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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民 | 文 四面围墙，仅大门与外界相通，堂屋为主，厢房为辅，农具陈杂院里，生活用具安置屋内，一家人在里面吃喝拉撒过日子。这是中原地区农村常见的院落样式，称“农家院”。 有院墙围着，里面的空间才能称为院子。旧时，有钱人家的院墙用砖砌成，而一般人家的院墙用泥土夯筑而成。院墙的东南角开有一扇大门，称“家门”。阔气的家门有高大的门楼，一般人家则是两扇普通的木门，贫穷人家用木条扎成“柴门”，抬腿就能跨过去。 院子里的主房坐北朝南，称“堂屋”。堂屋多为三间，中间是客厅，左右两间为耳房。客厅向院子开门，东西耳房朝院子各开一窗，在室内向客厅各开一门，形成一明两暗的格局。 客厅用于招待客人、设供祭祖，家人去世，也要停柩于堂屋。紧靠北墙放一长条几，上面主要供放祖先牌位。条几前有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左右各放一把靠背椅，如有客人来访，主人和重要客人坐椅子，其它人则就座于客厅两侧的长板凳上。招待客人吃饭，把八仙桌摆到客厅中间当饭桌。平时自己一家人吃饭，则不动用八仙桌。 耳房是卧室，东耳房为上，长者居住；西耳房为下，晚辈居住。 堂屋前面有东西厢房。东厢房南间多设为厨房，北间为杂物室，鸡窝设在东院墙下空隙处；西厢房为卧室，兄住北间，弟住南间。堂屋左右山墙和院墙之间均有一狭长的地方，称“夹洞儿”，东夹洞儿可作厕所，俗称“后园”；西夹洞儿常作牲口棚。如果东夹洞儿不作厕所，则把厕所设在院子的西南角，紧靠厕所设一猪圈。 化肥没有普及之前，农家肥是农家的宝贝，沤制农家肥的地方俗称“粪坑”，粪坑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坑，用砖砌边，可设在猪圈内，也可紧靠猪圈设在外面，平时的生活垃圾倒在里面，再放些青草、树叶、铡碎的庄稼秆等，撒上土，倒进水，慢慢沤制。夏秋季节多雨，如果院子里的雨水排不出去，可流进粪坑。 庄稼收获后，脱了粒的小麦、玉米、谷子、大豆、高粱等，用缸或囤盛了，放在屋子里，庄稼秆靠墙摆放整齐，晒干后作燃料，麦秸、玉米秆、烟秆都是很好的燃料。玉米收获后，如不脱粒，编成串儿挂墙上，金黄的玉米串儿一上墙，很好看。 农民懂得珍惜土地，即使巴掌大的一片地，也想在上面种些什么，院子里的空地，绝不能浪费。如果散养有家畜家禽，种菜肯定不行，种花虽然好看，但农家没这情趣。种树倒是最实在，树长大后可以做家具、檩梁或卖钱。再则，家里有了树、成了荫，才有生机，家才更像家。桐树、槐树、榆树、椿树等都容易成材，所以最为常见，但并不是所有的树都可以种在家里。 “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内不栽鬼拍手”，“桑”和“丧”同音，宅前栽桑，迷信的说法叫“丧事在前”。“柳”和“溜”谐音，宅后栽柳，财气就会从后面溜走。 还有种说法是：柳不结籽，若房后栽柳则没后代。杨树遇风，叶子哗哗啦啦响，俗称“鬼拍手”。民间传说，杨树长大以后，鬼怪神灵喜欢在上面居住，如果砍伐，会惊动和得罪鬼怪。杨树既然容易招鬼，长成了还不让砍伐，种它干什么？ 另外，院子里还忌讳种植柏树，一是因为柏树多生于庙宇和坟茔里，二是因为“柏”和“白”谐音，白事即丧事，不吉利。 家门和屋门都有锁和门栓，白天如果家里没留人，大门、屋门都落锁，一家人可以放心地出去忙农活或办事。农村民风淳朴，左邻右舍又多为同族，尽管说“日日防贼、夜夜防盗”，但很少出现失盗的事。人们常说“锁君子不锁小人”，虽然上了锁，但大家都知道，大门上的钥匙在门下的缝隙里放着，屋门的钥匙在窗台上的杂物下藏着，上锁只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有些人家甚至用一段小木棍往门鼻儿里一穿就出门了，如果有人到家里来，那只是表示家里没人。 农家院为农家提供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生活空间。粮囤里有粮，猪圈里有猪，狗窝里有狗，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后嘹亮地“咯嗒、咯嗒”，猫懒洋洋地晒太阳，柴堆里偶尔还有老鼠露露头。热天里，大人在家里可以光着膀子，小孩子可以什么也不穿。女人做饭洗衣带孩子，男人喝茶抽烟闲聊天，勤快的老人拿把铁锨或扫帚，整理整理这儿、打扫打扫那儿，生活虽然简朴平静，倒也温馨。 在乡村，人们聚族而居，左邻右舍多为族人，即使不是本族，做了几辈子的邻居，早已成了亲人。农家院一座挨一座，这家的东墙就是那家的西墙，鸡犬相闻，气息相通，彼此相互帮衬，虽偶有矛盾，但远亲不如近邻。 许多人跳出农门，过上了钢筋水泥的生活，居住在干净舒适的高楼大厦里，却念念不忘农家院，这刚好应了一句老话：金家银家，舍不了穷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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