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走了几个月了,这之后的几个月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思想稍微得空的时候,就想起他,满是愧疚,满是悔恨…… 在此之前是有些征兆的。 两年前,大年初三全家和往年一样去拜拜菩萨,顺带抽抽签,我抽了支中签:冬来岭上一枝梅,叶落枝枯总不发。待得阳春消息至,依然还我做花魁。庙里的人,很热情,为我解签,外公在我对面站着,冬日的阳光从窗棂子透过来,暖暖地照着他,他默默看着我,脸上满是庄严,认真地听着,象在期待着我这个孙女有个好归宿。解签的人说着说着,我不知怎的,看着对面的外公,一瞬间,我突然泪如泉涌,怎么也控制不住,外公问我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签好签坏我从不在意,都只是作为参考。可那一瞬间,我只有难以名状酸楚和悲痛,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事后,我明白了,我跟母亲说,那一次,是我一生中见外公的最后一次。 接下来的时间,我时常做梦梦到外公睡在一间黑黑的屋子里,他说他冷,我问父亲,父亲说给他装了电热毯,我没在意。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外公走的前一晚,我梦见他背着身子用左手去摘悬崖上的一朵花和一个果子(那正代表我和我弟弟),他很努力地去摘,却没有摘到,更不幸的是他跌下悬崖,不省人事。我看见他头上满是血。他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多走的,那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我顺手拿起的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的却是朵白色的小手工花,这朵花买来有好久了,我从未带过,可莫名其妙,那天早上我就单单挑了它,难道,难道我的潜意识早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几个小时要发生的事情…… 晚上,弟弟打来电话,告诉了噩耗,外公在临终前一直在呼唤我和弟弟的名字,那一刻,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人生有几个九年,外公他整整养育了我九年。 从小父母很重视我和弟弟的教育,又因为外公是全地区最好的小学的门卫,所以沾着他老人家的福气,我和弟弟都读了全区最好的小学和中学。我从六七岁开始跟着他,直到考学考到外地。妈妈是外公抱养的,所以我不是他的亲外孙女。他能待我和弟弟这么好,我们非常感激,读书也很发奋,从没让他和父母操一分心。 而等到我工作,却辗转了两个城市,只能节假日看看他,平时寄些钱物,想带他出去旅游的时,他患上了淋巴癌,所有的大医院都说以他的高龄无法治了,好在懂中医的父亲楞是不信,短时间内治好了他。之后由于他太过于操劳老家的事情,旧疾复发,要不,以他身子骨的基础,再活个两三年并不难。 想想自己,还是太粗心和麻木,以各种名义、借口,蚕食着良心,逃避着责任和义务。等到觉悟时,想报答时,能面对的只是一座无语的墓碑。 外公,“对不起”,这三个字,它穿越不了阴阳,只会在我有生的每一天叩问我的良知。 感谢我的外公,以这种方式给我上了一课,尽管很沉重,很悲痛。期待来世能还这份债。 面对诸多有恩于我的人,我也要趁早报恩。今世事,今世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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