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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哲思录:顾城新西兰定居时期的思想结晶

 user580 2015-09-21

顾城哲思录:顾城新西兰定居时期的思想结晶

(2015-09-21 15:2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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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新锐视野
 人生
  Life
  1
  一个彻底诚实的人是从不面对选择的,那条路永远会清楚无二地呈现在你面前,这和你的憧憬无关,就像你是一棵苹果树,你憧憬结橘子,但是你还是诚实地结出苹果一样。
  2 最端正的杯子,是橘子,它在树上跳舞,一滴水也不洒出来。
  3 一朵花飞起来,一朵花也飞起来,这就是我喜欢的生灵世界。
  4
  就像木柴,把光带给阴冷的日子
  阳光通过树

  5
  当你变成男孩
  你就看见了
  微微走动的荷花
  6 女人嫁给男人是这个世界的一大不幸,有如诗变成了
  政治,而字变成了章程。
  7 他如此忠于自己的心和感知,以至逃离了人世。
  8 命运不是风来回吹,命运是大地,走到哪里你都在
  命中。
  9
  人生不能有目的
  因为目的是空的
  人生不能没目的
  因为人生是空的
  10
  五岁的时候,有一回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我注意到了墙,雪白的墙,我觉得很美,我就睡着了。我醒来时,慢慢睁开眼睛,墙就像一阵雾气,白色的水汽,向我透过来,墙里边有一些眼睛看着我。我定下神来看,光,灯光依然照在墙上,墙依然是白色的。我那时候已经知道每个人都可能要死,但是我没想到我要死;我知道人死了要变成一种灰,白色的,我没想到这灰烬就离我这么近。我看着白色的墙,心里忽然有种空虚的感觉,好像第一次清楚地知道了我是要死的,第一次看见死亡离我这么近……
  我可能永远没法用语言说清那个时候的感觉——你知道钟在走,每时每刻,像是一只绝不放过你的手,把你推向这个墙,你到那里就变成灰烬……我就跑到外边去,坐在一些草中间,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干什么?有什么值得做的事情?时间这么短,我可以算出来,我活了一千天,两千天,没有几个几千天的,时间非常短,我觉得我不应该做我不爱做的事,我就坐在草中间看那些昆虫爬上草叶,又掉下来,这时候我忽然觉到了一种安慰——在这个很大很大的天地间,我就像这个昆虫一样,走我的路,我不知道我爬上去的是哪片草叶,然后到哪里去;但是天看着我,天知道,就像我看着这个爬动小昆虫,我知道一样。这像是一个可怜的安慰。
  后来我有机会读书,读了一本法布尔的书,J.H.法布尔。我打开这本书的时候,我觉得,第一次我忘了这个世界,这本书里全部讲的是我热爱的昆虫们的事情。这些小昆虫各式各样的,有夏天在树上叫的知了:喳——喳——喳——,有瓢虫,有推动一个圆球的蜣螂,它们在这个世界上不停地做它们的事情。最打动我的是这书里的一句话,它说:“它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欢迎它,石头是摇篮。”——一个小虫子,一生下来,就在无情的岩石中间,但是生命本身有一种力量推动着它,使它不断地爬,很多很多的它们,在阳光晒热的岩石上爬着,被晒干,死去,但是仍然有少数,爬到了一个地方,爬到了蜜蜂的窝里,吃了蜜,变成了一种飞虫,飞走了。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它们这些昆虫,在做它们的事情,有一种知道。夏天,法布尔说,它在树上唱歌,它的声音不好听,但是我们人应该原谅它,因为它是很不容易才爬到树上唱歌的,它在地底下做了好多年苦工,谱写一支歌曲,就是为了有一天在夏天的树枝上歌唱。
  法布尔说他小时候,碰到一个牧师,拿着一个鸟蛋,我读到牧师告诉他鸟蛋的名字的时候,心里微微一动,很奇怪,我第一次想到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名字,都有一个字代表它们的存在——所有的东西都有名字,我也有名字;所有东西都有它们的死亡和命运,我也有。这使我感到了一种同病相怜,一种惺惺相惜,一种含着凄凉的亲切和融合。它们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好好地认识它们——每天我走很远离开城市,那个时候城里文化革命非常热闹,不停地在抓人打人,但是在我离开它的时候,这场喧闹就消失了。
  在那些草中间,我听见蟋蟀的歌声,我想起法布尔书上说的话,它说,满天星星都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最美丽的不是星星,而是这个小小的蟋蟀的歌声,一个小虫子,拉着它的琴,在一个很小的土洞里,不是为了赢得观众,只是因为热爱,这个蟋蟀和我们人一样有它的生命,它的生命本身就是一支歌曲。
  12
  我发现城市里的人都在说话,说的话跟那些鸟和猪的都不一样。他们有条有理地说。这对于我真正是一个困难的事情;一直到前不久,我还觉得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和我的妻子去办去美国的签证,那个官员问,你的皮肤是黄色的?是红色的?是黑色的?是什么颜色的,白色的?我妻子说,好像跟木头的差不多。她问我应该填什么颜色,我说:你可以写“美丽的”。这就是我的愚蠢之处,我没办法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13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也很幸运,我到“今天”去,他们在讲外国现代主义。那个时候对我这还完全是一个新的世界。我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也在写诗,也在想这些问题,而且那么高妙。我记得有一天讲玛格丽特·杜拉,我说:“玛格丽特·杜拉!”一听这个声音就把我吓坏了,从来没听说过。后来一个朋友告诉我一个名字,我到现在也没有记住。后来那个人说,这个人就是亨利·米肖之前的那个人。我说,可是亨利·米肖我也不知道哇!
  所以真正我开始学习这个文化,还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有的时候就很绝望。我觉得在我学会说话的时候,我说的不是自己的话,可是我在说自己的话的时候,别人听不懂。在写诗的时候,在我生活的时候,永远有这个问题。
  14 我坐在一棵伐倒的树上,摸着那个新鲜的树桩,有一种白色的光明,一个声音,在我心中醒来,好像穿过一个白色的池塘,到了一个地方。这时候我看见了我的生活,非常可怜,作为一个男孩儿到男子的这样的一个生活,为了活下去,为了恐惧死亡,我做了这么可怜的事情——我要学习一种语言。
  15
  无论怎么分呢,把人分成男人或者女人,分成无产阶级或者资产阶级,分成诗人或者非诗人,我觉得都是一个让一般人心安理得,就是认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一个方法。好像你一掌握了这个概念,就知道了。但实际上呢,我觉得,像我来说,有的时候我就跟昆虫是一类的,有的时候跟人是一类的,不是固定的吧。孙悟空吧,我们知道有七十二变嘛,是吧,我也是属猴的,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很难说。那个不是有个“存在主义”吗?我觉得存在主义最好的地方呢,就是这点:你是什么,这个事儿很难说。但是呢,是不是当人呢,这个要看情况而定。
  16 懂不思想的人才懂思想。可惜他们不思想没有变成花朵,而是变成了石头和泥土。17 遥远的地方是美丽的,因为它只存在于你心里。
  18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好像是第一次,他们到处看着,眼睛有神。他们的惊讶像宝石。
  19
  你怎么会以为我是人呢?
  20 反叛和宿命——大海掀起无数反叛的海浪,却从没有升上天空。
  21 所有事,只能在诗中实现。不然会招来苍蝇。
  22
  一个人取得食物的能力,同生命的真意有什么关系?能力不过是一种体面的盗窃行径。即使盗窃可能到达真意,体面也不能。
  世界称颂了贼。
  23 在没有到来的时候,我们工作,我们的工作就是等待,一个兔子会来,一个声音会来,甚至神明。
  24 艺术是花的时候,结出神的果,这时哲学是叶子。
  25
  从叶到花,或从花到叶,于科研是一个过程,而于生命自身则永远只在此刻。花和叶都是一种记忆方式。果子同时也是种子。
  生命是闪耀的此刻,不是过程,就像芳香不需要道路一样。
  26 美是唯一的真实,当它到来时,一切都形同虚设。年后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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