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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向我讲起，像每年那样讲起，家里的杏子落了一地，只有蚂蚁来吃。 那些落花落果落叶的事，那些落雨落雪落尘的事，虽然有一点荒凉，却在这荒凉里，让我觉得荒凉生出清凉意。 村里面的人陆续移居到城里，留下些老屋、老树、老人，尤其是老去的墙壁生出雨苔，老去的小路被野草覆盖。这荒凉总是在新闻里被写成紧急，凡是式微总引人叹息。 小孩子还是喜欢大张空白的纸以及从未被设计的未来，草木们总是喜欢空旷的野地，鱼鸟们对空寂永无倦意，天怎么高起来，水怎么深起来，空气怎么清新起来，阳光怎么照彻角落，喜欢拥挤的怎么去体会肆行无碍凭来去？ 世界是公平的，让爱热闹的尽享繁华的拥挤，让爱空旷的尽享清凉的野意。 空间的荒芜并不是荒凉，正如时间的荒凉也从未让我生出悔意。
大好的年华，就这样虚度了，不知有多少好心人为我叹息如是。怎样才算不虚度呢？ 用什么丈量时空的饱满和空无？用走过的路、遇过的人、做过的事还是水深火热的悲喜？ 生命的密度和质量用什么称量？ 我从无悔意。就像一段细水纳身岩底，一尾银鱼藏身水草茂密，一粒草籽没有得以萌发，我所未历的一切并不让我焦急，因为我所在的时空，一直是我所要的。 如果已得到自己所要的那些好，为什么还要好奇地去左冲右突又不知所为何来呢。
大概是去年，有人写字嘲笑我是一只木瓜，徒然的萎去，标本了生命。那时我笑了，这样的人不知道，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安置，一处安静的院落，两个老人静听果落，看杏子的甜香招来蚂蚁的集市，也是一种美。 人是何其自大，总觉得不为自己所用的就是可怜，可叹。 世间的美又是何其淡然，它在繁华里走，它更在荒凉里飞跑，它在热闹里奔波，它更在冷清里静默。 当我望向窗外的山，近一重的黛绿，远一重的被雨意笼成蓝绿，再远一重的，被云雾隔成灰绿。。。我觉得自己也像一只简单的，为眼前的一点甜意着迷的蚂蚁。 文/转自出水芙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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