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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指对感性事物提炼、抽取、概括使之上升到理性高度的过程。“抽象”一词原义指人类对事物
非本质因素的舍弃与对本质因素的抽取。“抽象”必需依赖于具体的事物，只有这样才可能从特定事物那
里抽取出相对独立的各个方面属性、关系，形成揭示该事物本质的“概念”。
艺术可以被抽象吗？艺术作为“概念”已经是“人类对事物非本质因素的舍弃与对本质因素的抽取”的
结果——它（艺术）并非某种具体的事物。显然，艺术不可能成为抽象的对象。人们在不同的知识领域，
因研究的对象和目的不同，势必采取不一样的抽象（对事物的关注点不同）——这就有了哲学抽象，科学
抽象，艺术抽象……的区别。我们可以说：哲学抽象，科学抽象，艺术抽象，但是反过来说，就于理不通
。比如：“抽象哲学”、“抽象科学”应该怎么理解？看来“抽象艺术”这个概念本身就不合逻辑。
大家知道，艺术家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艺术抽象思维活动——选择、提炼、概括、取舍 ……但是必须在艺术这个范畴内进行；如果把这种抽象思维活动推向极端，就超越了艺术的范畴而进入别
的领域，比如哲学领域、科学领域……那就不属于艺术问题了。
严格地讲，抽象艺术是不存在的。任何艺术都必需以某种形式存在，而形式总是具体的——哪怕是一根
线条、一个色点。不能认为眼睛看不出“自然对象外观”就是抽象——确切地说应该叫“非具象”。考虑
到美术史的现状，我倾向于把“抽象艺术”作为一个约定俗成的概念，或者理解为一个“借喻”——用来
指称那些较大程度偏离或完全抛弃自然对象外观的艺术。这个说法其实也是不十分严密的，至多只有修辞
上的意义。毕加索也认为：并不存在“抽象艺术”，只不过有人强调风格，有人强调生活罢了。
艺术创作的决定因素是情感，而不是理智或学识。艺术要发自人的内心，情感（某种情绪本质）要借助 某种形式来表达——以便与人沟通，引起共鸣，启发思考。要说“抽象”，这种被艺术品表达出来的东西
——内容（即形式的意味）——才是抽象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说：优秀艺术品的价值在于它的抽
象因素，而不取决于形式或细微末节上的逼真与否。
艺术品并不是对现实的的抄录，而是对现实的解释和再现。艺术家总是透过自己思想的棱镜去观察周围
的事物。选材作画的过程，就是一个艺术抽象思维活动——选择、提炼、概括、取舍 、判断——的过程。
艺术家总是把自己个人的观点和立场带给艺术品。“艺术家只是一个有才能的并且渴望把自己的视觉知识
转化为一种物质形式的人。”（赫伯特.里德 语）艺术创作的核心问题就是“感知—表现”。艺术家总是
借个别事物，表现某一类更加普遍事物的存在；借个别人物，表现更加普遍的人类存在。
极端地说，绘画无非是在基底上面涂抹一些颜色，划出一些痕迹而已。题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家
按自己的表现意图处理题材的方式。“抽象”也好，“具象”也罢，都不过是艺术表现的形式。两者都是
艺术的手段，而不是艺术的目的。一个艺术家采用的表现形式是具象或是抽象，是表现或是象征，或者是
其它任何表现形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家本人“务必了解究竟哪一种形式才能将自己的艺术
内容极其明确地表现出来”（康定斯基 语）；表达出来的“内容”能否被欣赏者接受？能否感动欣赏者，
引起他们的共鸣，引发他们思考 ，从而获得审美的愉悦？
关于抽象艺术——有人这样说：抽象艺术“是经验之外的生命感受，是通过抽象的色彩、线条、色块
、构成来表达和叙述人性的艺术方式。”；抽象艺术世界里的“语言和生命深处的灵魂里的语言更为接近
”，能用它“构筑独属于自己灵魂的色彩世界”；“抽象艺术使艺术回归人性”，“是人类精神和智力的
最高反映”……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艺术形式问题”，却被一些论者说得这般深奥、神秘。
整个美术史就是一部关于视觉方式的历史。抽象艺术不过是多种视觉方式中的一种而已。当年，康定
斯基曾说：“印象主义、表现主义（野兽主义）、立体主义都已不再作为‘问题’而存在。所有这些‘主
义’统统归入艺术史的各个不同部类。”时至今日，“抽象主义”同样已不再作为问题而存在，也在美术
史占据它应有的位置——既不靠前也不靠后。
画笔涂抹颜料留下痕迹，效果是给眼睛看的。如果说颜料涂抹真能表达画家的观念意图的话，那也必
须限定在眼睛知觉能直观领悟的范围之内。古往今来，人们总是一厢情愿地对绘画寄与“厚望”——让绘
画承担起过多的“观念重负”：宗教的、历史的、文学的、哲学的以及潜意识、非理性等等内容。对绘画
语言的单纯性、有效性的探索依然任重道远……
史振荣 写于 绿绮画室 20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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