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台,逢《國文天地》梁總,談起刊物今年要辦三十週年慶了,不禁感慨繫之。一份人文雜誌,尤其是一本談社會語文問題的雜誌,能存活至今,是多麼難的事,真非當年我創辦時所能逆料。唯創業維艱,守成不易,這些年梁總經營得好更應感謝。只不過,當年批判的問題,今天仍在,而且似乎更為嚴重呢!錄一舊作,以誌一斑。 中國學術語言有沒有生路? 龔鵬程 人对他自己依赖最深的东西,往往最不能感受到它的重要。就像空气,人虽不可须臾无之,但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一般是不太会注意到这个事实的。语言,也是如此。 语言对人有什么重要性呢? 最基本的,当然是因为人必须依靠语言来沟通。但你不要误以为语言只是沟通的“工具”。我们使用语言时,是凭着信实的动机和正当的行为,才能让语言准确传示意义;所以准确的语言,是诚实社会生活的先决条件。假若语文一片紊乱,充满了虚饰、夸张,或者牵强、枯萎与错误普遍存在,则沟通便不可能,而社会也生病了。 在李维(A.W.Levi)《哲学与现代世界》一书中,他曾谈到诗人艾略特为语言的精确而战;史蒂芬斯宣称我们必须以信实言辞的食粮过活;庞德则强调作家的职分,在于阻止一般人把语言当成一种背信的工具使用;至于维根斯坦,这位哲学家,更是坚决地认为:“哲学是一场战争,藉用语言来抵御我们智力的蛊惑”。(页五五) 其实当代思想家无不致力于语言之探索,李维所举,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例子而已。 要用语言来抵御智力之蛊惑的,把现代的逻辑跟科学方法,视为一种形式语言和科学语言的运作,而在哲学上引发了方法学的大革命,开启了逻辑经验和语言分析的各种流派。 把语言放到社会中讯息之传扩与沟通的情景中去观察的,发现语文不但是最普遍的沟通、交换符号,也是一切沟通行为中结构最严明,意义最清楚的;一切社会间联姻、货币关系,均可以语言结构来了解,遂又形就了符号学、结构主义、语言心理学等学派。 而那些注意到沟通问题中道德因子的人,则相信稳定清晰的语言,是民主而开放社会的必要条件,因为唯有祛除了语言的暴力与欺罔,社会才能真正清明。 因此,我们虽不敢说对语文的关切,是一切当代思潮的特质;但忽略了这一点,确实无从掌握这个世纪的思想脉动与社会发展。而且,恐怕也没有资格做一个现代人。 但话说回来,对语言的感知与反省,固然可以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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