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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青年战时服务团

 馱夫 2015-09-23

厦门青年战时服务团

——节选自《厦门抗战往事》  谢春池


在厦门,抗日的民众团体自然不止一个抗日救国会,还有19377月成立的厦门各界抗敌后援会,而厦门青年战时服务团(以下简称厦青团)厦门儿童救亡剧团和复土血魂团则是影响最大的抗日民众组织。厦门沦陷的当日,日军即将进入市区以前,中共地下党组织通知有关团体撤往鼓浪屿。当晚,宣传工作团慰劳工作团厦门儿童救亡剧团鼓浪屿青年抗敌服务团厦门文化界救亡协会厦门诗歌会等团体的骨干和部分成员,集中在英华中学大礼堂开会,会上成立了厦门青年战时服务团,并选出中共党员施青龙(大德)为团长中共党员谢怀丹(亿仁)为副团长。会议决定厦青团开赴漳州,以漳州为中心,在周围城镇乡村宣传抗日救亡。

隔天,团员分批搭船渡海,在敌机扫射下陆续抵达嵩屿,步行去海沧。中共闽西南特委巡视员简朴多次交代谢怀丹等同志,要带好这一支青少年队伍。当晚住在海沧小学,召开全体大会,选举施青龙谢怀丹洪学礼许展新张兆汉等15人组成干事会,作为团的领导核心。全团刚好108人,大家就戏称是梁山泊一百零八将。他们大多数是厦门抗日救亡的骨干,其中有海员店员工人中小学教师中学生报刊编辑记者以及文艺界人士,平均年龄约20岁,最小的16岁,少数在30岁上下,只有团长一人刚满40岁。全团先组成4个小队,后又分为9个工作队。“发动群众抗日救亡,武装保卫闽南”,是这个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群众团体之任务。512日清晨,厦青团大队人马步行往漳州,团部设在漳州简易师范的校舍。

团部向厦门诗歌会的成员童晴岚童丹汀和许乃东(文钦)三人布置了任务创作厦青团团歌。某天上午,他们三人坐在团部走廊的栏杆上,根据本团的使命,讨论了主题和内容,然后由童丹汀口占歌词,三人逐句琢磨修改,不到两个小时,歌词写出来,他们将其题为《我们是钢铁的一群》

我们是钢铁的一群!

  担起救亡的使命前进!

  武装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战斗的火力,

  冲向敌人的营阵。

  不怕艰苦,

  不怕牺牲,

  为着祖国的解放,

  为着领土的完整,

  誓把宝贵的性命,

  去跟敌人死拼!

  

这首歌词由曾雨音谱曲,作曲者还到团部教唱,厦青团唱着这首歌走上救亡之路。厦青团的工作队每到一个地方,即于街头或广场进行抗日宣传。他们唱《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救亡进行曲》《牺牲已到最后关头》《打回老家去》等歌曲,蔡淑惠郑印心(马力)演唱《松花江上》,带着“我的家在厦门岛上”的心情,悲愤交加,泪水伴着歌声,使许多观众哭了他们还演活报剧《放下你的鞭子》。演讲读报教歌,他们教儿童唱方言童谣

  

  滚滚滚!

  大家起来拍()日本!

  阿兄做先锋,

  小弟做后盾,

  拍甲()日本鬼子,

  变得番薯粉!

  

他们刷大标语:“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武装保卫闽南!”“军民合作,保卫福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晚上通常演出自编的抗日话剧。巡回码头工厂学校读报教歌,深入到偏远的山区村镇演戏……厦青团在海沧小学礼堂成立时,没有经费,当场有许多团员献出身上的银元金戒指,甚至金项链,作为团的经费。后来,该团的开支,一部分靠群众支持,一部分靠华侨捐助。每日三餐皆为稀粥,没有工资也没有零用钱,生活十分艰苦。有的团员患了疟疾,打寒战发高烧头疼呕吐,热度稍退,坚持登台演出。团部交通员郭奋志从漳州到小溪,走了50公里的路,团部给他的伙食钱舍不得花,途中喝溪水,染上伤寒,医治无效,不幸逝世,献出年轻的生命。

国民党当局虽然打着抗日的旗号,对厦青团却采取排斥的做法,既不给物质与经济的任何支持,又在各方面给予限制,最后竟然动用武力,强行解散厦青团,一些团员被逮捕,有的还遭杀害。7月,国民党省府委员林知渊来漳州视察,看到厦青团很活跃,在群众中有广泛的影响,以为可以利用之攫取一笔政治资本,就对厦青团负责人说“你们是不合法的,要到省抗敌后援会备案。”为争取抗日救亡的民主权利和所谓“合法”地位,并解决经费问题,经中共漳厦工委批准,施青龙谢怀丹两人前往福州。他俩提出条件:(1)保持厦青团的独立性,不改组,不改名。(2)坚持在闽南一带进行抗日救亡活动。他们还抗议国民党当局对厦青团的限制?阻挠?破坏和逮捕。回漳后,经过交涉,被捕的二位团员释放了,但国民党当局对厦青团的迫害仍有增无减。

10月上旬,省政府派蔡继琨到漳州,收编不成,命令该团去沙县受训。厦青团不受软的诱惑,也不怕硬的威吓。过了几天,驻漳七十五师副师长韩文英来到厦青团团部,逼该团一定要去沙县,洪学礼与之论理,这个在厦门保卫战中勇抗日军而受伤的将军,竟然恼羞成怒,举起手杖打人,而后派武装人员把厦青团团部包围。受围二天,厦青团的团员被武装押解上车。途中,他们被软禁在龙岩中山公园纪念堂。大家当晚开始绝食抗议,隔天早晨又当面与国民党县长保安说理斗争。保安队长气势汹汹,抽出短枪恫吓,团员们站在石阶上,一个紧靠一个,一排紧靠一排,面对枪口,毫无惧色,高唱团歌,高呼口号。再度押上汽车后,团员们十分愤慨,有人骂不绝口,坐在驾驶室的蔡继琨不敢吭声。厦青团被押解之前,已有几批骨干另作安排离开漳州,有的在押解途中设法逃脱,因而,被押解到沙县的厦青团成员只有52人。一到沙县,团长施青龙即被省政府“请”至三元(即今三明)“汇报工作”,关了起来。








附录:

  山城旧事          

——暨南大学迁闽建阳

林楚平 


提起山城,人们首先想到的准是重庆。那是我国山城之最。抗战时期,还曾是我国的陪都。我这里说的却是闽西北的一个小山城——建阳。和重庆比,这只是个山城盆景。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山城所应具备的特徵,建阳无不应有尽有。如战时畸形的繁荣,交通的发达(它是闽浙赣三省交通的枢钮),人口的稠密,等等,这个小山城一样不缺。

我的母校暨南大学战时就内迁在那里。我在那里度过了我整个的大学时代。至今虽时隔半个多世纪,我还能记起那里的一草一木,历历如在眼前。

这个山城很典型。城建在半山腰,北面依山,南面傍水,所以南城墙就成为很高的峭壁。

城头上长满了一种茅草似的植物,沿着城墙根一条溪边小路走过,就像走在丛林里,头上绿荫森然,时有小鸟从中飞出。我们当时管这条路叫「爱情小道」,一般的人不大走,只有恋爱中的男女大学生喜欢走这条路,因为这里人少,僻静。

建阳城区不大,花一两个小时便能把大街小巷走个遍。但是城区虽小,街上却人来车往,喧嚣异常。车有各种,有烧木炭的长途公共汽车,俗称「鸡公车」,有美军呼啸而过的军用大卡车,等等。沿街小店铺小摊贩很多。店铺多客栈饭铺旧货店。旧货店卖的都是二手货,富於战乱时的特色:旧毛衣旧绒裤呀,马灯煤油灯手电棒呀,很摩登入时的旗袍高跟鞋貂皮围脖呀,等等。偶而还能看到成套的马裤呢军服和带马刺的长统靴。店主大都是流亡到此的外地人,借此谋生糊口。卖本地土产的则是本地人的专利。有卖瓜果蔬菜莲藕的,卖沙锅瓦罐木炭的,有卖鸡鸭鱼肉及各种禽蛋的。这里卖肉还保存一点水浒遗风:成扇的牛肉猪肉都用大铁钩钩着,吊在房檐下。买主说明哪个部位的要多少,摊主操刀割下,称过,收钱。春天到了,满街满巷的春笋,有的大如婴儿,想买斤把半斤的,没有。

城南隔溪有个小镇名「童游」,这就是战时暨大的所在地。镇里有两条十字交叉的小街,这是镇的商业区。镇东二三百米之外,有一片用竹篱围起的学生宿舍,一律竹筋红泥墙草顶。从这里有一条平整过的沙土路直达镇东头的文庙。在快到未到之前,迎面先见一座大牌坊,上书「声教南暨」四字,意思是将中华文化传播到南洋去。这是暨大建校的初衷。因为南洋华侨很多,他们的子女长大了,都有一种到祖国寻根的冲动。创办暨大正是为了满足他们这种寻根访祖的愿望。过了牌坊不几步,就是文庙朝东的大门了,门是重檐歇山顶砖石琉璃瓦建筑,十分稳重轩昂。门旁悬一浅棕色大牌,宽一尺馀,长将一丈,上刻「国立暨南大学」六个颜体字,漆成孔雀绿色。字是俞剑华手笔。俞先生擅长书画,曾在建阳城里开过个人书画展。进门转身向南,便见高大的棂星门,校长室和教务处便门对门地设在这里。往里,是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的东西两庑,隔成几十个教室。再往里,便是庄严巍峨的大成殿了,现在经过修葺,便成了暨大可容千人的大礼堂。建阳曾是宋朝理学大家朱熹讲学的地方,所以它的文庙就造得特别气势恢宏。现在经过修缮粉饰,庄严肃穆之外又多了一种现代味。

每星期一做纪念周,许多学生都愿意坐到礼堂里听一听校长何炳松带点浙东口音的讲话。王亚南教授曾在这个礼堂里开讲《中国经济的改造》课,座无虚席,许多人只得站着旁听。但也有些赳赳武夫或不学无术之辈在这个礼堂里发表过一些匪夷所思的谬论。如有个某省的民政厅长竟在礼堂讲台上说:「鲁迅是不通的。鲁者愚也,愚者欲速则不达也。」如此谬论余实未之前闻。当时年轻气盛,对何校长让这些人上台讲话颇多腹诽。现在历经人事沧桑,才逐渐体会到何校长当时的苦衷。在一个局处一隅的小山城里,要解决近两千人的衣食住行问题,不与这些当方土地周旋怎麽能行?有一年冬天很冷,何校长不知从哪个军事部门,搞一大批簇新的棉军服,给沦陷区来的学生每人发一套,解决了他们挨冻之虞。但是树林子大了,什麽鸟都有。有一次,当时的教育部长陈立夫来东南视察,在暨大礼堂里大谈其「唯生论」。这时候,一个在比利时当过神父的法语教师忽然站起来控诉何校长如何挥霍国帑修葺校舍,却置教师生活於不顾。礼堂气氛顿时紧张,满座师生无不为之愕然。陈是蒋宋孔陈的四大家族之一,这不等於「告御状」吗?何校长倒处之坦然。他在台上心平气和地向大家说明了学校经费开支的大概情况,然后又说了大意如下的话:「一个青年来读了大学,随便是做学问还是做事业,都还只是个开端,他们的人生道路还很长。我们的责任不仅是向他们传授知识学问与谋生技能,更重要的是要培养他们成为目光远大,襟怀开阔,有气度有事业心有社会责任感的人。而读书环境与一个人气质的养成大有关系,所以我以为花点钱修葺一下校舍是不会没有回报的。」一个同学在茶馆里向大家转述了这番话,听者无不肃然。

何炳松校长浙江金华人,早年留学美国,先后就读威斯康辛大学与普林斯顿大学,攻读经济学与西洋史,有史学著作多种。

再说童游镇。它有南北与东西交叉的两条小街,店铺不多,住家不少。有的同学还能定期收到家中汇款,就租住居民的房子,甚至在居民家中搭伙。有些居民也是外地流亡到此的,因为都是天涯沦落,主客就多了一份亲情。

店铺最抢眼要数三四家茶馆了。一家茶馆叫「粤秀楼」,老板是广东人,曾给孙中山当过马弁。闲下来他就常和我们聊「孙大炮」如何如何。在他嘴里「孙大炮」三字绝非贬词,意思只是说,这位革命家演讲起来很富煽动性。

有一家东北人开的茶馆,我泡在那里的时间最多,却偏偏忘了它的字号。老板原是东北军的一个小军官,不知怎麽的,带个女人流落在这个镇上了。张罗茶水的夥计姓杜,也是东北军的,很可能原来就是老板的勤务兵。茶客少时,老杜就坐下来和我们唠嗑大帅如何少帅怎样的轶闻趣事。老板娘是个中年妇人,有两颗金牙。她没有孩子,也不张罗店里的事,闲下来就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从她总是微带笑意的表情上可以猜想,她对眼前的生活很满足。

还有一家茶馆叫「德黑兰」,冲着这店名,店里又是一色竹制的新桌椅,一色的白台布,一色锃亮的新玻璃杯,人们就能猜到老板是新派的人。店堂很宽敞,有十几二十来张桌子,所以学生们就常在这里开茶话会、诗歌朗诵会、时事讨论会。后来忽然传来一种谣言,说那老板「别有来历」,挺红火的买卖,一下子就「乌」了。谣言到底有无根据,至今还是个谜。

有天晚上,我还坐在茶馆里做功课。忽然先是城里接着是从童游传来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声音越来越繁,最后响成地动山摇的一片。我一出茶馆,就听说日本人投降了。童游有很多人往城里跑,城里也有很多人往童游这儿跑。

他们手里都举着照明用的篾片,把一条建溪照得明晃晃亮闪闪的。人们边跑边招呼着:「鬼子投降了!」「我们胜利了!」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这日子很好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夜,日本在这一天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1942—1946 暨南大学迁闽建阳
 
 
 

 建阳时期童游文庙校本部


1937年7月7日       卢沟桥事变      
                                 厦门青年战时服务团(厦青团)
1938年5月10日     厦门沦陷
1937年8月13日     上海淞沪战事发生
                                 暨南大学迁入租界办学
1941年12月8日     太平洋战争爆发
1942年夏               暨大总校迁闽完毕
1942年9月             各院系在建阳全面复课
1946年春               暨大提前考试后放假
1946年4月             开始迁沪工作
1947年元旦            海澄县立初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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