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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 辉:弟子有点“狂”未必都是过-焦点人物-评论频道-中工网

 驾长风破巨浪 2015-09-27

  读书人心中的专制,有时更可怕,因为完全不允许异己存在,但愿该事件中的导师,还不至于如此偏狭。

  近日,某大学硕士研究生在微信朋友圈中发布了一些批评学界前辈学术能力的言论,其中颇有人身攻击性质的用语。其导师斥其为狂徒,并以一封公开信,宣布“断绝师生关系”。

  为人弟子,当知谦逊,脏字连篇,尤其不妥,惹得导师发怒,予以惩罚,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否一定要用“逐出师门”这样的极端形式,却值得商榷。

  毕竟,现代教育制度与古代迥异,古人出了师门,还能投别家,今天的研究生得罪导师,就算别人肯接手,恐怕从此前途暗淡,想继续做学问,艰难可想而知。生活在现代社会,却套用古代方法,虽立了导师威名,却也坏了一个读书种子,未免罚大于过。

  评价前辈学术成就,确应谨慎,毕竟学问是一代代层积而成,必有“后见之明”,站在今天的立场上看前人,易产生不过如此之感,这就要历史地、具体地去看问题,学问上没有永远的大师,大家都是后来者的炮灰,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应该做到“愿长相亲不相鄙”。

  但,少年轻狂,从来难免,一味压制、威服,未必就是好办法,不如看看前人是怎样做的。

  钱钟书先生年轻时就有些狂气,对恩师吴宓颇有不敬,但吴宓却说:“当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辈中要推陈寅恪先生,在年轻一辈中要推钱钟书,他们都是人中之龙,其余如你我,不过尔尔!”在西南联大时,钱钟书因出语伤人,受排挤而去,吴宓反复为他申诉,希望校方将其追回。

  吴宓先生去世后,钱钟书追悔莫及,自我检讨“少不解事,又好谐戏”“弄笔取快,不意使先师伤心如此,罪不可逭,真当焚笔砚矣”。以钱钟书之才,肯折服于谁?但吴宓的高风亮节,却让他“内疚于心,补过无从,惟有愧悔”。

  古人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因为道德的力量源于感化,而非强制。可遗憾的是,后人常将道德视为大棒,变成“有权人打无权人”的工具,当他们为了表示自己更高级时,就会怒斥比他更低的人说:你怎么不讲道德?

  弟子做得不好,导师可以用自身的好榜样去感化、规劝他,不应采取这么轰动的方式。

  在一个消费主义分外喧闹的时代,还有年轻人肯为学问之事骂娘,已属难得,更何况抹去脏字部分,其观点不为无识。微信朋友圈介于公共与私密之间,如果它也成了问罪的证据,将来恐怕再没有学生敢加导师,也再没人敢在其中直抒胸臆了。而大家都沉默、都说违心话,则学问进步从何谈起?

  读书人心中的专制,有时更可怕,因为完全不允许异己存在,该事件中的导师,想必不至于偏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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