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年间 黑婴(张又君)遗作 一九四六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第一个和平之年,但也是第三次大战的危机发出了信号的一年。说是和平之年,因为一场惨烈的大战终止以后,战胜了的国家已经开始复员和重建(如苏联,波兰,法国)战败了的国家正痛定思痛,重新建立新的秩序(如南斯拉夫,罗马尼亚),但是,就在战争终止后不久,又一次战争的阴影罩上了人类的头上,“那些昨天是敌人,今天化敌为友的人们,正在继续鼓动美国与苏联间的战争。他们只希望美苏两国有互相摧残的一天。(华莱斯)这就是一九四六年国际的总的形势:一方面是真正爱好和平的阵线,一方面是战争的鼓动,反苏反共宣传的复活,相激相荡,我们就这样地过了这一年。 反苏反共好战集团认为有恃无恐的是原子弹。如所周知,自从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日本广岛上空落下了一颗原子弹以后,人类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战争的武器也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一九四六年秋天,比基尼岛海面的原子弹试验,是原子国家向世界,尤其是苏联的示威。原子弹秘密的公开和控制问题,成了联合国大会上主要问题之一,讨论到现在还没有结果。由于原子弹保守秘密造成的国际疑云,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原子弹已经成为今后世界人类幸福的重要关键了。 走向战争的力量,到了十月间逐渐抬头,和平与战争的两大力量的斗争尖锐化了,于是,在卅五天之内(九月廿四日至十月廿八日)史太林发表了两次谈话,一反其向来保持沉默的态度。这两次谈话的中心是美苏之间没有战争的危机存在。在国际疑云密布之际,史太林的谈话,正如英国人士所说的“正值其时”,也如苏联电台评论员契奈夫的形容:“是大暑天的一服清凉剂”。这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士所欢迎的! 苏联的和平攻势从这时开始,到十月廿九日莫洛托夫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历史性的裁军提案演说后,到达了攻势的顶点。 全世界普遍裁军,禁止生产及使用原子能于军事方面,这种动机是没有人能反对的。好战份子在这个攻势之前,只能用拖延的手段来招架。无论他们怎样的推诿,苏联这一和平攻势,已经把和平运动的领导权握到了自己的手上了。 法兰西第四共和国十一月十日的第一届议会选举,结果法共一跃而为多数党,压倒了皮杜尔所领导的人民共和党,和平集团的比重增加了。法国的向左,对于世界和平显然是有利的。理由很明白:如果法国的政权握到了人民大众的手上,一个联合政府能够建立起来,那么,法国的外交一定能够在与英美苏联保持敦睦关系上面,成为欧洲均势的一个有利的支撑者。反之,如果法国不幸而成为英美的尾巴,欧洲又是一番面目,那是不用说的了。但是法共的胜利,也不是就可以完全乐观的,最显明的是这还不是压倒一切,富有决定性的胜利。右派的各党联合起来,依然可以成为一种极大阻力,这一点只要看法国联合政府的难产,多莱士不能出任总理的事实,就可以知道了。 英国呢,这一年的英国经历着深刻的不安,工党政府是苦闷的。 美国共和党的胜利,一如法国共产党的胜利,给英国的影响都是相当大的。美国的进步份子华莱斯反对美国走向危险的战争,英国人民又何尝不反对战争?从英国本身的利益上说,任何战争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利益的。英国已经上完了战争的一课。现在,美国共和党胜利了,共和党在政治上是一个反苏的集团,美国对苏的强硬政策,必然地拉了英国在一起,一天一天走向战争。共和党在经济上又是主张无限制的自由贸易政策的,英国在一场惨烈的大战之后,刚刚苏生过来,能够抵得住水银泄地般的美货倾销吗?十一月十三日克罗斯曼领导之下的工党议员对贝文外交政策一场大肆攻击,说明了英国今日处境的困难。 法国左翼政党的胜利,刺激着英国。英国人民将以法国作镜子,看出一个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不是不可能的。问题是英国人民觉醒的程度怎样,够不够得上有力量促使英国走向和平安定的道路。 历史决定了世界的道路。国际间的一切现象,波澜起伏,千变万化,迷糊了我们的眼睛,搅乱了我们的思路。可是,历史决定了世界的道路,到和平的道路纵使是崎岖曲折,布满了荆棘,但是爱好和平的人民,还是不屈不挠的向着这个方向奔去的。 我们总不会忘记纽伦堡的丧钟吧!好几年以前,美国小说家海敏威写了一部书,名叫《钟为谁鸣?》一场大战以后,历史的裁决回答了这个问题,纽约堡的丧钟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企图用暴力征服世界的纳粹巨魁,在一九四六年的深秋,一个个的走上了绞刑台。不错,今天我们这世界上还有不少法西斯残余在兴风作浪,妄想煽动起人类又一次大屠杀。但,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士在警惕着,正视着,正如纽约堡法庭上的战争罪犯审判长杰克逊说的:“德国并不是唯一的国家,其执政党采用这些手段(大批残杀少数民族,流血镇压一切反动力量)以维持他自己的……。纽约堡判决的意义,必须留下给当今的政治家。” |
|
来自: 梭罗河 > 《黑婴(张又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