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安德里亚·德尔·萨托,他的光芒会被拉斐尔、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人掩盖。此次盖提艺术中心以及紧接着将在弗利克美术馆举办的萨托展览上,我们会看到这位文艺复兴大师除油画作品之外的丰富素描草图作品,以此重新思考素描草图的价值,以及它与油画作品的关系。
文 | Bondo Wyszpolski 译 | Galilleo 编辑 | Agnes 如果不能将艺术家置于其所处时代背景和活跃的年代,我们就无法有深度地写作有关他的文章。要描写安德里亚·德尔·萨托,他的光芒会被拉斐尔、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或者提香、柯勒乔所掩盖。此次盖提艺术中心举办的展览“文艺复兴的活跃作坊”就算称不上多奇异惊艳,但至少涵盖了十分丰富的内容。萨托也终于能获得理应得到的关注。
这并非意味着萨托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就算任何一个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史略知皮毛的人也听过他的名字或部分作品。毕竟,当时最著名的传记作者,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ari),在他的作品《艺苑名人传》里,运用了大量篇幅去描写萨托。 瓦萨里是萨托的其中一个门徒(其他知名的还有雅科波·蓬托莫和弗朗西斯科),因此,相比瓦萨里的其他写作对象,他与萨托的私人关系更为密切。但是,瓦萨里对老师的作品评语严苛。显然,他认为如果不是萨托那嚣张跋扈的妻子卢克雷齐娅,萨托可以有更高的成就。卢克雷齐娅经常担任瓦萨里作品中圣母玛丽亚和抹大拉的玛丽亚的模特。天晓得,可能这名年轻的学徒与女主人发生过口角,那个年代也没有人拿iPhone拍下争吵的经过。
即便如此,绝大多数流传下来的,有关萨托的信息都是出自瓦萨里。然而,在当代,约翰·希尔曼为研究萨托做出了巨大贡献。 尽管萨托是十六世纪10至20年代弗洛伦萨画派的关键人物,享年四十三岁的他,也是个英年早逝的可怜人。当时,一场骇人的瘟疫席卷全城,此前,另一场瘟疫迫使薄伽丘笔下的说书人逃到农村。至于萨托的私人物品、工作室、未亡人下落如何,至今还是一个谜。如果你还记得这场展览和目录的标题——“文艺复兴的活跃作坊”,尽管它听着很响亮,但是馆长·布鲁克斯写道:“我们无从得知工作室的组成,到底谁负责将草图递交,或者安德里亚的参与度有多高。” Study of a Donkey in Profile to the Left, Grazing,1528 我确实问过布鲁克斯这个问题,我们究竟是称呼这位艺术家“德尔·萨托”,还是“安德里亚”,似乎用姓或名来称呼他都可以。布鲁克斯本人倾向于后者。他投入这一项目这么多年,当然有资格直呼萨托之名。不过,萨托的父亲是个裁缝,因此,“萨托”在意大利语也是裁缝的意思。这让我想起托马斯·卡莱尔的“旧衣新裁”。
作为裁缝之子,这个起点并不高。但布鲁克斯写道:“萨托油画中的人物,只要有衣蔽体,必定衣着光鲜。他对与布料的明暗、纹理和重量的理解都反映了他的出生。” 此外,玛兹亚·法莱蒂在目录中指出:“在日常生活中,安德烈偏爱与雕塑家而非画家交往也绝非偶然。” 总而言之,萨托明白该如何描绘和表现他的人物,也清楚如何为他们选择衣着。 Study of Figures Behind a Balustrade,1522 那么盖提美术中心此次的展品有哪些?策展人从萨托180幅残存的作品中选了大约51幅展出。在这180幅中,大约一半收藏在弗洛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巴黎的卢浮宫有40幅左右,另外9幅在大英博物馆,而其他美术馆的藏品非常少。盖提美术中心展出的四幅油画已经是北美馆藏数目最多的。但是,由于萨托为每个大型创作委托作画150幅左右,很明显,有数千幅画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 然而,除了展出的四幅油画,萨托那些最有名的作品并没有纳入此次洛杉矶的展览,主要原因是他的大件油画和壁画作品无法移动。 提起这个展览上重要的组成部分素描作品,萨托选择的作画工具是红粉笔,尽管它真实的颜色更接近黄褐色。如今,许多像这样的素描都是几分钟内快速完成,虽然完成度高于涂鸦速写,但它们是否具有很高的艺术品价值至今仍是富有争议的。但其实如果没有这样争议,也许我们会在展览上看到一万幅萨托的素描。
尽管如此,大多数目录条目都是策展人朱丽安·布鲁克斯所写,内容明确且丰富。它们将特定的素描和油画联系起来,指出后者是如何根据前者做出调整的,使用了什么样的构图技巧,这些作品是受谁人委托或者被谁购买……我逐条阅读,不可否认的是,它们经常使我视线模糊。那些手脚与肩膀看多了的确会让一些人感到沉闷。再加上,几乎所有的粉笔画都是宗教画,而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圣母与圣子的不同版本。也许这么问会显得很愚蠢,但是萨托难道就不想画点别的?像平常人一样画点恐龙和宇宙飞船之类的?
Saint John the Baptist,1523 Study for the Head of Saint John the Baptist,1523 当然我是开玩笑的。萨托展与此前布鲁克斯参与的另一场在盖提美术中心举办的特纳展不同之处在于,如果不了解艺术家的生平和时代背景,就难以充分了解大量的作品。这也就是我开篇中提到的。像这样的画作不是凭空出现的,我们总是希望能更了解创造这些作品的人。 但不管怎样,萨托最终是因油画得名。尽管许多油画未能展出,但它们得以在目录中重现。令人欣喜的是,其中就包括来自伦敦国家美术馆的《一个青年人的肖像》和来自弗洛伦萨皮提宫的《美第奇神圣家族》。后者因原画再现(pentimento)出名,即当有些颜料随着时间变得透明时,露出原本的作品下层的另一些画,比如腿部几种摆放位置或者是倾斜的头部。这无损作品的美感,反而更显示出柔和的色彩,以及经过画家深思熟虑的精巧构图。
最后,除了一幅《施洗者圣约翰》以外,最惹人注目的是《以撒的祭献》。由于这幅画只完成了一部分,借助红外反射图,我们得以一窥萨托的绘画方式,感觉就像透过画家的肩膀看着他作画、停笔、后退、在画布上思忖然后作调整的美妙过程。 这场展览不太可能成为本季最受欢迎的作品展,但是那些真正对萨托感兴趣的人绝对会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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