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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我到的时候，她正对着手机屏幕梳头。因为培训部里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她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了。 她刚刚洗了头发，看到我，她满面春风地向我宣布： “你离培训班结束还有五天！” 然后立刻就哭丧着脸，指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说，“你离培训班结束还有20天！20天、20天，还有20天呢！烦死了。” 她是这儿的生活老师，人长得非常标致，又非常会打扮。每天看她化了淡妆，披着美丽的卷发，穿了漂亮的衣裙，拿了点名册，楼上楼下地跑，觉得她好辛苦也好快乐。 她有一个女儿，暑假后读三年级，看我教孩子们写作文，她说她女儿的作文也不好。看我教孩子们做数学，她说她女儿的数学也应该补习补习。 “你女儿呢？没在这儿补习吗？” 2015-09-01 那天早晨，我到的时候，她正对着手机屏幕梳头。因为培训部里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她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了。 她刚刚洗了头发，看到我，她满面春风地向我宣布： “你离培训班结束还有五天！” 然后立刻就哭丧着脸，指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说，“你离培训班结束还有20天！20天、20天，还有20天呢！烦死了。” 她是这儿的生活老师，人长得非常标致，又非常会打扮。每天看她化了淡妆，披着美丽的卷发，穿了漂亮的衣裙，拿了点名册，楼上楼下地跑，觉得她好辛苦也好快乐。 她有一个女儿，暑假后读三年级，看我教孩子们写作文，她说她女儿的作文也不好。看我教孩子们做数学，她说她女儿的数学也应该补习补习。 “你女儿呢？没在这儿补习吗？”
“没有，天天上学就上烦了，一听还要她上补习班，早就逃回家去了。” 她家在离这儿很远的农村，为了照顾来城里上学的女儿，她才在这样的培训机构，找了一份勤杂工的工作。一来可以和女儿一起，吃住在这儿；二来她还可以挣点零花钱。本来觉得放假了就放假了，没想到假期里还有培训班。女儿回家了，但为了女儿今后上学方便，她却不得不留下来。 以前觉得一举两得的好事情，现在看来也不那么划算了。在培训班里，她每天负责点名、开关各教室空调、打扫卫生、给没来上学的孩子家长打电话、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然后，哪个老师有事儿不来上课，她还要立刻去维持秩序，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她爱人是司机，常年在外给人家开车。女儿放假回家了，只能跟着奶奶。几乎每天，她女儿都打电话来。每天听她在那儿叮嘱女儿：起床后先去厕所，然后喝杯水，吃一点水果，等奶奶回来做早饭。挂了电话，必然长叹一声： “唉，小孩子好可怜啊。她奶奶天不亮就下地干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家。”然后又说，“我觉得那些有了孩子，还要离婚的人，都有病。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婚啊！你说对不对？” 正说话的时候，那个经常迟到的小女孩来了。她看到这小姑娘的第一句话依然是：‘你怎么又来了，在家不比在学校好啊？天天到这儿磨我的眼珠子。’她一边这样说，一边帮小姑娘取下背后的书包，顺便用脚踢出一个板凳来，安排小姑娘坐好。 “我妈妈说，找个保姆还要花两三千呢！”这小姑娘仰起脸，认认真真地告诉她。她伸伸舌头，怕老板听到，就没再说什么。 刚刚安排好这个小姑娘，又来了一个小男孩。他一手提了一杯豆浆，一手提了几个包子，身后还背着一个大书包。 “阎明宇，你又没吃早饭就来了啊？一看就知道是你爸爸送你来的，对不对？”那个小男孩点点头。看我很奇怪的样子，她笑了说： “当妈妈的，谁舍得儿子不吃早饭啊？你说对不对？”她一边慈爱地拍拍那小男孩的脑袋，一边问他。 那小男孩又点点头。安排好这个孩子，她去楼上的教室开空调。回来的时候，阎明宇和同桌闹着玩，失手把豆浆打翻到地上，紧接着板凳也倒了，书包也从桌子上，掉到那一摊豆浆里。我觉得这次她一定要发火了，小孩子们也都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先命令所有的孩子都不要动，然后扶起板凳，捡起书包，并用纸巾擦干净放好，又拿了拖把，把那一摊豆浆拖干净，最后才让孩子们坐回去。看看那孩子包子吃得差不多了，她用自己的水杯倒了一杯水： “大早晨的，别光吃包子，喝点水滋润滋润肠胃。”小孩子把杯子接过去，她双手合十，一连念叨了几句：想我女儿了，想我女儿了！然后眼圈就红了。 又一天，看到我，她就让我看她的微信朋友圈，她说朋友们都带孩子出去玩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女儿上学，她才不在这儿挣这一点辛苦钱。然后就开始抱怨老板：只知道给她加活，不知道给她加工资；补习班收了那么多学费，还是那么一毛不拔；这儿的老板是个女的，非常精明非常能干，也非常苛刻。 她说了老板坏话，一边很怕老板听到，一边又忍不住嘲笑老板，挣那么钱有什么用，再贵再好的衣服，穿她身上就没了样子，难看死了。 我们这一个补习班结束的那一天，她看上去比我还高兴，从早晨开始，就盼着中午放学。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时钟，一会儿又透过窗户，向外张望。我觉得好奇怪，就问她： “你看什么呢？” “我女儿要来了，还有她爸爸也一起来。” “真好，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就是啊，中午我们要出去吃饭，向老板请假，她怎么都不准。烦死了烦死了！”她狠狠地挥了挥拳头。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一边告诉大家安静一点，一边压低了声音接电话： “什么？你们已经到了啊？就在楼后边？我怎么没看到呢？”她说着又转过身来，向窗外张望，“啊，看到你们了！看到你们了！天这么热，放学还得一会儿，让你爸爸先带你去超市玩吧！好好听话，别惹爸爸生气。” 挂了电话，她更加心神不宁，这才真正是‘度时如年’呢！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她女儿又打电话来。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向那个时钟扔纸团。内心的期盼与煎熬，丝丝分明地全写在脸上。 好容易放学了，我收拾好东西，看她还在那那儿坐着，觉得好奇怪： “你还不赶紧走？女儿要等急了。” “不行啊，我得等学生走完了，把空调关了才能走呢！”说着，她又到窗户那儿张望，我听到两声喇叭声，她向窗外来了一个飞吻，然后，她的笑容像花儿一样，慢慢绽放开来 ，看上去好美好美！（文/阅读时间网作者·宗风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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