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闲转转爷爷讲故事》之十六：秃尾巴老李

     在很久以前，山东胶州湾一带，有姓李的兄妹两个在一起过日子。这天哥哥出了远门，妹妹李姐到海边洗衣服。因为天气热，她洗罢在沙滩的一处树荫下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感到肚子有些疼，就收拾已经晾干的衣服，回到家中。不料从这以后，李姐的肚子一天天地凸了起来。她怕丢人，就整天呆在家里。到了第二年春天的一个夜晚，李姐分娩了，她生下的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而是一条小黑龙。她给小黑龙喂奶吃，小黑龙的嘴非常有劲，一下就把他母亲吮得晕了过去。当李姐苏醒过来时，小黑龙不见了。
    以后，小黑龙每天晚上都回来吃奶，吃饱了便跑出去。他母亲给他喂奶虽然有些痛苦，但还是每夜都让他吃饱乳汁。
    李姐的哥哥从外边回来了，李姐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没说话，趁着小黑龙夜里回来吃奶的时候，拿起菜刀朝着小黑龙劈了下去。也许小黑龙有一定的警惕，它见菜刀劈来，便猛地一蹿，逃掉了。床前只留下个龙尾巴，他母亲抱着痛哭不止。
    后来，小黑龙慢慢长大了。因为小黑龙没有父亲，便随他妈妈的姓；由于被舅舅砍断了尾巴，乡里人便叫他“秃尾巴老李”。
    这“秃尾巴老李”一走就没了消息。几年后的一个春天，现在称作黑龙江的江边，住着一个老船工，他看天快黑了，就蹲在窝棚前做饭。忽听背后有人问：“老大爷，给你添麻烦了，请问我能不能在你这儿住一晚？”  
    老船工回头一看，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只见他胖乎乎的身腰、密茸茸的头发、黑黝黝的脸庞、厚墩墩的嘴唇、浓眉大眼，怪讨人喜爱的。老人答应了。小伙子住下后，两人谈得挺投缘。第二天清早，小伙子要出去办事，老人约他晚上还来住，小伙子答应了。说着便往东边去了。
    说来也怪，本来挺晴亮的天，小伙子走后不久，就滚起一团黑云，接着就是接连不停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日头偏西了，那团黑云还在翻腾着、滚动着。最后，见到一股子白云降落在水里，黑云也渐渐散去了。
    黄昏时，老船工照样点火做饭。他一边做饭还一边想：“这小伙子可是真能吃呀，昨天我准备了吃三天的饭，叫他一顿给吃光了。今天他去的东边雨下得又特别大，回来吃不饱饭咋行？”就掂量掂量口袋里的米，是昨天的两倍还多，索性一下子都倒在了锅里。 
    天黑了，黑小伙回到窝棚。老船工把饭菜端了出来，两人开始吃饭。没想到，足够五六天吃的饭，叫小伙子一顿又给吃光了。晚上倒在炕上，小伙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船工问：“你是不是愁吃的了？不要紧，明天我会摇船到下边去买。别为吃我两顿饭就见外了，谁出门也不能背个米口袋呀？” 
    小伙子说：“可是一饥容易解，百饱最难求哇！” 
    “那也不用发愁。这沿江住的多是山东老乡，求到哪个，也不能叫咱们两个饿肚子不是？”
    小伙子一听这话，咯咯地笑了，笑得窝棚的椽木都颤颤有声。过了一会儿，老船工似睡非睡的，听见小伙子对他说：“老大爷，我给你说实话。我是一条黑龙，咱俩算是山东老乡。因为被舅舅砍掉了尾巴，乡里人都叫我秃尾巴老李。从离开娘怀，再也没有回过老家。我一直住在东海，常常听到北方有哭声，今年顺着哭声找来，原来是这江里有一条白龙在作怪，年年发水灾。我想把白龙赶走，今天和他在东边的水里打了一仗，白龙被我打败，藏到水中。他约我明日正当午时在江里再战。可是白龙的家在这里，打饿了有吃的；我是从远处来的，打饿了没吃的。饿着肚子怕打不过他呀。可叹我走后，这沿江两岸又要闹水灾了！”
    “这可咋办呀？”
    “就是求你帮帮我，”黑小伙子说，“等明天正晌午时，我跟白龙交战，你站在江边的石崖顶上，见江水里有黑水翻上来，那就是我在上边，你就往江里扔吃的；要是看见有白水翻上来，那就是白龙在上边，你就往江里扔石头，这样我就可以把白龙打败了。” 
    老船工刚想起床和他说一声“明白了”，可一看，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老船工走出窝棚，就见邻近的伐木工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在窝棚前谈论着，大家都说昨晚和老船工做了同样内容的梦。大家说：“秃尾巴老李是来帮咱们除害来了，咱们不帮助他谁帮助呢？”就把各家的白面集中起来，蒸了许多馒头，又弄来许多白灰和石头。一切齐备了，大家背的背、扛的扛、挑的挑，全都向着崖顶跑来。
    这时，天也快到晌午时分，只见江面上自西向东卷起一股黑水，又见从东到西卷起一股白水，两股水卷到一起打起旋来。旋呀，旋呀，越旋越急，江水翻滚、恶浪拍案，浪花都飞溅到高崖顶上。大家看见黑水翻上来，就把成笸箩的馒头扔下去，还高喊：“秃尾巴老李，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看见白水翻上来，就把一抬筐一抬筐的石头和白灰投下去，还骂着：“凶恶的白龙，你他娘的快滚吧！”如此反复好多次，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江面突起一根又高又大的水柱，那声音把崖上的石头都震得落到了江里。接下来，江面恶浪不起，黑湛湛的江水平静地向远方流去。
    第二天，老船工想到南山去刨块菜地，没走多远，遇到了黑小伙。黑小伙说：“老大爷，你别去了，活不多，我一会儿就干完啦！”说着，把老船工推进窝棚歇着，转身就去刨地了。
    老船工在窝棚里装了一袋烟，一想不行，他没拿镐怎么刨地呢？就扛上铁镐奔南山而来。还没走近，就见泥土翻飞，一搂多粗的大树，一根一根地往下倒。老船工心想：这是怎么啦？走近一看，原来是黑龙用犄角把大树一棵棵连根撅掉；再仔细一看，黑龙没有尾巴，不用说就是那个黑小伙了。他怕黑龙不好意思，便急忙回到窝棚。
    不一会儿，黑小伙回来了，告诉老船工：“菜地我刨出来啦！”
    “我怎么能种得了那么大一块地呀！”
    “怎么？你看见我刨地啦？”
    “可不，我刚从那儿回来。”
    “好吧，既然你已经看到我的真身了，我就不方便再来了。那块地你种点儿菜，剩下的留给大伙种些庄稼。我现在来管这条江水，再也不会泛滥成灾了。以后大家有啥为难的事儿，只要说一声，我一定来帮忙。”黑小伙说完就不见了。
    以后，人们便给这条江取名叫黑龙江。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在黑龙江上行船，艄公总不忘在开船前问：“咱们船上有山东人吗？”坐船的人不管有没有山东人，都要应一声：“有啊！”据说，只要这样一问一答，就能够避风浪、保平安了。看来秃尾巴老李还是很看重乡亲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