也,故為亂之首。
前識者,高明正大,清靜無為之人也。
不德而若愚,昏默之謂也。如此之丈夫,處上德之厚,不處上禮之薄也。居上德無為之實,不居上仁、上義、上禮,有為之華也,故去仁、義、禮、智之彼,而取無為上德之此也,謂之去彼取此。

昔之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 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其致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 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為正而貴高,將恐蹙。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 耶?非乎。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此章是守法之要,返本還原之意也。
昔者,是胚胎之時,惟有靈性,一炁貫通,本來之一也。如今世欲多端,雜念橫生,故不得一。要從虛無二字,返元為一,如昔之得一者一樣,虛其心、忘其形、絶其意、歸其清、守其靜、還其空、得其一而歸有,有中復靜謂之得一。
得一者,如天。天之高也、悠也、久也、明也,此其為天也,因得一而清。
博也、厚也,此其為地也,因得一而寧。
明也、虛也、昭也、洞也,此其為神也,因得一而靈。神者,不散而聚,潛藏不露,靜以合德,虛以歛形,空以得一,散而充塞天地,聚而入於微渺,水火不焚溺,金石不障蔽,立日月而不影,此其為神也。
神何以靈乎?清心靜意,忘物忘形,惟精惟一,以誠內觀,以一貫流通,信心虛無而歸於空。歸空不空,抱道守一,始得神靈。
天也、地也、大地皆空,四圍不著,虛空一身,乾坤盡在掌握,真炁隨其流通,身外之身,此其為谷也。
上不上,下不下,前不前,後不後,左不左,右不右,中不中,虛無一炁之閒耳,此其為真谷也,因其得一而盈。
草木也,飛走也,日月星辰也,天地也,此其萬物也。
天 地得乾之真火,坤之真水,從虛無而生形。此物也,天地得乾坤,水火交泰,抱一虛無,媾精,清靜生炁,得陽火而成日,天地之命也。得陰水而成月,天地之性 也。性命流通,生生化化,而育萬物,皆得天地陰陽之炁。以靜而守一,萬物故能生。今日動,明日移,真火一照,真陰不滋,萬物豈能生乎?如人之稟父母,陰陽 媾精,交泰而生,即天地稟乾坤之氣,同父母之氣。原是虛無,因世欲所染,故歸於實,如今要返虛無,有何難哉?在一念間耳。念誠虛無見,心死真心現,意絶真 性明,性明而命歸,命歸而神立。
神不外散,先天起而諸氣潮。氣潮有信,不失時候,週流天下,聚散有度,此人之萬物也。人若外現外聽,心馳意往,則 神耗。動舉無度,多言無忌,負重挐,輕則氣耗、神耗,精隨而耗之。氣耗,精亦隨而耗之。神隨精聚,氣隨精生,精亦逐神。氣之消散,心動神耗,意動氣耗,念 動精耗,常常虛無,則精氣神之不耗者,纔是萬物得一而生。
侯王者,心也。心灰,無容於物。心灰,無容於形。心灰,無容於心,謂之侯王得一。
一身歸空,一炁返正,存神而不存人,存性而不存心。存物隨氣,隨氣養神。神安命則立,氣安性則明,命立性明,謂之為天下正。
其致之一也,誠其意,一貫其氣,其致虛致無之一也。
天之震怒,是不清也。狂風驟雨,轟雷掣電,此其所以不清也。天不清,因氣不和。氣不和,將欲裂。裂者,變也。氣散,神不歛,故不和而變。水竭山搖,地脈枯而不寧,此其所以發也。地之無以寧者,不靜之,故耳。發者,起也。
不虛不無,神固無以靈,不靈將欲歇。歇者,止也。谷不虛,無以盈,竭之而不開,塞之而不貫。谷不虛,惟恐竭。天不清,惟恐裂。地不寧,惟恐發。神不靈,惟恐歇,此其不空耳。
空中生有,萬物始生。入於頑空,則萬物無以生。頑空,萬物不生而滅。在空不空中,恐萬物有滅,空而存不空之意也。
心不灰,則侯王不正,侯王不正而貴高。居貴本於賤,居高本於下,不本賤下,則身心蹷裂,因心有容於物,有容於形。心有容於心,故蹷之。無容心者,故不蹷。
常以戒慎恐懼,不睹不聞,清心靜意,忘物忘形,心無其心,意無其意,無無亦無,無無不無,如此則不裂、不發、不歇竭、不滅、不蹷之患也。
因其得一於我也,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無他,順則一生,千千萬萬,從此而始。逆則一從,一而誠,誠則忽然貫通矣。此是賤之本,基之下也。
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榖。心原本於一,孤者,單也。寡者,獨也。不穀者,無同類也。言其孤於一,寡於一,不穀於一。一者,清也,靜也,空谷傳聲也。如此,其以賤為本耶,難道不是此說之非乎?
你不看車之輪輻,週流難計其幅,不動,則易明其輻也。如人之氣靜,則可無期限,動則有限之元氣,易於散盡。氣盡,猶之乎車無輻也,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無車不欲其輻,如無人不欲其氣。車無輻不行,人無氣豈能生乎?
琭琭如玉者少,珞珞如石者多,言其多必自少,貴必自賤,高必自下者,故耳。
因其得一於我也,返我昔日之陰陽,歸於虛無,而成不二之道,故以言天地之清寧。欲人得一而法天地,使其谷神不死,與大道同焉。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此章動靜,知宗祖。
動則散而耗,靜則聚而見。言語舉動則耗,心意馳動則耗,耗則外散,外散神不寧,氣不結。神氣寧結,無他,心安意定也。
安 定,中宮見,神室開,此時纔為真動,本於靜也。靜者,氣反而通。反者,反心之不明,反性之不識,反口之不知味,反目之不知色,反鼻之不聞香臭,反耳之不辨 聲之高低,反手不能取、足不能履,反五臟化而不生,反不知嘻笑言談,反不識父母。惟有活活潑潑,一團和氣,靈性存於中,如此方為反也。如嬰兒在腹,不知天 日,真陰真陽,聽他循環於虛無之中。八萬四千(毛竅)三百六十(骨節),五官六腑,無不通徹,皆因靜中動也。動亦不知,動之所以然,恍恍惚惚之間耳,謂之 反者,道之動。
心冺意絶,含光於內,謂之柔。柔和於我,神寧氣定,若似乎無作,又若尸同。弱之無閒,時時如是,久則合大道之用。
天之真性,結於虛空。人之真性,凝於虛無。道之真性,入於無。無存於空空,合於玄玄,此為道之用。
天,不言不動,從空中而生真動,此天之反也。人,神安氣和,從虛中而生真動,此人之反也。能反者,弱成。造化循環於中,五行週流於內,陰陽凝結而成一,則天下萬物,無不感陰陽之氣而生。
言其竅竅通徹,處處空靈,諸氣朝宗,而環抱於中,此有也,此生也。有生必有化,從生而反化,從有而入無。世人只知有生有,偏見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說也。殊不知,萬物生於土,而反化於土。
歸土者有二,枯朽而歸者,潤澤而歸者。枯朽者,入於無何有之鄉,為鬼耳。潤澤者,歸於虛靈不昧之地,為仙耳。
學道無他,“無中下手有中得,得後不知有形跡。惟有空中成大竅,清虛天半懸月窟。”此是有中無也。
無合於天,而性光同月。虛合於氣,而命蒂同日。日月環抱,而為太極,此人之無中有也。
道凝,虛中之象也。命盡而性存,光華燭於周身,輝於內外,打成一片,虛光而入於無極。此有中無也,學道豈易哉?

上士聞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亡若存。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夷道若類,進道若退,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直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惟道善貸且成。
此章教人知止知退,無道為道意思。
無道,上士聞之,體無為而勤修之。無道,中士聞之,無處著脚,故生疑,若亡若存,兩可之心,故不能行。無道,下士聞之,付之一笑,何也?言其無影無形,無有把柄,但笑而不言,不笑不足為無為之大道。
故建言有之,建者,設也。設言有道,以明無為之妙。
上士明道,幽處靜修,若昧然。中士雖明道,不以無為為實,心疑之,故不昧。下士明道,一聞之而生謗心,安能昧之?
夷道者,精心於道,於天地同類而修之,與無極同體,而暗付焉。
進道者,進清虛之氣,週流太虛,而不知有為,故若退然。
上德,乃無為之士,性命歸於虛空,精氣神合於靈動,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陰陽合其體,與四時合其序。空空動動,窈窈冥冥,一氣於中,若空谷焉。
空谷之後,靈光朗耀,內有虛白生焉,若辱焉。辱者,打動於心,真心發現,沛然見於面,紅光四布,瑞氣蒸揚,形身無影,靈光獨現,神隱於中,飄飄蕩蕩,照徹乾坤,故大白若辱。
廣德者,若天地之德。上德不見德,其德廣矣,故若不足,與人修道同。至道不見道,道乃何物,而若無道?無道者,方見道之至矣,故若不足。
建 德者,設言有德,不知德何居。偷者,引而伸之,如道無道,故以道名,不過設言曰道德者,即道也。你看天地間,萬物生育,豈非天之德乎?地之德乎?天地合其 德,而萬物感之而生。不見其德,而德更大,如人之炁生,乃道也。性命合道,而炁方生。不見其道,而道至矣,謂之建德若偷。
質直者,真心也。真心見,而先天足,充滿天地,流貫萬川,總歸於一,浩浩蕩蕩,溢溢盈盈,此渝也。真心者,信也。性現而命存,惟精惟一者,是質直二字。精一而氣足,故如渝。
大方者,空洞天地,無絲毫蔽障,明明朗照,無處不燭,東西南北,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皆是空洞成一大竅,惟炁流行,光明萬國,照徹諸天,謂之大方無隅。
大器者,先天見,而虛空成器,即神室也。不要以有尋,不要以無覓。靜極氣生,氣生神室見,出於自然而然,不待勉強而成大器也。如水泡一樣,有形無質底東西。
晚成者,炁生而後見,謂之晚成。
大音希聲,音者,潮信也。時候到,而潮不失信,如靜極而炁生,呼呼若有聲然。又若火然,大音希聲者,故耳。
大象者,神凝也。神凝而不見其形,神凝即道也。道原無名,惟自知其妙,難於口言,難於目見,故大象無形。道隱無名,此也。
夫惟這箇道,中士聞而怠心生,下士聞而怪無形,惟上士者,善守善靜,收拾身形,撇去心意一點虛靈,常常內固,善貸而且成。且字最妙,稍有絲毫心意,就不成。如身居土內,即成之。且字活,不一定也。
夫惟道,善空,善靜,善採,善有,復善於無,謂之善貸且成。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惟孤、寡、不穀,而王侯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此章大旨何為?太上教人以弱制強,以靜生動,以有入無的意思。
何為道?靜極乃道也。靜虛極,乃玄也。道入於玄,謂之道。
從何處生?虛中見,靜裏生。
何為一?靜裏有動機,在無心處見,謂之生。
何為道生一?靜極機動,恍若有物,謂之道生一。
何為一生二?物有時,陰陽合抱,動靜合機,虛虛實實。金生水,木生火,此時候天地纔分真心與真水,一降一升,聚合於虛中,謂之一生二。
何 為二生三?陰陽既分,天地既判,此二也。俗說天、地、人為之三,天地既生,難道又有天地?此論謬矣。天之秀氣,地之生氣,感和風之清氣,此三也。外言之, 氣之清,神之靈,精之潔,靜裏分陰陽,而精氣神同化於虛無,此三者,內言也。不靜,陰陽不分。陰陽不分,氣不清。不清,精不潔。不潔,則神不靈。不靈,安 得為道?
何為三生萬物?得天之秀,感地之生,乘風之化,風乃天地交感之氣,故言之如無風處草木,雖得天之秀,地之生,無風則不茂,無風則不華,理 必然也。人之修道,雖靜也,靜中不生,陰陽不分,精不潔,氣不清,神不靈,入於頑空,故命不立,如草木避風者同。神也,氣也,精也,秉靜而先天生,此三 者,皆先天中之物也,會合於虛無,運用於陰陽,合抱於神空。此三者,凝而為丹。丹成,八萬四千毛竅,三百六十骨節,五臟化盡,血白、脈絶,四大皆空,都成 一箇虛無關頭。諸氣朝元,而生萬物,謂之三生萬物。
何為萬物負陰而抱陽?大凡有形之物,皆陰也。有形者,皆有性,性乃陰也。性中得命,陽也。陽生 於陰,潔白而生光,與月同也。人之修道,無裏取金。一靜,而水中之金自然躍出。不靜,而用意取,非水中金也。榖氣聚,而結為精華,此物也,非金也。萬物乃 諸氣之靈,虛無中,先天凝結,四大皆空,而萬物方秉先天中底一點陰中之陽,去陰而合抱於陽。如人終日塵世,心存意在,食五穀而加五味養之,盡歸於陰。陰盛 精生,而穿透於皮骨,潤於四肢,此陰中陰也。陰盛情動,精漏而盡。或心動於物,形勞於事,精耗而枯,此陰盛而使之然也。假後天之寶,養我皮袋,住居不損, 主人公纔能安身,此外丹者也。外丹固,而內丹方成。釋子云:捨身者,謬矣!此謂之負陰抱 陽。負陰之體,而合抱真陽,萬物來歸。形化氣,骨化虛,形骨化為虛氣,似天之有象無形。負陰之上,而抱真陽,一氣而已。
何為沖氣以為和?沖者,上也。清氣上浮,而和合太虛。有形者,人所惡之,言其純陰不健於陽。修真者,惟孤、寡、不榖,言其清靜於己,與人不相同也。總不外獨字,獨於己身,一於己形,而我之玄,隨氣之沖和,合無極之至道,謂之孤、寡、不榖。
何為王侯以為稱?王侯者,神也。精於一,合於虛,方能玄妙之妙,獨見於我。
何為故物,或損之而益?人能精一於我,靜靜於中,物之秉靜而生,是有也。以無損之,損之又損,清之至,靜之庄,清靜之至,謂之損也。
物不損不能生,生後以靜養之,此其有也。靜久則有益於己,旋轉週流,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後,沖萬竅之開,通諸絡之一貫,會眾氣於神室之中,含養於虛無之境,謂之故物,或損之而益。
何為或益之而損?物之通徹明了,靜極而益,從益之中化為空。返空不空,返無不無,空復真空,無無不無,無無亦無。此二句,不外先靜後有,從有入無。
靜 者,以性下手。有者,性中立命。無者,性命返虛而合道。萬物復化而為三,化三而為二,化二而返一,一後而入無,從無而合道。此時身心同於虛空,性命歸於湛 寂,無極而化太極之時也。到此地位,人何之所教?有入無,無化虛。人之所教,道有而止。亦我以不明之心,不動之義,昏昏默默,教以無為而合太虛。
所為強梁者,心守意取,不以虛而入,以誠而守,謂之強梁。
何為不得其死?人以心住守方所,以意用力採取,終日養穀之氣,精之華。榖氣盛,而真陽耗。精化華,而精液消。日復一日,陽盡精枯,豈能久於人世?而惡病生,故不得其死。吾將以無為之父,以孤寡不榖,沖氣為和,負陰抱陽而教之,如此方謂之道。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閒,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之希有者哉。
此章因上章強梁者,不知無為之益,而申明上章之意也。
天下之至柔,清心靜意,絶欲安神,不知有天地,亦不知有身形,一氣貫通,凝丹室內,惟性而已,此天下之至柔者。
或意住,或心存,或取或就,吞吐後天,在皮毛上用工夫,終日擒挐,勞苦身形,凝養後天,此天下之至堅也。
學玄之士,虛虛一性,真氣氤氳,聽自然之衝突,諸竅皆通,神室頓開。我之真道,從柔而堅,自然馳騁之至堅,何用心意而苦身形,此謂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柔 者,氣也。馳騁者,衝突也。堅者,身形也。以自然之真一,衝突乎假形,何須作為哉?無有之心意,無閒於時日,空空一性,清靜無為,時時刻刻,入無閒工夫, 自然真一上昇,木來交并,虛無中會合,空洞中交感,如此景象,豈待作為而然哉?如此,從無為中來得,何苦作為?吾是以知無為中,如此之玄,如此之奧,空空 洞洞,一箇虛無有益於我之神,不去言玄說妙,無言而內教之,無為而內益之,如此者,天下希有之人哉。不言而道教之,無為而玄益之,如此之奧妙,天下希有之 道哉。不但希有如此之道,亦希有以柔馳騁之堅,以無為入於無閒之人者哉。又不但天下希有知此者,天下并無聞此者。
以柔制堅,以弱制強,以無為如無閒,如此之道,豈易言哉?

名與身章第四十四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此章教人絶有存亡的意思。
名 與身孰親。名者,有也。身者,神也。舉一意,動一心,即名也。存於心,虛於靈,即身也。一意一心,頃刻千里。意去心馳,我之心即耗。如此思之,其孰親乎? 內照返觀,外繁多事,其孰疎乎?知其親,明其疎,無我之身,安得有名?名從身得,豈有捨身而從名乎?知其神,忘其名,乃道也。
貨從身得,捨身而貨,安得貨者?不過隨處有之,不能充滿天地。身雖一己之神,散而瀰滿乾坤,聚則存於虛室,如此究之,孰為多乎?
得 與亡孰病。得於名,得於貨,惟我之所有。亡於身,亡於神,惟我之所無。如此考之,其孰為病?此三者,皆外講也。內講者,名者,求其得也。身者,存其神也。 不虛心而求得,則妄心生。不無意而求有,則己神耗。不求其得之虛名,不求其有之虛名。虛我之神而名實,虛我之名而神失。神失名就實,名實而神隨失。請思 之,其孰親乎?
貨者,榖之氣。身者,清之氣。存心著意榖氣生,忘心絶意清氣榖。騰氣不過存其所,透其關。清氣竅竅流通,周身充塞。榖氣存心意以養之,清炁虛神靈以蘊之。請思之,其孰多乎?
得者,意中得。亡者,心中亡。有意去得,著意去亡。得者,虛中得。亡者,無中亡。虛裏自得,無裏自亡。請思之,其孰病乎?此三者,在下文以明之。
是故,甚愛必大費。欲虛身,是愛也。欲惜靈,是愛也。愛則愛矣,必無中費心,虛中費意,靈中費身。費之至,方為真愛。
藏者,養也,多藏必厚其神。神清而知足,神凝而止知,神靈而知身,知身而不親其名,知身而不多其貨,知身而不為其病。不親名,不多貨,不為病,因身之清、神之靈也,故不有辱於我,取殆於我。如此,親其身,多其氣,不病其神,可以為道之長久。

大成若缺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辨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此章要人致中和的意思,根上章知止知足來。
大成者,已成之士。先天見而凝的時候,不要自貪自求,妄意存守,隨他自然轉動、寧止。若缺而不足,其中妙用,樂其天然,而不能弊我本來一點真靈,這纔叫做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者,周身通徹,無髮毫障礙,皆先天一氣時候,若空洞然,若沖虛底一般。其中玄妙,聽其自然。其中妙用,就無窮矣。
大直者,先天直上,貫於虛中。不要意取,聽其自然、不能的意思,而若屈然。屈者,不能也。
大巧者,是他時至時候,左旋右轉的樞機,按周天而合五行,其中巧妙莫能言。到此時,吾言不謬矣!其中巧妙,難知難識。是他自然之巧,非我之用巧也。他雖巧,而我之心意若拙,隨他樞動,而我灰然,謂之大巧若拙。
大辨者,他來時,我以心意覺之,謂之大辨。這箇辨也,說不出,微覺就是大辨。
訥字,是箇死字。他來時,我若不知、若不識,不似箇死底一般。不覺為訥,不訥就覺了,是死心灰意然,謂之大辨若訥。世人看訥字,不能言者是訥也,在此作箇死字看。
躁勝寒,躁者,後天穀氣。人用力時,而穀氣勝,寒則不犯。內講,躁者,華也。後天足,寒亦不犯。內實則外不敢侵,寒不能入,故勝之。凡修道,先固後天為最。
靜勝熱,無心一作,可熱不熱。內講者,靜心以待真陽生,而真火薰蒸。脾土固,而虛火不生。心地靜,而妄火不生。意寧,而肝火不生。情絶,而肺火不生。性定,而臟火不生。一塊真陽,諸火皆散,謂之靜勝熱。
清靜,為天下之正道。清而缺而沖,靜而屈而拙,清靜而訥,如此則天下正。正者,正其心、誠其意、絶其情。盡性而得命,謂之清靜為天下正。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知足常足。
此章要人收伏心意而不外馳的意思。
外講者,天下有聖君、賢臣在位者,秉公心、立正意,則百姓得以安康。
馬字改箇心字看,外面用世也要心,內面修己也要心。外面心不正,則天下不治。內面心不虛,則我不能久。謂之走馬以糞。
糞字,改做箇苗字看,舉心動念也。
苗字,改做箇念字看,不動念,何以走馬?奸臣賊子、忠臣孝子、義夫節婦、暴君污君、仁君聖君,皆從心造,此走馬也。
念不動,心亦不動。念動,則心生苗。心生苗,謂之以糞。此在心內講,善惡俱從心出。
天 下無道,戎馬生於郊。此二句在外講,天下無道時,亂政多出頑風壞俗,皆是在上者心馳於外,貪之求之。蓋不由己,而心去矣。心去,惡心生,而多欲,焉得無 罪?有罪必死,因多欲所招。惡心生,而不知足。不知足,烏得無禍?有禍,身必亡,因不足所招。惡心生,而欲得。欲得,烏得無咎?有咎,身必故,因欲得所 招。皆不知足,故矣。故知足者,無罪、無禍、無咎,如此之人者,知足常足。知足者,大而常足天下,次之常足一國,再次常足一家,至小常足一身。類而推之, 知足,天下治。
知足,謂之天下有道。不知足,謂之天下無道。知與不知,皆出於心。太上故以馬譬之,此外講也。
天下者,是我之一身。
有道,是一炁混然。
走字,改箇去字看。馬字,作箇心字看。糞字,是寂然不動。
走馬以糞,去心寂然之意。
我之身,一炁混化,寂然還空,這叫做天下有道。
天下無道,是心性不定而亂馳。
郊字,心境也。
戎馬,是野心也,或存這裏,或想那裏。戎,是操軍之馬。無休怠,終日搬弄,而作有為,不歸清靜。俗語云:終日盤算,是此也。心不閑,謂之無道。
罪字,作病字看。
可欲,是欲不死也,終日盤弄,而求長生,殊不知反生病也。不欲,則不病,故罪莫大於可欲。
禍字,作箇死字看。今日貪,明日求,日夜無寧。有限陽氣,日漸耗光。因求足,而反生不足,故死。取禍之端,莫大於不知足。
咎字,作害字看。今日欲起,明日欲來,殊不知,注意的都是後天,而反生害。清靜自然得,何必欲得?故咎,莫大於欲得。
清靜者,故知足。知足者,常足而不死、不病、不害。因其不欲、知足不欲得,而渾我之一炁。保一身,養我之虛,固我之鉛,靈我之性,而返我之汞,為有道之天下。
收朿其走馬,降伏其心性,常足以忿然不動,養我浩然,而返於寂。盡性而得命,一炁豁然而貫通,故無病、無害、亦無死。
因其清靜而不欲,空洞而知足,虛靈而不欲,得如此,方為有道之天下。
無心道士,方合得太上本旨,教人去心、知足的意思。

不出戶章第四十七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戶者,虛中之門。不出戶,是一炁常盈於戶,空洞而不覺也。
知天下,諸炁朝元,通徹萬方。
不出戶,昏昏不知其門,默默貫通六合,其理皆然,不外是也。
牖,是虛中無。
無一竅,寂寂然而道存,與天相符,與道同體,謂之見天道。
其字,指道也。出字,渺茫不知所有,空空一性者是也。我之道,充滿宇宙,愈靜而愈玄,更清而更妙,一靜充塞天地,一虛包羅乾坤。
其道愈出而愈彌,更出而更遠。言其一靈,虛於中,無不照察,無不通貫,謂之其出彌遠。靜於道,而不見其道。窮於玄,而不覺其玄。不知何為道,何為玄也,其知彌少,此也。
是以修真之聖人,清之、靜之,不行而知道之來。空之、洞之,不見而強名曰道。無之、虛之,不為而道自成者。纔是不行而知者,謂之真知。不見而強名者,謂之真名。不為而成者,謂之真成。
知 不見其知,名不見其名,成不見其成,此三者,性中融於命,命存於性,從無中所得,得後還無,與道合真而洞湛寂。五行貫通,交泰陰陽,恍兮忽兮,其中有象。 虛虛實實,不知其知,不名其名,不成其成,謂之知天下而見天道也,名其道而成至道也。故彌遠、彌少者,此也,這纔叫作成道。
本不行、不見、不為,而真心見矣。是以聖人修之,如此其知、其名、其成、而道真矣。

為學日益章第四十八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矣。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此章教人復歸混沌,返於上清的意思,
借 學以言道,為學日進,而不見其功。其學日增,為道日損,而不見其減。其道日寂,道者,混沌之體。以清靜而用之,湛然一炁也。心無其心,而真心見。意無其 意,而真意存。情無其情,而真情寂。空性以立命,養命以還空。若亡若存,一炁充塞。竅竅流通,其光日見,其妙日玄,玄之又玄,真道乃見。
這是箇道,仰而不能攀,俯而不能就。若云遠,目前可得。若云易,勝若登天。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窈之冥之,其道難見。空之洞之,其功易成。無他,在己之靈。虛之,則神藏於室。實之,則神馳於外。在人之專於不專耳。無人無我,是損也。無靈無性,又損也。槁木死灰,內有性存。
凡 取天下者,淳化之風,無為之治。窈窈冥冥,湛寂若清天。空空洞洞,清之若深淵。以無事而取之,天下自然來服。人之心,清如水。人之性,湛如天。則諸炁朝元 而合一,混沌打成一片。空其心、通其性、靈其神、抱其命、鎔鑄一箇空洞鏡子,照物無所不徹,光明沖射萬方,乾坤為之我有,天地為之我無。陰陽合一,而虛靈 以存之,這是箇無事。若有毫髮所染,絲須罣牽,則為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為道者,不足以通百脈,則光明不開,真性不見,難以降伏諸炁。為道者,當自勉之。
此章不過教人去聰明之心、馳騁之意、貪欲之情,若愚若蠢,死心灰意,損之而進於道矣。
雖是無為而盡性,無不為而立命。無不為,是沒有不為之道。靜極而動,是無不為。動後返靜,是無為。從無為而到無不為,再從無不為,而返於無為。如此者,何患道不成,而天下不取也。

聖人無常心章第四十九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聖人之在天下惵惵,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此章洞燭常虛,光明內固者也。
聖人者,神也。常心,世欲之心,知識之心。神靜真心現,故聖人無常心。
百姓者,氣也。氣固真空,虛靈之心出。如天之無心,實有心存,故以百姓心為心。
善者,淳化之輩。真常清靜,吾得妙矣,故善之。
不善者,塵凡外務,攪亂真道。吾亦靜治之,無所以亂我之本來,清靜虛神,淳化混然,吾亦善之。
德字,作得看。我之真靈不昧,靜極而量弘,天地山川,無所不容。量弘則德重,如天之德。上德不見其德,得善矣。
信者,不無欺也。時至而到也,吾得靜之妙,信乎其玄玄矣。
不信者,時未至也。堅心清靜,必候其至,吾亦信待之,如此之淳德,得信矣。
聖人之在天下,即神之返室矣。神歸於室,常惵惵然。惵惵,是無人、無我之境。
為天下渾其心,虛中不昧的意思。
一氣渾然,而百姓皆注其耳目。一神虛無,而聖人皆孩之。寧神混沌,凝其虛中。神凝於氣,氣懷於神。神氣合一,運用於虛中,空空於身外,則百姓之耳目真注矣。
聖人無常心,真孩矣。霹靂一聲,虛空粉碎,飄飄蕩蕩,不知天地。而我內有天地,不運五行。而我自然轉動,不知其身,而真身見矣。不知其心,而真心明矣。真身見,真心明,聖人物外之神,則常心泯矣。非道而何?

出生入死章第五十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民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避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此章外其身形,求身外之真身,故無生亦無死。
凡有生必死,生者死之門,死者生之戶。出有心之生,入無心之死,生之徒十有三矣。
生生者,生一氣之真。死死者,死通靈之心。忘其生,即忘其死。不待穿鑿,而歸自然,十之中有三矣。
三三之數,老陽之體。去九而歸於一,純陽之體矣。此句太上破九轉之說,九轉還丹,是耶?非耶?世人以訛傳訛,作為九轉,非九轉也。九者,陽也、金也,陽金之數,返而歸一,為之十有三。
死之徒十有三,言人入於作為,求術以長生,豈止避了九數,而妄作九轉之行功,不能歸一,而返閉陽金,則有落地矣。凡有落地,傷生取死之道也。夫何故?生生之厚,求生之心切,反有死矣。
民者,氣也。氣生則生,氣動則地見,氣見陽金生。金生而動,動則九數,純純而返一,不厚生而生金矣。如是之五榖、五味、藥物、方術等,皆生生也。外此則不生,殊不知反害也。
蓋聞善養生者,忘其生,亦忘其死,俱從無心、無意中而長生。有心則鉛耗,有意則汞竭。鉛耗汞竭,則死矣。何故?因作為而求生,豈知反死也。
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陸,乃命也,忘其命,真龍真虎見。作為之,兕虎則不遇,因其無心也。
軍者,性也。入於性,則不避兵戈。兵戈,刀圭也。己土、戊土,性定真心見,二土自然歸中,何待作為?因其忘身也。
身 心忘,天地自然交泰。不惟兕無所以投其角,虎無所以措其爪,兵無所以容其刃,因其忘我忘形,凝神定性,氣和而得命,清天靜地之謂也。返於虛,歸於空。神靈 氣息,惟有存性,兕虎兵戈,安能得害?夫何故?以其無死地。蓋其不入於術,而常虛也。有術者必死,無術者必生。修道者,可行術耶?

道生之章第五十一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此章教人不待矯揉造作,聽其自然,而知漸進之功焉。
道字,作箇無字看,有字就是術了,無字就是至道。道從無而生,從虛而入。空之又空,道乃生焉,故道生之。
乾坤合一謂之道,陰陽轉舒謂之生,太和之氣謂之德。道從太和而生,生而不捨謂之畜,畜之若有物。空其靈,虛其實,畜而成形若有之。因其旋轉左右,沖突上下,若有勢焉,故成金液。
物成,而天下萬物無不化生。萬物本無而生,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萬物本太和而成,是以萬物莫不貴德。故道所以尊之,德所以貴之,何也?本於一性也。一性而生,太和而成。
夫 莫之命,命者,動也。靜極而成道,自有命存,何有意動?而道常出於自然,自然之中,而道自然火發而生之。若有以畜之,我以自然之氣,內和太和而長之,畜清 虛而育之,體靜而成之,無為而熟之,不動而養之,以氣還元而覆之。故生而莫知其有,為而莫之可恃,長而不見其形,故不宰,是謂虛無之道。
太和之德,窈窈冥冥,若有而不見其有。空空洞洞,若存而不見其存。如此者,是謂玄德。

天下有始章第五十二
天下有始,以為萬物母。既知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歸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
此章是返本還元,歸於太虛。如聖經有云: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又如中庸有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種本留末的意思。
天下者,身也。
有始,是一炁之初,發生未動之先,此時乃先天也。以為萬物未生之前,即有靈性,靈性就是萬物之母。
既 知有性,性發即是子也,發生時就是意了。有意是後天,性是先天。先天稟,而後天生。未發之初,即有意存,謂之以知其子。既知其子,意勝而復滅,生意盡,復 歸其性,謂之復歸其母。如未驚蟄時,草木稟性而未生,內有先天存焉。到清明後,漸多生意,而枝葉萌動,此其子也。夏茂秋落,有霜雪殺之、肅之,生意盡,止 有性存,含養於內,寂然不動,而又待來春,此是復歸其母。如修道者,一炁融性,清靜而俟物至上升下降而會於虛,此其母也。左旋右轉,上下沖突,而為金液, 此其子也。覆性而候動,動而復靜,隨其自然,不待勉強,而合天真,此即是知母知子,而明本末終始之謂也。
既明本末終始,不知先母後子,先子後母,則近於真常之道矣。真常之道在於湛寂,沒身而不殆。
兌者,口也。塞其兌,寡言惜氣之謂也,則內境不出。
門者,耳目也,無聽、無視之謂也,則心灰意絶。無所搖動,則外境不入。閉其門,塞其兌,終身不待勤勞,而近於道矣。
開其兌,則真氣不出。真氣凝,則餐風飲露,而濟於其事。若兌閉而不凝,露洩真氣,則終身莫能救。
見小而不貪,入無而不有。虛其神,和其氣,益其精,皆化為空,則內外通透,無有隔障。輝煌乎,見於微渺,曰明。
守純一之中和,空虛無之境界,不知人我,而無貪求。退藏幽境,遠於囂俗,知柔而返,曰強。
用其柔和之光,復歸於見小之明,則知天下萬物,有母必有子,有子復歸於母。言其靜而動,動而返靜也。
遺字,作箇說字看。如此,光至於柔和,明至於見小,內外虛白,沖塞天地,無說我之身,皮袋之殃也。如此者,是謂襲常。襲者,時時不閒,念念常存,不可須臾離之謂也。
知天命而率性,求率性中而得命,是謂常真、常存之至道也。極言虛中有、有還虛,譬如命本性出,無性不為真常。藥本靜靈,無靜不成玄妙。而天下萬物,本末、終始、前後,自此而明矣。

使我介然章第五十三
使我介然,有所知。行於大道,惟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彩,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謂盜夸,非道也哉!錯。
此章教人知本知末,行近而遠邪,就無去有的意思。
我者,身外之身。使身外之身介然湛寂,湛寂中有所知。知者,覺照也。如此覺照,若行於大道,惟聽其自然之施為,常存是畏之心。深息常守,而不敢放逸。
大道,即天地之正氣,如天之無言、無動,輕清而至高,虛靜而至靈,無有奇異處,平夷而已。大道與天同體,亦是甚夷,而無奇異,不常而已。無有施為,靜以俟其自動,隨一氣之週流,靜則徑生。
民者,氣也。處靜,則徑路通貫,而民隨其徑,而入虛無。氣靜則和,氣和則定,氣定真生。真生,而好徑。從徑而起,元海如火發,火發上升,則先天見矣!這纔呌做而民好徑。
朝者,一氣也。氣升除息,謂之朝甚除。
田 者,身也。修身要無絲毫罣牽,看得如千年不耕、不種,無用之地,為世之所廢。我之身,亦看得如此無用,若田之蕪一樣。真修道者,捨其身,而修心。心修得 灰,蕪身而道日益。身看得重,道安在哉?身重心動,則求名求利念出。輕其身而身存,身存即道存。重其身而身亡,亡其身,道安在哉?謂之田甚蕪。
倉 者,無名、無處,虛空之室也。虛心靜意,則先天生。先天生,則倉纔開,人纔知其處也。這箇時節,方纔知道之妙,謂之倉甚虛。歷代祖師所言虛無竅者,此也。 後人求見者有訣,訣曰:心靜而性明,意清而慧覺。息深忘我,空我忘形。一氣纔生,火發乃見。起者,金室也。止者,神室也。無意之中,而聽自然。四海之富, 莫能得此,這纔是太上倉甚虛本旨的訣法。
服者,丹也。丹乃保身之珍,服乃護身之物,故以服字作丹字看。文彩者,內中五行,而還於虛白。從虛中見丹,丹成於三色雲氣之中,照徹天下,保我之身,謂之服文彩。
帶利劍,先天生。慧光見,則心之厭矣。厭者,無心之謂也。飲者,金液也。金液有物,謂之食。無心中動,是我飲也、食也,總這不過一氣耳。
財者,氣也。貨者,神也。神氣足而有餘,是謂盜天地陰陽之道兮。天地陰陽之盜兮,非道也哉。錯!當這箇不是大道,就錯了。不錯,上文即道也,非道而何?

善建不拔章第五十四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祭祀不輟。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餘。修之鄉,其德乃長。修之國,其德乃豐。修之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此章教人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意思。
建者,樹立直上之謂也。善性則氣生,純一莫能拔。靜定則生,生動,直上而不移。抱一而定,忘人忘我的境界,時時如是而不脫。
性,母也。氣,子也。母靜子定,常守母之規模,而呼吸自如,動靜天然,不待勉強。時時不輟,稍有心中心、意中意,則忘母之規模,而不自然。常常定靜安慮,而得真道。以此真道,不輟而修之,而我之身外身真矣。
純一不雜,一團天然之趣者,是我修身之德。如此,其德乃真。
得天然之氣,時時不輟,而修我之家。身者,神也。家者,虛室也。其家空洞中而現,以我純和之德修之,其德乃餘。
使我天然之氣,時時不輟,養純一之體,修之於鄉。鄉者,性也,虛室之外宅也。常常純和其氣,而德乃長,得真性而不昧。
使我天然之氣,時時不輟,而修之於國,則國有淳化之風。常常清靜,無毫髮之餘。以性還空,內若有所得,沖盈而豐之。
使 我天然之機,時時不輟,而修之於天下,則通身透徹,無絲毫隔障。光明於萬國,無不普照。此身外之身,慧光朗映。一貫乾坤,而天地悉歸於我。我還天地,故以 我之身,觀身外之身。我之虛含,觀虛空之室。我之性,觀虛白之性。我之神,觀湛寂之神。我之慧,觀混沌天然之慧。吾何以知天下之道?然哉,不過一性者,此 也。靜者,此也。靜而後動者,此也。動而返靜者,此也。湛寂而歸於虛白,此也。混沌而返於太清,亦此也。無他,盡性以俟命也。返命而復歸於性,此乃常真、 常存之道也,以此。
懷真人曰:
靜性靜性真靜性,先天一炁起太清。寂然常繞虛無竅,一氣流通萬氣朝。渾然一身雲外客,不知身外有金身。
太極爐中常錘煉,混元鼎內現真形。以空還空隨覺悟,無無有有此章神。心灰意滅歸大道,靈靈虛室現陽神。
頂上一聲雷霹靂,天地晴和放光明。算來都是無著處,一身之外始為真。真真真,到了妙處道有靈。
我身不作主,任他自己行。得了天然味,纔得做真人。

含德之厚章第五十五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螫,音释。攫,音。搏,音博。[血夋]音醉,平聲,同朘。號,音蒿。嗌,音益。嗄,音沙,去聲。
此章是返本而歸太清的意思。
德者,氣之和。厚者,常常精一。含蓄和炁而不間斷,謂之含德之厚,如赤子毫無知識。
螯,是行毒也。毒蟲不螫,無心之謂也,如赤子無容心,外不能入害。
猛獸不據,無意之謂也,如赤子無思意,外不能攪亂。
攫鳥不博,無情之謂也,如赤子不種情於萬物,內絶心意情,外欲不入,和氣以合道,則骨弱筋柔而握固。雖有其身,而不知我之形。雖有其氣,而不知我之道。赤子無知識,則忘人忘我,而不知我之為我,常歸於空。
修道者,故以赤子譬之。他既不知人我,又安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血夋]者,赤子之真陰也,一點真陽隱於內。赤子氣和而生一,故見牝牡出,他也不知用意、用情,聽其自然,而樂天真。氣固則精潔,精潔則一氣生,謂之未知牝牡之合而[血夋]作。
精之至也。赤子無心,而氣不耗。
終日號呼而嗌。嗌者,咽也。雖然號呼,而真氣不散,言其無欲、無忿,故不嚘。
精粹純一,和之至也。言其氣歸於空,空無所空。氣存於有,有無所有。聽其天然,常和以合道。
知和之所以然,而曰真常。知真常而返於虛,慧生而曰明。和之至,有益於先天。先天抱一而曰祥,損而曰不祥。
氣益則生,氣損則耗。心益不祥生,心損祥見,不過損心而益氣。
心使於氣者凡,氣使於心者聖。心使氣則強,氣使心則弱。強者,萬物壯而老。弱者,萬物化而生。能弱即道也,能強是謂不道。
弱者,同天地之氣。天地壞,而我存,是謂道也。安得早已?強者,自耗真陽,日漸消化,是謂不道。不道者,安得不早已乎?總不過和其氣,去其心,忘其形,存其道,聽其天然,隨其流通,周徧天下而復歸空。
歸空不空,是謂含德之厚,比於赤子。存真常之道,清之、靜之,返於太清,而道常存。豈已矣乎?

知者不言章第五十六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疎,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此章教人無貪無求,知止知辱的意思。
道原無道,強名曰道。道原無知,強以有知。道不行功,強以有為。道原天地之理,道原人生之氣。知者,實無所知,此為真知。真知無可說,謂之知者不言,這就是道了。
言者,或說何處下手,何處採丹,何處結丹,不聽天然,強以意取,此非道矣。如此之人,毫無知道,是謂言者不知。
真知者,坐若山,行若輪,時時不放。內固以塞其兌,外固以閉其門。內外真固,常挫其有為之銳,不知不識,以返其本,柔和以隨其自然,內外柔和,無心意之紛。則以知者不言解之,一氣貫通,內外貞白。柔和則慧生,慧生則光明萬竅,諸經絡通透。空無所空,有無所有,謂之和其光。
自以為一,天地四時八節,無不合之。常存天地間,無我,我無天地。呼之以牛,我以牛應之。呼之以馬,我以馬應之。水溺火焚,不能動其心,這等人纔講得和光同塵。和光,是慧生內外。同塵,是竅竅光明,一氣週流,而無隔障者也。
內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變化無窮,而復返於一,歸於混沌,是謂玄同。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親之,親之意存而歸於有。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疎之,疎之入於頑空。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利之,利之貪得,反傷其元。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害之,害之欲得反枯其精。
如此地步,不可得而貴之,貴之驕心生,終不能成如此地步。
不可得而賤之,賤之退心起,空聞至道。
聞道者,不親而親,疎而不疎。不利而利,害而不害。不貴而貴,賤而不賤。如此者,故為天下貴,纔為知者不言之至道也。

以正治國章第五十七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乎?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民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
此章教人歸靜,無使精魂搬弄而傷其生。
以正治國。正其心,誠其意,我自安然。靜極景生,無不照察,如天之清極,風雲雷雨,沛澤天下,此乃天之奇,景現是人之奇。
兵者,意也。以靜治兵,則兵良不害於民。總而言之,無意氣醇,無不貫通。有意氣積,無病不生。以奇用兵,去意而已。
天下者,身也。以無為治身,則長生不死。吾何以知道之然乎?譬如以靜修真,真何在也?以無為言道,道何存也?
故吾何以知其然乎?此句解作箇修身不知道看。然字,指道而言也。太上真道,不知何道,是為大道,故以清靜修之,以此然也。世人訛傳,誤人多矣。誤人者,講後天一氣,即下數句是也。
天下多忌諱,清靜而歸於有。忌諱者,用情、用意是也,則民彌貧。民者,氣也。貧者,絶也。用意用情,氣絶早亡。何也?心意耗氣,故已。已者,死也。民多昏,因意所害,故奇物多起。
滋者,念也。隨他以意搬弄,則念起而隨之,於氣多有效也,人故娛之,殊不知取死之道也。
法令滋彰。法令者,後天氣路的規矩。何起?何行?何住?如此行久,精耗而真一散。後來路熱,不能丟去,盜賊多有而傷身也。真修者,切宜戒之。
盜者,心也。賊者,意也。搬弄久,我不能為主,死日近矣。故聖人戒人有云:我無為而氣自化。
無為之妙,真一聽其天然,則行止自然合天之度。我好靜而氣自正,靜之至,情之極清。靜至極,一氣貫通,週遍天下。江海河漢,無不流動,故天地能長久。人效之,豈不道也。
無事無欲,則民朴而風化淳。去心去意之謂也,常清常靜之謂也。此是太上苦心,一一教人無為修身,有為氣化,化而返元,歸之於空。此章之意也。

其政悶悶章第五十八
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熟知其極,其無正耶?正復為奇,善復為妖。民之迷,其日固久。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劌,音貴。
此章教人混沌養真,杳冥養神的意思。
修真以柔、以弱、以無、以空。虛則靈,空則明。其道也,常常悶悶以無我。悶字,關防我心,為道之要。
其氣也,通貫融和,心無主也,謂之醇醇。
政是道,民是氣。道和於氣,氣和於我,忘我合真,始為政也。
察察者,惺惺之謂也。我能惺惺,我即為心所使,不能關防也。其氣散而不和,因有心也而道不成,故有禍福兼行。
禍者因福而至,福者防禍而得。禍福兼至,在於心也。我能防此一塊肉,無求福之心,其禍無門而入。我能惺惺常往,求福而返招禍也。如此推之,孰能明至極之道哉?惟無,可以為天下政也。
我 有淳化之風,感動其民,則民無不歸我之化。政若施於有為,好奇之心,無不招禍。我能空洞善根,常常關防,不放半著,其德無不合天。無心之謂也,非道而何? 我若修有為之善,好勝之心生於妄念,則妖見矣。求福,而禍隨之。我無奇,我無妖,只悶然而不放,氣通天下,水流九洲,湛寂真常。若迷其心,則我之氣,無不 混然而民迷。
常常握固之久,而道成矣。是以古之修道聖人,堅剛其志,而不割動絲毫。志不移也,謂之方而不割。
清心靜意,常守其神。外不能 動我之情,生死寄之於天,身形忘之於地。我不在天地間,天地未嘗生我,亦未嘗死我清靜廉潔而不劌。劌者,碎割也。言其我成一片,不能分也。直立不斜,秉空 性而不倚,虛我神而不搖,常常誠之、正之而不肆。肆者,放逸也。言其我常關閉防閑,而不使出入,久而不肆。
光者,性生於內,我常收藏幽密之室而不耀。
方者,道之機也。廉者,道之統也。直者,道之體也。光者,道之用也。全此四者,無道不成。
關防心意,而心意醇醇。惺惺放縱,而真元缺缺。泯心泯意,非道也,而又何求?意絶氣生,意至氣止,意寂氣勝,無意而氣和,沖滿天地,照徹乾坤,如此者,為政悶悶矣。
意者,心之苗。情者,心之根。念者,心之發生。絶心而意泯,忘心而情寂,空心而念無。為道者,可不悶我之心,而妄求至道,其道遠矣。
嗟夫!欲學悶悶者,自求真心,忘其血心,而道成矣。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
此章盡性以俟命的工夫。
治人者,治己之神。純一不雜,念念歸真,絶妄遠思。清其內而心死,靜其衷而意亡。神魂守舍,鉛汞交加。聽其天然,周旋於內。身與天同,氣合日月,運用亦是周天之度,身形皆同湛寂之體,此乃治人也。
事天者,清虛窮極之謂也。輕清而上浮,虛之至也。包羅萬象,無不含容,窮之極也,謂之事天。
人能治人事天,無他,莫如嗇足矣。嗇者,儉也。一儉則易於虛,易於空,易於無,儉則妄念不生。妄念絶而心死,則不耗其氣也。
夫惟嗇,是謂早復其元,習靜而氣足。
德者,道也。早能回其心意,靜內潛修,反復元陽,不耗真一,謂之重積德。若能如此,重積乃德,則金水流通,先天到,而無處不克。百脈萬竅,無不通連,而成一箇空空洞洞的大光明竅矣。
到了無不克時節,就入了湛寂之鄉,無人、無物的田地,反不知其道之所以然者。空之至矣,則莫知其極。空之極,我不能知,極中又有生矣。
莫知其極,可以有國者。就是靜極,方見無影無形的虛無矣。不靜不能知,不靜極不能見。靜極見者,是有國矣。
有了此箇,則真一自投,不待意為者也。意至復滅,意盡復現。真一來投,則有母矣。其中生化之機,口不能言,惟有覺照。
有母方能生化,生化不絶,我用就無窮。常生常化,內有天機,中合道機。我明玄理,聽其自生自化,不耗於外,常固於中,可以長久矣。
長久者,只要深靜其性,固生其命。性根命蒂,從虛而入,從有而生,從空而成,生生化化,其用無窮,如此可以視長久之道也哉。
治人事天,豈外此乎?總不過著而不著,不著而著,虛虛實實。生化之機,玄妙無窮,而道久矣。

治大國章第六十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蒞,音利。
此章去心之謂也。
大國者,身也。治者,虛也、空也。虛生明,空生慧。虛極、空極,陰陽合一。治身以虛空為主,不要頑空,而要虛空。虛有存,空有具,如此若烹小鮮,言其虛空易得也。
莅者,到也,普徧也。周流世界,無不貫通。一團真一之氣,一塊乾健之精,通身化而為炁。性抱命,命孕於性中。休作釋氏頑空,而道家一一有具。釋氏去身存性,道家化身養性,皮囊化為一氣,聚散無不有身。身若去,而我何存?道家如此之妙,如此之玄。
人有魂魄,魂魄各一,故為人。魂魄合一,故為仙。魂魄不虛,故為鬼。魂魄能空,故為神。其鬼不神,我無心,而鬼難測,故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天地不能度我,而況鬼乎?
其神不傷人。神者,虛也、空也。虛空為實,靈靈為神,故不傷人。人者,生也。神靈乃得長生,故無害也。
非其神不傷人。杳冥湛寂之中,神不知為神,而我亦不知為我,故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以無心立脚,亦無意下手,心意窈然,故聖人不能傷人,如天地久也、神也、我也。
神我合抱,入無尋有,有中返空,兩無隔礙,俱不著於有。若存若亡之間,一氣貫通,而周徧天下。至道至德,交感為一,同歸於無極,以入玄玄之境,同歸上清之鄉。治身之要,虛空見矣,故德交歸焉。

大國下流章第六十一
大國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靜勝牡,以靜為下。故大國以下小國,則取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國不過欲兼畜人,小國不過欲入事人。夫兩者,各得其欲,故天者宜為下。
此章知彼知此的意思。
大國、小國、天下,皆是我身。下上上流,合而為一。
大國者下流。言其一身通透,無有隔障。
陰陽交泰,天地感而為孕,抱合乾坤,而真成矣,謂之天下之交。
天下昏昏默默,不知已有,而有自現。大凡此章虛能實,空能有,不待自作聰明,造作而成。
小國者,虛無也。虛無通,天地成一大竅,玄妙而久,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者,乃得於玄,而通於道也。
心者,虛中不昧,杳杳冥冥之中,存一真性。養和萬物,蓄氣於中,貫通於外,各得其宜,皆是玄妙的宗旨。如此行之,清靜。外妄不生,內欲不動。澄於心,去其意,灰其情,則小人不敢犯。誠篤宜慎,皆為大道提綱。上下貫通,內外貞白,如此故與天同。故天者,宜為下。
天 下者,形也。大國者,性境也。小國者,虛靈也。形清靜,則性生。性清靜,則虛靈不昧。虛靈不昧,則慧劍鑄。慧劍鑄,則外魔不生。外魔不生,則內欲盡除。內 欲除,則虛中靜。虛中靜,則萬竅歸通。萬竅通,則入於世寂,而道成矣。故謂之大國下流,天下交,小國貫通也。此乃章中大旨,玄妙顯然。而後人得之,可以進 道成玄矣。

道者萬物之奧章第六十二
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所寶,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也?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耶,故為天下貴。
此章言道之不可量,難以測度者也。
一氣圓通,謂之道。道者,天地之包,萬物之奧。天無道不清,地無道不寧。天有道,不言而高。地有道,不動而卑。萬物無道不生,萬物有道,所以化育。乾坤內外,無不有道,故為道之奧。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
天地萬物,無不稟氣而生,無不隨氣而化。人乃天地中之天地,可不以道為寶乎?捨氣安能生乎?寶氣安能死乎?噫!道者,氣也。無陰陽之氣,豈能化育而為天地、為萬物者乎?道之寶也,即氣為之寶。捨其氣,又有何求?
善人者,惜精惜氣之人也。生死捨於腹外,形身之生死,不足惜。化身之生死,實可寶。善人之所寶者,此也。
不善之人,從其實,就其有,隨欲之生化,保目前之傀儡。
美言可以市。市者,欲念也。欲念一起,便成幻境,如開市然。無欲不縱,謂之美言可以市。
行者,貪心也。貪心一起,如火之上燃莫能滅,日縱一日,無有底止。人人可以縱之為不善,就如求有之人,禍發而己莫能知,日貪其有以為美,何能棄之?謂之人人之不善,何棄之有。
故 立天子。天子者,神也。存其神,養其性,以置三公。三公者,性也。性之樞動,感一氣貫通,秉陰陽之升降,合天地之生育,得乾坤之正氣。四大部洲,皆為一 箇,無有隔礙。雖有拱璧之障蔽,以先駟馬之周流。貫通之後,不如坐進性守之道,聽其反覆陰陽。輪轉日月,合乾坤周天之度,秉天地清濁之分,不言不動,無聽 無視,惟善以為寶。古之所以貴此道者,如此。
又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也?不曰求,言其靜也、凝也,無求於動。功到處,性現處,慧生處,內外虛白,自有天然之味以得。
有罪者,貪也、妄也。去其貪,除其妄,以免外邪之侵,諸障之蔽,魔鬼之害。總而言之,去其心,斷其欲,捨其貪,忘其意,滅其情,種種業債,不能侵犯。故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所寶。如此,以為天下貴。

為無為章第六十三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
此章動靜合一,虛實並生。
為者,不動而靜。此上為字,為無為,是箇空字。不動而靜入於空,空中自有,謂之為無為。
事者,不有而無。此上事字,事無事,虛中不作,入於玄。不有而無,入於玄,謂之事無事。
味者,空中動,而我知其味。此上味字,味無味,動而復寂。空中動而復寂,謂之味無味。
道之大者,充而塞乎天地。道之小者,歛而入於微渺。道之多者,無物不有。道之小者,無可聞、無可見、亦無可言,言其道不能測度。大小多少,亦難衡量。
修道者,歛於內,不現於外。此人,人、鬼、神不能知。歛於內之小者,不見其大。歛於內之少者,不見其多,為道不彰。雖有加害,我不理之,若是乎報怨以德。
圖充塞天地,大之多之。先以清之、靜之,安我之神,定我之性,還我之命。歛於內,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必先於其易,為其無物不備之大者。必先於其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而歛於內之細者。
天 下之難事。事者,道也。必先於其清之、靜之之易。天下之大者,道也。必先於其湛之、寂之之細。由此觀之,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充塞天地,貫滿乾坤。 與我合一之大,而道體是以成之。故輕言道者,易諾。得道者,必寡信。殊不知,道在何處?多易得者,始勤而終怠,終無一成,故多難。
是以聖人始終如一,不易、不細,若是乎挾泰山而超北海,如此猶難之。常存固心,為無為,而無不為。事無事,而無事不事。味無味,而無不味。若是的聖人,故終無難成。其大而塞乎天地,小而入於微渺。多而無物不備,少而不見不聞,無可言之道也。

其安易持章第六十四
其 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破,其微易散。為之於不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民之從事常於幾,成而敗之。慎終如始,則無敗事。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復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 自然而不敢為。
此章混合陰陽,收歛天地萬物,合周天之度數,滿卦內之爻象,返之於未有,與混元合抱的意思。
念無念,心無心,情無情,欲無欲,物無物,我無我,如此纔能安。一毫著安而不持,萬緣不有,謂之安而能持。持字,不要看易了,要先難於安,纔能易持。
兆者,了然明白,常常昏默,而若不明。其未兆,明而不默,因其思也。思動則籌於心,言其太了然明白,而不若愚,故謀易生。
脆者,日夜不放,存心意於運用。日耗其思,則心不下,謂之脆。脆則魔生,至於我之真,崩而裂之,其形易壞。
微者,稍有心神,使我不下。此皆道之病也,無心則無病,學玄者可勉之。
如此病多,將何修之?默而為,誠而守。無念而行,為之於不有。寂然無我,冥然無人。治之於未亂之先,無為心不亂,無作意不馳,無功情不種,如此始可以言道矣。
道 乃何為?金也、木也。金生於水,木生於火,得水火而交併於土。交併者,不為不作,聽彼之天然,隨氣之運用。不知不識,湛若天之清,冥若地之寧。聽生於毫末 之初,發萌於無始之前,慎篤於我,謂之合抱。合抱之木,即是一點之真,靜極而生毫末之閒,定極而降一氣之初,謂之合抱之木,生於毫末。
九層者,二土成圭也。還九之數,起於水,降於火,抱合而為圭。臺,即圭也。二氣交泰,累於中土,合成太極。從太極中,返於無始,即此物也。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譬言道之不驟行到也,驟則易敗,遲則難來。要不閒,常常溫故,時時在念,刻刻在心,不可須臾離也。臨物不著,臨事不染,亦不要死死坐定。為者易敗,執者易失。全在著而不著於外,清心靜意於內,是以為作者。執著者,避陽就陰之病也。
聖人無為亦無敗,無執亦無失,何也?因其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空空洞洞,二箇氣象。有有無無,兩段景象。聖人學道如此。
民之者,氣也。若有則敗,若無成矣。從事,是有了。民之從事常於幾,故敗之。
慎終如始,言其先靜而後靜中雖有景象,從靜中而來,亦從靜中而返,本來面目,庶乎不失。
聖人學道,全在於心。心靜,故無敗事。心靜,欲纔不欲。
毫髮不生,謂之欲不欲,故不貴難得之貨。
心靜故愚,愚故不學,謂之學不學。道從何學?亦從何傳?心靜似愚,即道也。將何學焉?故學不學。
學不學,復我本來,與眾不同,故復眾人之過。生兮動兮,長兮滅兮。隨陰陽之氣,聽其自然之始。天地萬物,總不過二氣化育,故輔萬物之自然。因有敗有失,聽天然而不敢為。

古之善為道章第六十五
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能知此兩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乃至於大順。
此章渾然自得而得在,寂然自守而守成。
窈窈冥冥,默默常存,與混沌符合,非以明民。民者,氣也。為道之士,非以明氣之往來升降之理,要混然不動,萬象皆空,自有一番景象,何必求明民之說耳。明中若愚,故將以愚之。如今修道之士,只求於說,不務無為。為氣之樞轉,自難主持,故民之難治可知矣。
智 者,明白了然謂之智。俗語有云:聰明反被聰明誤。學道者,愚而能篤,誠而能守,以智治國則國失。國者,身也。太明,為國之賊。似愚非愚,若不篤而誠者,是 不以智治國之人。身形康健,容貎溫和,三寶內固而不泄,身享太平,無魔侵害,如天地皆春,長生不死,皆因湛寂窈然。空洞無為之道也,謂之不以智治國,為國 之福。
古之善為道者,故能知此賊、此福之兩者,就楷式了。楷式者,清靜而安,高明而和。不言不動,無有無無。湛然常寂,非白非青。真常堅固之體,金剛不壞之身,謂之楷式,與道同體然。
如是能知楷式者,是謂玄德之道。玄德者,仰之彌高,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致中和之道,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古之善為道者,必慎其獨也。如此,可謂深矣、遠矣。
天地萬物,俱從順生,惟道逆之,謂之與物反矣。如是,乃至於大順,從逆而順,從順而生,復返於逆,歸於太玄,入於上清,保合太和、混沌之體也,謂之乃至於大順。嗟夫!善為道者,難矣哉。

江海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民不重,處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此章以退、以弱、以柔、以和為主。
江海者,水之聚也,言其水善下之。故百谷者,天地萬物也。水為天地之脈,為萬物之滋,是以借水而譬之。水之最退、最弱、最柔、最和,天地萬物,不能強之,不能遠之。言其道與水同體,似退、似弱、似柔、似和,故水為百谷王,道亦然之。何也?水之善下,故耳。道之能逆,故耳。
水之體,柔而不絶。道之體,柔而長生。總而言之,清之、靜之足矣。
水 能川流不息,故以水譬之,水之勢故然。是以聖人在上位而不驕,順乎民情。學道而不驕,順乎一氣。聖人故欲上民,先以下之。故欲順民,先以和之。故不重不 害,居上以退、以弱、以柔、以和,則民無變。道以退、以弱、以柔、以和,則氣不驟,故無重無害。無重無害,則民不爭,則氣不散。
以清以靜,居上之體,守道之要,譬言天地萬物莫如水,道莫如氣,氣莫如心。心死道存,心默道守。
安 如泰山,穩如磐石,萬緣不罣,毫髮不染,莫如靜。靜則無爭,除水之外、道之外,莫能如是無爭,故莫能無爭。不爭則不害,不害則不重,不重則不前。而先後之 不前,則不下。不下,則居上不驕。不驕,則能為百谷王。能為百谷王者,無他,言其善下也。善下者,為水為道,故以江海言之。是以聖人莫能與爭。

天下皆謂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我有三寶,持而寶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今捨慈且勇,捨儉且廣,捨後且先,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此章言道之微末,世人罕知,皆謂之大,大不足以進道,微足以進之。
天下,指眾而言也。天下皆謂我大,故似不肖。不肖者,言我大而不微。殊不知,正所謂道。
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
其字,指道而言。細字,言道之莫見乎隱,莫顯乎微。修道者,篤慎謹守,無不合道。
何為道?我有三寶,篤慎之人,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者,惇厚也。儉者,素風也。不敢為天下先,退守也。仁厚和順、清靜無心者,能之。忘物忘形者,能之。捨己從人者,亦能之。慈雖敦厚,內有勇存。儉有素風,其量含洪。後常退守,自廣自大,人莫能知。
慈故能勇,無勇空柔,故不成。儉有素風,常素不強,空溫不成,退而不先,空守無益,若圖勇廣而不柔和,若圖先而不後,如是者,其器不長。器者,中宮也。
勇廣而加乎先,死矣。夫豈不嗟乎!和柔退守而固,剛柔相當,陰陽合宜,乾坤有序,夫妻和合,子母不離,全在乎不肖,天可保也。以慈恆存,總不過退守灰心。柔和絶意,慈儉斷情,故六賊不侵,三尸無害。我以空防之,不假門戶,從何入來?故曰清而慈,靜而儉,忘形物而不先。
嗟夫!道之大矣、微矣。人不知其微,而皆曰大,故不肖。不肖久矣,總皆謂之慈也。空虛若有,實中還無,故器成。器成不死而曰道,惟守慈可以長生。慈者,謹慎篤厚,內和其光,外歛其形,內外貞白,是謂慈。眾皆曰:大而不肖。道成者,不肖久矣。

善為士章第六十八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不爭。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之力,是謂配天,古之極。
此章以清更靜,以弱更柔的意思。
善為士者,士字,作道字看。善能固守道者,似天之虛、地之寧,山靜水清而不武。不武者,靜極不動也。善為道之士,至清而不動。
善戰者,聽天機之自然,不假造作,無繫於心,無關於情,無動於念,聽天機之自轉,無毫髮之染,故不怒。
善勝敵者,強則多敗,柔則尅之。以氣御氣,無種於情。不假乎爭,空中勝之。無裏爭之,以無以空,故不爭。
善用人者,人,即是先天。到無為處,我不能用乎人,人不能用乎我。隨二氣之週流,任五行之運動。不用修為,而為之下。如此者,是謂不爭之德。德者,道也。不爭之德,即是無為之道。如此者,是謂用人之力。
靜極炁生,炁生神化,神化歸空。力者,道力也,如是謂用道之力。如此者,是謂配天。天以無為而治,道以無為而成,玄妙合天,謂之配天。
古以淳化之風,道以淳化而成。天之高也、虛也,古之淳也,道之玄也,皆到至極精微之處,謂之配天。
古之極,皆從一善來,故能不武。善戰不怒,勝敵不爭。能用人之士,為下者,故能配天,古之極。

用兵有言章第六十九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衰者勝矣。
此章隨天機之舒動,任陰陽之運行,不待造作而為道。借兵以喻氣,言道無用心處,無著意處。
用兵有言,起下文之意。
修真者,不敢為主。主者,用心著意是也。客者,我真也。清靜天真,候二氣來升,不敢勇於前,而退於後。一段中和之氣,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在乎精粹純一,常處中和的景象,是謂行無行,攘無臂。
任天河之水流,仍無敵。待他生,而我方迎之,執無兵。他雖勝,我以柔制之。我若以意迎之、心取之,是我輕敵也。
禍莫大於輕敵,輕敵者,幾喪吾寶,致崩於鼎,漏於真,大道失矣。皆因抗兵相加之故,而不能勝。衰弱退後者,勝之。用兵無他,中和而已。

吾言甚易章第七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此章我知我有,人知我無。我行甚易,人言我行難。大道貴於己知,不公天下。
吾者,我也。我非我之身,即我之神也。定於性,靜於神,定靜恆常,我難言妙。雖難言易,而行甚易,謂之吾言甚易。
道難乎知,知者易行。我知其易,天下莫能知。天下者,一身也。炁生於混沌,入於冥忘。昏默之中,不知我存,故莫能知。昏默之中,無有運用,隨天機之自動,我不能為主,故莫能行。
言者,口口相授。片言一語之中,指點一二,就有了宗旨,有了把柄,謂之言有宗。
君者,心也。萬事從心,心存意在,心死渾忘,渾忘之中,自有主宰,歷歷自驗,謂之事有君。
夫惟無知乃能成道,是以不我知。獨修獨行,孤陋寡聞,坐如磐石,性似太陰,氣若長河,川流不息之中,惟我自樂。知我者,是以希。希我知者,是以自貴。
古之聖人,是以被褐而外若無為,內實懷玉。玉者,虛靈之至寶,無為之至真。我之懷我之寶,懷我之真,是以天下罕知者矣。

知不知章第七十一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此章是以無言開化,無為修身。
聖 人知道,實無所知。無所知,斯為真如。上等之人,不知其言,不知其修,故不知為真知。俱在先天中,一炁運行,五行自轉,陰陽無意而和,造化無意而成。如此 觀之,有何知之?是以不知為知,真知者不知。真知之人,夙根清靜,謂之上,上不知之。溺心者,專意者,死死運行,是為我病。
夫惟二字,解作這箇二字。如此死死運行,溺意專意者,不隨天機自動,靈神自舒,強為我知,是以病,這箇纔為真病。
清心靜意者,忘物忘形者,立命於虛無,存性於空靈,坐如磐石,氣若流水,四時無寒無暑,人以我為病。如此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人亦病之,病是以不病。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大威至矣。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惟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此章一團至理,一團玄妙,劈邪歸正之說。
民者,先天至寶。威者,使也,用也。至道無使,至玄無用,冥然自生自化,不待做作有為之事。虛靈至極,明其心,見其性,先天自生,流貫天下。意不使,心不用,至寶不畏其威,如此,大威至矣。
狹者,限於所,存於處。大道無所處,待先天見,自有著落,命即存矣,謂之無狹其所居。
先天見,萬國九州,無不通透暢然。性命從此合一,歸於虛無之中。按天地之度數,合日月之儀。秉乾坤之象,符陰陽之氣。同四時之生,化肅殺之機。長長如是,不假間斷,謂之不厭其所生。
夫惟,是這箇二字。這箇不厭,方是大道。是以道祖聖人,成道如此之不厭。不厭者,無止其所生,無厭其所化。自生自化,內合天地陰陽之理,外成山嶽不動之形。外靜自然之靜,內動自然之動。
是以聖人自知其有,而不自見其形。自愛其道,而不自貴其形。是以聖人,去彼之形,而留此之真。血化膏,心化虛,形化氣,而成自然之真。去彼之假象,存此之真形。聖人修道,不畏威,也如此。

勇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坦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疎而不失。
此章清靜自然工夫,無為至玄的大道。
勇者有三:有血氣者,有強暴者,有果斷者,此世之勇也。惟修真之勇,割愛堅固是也。勇於敢,則身心為利名所牽,命故殺矣,先天盡矣,三寶耗矣,真元死矣,故殺。雖勇未堅,此也,謂之勇於敢則殺。
心靜而空,意絶而忘,情欲斷而無。常存柔弱中和,無世塵所染。戒慎恐懼之心,常常清靜虛無,與天同體,則真元來朝,一氣周流。無毫髮所染,湛寂自然。任二氣流通,日月共照,其道乃得。勇於不敢者,此也。
天 地壞,而真靈不崩,世世長存,謂之活也。內清真朝,內靜氣固,清靜養神,靈虛死心,謂之活也。只有性存,命來固蒂,謂之活也。何也?言其利則殺,故害。天 之所惡,盜其至寶,而不同天行事。天之所惡,風也、雲也,迷乎宇宙而不清。天之所惡,雷也、電也,震乎六合而不寧。言人之好動而不善靜,易迷而難清,此天 之所惡也。天者,我靈也。意取耗其真,心存耗其精,息通耗其氣,內運耗其神,如此者,我之真靈所惡也。天,即我真也。我之真,精一純粹,孰能知此者,孰能 知此故,孰能知天惡。好動務有者,勇於敢也,故天惡之而殺。清靜自然,篤慎謙柔,中和之勇,勇於不敢者,故天不惡而活。勇於敢者,易進而不成。勇於不敢 者,難進而易就。
是以聖人猶難之,何也?聖人體天合道,清虛混元,故似天道不爭而善勝。勝者,起也,來也。至寶來,而天下暗迷,則炁即混沌不分。 二炁交合,成為太極。五行運動而有,歸於虛無而成。無極與道合真,湛然常寂,而為之天道。不爭而善勝,天道既不爭矣。不爭,即不言也。不言而善行,不取其 意,不用其心,而真炁合一,自然來矣。
是以聖人猶此之難,故不謀於有,不謀於心,不謀於意,而謀於湛寂杳然,混然一體,不知其道,不知其玄,而天網恢恢。恢恢者,死心之謂也。天者,我也。網者,昏默無主之謂也。疎者,忘物忘形之謂也。物形既忘,而真心不失。而字,指形物言,莫當虛字過文看。
我之真,昏默不醒,形物不分。不失真性,常存真心,了然至道,何殺之有?何惡之有?何爭何言何取而謀之?故無利,而害不生。以此常活,謂之天網恢恢,疎而不失之勇也。

民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孰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有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斲。夫惟代大匠斲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奇,音稽。斲,音捉。
此章清靜心地,割斷愛根。虛無下手,實處著脚。以空還空,實有所得。得後返空,寂然至道。
民不畏死,民者,氣也。清靜惜氣,內秉中和,外無耗散,坦然自固。與天同久,湛然常存,何死之有?謂之民不畏死。
奈何以死懼,因人從順道,不返於逆,日耗真元,故常耗而不固。年年不惜,日日不保,以至於老。枯朽之,槁槁乎豈不死乎?自取之,奈何反以死懼。
若使民常畏死,孤寡而不和,陰陽而不合,萬物而不生。
為之奇者,不能偶矣。奇者,陽也。偶者,陰也。陰陽合而成道。吾者,我也。
吾得孰而殺之?吾得至道,孰能殺害之?至道有形無質,有影無跡。我得其妙,誰能殺之?
孰敢常有司殺者,有司者,我之心也。我死其心,使其無主,勿起思妄,勿起殺害,勿起執著,常常平等而不動,孰敢使有司而殺者,必無是理也。總不過清靜自得,無使我之心,亂我之至道,謂之孰敢常有司殺者。
殺,是亂其本心,無所不為。自耗真元,自取其死而殺之,謂之殺。
夫代有司殺者,是我隨心轉動,不能自主。我害我也,謂之代有司殺者。我害道也,謂之代有司殺者,故殺。
大 匠者,巧工也。巧工之人,玲瓏其心,虛靈其神,貫通其意,無所不作,了徹於胸。若使愚蠢之輩,代而作之,必害其事,故殺之。苟能免其害者,希有不傷其手 矣。譬如人之為道,巧精、巧炁,而又巧其神。虛無自然之理,空洞自玄之妙,湛寂貞常之道,天然自得,與天地同體,與日月合期,陰陽自然好合,五行自然流 貫。內秉至道,外合真全。假使有作之輩,晝夜運行,後天抽添穀氣,猶如愚蠢之輩,代大匠而斲之,未有不害其生也。如有作者,不明至道,隨心搬弄,未有不死 者也。只要惜精、惜氣、惜神,盡性以俟命,命歸而返合於性,打成一片之為道也。果如是,民不畏死,何懼之有?故以大匠譬之,代之者,希有不傷其手矣。

民之飢章第七十五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切,是以輕死。夫惟無以生為者,是貴於長生。
此章以無為自化,不求生而乃長生。
民 者,我也,氣也。我不食,飢從何來?以其惜氣保身,閉五官之門,固我真之室。人若大開門戶,貪好五味,日漸一日,習氣太甚,是以飢之。人飢者,以其愛身之 故,殊不知反受其殃,以其死故。若求長生者,上者心也隨分食祿。心不貪求,口不貪味,一心內照,是以不飢。以其心食稅之多,稅者,歛也。人之不食,畏其生 也,不是要人辟榖,是要人一心內固,不貪不求。食而不知其味,一心向道,故無飢也。一心貪求,是以飢之。挐思食之心思道,何道不成?挐稅食之心稅身,何身 不久?如此,纔呌箇不飢。
民之難治,因我之思多、心多。思多則欲生,心多則事不了。欲靜、事清,民豈難治?以其上之無為,明心見性。氣有順逆,以 無為自化,則和於中,靜於內,安得不治?雖無為,而心不死,是以難治。不是教人瞎坐,肉心死而真心見,無為化為有作。有作者,天然自動之機。陰陽隨分之 化,乾坤從無而生坎離。坎離得混元之氣,而合至道。於是復返於清靜,外無息而氣內輸,淳化之極,何難治之?雖無為而入禪,是以難治。
民之輕死,何 也?以其求生之切,未飢先思食,食到思甘。未寒先思衣,衣到思麗。見色思婬,見財思富,富到貪之。身安思祿,祿到求爵,爵高思壽。五金八石,終日服之。學 彼延年,無所不至。此求生也,求存世也,殊不知反害其生。何也?因貪因求,日費其思,遂耗其陽,日漸一日,是以輕死。欲得長生,無是理也。欲求長生者,何 法治之?無稅其食,無空無為,無求生之切。一心內固,外無貪求,內外貞白。貞白者,夫惟無以生為者,是不求生而固道。道存者,故不死,是貴其生也。苟能如 是,寧有死乎。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剛。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弱則共。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此章教人惜氣內歛,藏神內用。中和修身,無為養道。
人乃寄天地中一物耳,物有長久者,有速敗者。人之生也,死之門。死也,生之戶。人秉天地之秀,得陰陽四時之氣,感父母乾坤之精,皆是一派中和之氣。生而為人,養而成體,長而成形,得道以成仙,失道以為鬼,俱在和與不和之間,在己之修為而已。
己 之修為,其柔弱也,故生。其堅剛也,故死。於是方為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剛。無他,在於中和二字之間。人生柔弱者,外則能保身,內則能煉神。堅剛 者,外則能殺身,內則能死神。人之修行,譬如藏物,封固堅者,無風雨霜雪之苦,故長存。露於外者,有日曬夜露之苦,故敗之。人若體此修身,中和惜氣,平等 歛神,死生二路,在我之柔弱、剛堅之中,其柄在我不在天矣。
人若有為者,強而行之,是用心用意,堅執剛勇,一頭行去,無返避之心,謂之其死也,堅剛。
人若無為者,忘心灰意,聽其天然,不假修為,道自混元,謂之其生也,柔弱。
苟能體此行之,則生而不死。不能如是,則死而不生。去其堅剛,忘其柔弱,則不死不生。
草木萬物之生也,柔脃。萬物之中,無不中和。言其不行不動,不睹不聞,不言不食,感天之雨露,得地之和氣,無風折之,春夏長於外,秋冬歛於內,故來春尚有生氣,謂之柔脃。
其死也,枯槁。言其可玩之材,可用之質,人之愛也、慕也,不能忘情於他,故遭人取之。因他之美質,故枯槁矣。
又 一等不得天地之氣,又無雨露之施,日暴之,風折之,不枯已槁。已而何?譬人之不修,譬人之豐衣玉食,功用於外,不修於內。萬物之枯槁,由人之死而不生。人 之死而不生,由萬物之枯而槁矣。二理一也,只在和與不和閒耳。和者,退也,無用也,無材也,無心無意也,無物無形也。一團混元之氣,歛神惜精之謂也。
嗟夫!柔弱者,生之徒。堅剛者,死之徒。是以客氣勝和,有為害中。心意使之然也,謂之兵強則不勝。
木者,和之根,中之苗。根苗中和,內外共歛,謂之木弱則共之。
強而大者,處下以為鬼,故死之然也。柔弱者,則居上以成道。無他,明於心者,謂之柔。見於性者,謂之弱。和於中,謂之生。明心見性,生生不已而成道。迷於心者謂之堅,亂於性者謂之剛,不和於中者謂之死。迷心亂性,死而已矣,上下於此明矣。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此章平等待人,平等修己。言人道、天道,不過一理,皆是致中和的道理。
天之道,不言而高,不名而尊,不動而大,此乃天之道也。
天 之道,猶張弓乎?弓者,中也。入矢為中,不高不下之謂中。力大而放,則射。射者,去也,不為中。力小而不滿弦,弦不滿,則不中。天之道,猶之乎弓也,不 過、不及之謂也。過者不為中,不及者亦不為中。天之道,中而已矣。不足者,補其足以為中。有餘者,損其餘以為中。是以天道如此,人道若如之,即合天道。
如 今人道,則非也。不中不和,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亦損之。自恃其強壯,殊不知損之又損,安得有餘?人若合天道,內固中和,隨先天之自然,不言不動,而 中其的。若是者,孰能以有餘奉天下?能以有餘奉天下者,唯有道則然也。有道者誰乎?是以古之聖人,唯聖人能以有餘奉天下。何也?因其為不自逞,不自恃其有 餘,功成不自居、不自處。其下也,因其能合天道,猶之乎張弓者然,不徧不倚之謂也。
故古之聖人,內省不有,隨乎混元以自修,故不自見其賢也。因退修自固,以中和體天,而合天道。補不足,損有餘,而合張弓。張弓者,中而已。
凡人修道,內外合天,氣秉於和,而居於中,天道、人道盡矣。故道祖以張弓譬之,不過一中也,已矣。通章一中字盡矣,道德五千,亦一中字盡矣,離中字即非矣。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故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
此章教人以柔、以弱修身,以和、以中修道。
天下之至弱者,莫過於水。水之性柔,體水之柔,修道乃得。天下之至堅剛者,土也。萬物不能強土,惟水能之。水之柔,能尅剛,故譬水也。
水者,人之性。萬情萬欲,千心千意,性能治之。性若水,心地清靜。性若水,形骸隨之。水能長養萬物,性能收伏身心。水能滋土,性能固道。無水土烈,無性道分。
道者,心也。性不存,心外馳,故分也。心分,道安在哉?用心者非道,離心者亦非道,故譬言天下柔弱莫若水。
性非氣質之性,清靜天命,本來之性,故堅強莫如水。誰能行此水者?誰能勝此水者?謂之莫能行、莫能勝。人若存性,孰能行之?孰能勝之?故柔弱勝剛。
聖人云:柔弱者,社稷之主,天下之王。社稷,我之身也。天下,我之形也。性柔弱,心能和之。心和氣固,氣固道存,道存真心現。真心現,方知玄裏微妙,如水之川流不息,無風浪靜之謂也。
天下水之柔弱,如性之中和。水之川流,如性之炁運。水之恬淡,如性定而氣固。水之淵源,如性之默默。水靜魚潛,性定命伏。何水無魚?何性離命?水聚魚藏,性存命固。如此類推,性命之理畢矣,故柔弱莫若水。
修命莫如性,命乃人之根,性乃命之苗,土乃萬物之父,水乃萬物之母。無父不生,無母不養。命乃人之父,性乃人之母。無父不固,無母不成。水不能離土,性不能離命。水土滋生萬物,性命煉成汞鉛。人若體此,道立成矣。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此章克己修為,篤慎自守。和怨於人,而不自取之也。
和怨於人,必有餘怨,安可為克己篤慎者也。善修己者,自潛自固,不親於人,如是,可以為善矣。一親於人,則有怨於人,不親則不怨矣。如是,不和大怨,庶可以為善乎?和者,偏愛也,偏親也。不偏著中,則無餘怨矣。
是以聖人修己,如此無偏無斜,而執左契。責己而不責於人,惟有德者,司其契矣。
無德司徹,不與上天同德,故司徹矣。契者,普徧也。天道無私,普徧而無親。人道偏倚而親愛,故有餘怨。人能體天之無親,不偏不倚而執中,常存普徧之心,與天同善矣。
天道無私、不親,無餘怨而常善,故常與善人同矣。道君之意,教人內秉中和,外安磐石。不偏不倚,無愛無親。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故無和大怨,而無有餘怨,可以為善,而同天之無親也。惟聖人能司其契者,能之與天同德矣,故常與善人。
道與天合矣,故無和大怨。而無有餘怨者也,無他,不言不動,無視無聽之謂也。

小國寡民章第八十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車,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此章教人知方所,知運動旋轉之機。毋得空無,方為不死之玄機。
小國者,中之中也。寡民者,氣之深也。器有什伯,非止一處,皆傍門導引之法也。可以一己之功,久必悞矣,非聖人流傳之法,故而不用。
虛裏能見小國,氣靜而知寡民,此至道微妙,非什伯之器。靜極小國見,氣深先天起,那時方知先天大國,自然玄妙。運動周流,一竅生百竅,百竅生千竅,萬竅一一貫通,皆成大竅。此時光照十方,虛無大地,謂之小國寡民。
何必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也,又何必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遠徙者,存想之功。何處起?何處凝?謂之遠徙。著心用意,謂之重死。使民者,行氣之說也。人能小國寡民者,雖有三車、三關度數之說,無所以意乘而用之。雖有文武、甲兵之說,無所以心陳而用之。
修至道者,深其氣,返淳化之風,朴素以復古道。如是,清之極、靜之極,清靜至極,無心自動,無意自行,隨天然使民復古道,結繩而用之。結繩者,一團混元之氣也。清如斯也,靜如斯也,方動自然運動。運動時,方知其味之甘,其服之美,其居之安,其小國寡民之俗之樂。
鄰國者,我之形也,相望而化為清虛之境也。雞犬者,我之心意也,相聞而化為太清之地也。如是,安於大定不動,而復返清靜,歸於無始之先,謂之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小國寡民者,與道合真也。

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辨,辨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此章言聖道無聲無臭,不睹不聞,極矣、至矣。
信者,誠也,信於言而不為美。美者,鮮也,美於言而不為信。至道少言,至玄寡語。少言寡語,至道立基。
辨者,分剖也。善者,存道也。有道之士,不分人我,謂之善者不辨。
能辨別明白者,務於外,聰明外用,日耗元精,不能默默自守,為無道之不善也。
知者,聰明過人,博覽世事。而不為知道之善者,精神全用於外,不能篤慎固守,與道相離,謂之博者不知。
言其善道者,不睹不聞,無言無動,那善道的聖人,何常存覩之心?雖不睹,而實內睹矣。何常存聞之心?雖不聞,而實內聞矣。何常存多言之心?雖不言,而實有言矣。何常存不動之心?雖不動,而實內動矣。
聖人之心,空空洞洞,無毫髮罣慮,心地光明,內外貞白,謂之聖人不積。故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言其聖人之心,與天平等,濟人利物而無害。
聖人之為道也,中和而不爭。言其不博、不辨、不信固己。不博、不辨、不信,故心地不積。心地不積,故聖人善為道者,故不爭。不爭纔與天平等,平等纔不分人己,濟利而不害。
吁!聖人之心,美矣、善矣、知矣,中和而合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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