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卢兹学派对产业组织及规制理论的贡献
＊
范林凯夏大慰
内容提要：图卢兹学派是从20世纪80年代初逐渐形成的，其在30余年中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无
论在理论
还
是
政策
上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然而却鲜有文献专门细致地介
绍
这
一学
派在产业组
织
及
规制
理
论领域的主
要贡
献
及其
发展脉
络。图卢兹学派基于行为主义的研究范式，利用博弈论
这
一
灵
活的
分析
工
具，并结
合
交易成本
理
论，打
开
了企业决策
和
规制决策的
“黑箱”
，
开创了新
规制
经济学，统
一
了现代产业组织理论的研究方法，并将理论与现实紧密结合指导改革实践。本文对图
卢兹学派在产业组织及规制领域做出的诸多突出贡献及其公共政策主张进行了梳理，指出了其发
展背
后的逻辑。
关键词：图卢兹学派新规制经济学产业组织理论公共政策
由拉丰（Ｊｅａｎ－ＪａｃｑｕｅｓＬａｆｆｏｎｔ）
和梯若尔
（Ｊｅａｎ
件
下企业的策
略
性行为
，
并
只
是
根据其
效
率主义和
Ｔｉｒｏｌｅ）等
人开创的图卢兹学派在产业组织及规制
自由
主义的信念认为需要
放
松规制和执行宽
松
的反
领域做出了突出的理论贡献，为规制实践提供了新垄断政策。此后，博弈论和信息经济学的引人，产业
思路
，并
扭转了反垄断
政策
过于
“放任
自由”的政策组织领域发生了从传统结构主义转向行为主义的范
倾向。本文旨在对这一学派在产业组织及规制领域式革命，产业组织理论在继承芝加哥学派对ＳＣＰ分
的方法论、理论贡献及政策主张做一梳理，指出其理析框架的经典批判的同时，也对其进一步批判和超
论贡
献
背后的发展逻辑。越，在这场革
命中
，影响最大、最具特色的当属图卢
－
、图卢
兹学派的
形成与发展
图卢兹学派是从
20世
纪
80年代
开始
，围绕图
20
世
纪
50
年代，贝恩提出的结构
一
行为
一绩
卢
兹大学为中心
逐渐
形成的。1978年，图卢兹学
效（ＳＣＰ）范式奠定了哈佛学派在产业组织领域的分派的创始人拉丰回到当时经济学几乎为一片空白
析基础，其认为高集中度的市场结构决定着企业的的图卢兹大学，开始传播主流经济学，并开始艰难
寡占市场行为，从而造成了企业高利润，并主张用公的规制经济学理论与实践的改革生涯。拉丰与图
共政策来
调整不
合
理的市
场结构（夏大慰，1998ａ）。卢兹学派的另一位代表人物梯若尔，在20世纪80
这引发了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芝加哥学派的
尖锐
批年代中期就开始合作将信息经济学、博弈论和激励
判：ＳＣＰ范式
所
认为的高市场集中度带来的
企业高理
论应用
于传统
规制
理
论和产业
组
织
理
论的
改
造，
利润也可以理解为高效率企业在市场竞争中淘汰低开创了新规制经济学，统一了现代产业组织理论的
效率企业从而
导致高集中度（夏大慰，1998ｂ）。同
分析框架
。
1986年，拉丰和梯若尔
在《
政治经济学
时，芝加哥学派还
分
析了规制政策制定的政治过程
，
期
刊》上发表的《利用可观
察
成本来观察规制企业
》
指出规
制俘获的
存
在，故
而
其尖锐
地批
判使
用
‘
规制拉
开了新规制经济学的序幕。在产业组
织
理
论方
政策来提高
经济
绩效
的政策主张。芝加哥学派指出面，图卢兹学派在这
一时期
也多有成就，其中梯
若
了ＳＣＰ范式的根本问题，但其分析缺乏正规的模型尔1988年出版的《产业组织理论
》
教
科
书用博弈论
而只是
一味
从效
率
主义出发
，
不能
分
析各类现实条
统
一了
现代产
业
组织研
究
的分析
框
架，奠定了
其
在
＊范
林凯，上海
财
经大学国际
工商管
理学院，邮政编码：
200433，电
子邮箱：ｆａｎｌｉｎｋａｉ6
＠
126
．ｃｏｍ；
夏
大慰，上海国家
会计学
院，邮
政
编码
：201702
。
—120
—
《
经济学动态
》2015年第2期
这
一
领域的权威地位。
范式
，利用
博弈
论这
一
分析
工
具
，并遵循交易成
本
理
1990年，在拉
丰等
人的努力下
，
法国产业经济论对现实经济运行摩擦的理解
，
呈现
出一系列
显著
研究所（
ＩＤＥＩ）成
立
，图卢兹
学派的研究继续不断
区别
于哈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的特征。
深
人。
法国产
业经济
研究所
挂靠在图卢兹大
学之图卢
兹
学派完全背离了传统产
业组织理论
的结
下，
但其
是
一
个独立的法人实体，吸引了大批知名
构
主义分析框架，转向
行
为主义的研究范式。
梯若
学者，取得了丰硕的理论成果。比如，在规制领尔（Ｔｉｒｏｌｅ，1988）认为基于ＳＣＰ分析框架做出的经
域，拉丰出版的《政府采购与规制中的激励理论》验性研究只能解释为相关性，而非因果关系，哈佛学
（1993）堪
称新
规制经济理论的
＂
圣
经
”
；在产业组派的结构主义分析框架是
缺
乏因果解释能力的。另
织领域，图卢兹学派这一时期的研究不仅继续运一方面，受谢林（Ｓｃｈｅｌｌｉｎｇ）的《冲突的战略Ｋ1960）
用博弈论
改
造了多
个
领域的传统产业组织
理
论，
一书提出的策略性
行为学说启
发，图卢兹学派的经
还开创了网络竞争和
双
边市场这两种新兴竞争形
济
学家们与那
一时代的许多产
业组织学者
一样
，在
式的分析框架（Ｌａｆｆｏｎｔ，Ｒｅｙ＆－Ｔｉｒｏｌｅ，1998ａ，考察市场行为对未来市场结构的影响的“逆因果关
1998ｂ；Ｒｏｃｈｅｔ＆■Ｔｉｒｏｌｅ，2003，2006）；
此外
，拉丰
系”过程中，越来越认识到企业之间的策略性相互影
与梯若尔的合著《电信竞争》（2000）完美地将理论响是许多市场现象的基础，如价格战、专利竞赛、兼
与现实相结合，分析电信行业的规制问题，在运用并、纵向控制、广告战等（斯蒂芬？马丁，2003，译者
深奥的
经济
学
理论直接指导实践方面迈出了重要序
），即意
识到不仅市场结构会影响市场行为
，市场
一步
，取得了广泛的影响。行为反过来也会影响市场结构。因而，图卢兹学派
如今，法国产业经济研究所已成为世界公认的将研究焦点放在企业间相互影响的市场行为之上，
最为
权威的产业
经济研究中
心，
该中心
汇聚了近
70
考
察特定市场结
构条件
下企业的市场行
为对竞争
乃
名著名的经济学者，无论是在理论方面还是政策改至社会福利的影响，并基于此研究如何施加最优的
革方面，都取得了十分广泛的影响力。除拉丰、梯若公共政策。
尔外，罗歇（Ｊ．－Ｃ．Ｒｏｃｈｅｔ）、雷伊（Ｐ．Ｒｅｙ）等一批著图卢兹学派的经济理论建立在引人博弈论（特
名经济学
家
也为图
卢
兹学派的发展
做
出了突出贡别是
非合作博弈
论）这
一分析
工具的寡头
理
论之上。
献
。他们的研究成果许多都发表在《美国经济评论》研究从结构主义向行为主义转变，就必然需要研究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
《
计
量
经济学刊》
方法的变革。企业间的市场行为具有相
互依赖性，
｛Ｅｃｏｎｏｍｅｔｒｉｃａ）、《经济学季刊Ｊｏｕｒｎａｌ
每个企业都会根
据
其对竞争对手反应的判断来选择
0／ＥＣ0？07ｍ
＇
？）、《
兰德经济
学期刊》（ｉ？ＡＮＬ？Ｊ0Ｍｒ？ａＺ
自
己的市场行为，
这
在同时存在
几
个具有较强市场
0／ＥＣ0ｎ0Ｗｉ？）等世界顶级期刊
上。
2014
年，梯若尔
势力
企
业的市场中表
现得特
别明显
。经过博
弈
论
改
凭借其对市场势力和规制理论的研究，单独获得诺造的寡头理论为研究这种互动式企业行为及其对市
贝尔经济学奖，标志着经济学界对图卢兹学派产业场绩效的影响提供了一种极好的研究方法，既充分
组
织
及
规制
理
论及
其
应用的高度认可。考虑了企
业
行为的相互影响，又能够以
一种十
分
灵
图卢兹学派的理论涉猎十分广泛，
从
对博弈论活而
精
确的
方
式判断特定的市场结构或是企业行为
和激励理论这类分析
工
具
的直接贡
献
，到产
业组
织所
导
致的
福
利净
效
应
是增加
还
是
减
少。因而
，
博弈
理
论及规制理论的改造，甚至还涉及金融、财务的相论成了分析策略性行为的
标
准工具，给这一领
域带
关
理论，均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但
图卢
兹学
派最为
来
了统一的方法论（Ｔｉｒｏｌｅ，1988）。
核
心、影响最为深
远
的
贡
献主
要
在
于其
对产
业组
织图卢兹学派
对现实经济运行的理解事实上遵
循
及
规制相关
理论
的
改造。
因
这些
突出
理
论
贡
献主
要了交易成本理论的基本观点，认为实际经济运
行并
是围绕图卢兹大学（特别是其名下的“法国产业经济
不
像
新古
典
经济
学世界中那样不
存
在任何摩
擦
，人
研究所
”
）为中心展开的，故而学术界常常将其称为类行为有限理性
？
及存在机
会
主义
倾向
这两个特点
产业组织
的图卢兹学派。导致市场中存在大量不确定性，需
要签
订契约
并不
－
團
占兹举
湎
的方夺论
及
苴特征
—
、
了现实经济运行
存
在大量的交易成本（Ｗｉｌｌｉａｍｓｏｎ，
图卢兹学派取
得的
诸
多突出
理论成
就建
立在独1975，1985）。图卢兹学派的研究十分强调不
完
全信
特
的
方
法论之
上。图卢兹学派采
用行为主
义
的研究
息、不完全契约、不完美规制者等现
实中广
泛存在
的
—121
一
摩擦对企业行为的福利效果以及最优规制设计和反策供给当作一个出于增进公众福利的“黑箱”。芝
垄断政策
的影响，
其
对规制
理
论以及产业组织理论
加哥学派分析
了
规制决策制定
的政治过程，指出规
等的发展便是最好的例证（Ｌａｆｆｃｍｔ＆－Ｔｉｒｏｌｅ，1988，制机构很容易被利益集团“俘获”，认为规制政策的
1990，1991，1993；Ｒｅｙ
Ｔｉｒｏｌｅ，1986；Ｈａｒｔ＆■Ｔｉ－
制定
是出
于
满足特定利益
集
团的利益，并利用经验
ｒｏｌｅ，1990）。研究来试图证明规制俘获将造成
规制低
效率的结
使用博弈论这一分析工具对产业组织进行分析论（斯蒂格勒，1993）。芝加哥学派对规制决策制定
是图卢兹学派区别
于哈佛学派
和芝加哥学派的一大
政治过程的分析有
效
批判了
“公共利
益
假
说”，但限
显著特
征，使得企业决策的“黑箱”得以进一步打开。于分析工具的缺乏，难以对规制者与被规制者之间
尽管哈佛学派提出了结构
一行为一绩效的
分析框
的互动做出分析，也难以对合约效力、信息不对称
架
，但其
对产业组织的
研
究主要是经验研究，缺乏理等现实因素造成的影响做出分析。因而，尽管其对
论基
础。
芝加
哥学
派强调
新
古典
学派
价格理
论在产
规制政策制定
的政治过程
做
出了大量分析，
但事
实
业活动分析中的适用性
（夏
大慰
，1999ｂ），这在方
法
上又将
规制供给当作
另一个出
于满
足利益集团利
论
上对哈佛学派是
一
个超越，但与博弈论这
一
分析
益的
“
黑箱
”
。而图卢兹学派从博弈论这一
分析
视
工
具
相比，仍存在相当大的局限性。新古典的价格
角
出发，得以
认
识到规制者和被
规
制企业之间的互
理
论只
是从静态角度寻求
供
需
两侧
的市场均衡，各
动
，因而在图卢兹学派的规制理论中，规制者也是
企
业
都是
价
格接受者，以价格参数及
其自身
的技术人格化的，其有自身的利益追求，能够采用一系列
参数
进行机械的、非
“
人格化
”的产
量决策
，
而不用考不同的规制方式
，
并受
到
诸
如信息不对称、合约不
虑竞争对手的决策反应
，因
而在这
一
理论中
，
企业是完美等
一系列约束
条
件
的限制（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
一个用生产函数代
表的
“
黑箱
”
。而运用博弈论这一1986，1988，1990）。其与芝加哥学派一样，也承认
分析
工
具
，
企业不仅可以
是
价格接受者，
更可以是价
规制俘获
的存在，只是芝加哥学派
规制俘获
的发生
格决策者
，其将在考虑竞争对手反应的情况下，出
于机制
在
于
规制制定的政治过程中规制者直接受利
利润最大化主动进行价格、投资、产品差异化、研发、益集团的俘获，而图卢兹学派理论中规制俘获的发
广告等一系列行为的决策。从这个角度来看，博弈生机制重点在于信息不对称及合约不完美等现实
论为打开企业
决策
这
一
“黑箱”提供了
方法。
正
是基因素为被规制者俘获规制者提供了
“
租金
”
（Ｌａｆ
－
于这
一
方
法论
，图卢
兹学派与芝加哥学派
之间存在
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1991）。此外，利用
博弈
论这
一
分析
着显著区别。芝加哥学派基于新古典的价格理论认工具，图卢兹学派还得以认识到人格化的企业也能
为企业长期获得的高利润只能是出于较高的效率，够选择是否为降低其成本而付出努力这类规制者
否则将导致大量企
业
进入市场而使其趋于
一
个获得
难以
观测到的变量，故而
其
开始强调激励这类不可
正常利润
水
平的均衡，进而根据这个效率主义结论观测变量在规制理论中的重要性
，
这为图卢兹学派
对哈佛学派进行了
批判
，认为很可能是髙效率造成
的激励性规制
理
论奠定
了分析基础。
了高市场集中度。图卢兹学派基于博弈论使用局部
源于方法论不同而造成的理论
分析
不同，图卢
均衡这一概念则回避了芝加哥学派和哈佛学派的这兹学派的公共政策主张也显著区别于哈佛学派和芝
个争论
，
将分析焦点集中
在具有垄断力量的特定企
加
哥学派的一般性公共政策主张。哈佛学派基于其
业行为
在一系列约束
下是否
会妨碍竞争、损害社会结构主义框架得出了高集中度的市场结构意味着低
福利之上（Ｔｉｒｏｌｅ，1988；Ｒｅｙ＆？Ｔｉｒｏｌｅ，1986；Ｈａｒｔ社会福利，因而主张实施积极的反垄断政策和规制
＆？Ｔｉｒｏｌｅ，1990）
。
政策
，
甚至提出要拆
分
企业
（
夏大慰
，1999ａ）；
芝加哥
在
博
弈论这
一
分析
工
具的支持下，政府规制决学派是极端的效率主义者，认为企业的高效率造成
策的
“
黑箱
”
也
得以进
一步打
开，对被规制企业效率
了高集中度，也认为规制俘获将造成规制低效
率
，因
的“激励”问题开始在规制理论中得以
体
现，这是图而主张放松反垄断政策和规制政策（夏大慰
，
卢
兹
学派区别于哈佛学派及芝加哥学派的另
一
大
1999ｂ）；
而
图卢兹学派的行为主义分析范式以及其
特征。哈佛学派
提
出要对市场集中度高的行业施采取灵活的
博弈
论工具让其能
够
考虑
更
多的现实因
加规制的理论基
础
是
“
公共利
益假说”，即认为规制素，其得出的结论
表明并非
具有垄断势力的企业
的
者制定规制政策的目的在于增进公众福利
，
避免市
每
一
项行为都会损害社会福利，对
于
会损害社会福
场失灵造成的
福利损失，故
而其仅简单地将规制决利的企业行为最优的规制政策和反垄断政策也需要
—122
—
《经济学动态》2015年第2期
因地制宜。业进行
规制。传统
对自然垄断行业的规制主要有公
在上述方法论的支持下，图卢兹学派的研究呈平投资回报率规制和拉姆齐定价规制两种形式，但
现
出鲜明的特征
。在他们
的
世
界
里
，无论是企业还这
两种规制形式却均未考
虑规制对企业主动降低
经
是
政府
，均在现实条件约束下追求其自身的目标函
营
成本的激励问题（Ｌａｆｆｏｎｔ，1993）。公
平投资
回报
数，目标函数不同、约束条件不同、行为方式不同均率规制简单地以厂商的资本为标的，允许企业获得
会对均衡
结
果产生影响，因而在他们的世界中能够
规制者
认为合理
的回报率，
其使
得企业没有动力降
具体问题具体
分析
，他们的研究也往往遵循着在
提低
成
本
、提高生产效率，因为无论成
本
是多少，企业
出一
个
基本模型后不断
从
不完全信息、不完美合约、都获得同样水平的回报率
②
；拉姆齐定价规制从理
不完美
政府
这么
一条能够反映
现实世界的脉络拓展论上证明了，对
于
从消费者收费获取回报的企业而
分析，
一步一
步向
现实逼近。具体而言
，图卢
兹学派
言
，规制者根据
拉姆齐定价公式
进行规制
③
可以实
的研究呈现出了如下的
特
征：
（1）在产
业组织
理
论
方
现在
对
资源配置的消极影响最小的同时，允许企业
面
，图卢兹学派
不再得出与哈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至少不亏不盈，但这同样也没有涉及企业的激励
具有旗帜鲜明
特
征的
一般
性结论
，他们并
不追求
一
问题。
般性
，
而是得出许多由具体假设所决定的特定结论。图卢兹学派
一改以往规制
理论忽视激励问题的
（2）在规制领域，图卢
兹学派注意到信息不对称给规传统
，
开始强调激励在规制政策设
计中
的重要
性
，
并
制效果造成的重要影响，强调规制应考虑被规制企基于委托一代理框架寻找最优激励性规制的结构，
业的效率改善这
一
激
励问题，用信息经济学、激励理开创了新规制经济学。他们认为，现实中至少有三
论和博弈论改造了传统的规制理论
，创
立了新规制
方
面的约束影响企业的激励问题：
一
是不完全
信
息；
经济学。
（3）图卢兹学派
强调特定产业具有的不同
二
是不完
美
合约；三是不完美规制者。
技术、信息结构、产品特性等方面的特征，并将分析拉丰与梯若尔（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1986）首先强
市场势力的产业组织理论和强调激励的新规制理论
调信息不对称，建立了一
个
基本的分析框架
，找到了
结合在一起用于分析特定产业的市场势力及其最优能够激励企业主动降低成本的最优激励性规制形
规制问题。式，并指出高强度的激励性规制方案也有成本。信
三
、
图卢兹学派在
产
业组织及规制
Ｍ对称使得被规制企业在规制
者无
法观测到的力
面（典型表现为企业为降低
经营
成本和产品质量而
■付
出的努力）存在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限制了被规
图卢兹学派在形成之初至今的短短30余年中，制行业的生产效率提升。他们认为应利用可以观测
在多个领域做出了突破性甚
至
是
开创
性
贡献
：扭转
到的数
据
来设
计
机制让具
有
信息
优势的被规制
企业
了传统规制理论的思
路
，将具有博弈论思维的委
主动将
其行为转向能够增进社会福利的方面（比如
托
一代
理理论运用到最优规制的设计问题中
，以强
付
出努力降低成本）。因而他们基于委托一代理理
调
被规制企业
的
激励问
题，
并不断融人
更多的
现实论
，建
立了
一
个能够反映
规制者
和
被
规制企业的目
因素深化
理
论，继
而得以开
创新规制
经济
学
这
门学
标、信
息结构、工
具和
约束的模
型
，给出了最优的激
科；用
博弈
论统
一了
现代产业组织
理
论的分析框架，
励
性规制的基本形式
④
，指出
最优激励性规制的激
并
不断开拓产业组织理论的新
前沿
；还开创性地为
励
强度随着企业自身承担成本的比例增加而增大。
网络竞争及
双边市场
这两类
新兴的竞争形
式
建
立了他们的研究表明
，激
励强
度并非越高
越
好，高强度的
理论
分
析框架；最后
，他们
将理论和现实紧密结合，
激
励合约事实上给高
效率
企业
一
个
十分大的信息租
基于多
个产业的现实技术特征、信息结构特征等因金补偿
，若补偿资
金源
于
扭曲的税收或是政府有再
素，深入分析了具体产业的最优规制问题，为规制实分配的目标，则这
种高强度的
激励合约会造成十分
践提供了指南
。
大的福利损失，因
而
最优的激励性规制政策需要在
（
一
）开创了新规制经济学，给规制理论提供了
促使
企业降低成本带来的
效率
节约与需多支付的补
新
思
路偿带来的福利损失之间
做
出权衡。
为获得自然垄断行
业中
规模
经济带
来的成本节
其
后，图卢兹
学
派
从不完全信息造成的产品质
约，同时又要避免行业中唯一或少数企业滥用垄断
量问题、不完美合约问题以及不完美规制者等多个
势力损害社会福利，这往往需要
政府
对自然垄断行
角度探讨该
如
何
选择最优的激励强度。在信息不对
—123
—
称的情况下，面对高强度的激励方案，企业有动力通1988）娴熟地将发生博弈论革
命
后产业组织方面的
过降低质量来降低成
本
从而获取更高的利润，因
而
主
要理
论
基于博弈
论的统
一框架囊括
在该书
中，
界
规制
者
越
关心产
品质量便越应
该
选
择低
强度的
激励
定了影响至
今的现代产业组织
主流分
析框架。其囊
方案。但拉丰与梯若尔（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1993）括了寡头市场条件下企业对静态和动态价格、产品
论证这个直觉
并
不
一定都
对
，对
于
经验品而言
，
规制
差异
、
进人退出、掠夺性行为、研究和开发等策略性
者越关注产品质量越应该选择低激励强度的方案；选择的多个内容。梯若尔的这本专著不仅包含了已
而
对
于搜寻品而言
，规制者对
质量的关心并不必然经发表在期刊上的内容
，
还包含了许多正在创作过
导致激励强度的改变。
其次
，在
不完美合约
方
面
，拉
程中的工作论文
，因
而
其英
文版出
版
后立刻风靡全
丰与梯若尔（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1988，1990）指出，在球，成为产业组织理论最前沿的研究指南。这本著
不完
全信息情
况下
，
不完美合约带来的承
诺
问题使作的贡献，恰如诺贝尔委员会对梯
若尔
理
论贡献总
得厂商没有足够动力
显示其成
本
已
经降低
，以
避免结中所给予的评价
一
般
，
“
在这本书
出
版后
的25年
规制者知晓其真实成本信息后修改合约降低补偿标多来，梯若尔1988年的这本教材一直是这一领域的
准？（棘
轮效
应），因而
要保持
激
励方案
对
企业降低最好
的导图。如果说
这
本书中有
些
方
面
正在变
得
过
成本的
激励效果
，政府
应该尽量避免
知晓被规制厂时，那么这多半也是因为梯若尔自己的后续研究或
商的太多信息。最后，图卢兹学派对新规制经济学由受其激发的研究所导致的”。
的突破
性贡献
还
表
现在
其
对规制俘获的规范分
析
方
除
了用博弈论统一产业组织理论的
分析框
架，
面
。拉丰与梯
若尔
（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1991）指出，图卢
兹
学派还
充分
运用博弈论
，融
入更多现实因素
，
当厂商为低成本类型时，其有动力贿赂规制者进而基于特定条件对企业的具体市场行为进行具体分
隐藏这种信息来获取更大的转移支付。解决这个问析，得出了许多改变传统产业组织理论观点的结论，
题的途径之
一
便
是降低规制合约中的信息租金，这开拓了产业组织理论的多个领域的
前
沿
。
说明
在存在
规制俘
获的情况下，低强度的激励方案
例如，传统产业组织理论
认为
同一行业中企业
往往是
一种
最
优
的选择。之间的合作会损害社
会福利
，
但
图卢兹学派通过分
图卢兹学派
新规制
经济学
理
论的代表性成果融
析
指出这个观点只是在某些
方
面成立，企业间的价
汇在拉丰与梯
若尔
出版的《政府采购与规制中的激格合谋的确会损害社会福利，而企业之间在专利池
励理论Ｋ1993）—书中。该书堪称新规制经济学的（ｐａｔｅｎｔｐｏｏｌｓ）方面的合作却很可能增进社会福利
“
圣经
”
，其建
立在
“激励与抽
租相
权衡
”
这
一
基本的（
Ｌｅｒ
ｎ
ｅｒ＆■Ｔｉｒｏｌｅ，2004）
。简单来说，专利池是指
统
一框
架和思
想之
上
，除重点论述拉丰与梯若尔上不同
专利
所有
者将其
所拥有的专利打包对其中
一
方
述的主要贡
献外
，还在
该框架
下重点
讨
论了对自然
或第
三方授权的合约。勒纳和梯若尔
（Ｌｅｒｎｅｒ＆
垄断行业进行
竞标
、规制的政治学以及规制制度等
Ｔｉ
ｒｏｌｅ，
2004）为专利
池内专利所有者的专利授权行
问题。为建立了一个简易却能考虑多种现实因素的模型，
（二）统一了新产业组织理论分析框架，开拓了其模型能够考虑专利的互补或替代的特性，专利池
产
业组织
理论多个领域的前沿
内不同专
利重要
程
度的差异以及某一
专
利所有者同
图卢兹学派在这一方面的重要贡献主要体现在时也是专利被授权方的情形，证明了企业在专利池
两方面：
一
方
面，梯若尔的
《产
业组织理论
》（1988）为
方
面的合作
一定能够
激励
研发
，但其
对
社
会福利的
现代产业组织理论统
一了
基本分析框架；另
一
方
面
，
影响效果则不确定，不同专利之
间的互补性越
强、重
图卢兹学派运用博弈论这一分析工具，融人更多以要程度差异越大，则越可能提升社会福利，并且允许
往
理
论
无法
考虑的现实因素，开拓了产业组织
理
论
专利池内专利所有者拥有单独授权的权利至少不会
多个领域的
前
沿。降低社会福利（若专利池
本身
具
有增进社会福利效
图卢兹学派在产业组织
理
论方面不可不提的一果，则允
许
所有者
单
独授权不影响社会福利；
若专利
大贡献便是梯
若尔
出版的《产业组织理论
》（1988）
—
池本身将降低社会福利，则允许所有者单独授权能
书。在
这本
书之
前
，尽管
博
弈论已经大量被用
于
对够提升社会福利）。
产
业组织相
关
问题进行
分析
，
但相关成果均
散落
在图卢兹学派还批判了芝加哥学派关于纵向
关
系
不同的期刊之
上，
并没
有教
科
书专门梳
理这类
成果的
观点。传统的芝加哥
学派
认
为，
企业
上
下游
之间
并以
一
个
统
一的
框架展
现
出
来。梯若尔（Ｔｉｒｏｌｅ，的纵向兼
并以及纵向限制只能是出
于效率因素，而
—124
一
《经济学动态》2015年第2期
非为了进一步获取垄断力量，因为只要上下游一方者互通电话，还能够与“联通”和“电信”的消费者之
具有垄断势力
，
无须
兼并或
限制另一
方的
企业也能
间互通电话。故而，与传统厂商之间的竞争相比，这
够
获取垄断利润
（Ｐｏｓｎｅｒ，1976，1977）．
而图卢兹
种
网络运营商之闾的竞争不仅体现为
争夺
消费者而
学派则论证了现实中存在的不对称信息以及秘密
为
其所提供的服务定价，还表现为网络运营商之间
合约中的有限承
诺
问
题
可能将导致上下游趋于合
互相为
对方
提供服务定价，即接入定
价
。那么当不
并或利用纵向的限制合约，并且在某些情况下将损同的网络需要互相联通为对方服务时，网络的接人
害社会福利（Ｒｅｙ＆－Ｔｉｒｏｌｅ，1986；Ｈａｒｔ＆Ｔｉｒｏｌｅ，
价
格将如何确定，这对消费者最终使用产品的价格
1990）
。例如，雷伊和梯若尔（Ｒｅｙ＆■Ｔｉｒｏｌｅ，
1986）
以及社
会
福利有什么影响
，
这些问题在传统的
产
业
论证了，当下游零售商是风险中性并且面临市场不组织理论中并没
有
很好地得
到解决。图卢兹学派
确定性时，上游厂商将采用区域性排他协议（ＥＴ）（Ｌａｆｆｏｎｔ，
Ｒｅｙ
Ｔｉｒｏｌｅ，1998ａ，1998ｂ；Ｌａｆｆｏｎｔ
这
一形
式的纵
向限制，但此时社会福利会很可能低
Ｔｉｒｏｌｅ，2000）
建
立了专门的理论
模
型试图解决上述
于上
下
游
不采用纵向约束
而
直接竞争时的社
会福问
题并
做
出了突出的贡
献。其在
主叫
方付费
和不加
利（若市场不确定性表现为最终产品需求的不确规制的零售市场这两个假设的基础上，论证了无论
定，则社会福利减少；若市场风险表现为零售商的各网络接人方是否存在零售业务竞争，接人价格都
零售成本不确定，则社会福利不变）；若下游零售商会定得过高而缺乏效率。在不存在零售市场份额竞
是极度的风险规避者，厂商则
一般
不会采用纵向限
争
的情况下，接入价格将因网
络提供商
根据能够最
制的形式，即使采取，也不会改变社会福利；而当下大化其利润的垄断零售数量而将接人价格定得过
游零售商之间对零售成本的不确定性具有异质性高；但在存在市场份额竞争的情况下，各网络接入方
时，上游厂商或者选择用排
他
性协
议
（ＥＴ），或者直
会共同将接
人
价格作为减弱
零售市场竞争
、促进合
接以竞争的形式与下游发生交易，但这均不会损害谋的工具，进而接入价格也将定得过高。
社会福利。图卢
兹学
派还对双边市场这一新兴的竞争模
（三）开创了网络竞争和双边市场这两类新竞争式做出了开创性的研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双边
形式的
理
论分析框架市场这
一
新兴的竞
争模式
显得越
来
越重要，如银
行
图卢兹学派对网络这类新兴竞争形式的
分析卡
、报纸、互联网门户网站、购物平台等。在双边市―
也极富洞察力
，为网络竞争和
双边市场建立了理论场中
，
平
台商往往充当着联系产品提供商和消费者
分析框架。随着经济技术的不断发展，出现了两类的重要角色，更为重要的是，消费者和产品提供商
区别
于传统厂商竞争的新兴竞争模
式
—网络竞
的各自的
数量
会对对
方
的效用产生正向影响，如信
争和双边市场，传统产业组织理论无法充分理解这用卡联系着持卡人（消费者）和众多能够持信用卡
两类新兴的竞争形式所呈现出来的诸多
特
性
，图卢
消费的店铺（产品提供
商
），
持卡人越
多，则有越多
兹学派在充分把
握网络竞争和
双边市场的本质之
店
铺愿意将
该
种信息卡用
于
消费结算，另一方面，
上
，
运用博弈论
，
开创性地为它们建立了理论
分析
该信用卡签
约店铺越多，持卡人
持该
卡进行消费结
框架。算更为方便
，则其
对持卡人的吸引力越强。故而，
网络竞争不同
于传
统厂
商
之间的竞争
，传
统产
双边市场的平台商与传统厂商在竞争策
略方
面
有
业组
织
理
论
也很少涉及，图卢兹学派则为这
一
新兴
着显著的差别，平台商需要
对平台的两边同时定
的竞争形式建立了系统的理论分析框架。传统厂商
价
，而不
仅仅
对消费者
一
边定价，其往往会选择在
的竞争主要体现在厂商为争夺消费者而进行的定平台的一边盈利，而另一边亏损以增加平台的吸引
价、产
量、
广告、投资等方
面
，在这种竞争形式中
不
同力。
双
边市场的平台商与提
供
互补品的多产品厂
厂商各自的消费者之间并不发生联系。而在电
信
行
商
也有着显著差异
，多产品
厂商
提供的互补品
是由
业
，随着
技术
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网络运营商建立起
同一类消费者进行选择，而平台商的两边尽管也可
自己的网络，
更
为重
要的是
，各网络
运
营
商
的消费者看作
是其提供
了
具
有互补性质的多种产品，但这些
不
仅
有与
其
所在运营商的
其
他消费者通讯的需求，
产
品却由不同个
体
进行最
优化
选择（Ｒｏｃｈｅｔ＆．Ｔｉ
－
还有与其他网络运营商的消费者通讯的需求，如中ｒｏｌｅ，2003）。那么双边市场中的平台
商
会如何定
国现在主要有“移动”、
“
联通
”
、
“电信
”
三大网络
运营价，不同的平台商之
间会如
何竞争，其
定价和平台
商，“移动”的消费者不仅能够
与
其所
在网络的消费
商
之间的
竞争对社会福利的效
果如何，这些重要问
一
125
一
题在传统的产业组织理论中均未
得到
解决，缺乏
一新
规制
理论的娴熟运用之上
，
主要论述了放松规制
个
正
规的、能够揭示其竞争本质的
分析
框架。罗歇运动中的四
个核
心话题：
激
励性规制的引入、单向接
和梯若尔
（Ｒｏｃｈｅｔ＆－Ｔｉｒｏｌｅ，2003，2006）
开创性地人问题、双向
互
联问题以及
普
遍服务问题。其探
讨
为分析双边市场构建了理论框架，给出了双边市场了对于已经经历了快速发展的电信行业中的一系列
的价格结构和福利的均衡解，并进一步分析了消费重大问题，如什么业务领域应该进行规制，什么业务
者和零售商是多归属情况时的均衡和福利解，即给领域可以允许企业进行诸如价格歧视之类传统理论
出了平台商之闻进行竞争情况下的价格结构均衡认为会损害社会福利的行为，如果需要规制那么该
解。这一项开创性研究具有重大的影响，为后续产以什么形式进行，这为电信行业的规制改革提供了
业组
织
理论对
双
边市场
的
研究提供了基本框架，并理论指
导。
改变了传统
理
论对掠夺性定价的认
识，
也改变了相
此外，梯
若尔
还对银行业和电力
行
业的
规制
进
关
的竞争政策走向
。行
了
分
析
，
其与德
沃特里庞（
Ｄｅｗａｔｒｉｐｏｎｔ＆？Ｔｉ
－
（四｝理论与现实紧密结合，为多个产业规制实ｒｏｌｅ）的专著《银行监管》（1994）为银行业的监管提
践提供
理
论指南供了理论支持
，取
得了广泛的影响。该书将激励性
图卢兹学派对产业组织理论和激励性规制理规制理论运用至银
行
业的审慎监管
分析
，首先基于
论
做
出了突出贡
献
，给
传统
理论增添了
诸
多现实
银
行的
特性提出了监管的“代表性假
说
”
。作者认
解释力。但在理论与实践之间始终存在着一条鸿为银行与其众多债权人（小储户）之间的信息不对
沟，其
开创
的新规制
经济学仅能指出政府
应当
根称将造成
银
行经营存在
道
德
凤险
和
逆向选
择
问题，
据产品质量、合约效力、规制俘获等因素在促使企并使得小储户监督银行的成本高昂，因而银行监管？
业降低成本与抽取信息租金之间
做
出相应权衡，
有
必要由私人代表或公共代表来
执
行，从而回答了
而具体产业中究
竟
哪些环节需要规制，产品质量、“为什么要监管银行”这一问题。
其
后
，该书将契约
合约效力、规制俘获等因素在特定产业中会对激理论和激励理论运用至银行的监管分析中，分析了
励性规制政策效果产生多大不利影响，不同规制投资者的激励方案、银行经理绩效评估方法、《巴塞
政策用于具有
技
术特殊
性、竞争
形式特
殊性的
特尔协议
》方案
、相机
性与非相
机性公
共
监管各自
的
定产
业会产生多
大福利效
果等等
一系列实践
方
面缺陷以及
私人存
款保险、
独
立
评级机构等私人监管
的问题，
仅
用
激励性规制
理论无法解决。因而，图
模式
的作用。
卢兹学派又将研究焦点聚集在如何将抽象的激励
ｍ
？
四、图卢兹学派的公共政策
性规制理论和产业组织理论运用至具体的自然垄
断或是其他
具
有特殊性需要的政府规制行业的现图卢兹学派的公共政策主张建立在其发展的
实改革中去，研究电信
、
金融、电力等
具体产业
的
激励
性规制
理论
及产业
组
织
理
论基础之
上，其
提
最优规制问
题
。图卢兹学派
认为
不同行业具有不
出
了有别
于哈佛学派
和芝加哥学派的公
共政策主
同的技术特征，因而对规制的研究最终应该是基张。哈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的公共政策都在探寻
于
特定
产
业的。正如拉丰与梯若尔（
Ｌａｆｆｏｎｔ
—
般性的公共政策
，
而
图卢兹学派的公共
政策却
Ｔｉｒｏｌｅ，2000）
所
说
“
这些行业
（电信
业
）的网络因
只给出了不再具有普遍意义而是基于特定
条件
的
其技
术差异而有所不同
，比如
业务的
路
由选择，瓶
公
共政策，
一
旦特定条件发
生变化，其公
共政策
也
颈
区域，技术进步的速度，产出的
可储存性以及需不再成立。具体而言
，图卢
兹学派主张激励性规
求特性，包括网络的外部性和故障成本的存在都制政策“没有一种万能的模式”，反
垄断政策也需
有所不同。”因而“我们将把分析的范围基本上限要因
地
制宜。
定在电
信业
”
。（
一
）激励性规制政策：没有
一种
万能的
模式
在这方面，图卢兹学派做出了多方面的
努
力，取图卢兹学派的规制理论及相应的政策主张是在
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拉丰与梯若尔合著的《电信放松规制运动的大背景下产生的。20世纪
70年代
竞争》（2000）
—书将产
业组织理论和新规制经济理开始，出
于
对竞争性行
业广
泛存在的规制
及其
造成
论
以
几近完美的形式运用
至电信
行业现实的规制
分
的低效率的不满
，以
及对自然垄断行业中投资回报
析中
，
是图卢兹学派
一
大巅峰之作。该书
建
立在对
率规
制
所
引发的不良效
应
（Ａ
－
Ｊｅｆｆｅｃｔ）而造成的全
电信行业技术细节的充分理解和对产业组织理论、行业普遍
低
效率，西方国家开始了放松规制运动
—
126
一
《经济学动态》2015年第2期
（Ｖｏｇｅｌｓａｎｇ，2002）？这场
运动表现
出
两
个趋势：
一
为使高效能方案
得以实施而企业
又
不
至于享有
是自由化和私有
化
，即主张政府尽量不要干预市场，的信息租金过于丰厚而造成福利损失，图卢兹学派
而应为企业建
立市场化约束
机制；另
一种趋势是主
认为可以从市场竞争和监控两
个角度着手
（Ｌａｆｆｏｎｔ
张以最高价格上限这类形式的规制取代原有投资回＆Ｔｉｒｏｌｅ，1993，2000）。一方面，可以引入企业对垄
报率规制。图卢兹学派指出，前
一种
趋势常常是出
断
地位的竞争
（如牌照拍卖）来促使
企业因担
心失去
于那种
认为竞争会使效率更高的
根深蒂固的观念，
市场
而不至
于
过分夸大成本；另
一方
面，可以采取
而不是那种根植于产业特性的具体的、清晰的理论
“标
尺竞争
”的形式将被规制
企业的绩效与其他情况
（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2000）；
后
一种潮流一味
强调最
类
似的
公
司做对比，来了解企业的真实成本信息，降
高价格上限这种
规制
形式对企业的激励作用，却忽
低
信息不对称程度。
视了其存
在的诸多缺陷，因
而并不是激励强度越高此外，图卢兹学派在其分析激励性规制理
论的
越好。基础
上
，
还
主张从产品质
量、规制合约效力以
及规
图卢兹学派主张规制政策的制定需要
基于不制俘获
三方
面着手促使高激励
强度规制
方案
得以
同产业的具体
现实特
性，在垄断势力确实会损害社
实
施
而
又不
至于
遭
受
过大损失，并根据这三方面的
会福利
的环节进行激励性规制，而不
是
一味强调自
现实情况选择合适的激励强度。在产品质量约束
由化和私有化。
激励性规制
的激励强度也需
要根方
面，规制者应
该加强被
规制企业产品质量监督，
据现实因素来确定，而不是一味采取价格上限这类而若规制者对产品质量非常敏感而又难以制定相
最高激励强度的规制形式。他们的规制政策尽管
关标准或是难以监督标准执行，则需要采取低效能
也均遵
循着
一般
性理论的指导，但强调不同产业、的规制合约，以避
免
企业在高
效能
的激励合约面前
不同环节、不同现实情况需要采取不
一样强度的激
有动力降低产
品质量来降低成
本
继而获取更高的
励性规制，他们认为并不存在一种万能的规制利润（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0ｌｅ，1993）；在合约
效力
约束方
模式。面，不完美合约将造成“棘轮
效
应”，故而其主张规
例如，对于电信行业的规制改革，拉丰与梯若尔制者不要过于频繁地调整合约（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
（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2000）并
不反对自由化，但在自
1988，1990）；
至于不
完美规制者约束造成的规制俘
由化的过程中强调需要辨别该行业的瓶颈环节，在获问题，图卢兹学派主张，要么采取低效能的规制
瓶颈环节加以产业组织分析并施加相应规制政策
。合
约以降低企业的寻租空间，要么建
立
制度进一步
他们认为本地网、传输设备和
交换
机这类基础设施强化对规制者自身的约束（
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
仍具有自然垄断的特性，属瓶颈环节，从事竞争业务1991）。
的运营商需要接入这些设施才能提供服务，因而在总体而言，图卢兹学派认为最优的规制政策“没
促进业务运营商展开竞争的同时仍需要对提供基础有一种万能的模式”（Ｌａｆ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2000），主
设施的网络运营商进行规制。
但如何
进行规制则首
张具体的规制政策
在
遵循激励
规制
理论的
同时，应
先需要根据这些瓶颈环
节的技术
特性加
以产
业组织根据特定产业中具体环
节的信息结构、产品、技术以
分
析。他们分析了业务商单向接人网络
运营商
以及及该行业规制体制等特征来设计。
各网络运营商之间的互相接人过程中，具有垄断势（二）因地制宜的反垄断政策：具体化、可操作化
力的网络运营商的定价行为及
福利效应，
提出了各
图卢兹学派的反
垄断政策
不再有鲜明的取向，
自相应的激励性规制政策。而是通过
分
析某
一类
行为在具体条件下是否损害社
在采取何种规制形式方面，拉丰与梯若尔（Ｌａｆ－会福利而给出反垄断政策的理论支持。较传统产业
ｆｏｎｔ＆？Ｔｉｒｏｌｅ，1986）
主张
采
取
激
励
规制来改
造
传统
组
织理论
而
言，图卢兹学派的
反
垄断政策分析不再
的规制政策，但同时强调高强度的激励方案也有成
纠结于企业的高利润率究竟来自于垄断势力还是其
本。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最优的规制激励强度自身的高效率，而是将焦点聚集在具有市场势力的
是在激励和提取
信息租金这两方面做
出权衡，高激
企业行为是否会损害社会福利上。其利用博弈论
，
励强度的规制
方案
让企业有动力降低成本，但这允
在分析中融入越来越多的现实因素，对反垄断政策
许企业获取大量信息租金，将造成扭曲并带来效率提供了非常具体的理论支持，给出特定条件下企业
损失；低效能的规制方案降低了信息租金，也降低了的某种市场行为是否会妨碍竞争的论断，而不是如
企业主动降低成本的动力
。
哈佛学派、芝加哥学派那般给出旗帜鲜明的要么反
—
127
—
对或要么支持的反垄断政策
建
议。基于不同的
前
提
条件，其对于同一种市场行为，有时甚至也给出了截
然相反的反垄断建议。图卢兹学派是继哈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之后另
图卢兹学派提出了诸多基于具体条件的反垄一取得了深远影响的理论学派。本文首先介绍了
断政策建议。在纵向约束方面，图卢兹学派主张在图卢兹学派的形成背景及其发展历程，其后进一步
特定条件下应该对企业上下游间的纵向约束行为梳理了图卢兹学派在产业组织及规制领域的方法
进行限制，这与芝加哥学派的观点相悖。芝加哥学
论、主要
理
论
贡献
及其公共政策主张。在方法论方
派认为纵向限制以及纵向兼并不会是出
于
进一步
面，
图卢兹学派背离了哈佛学派的结构主义框架，
获取垄断势力的意图，只能是出于效率改善的原转向行为主义的分析范式，并利用灵活的、能够分
因，因而其认为不应
该
对这类行为做出限制
（Ｐｏｓ－
析各方战略
互动关系的博弈论这
一
工具
，遵
循交易
ｎｅｒ，
1976，1977）。
而图
卢
兹
学派
分析
得出，在信
成本
理
论对现实
经济运
行中存在各
种摩擦的理解，
息
不
对称或是不完美
合
约的情况下，企
业
很可能将
打开了企业决策和规
制决策的“黑箱”，
呈现
出诸多
出
于
获取垄断势力的缘故进行纵向兼
并
，这损害了
区别
于哈
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的特征。基
于
这一
社会福利，因而应
该
区别情况加以干预（Ｒｅｙ＆
？Ｔ
ｉ
－
方法
论，图卢兹学派在短
短
30余年中，在多
个领域
ｒｏｌｅ，1986
；ＨａｒｔＴｉｒｏｌｅ，1990）0在创新方面，做出了突破性理论贡献：其开创了新规制经济学，
传统理论认为企业间的合作行为将损害消费者利
统
一了
现代产业组
织
理
论的分析
框架
，开拓了产
业
益
，
而图卢兹学派指出企业之间的价格合
谋
确实应
组织
理论的
新前
沿，并为网络竞争和
双
边市场这两
该加以制止，但企业间在专利池方面的合作可能会类新兴竞争形式建立了理论
分
析框架。此外，其还
增进社会福利（Ｌｅｒｎｅｒ＆－Ｔｉｒｏｌｅ，2004），因而反垄
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为规制改革提供了理论指
断政策不应该盲目地加以限制，而需区别前提条件
南
。在上述理论分析的基础上，图卢兹学派提出了
进行区别对待。
有别
于哈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的公
共政策主张，认
图卢
兹
学派的反垄断政策还特别强调实践中的
为规制政策和反垄断政策需要因地制宜。其主张
可操作性
。例如
对是否应
该
允许生产不同产品
的厂
具体的
规制政策应在遵循激励规制
理
论的同时，根
商在同一市场中捆绑定价这一问题，传统产业组织据特定产业中具体环节的信息结构、产品、技术以
理论认为应
该
允许生产互补品的企业间的合作，而
及该行
业规制体制等特征来设
计
，
认
为不存在一种
干预生产替代品的企业间的
合作
，但
这在实践中却
万能
的规制模式；对于反垄断政策，图卢兹学派同
常常因政策制定者无法充分掌握这些产品究竟是互样认为不存在一种一般性的政策取向，而是主张应
补品还是替代品的信息而变得无法执行。勒纳和梯根据特定约束条件，对具体问题提出具体的、可
操
若尔（Ｌｅｒｎｅｒ＆－Ｔｉｒｏｌｅ，
2004）
通过理
论
分析找到了
作的反垄断政策建议。
一
条
无
须产品的需求信息便可直接操作的政策：
一
图卢兹学派的理
论对公共政策产生了巨大影
方面允许企业合作进行不同产品的捆绑定价，但另
响
，当
前关于规制政策及反垄断政策
的
理
论分析主
一
方面也要确保所有的单个厂商能够自由对其产品
要遵循的正是这一学派所界定的分析框架。
目
前
，
单独定价。
中国正在进行以“简政放权
”为
核心的规制改革
，
并
随着图卢兹学派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力的剧增以
开始强调反垄断政策在维护公平竞争环境中的重
及受
其
推动的新产业组织理论的发展，反垄断政策
要作用。充分理解规制及反垄断这两
类公
共政策
开始调整
“
芝加哥时代
”过
于自由放任的
政策
倾向
，背
后
的
理
论依据，掌握
其作用机理，对于把握规制
转向
温和的干预
。在
反垄
断
执
法方
面
，
反垄
断当局
改革及反垄
断执
法走
向至关
重要
。对图卢兹学派
开始大量运用博弈论这
一
分析
工
具
，
这主要体现在
的方法论、理论贡献及其政策主张做出梳理有助于
两
方面
（ＫｏｖａｃｉｃＳｈａｐｉｒｏ，1999）：
一
是美国司法
进
一步了解
新规制
理
论及
现代产业
组织理论，对理
部门采取了允许第
一家
提供存在卡特尔合谋的公司
解当前规制改革
及
反垄断执法具有
一
定的现实
免于处罚
的“
坦
白从宽”政策；另一方
面
，政府开始干
意义。
预那些会促进合谋的行为，而不仅限于合
谋本身，其
注：
中，对于企业行为是否
会促
进合谋
的认定则大量基
①图卢
兹学派基
于博
弈论的研究方法仍
将决策者看作是完
于
采用
博
弈论
建
立的产
业组织模型。全理性的，但其在模型中融人
了不完
全信息
、
不完美契约
、
—
128一
《经济学
动态
》2015年第2期
投资的专用性等贴近现实的因素，考察这类因决策者有限ｎ
ｅｇｏｔｉａｔｉｏｎｉｎｐｒｏｃｕｒｅｍｅｎｔ
＂
，Ｒｅｖｉｅｗ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ｔｕｄｉｅｓ
理
性和机会主义倾向而存在的因素对企业的市场行为
及
57（4）
：597
—
625．
其福利效应的影响。Ｌａｆｆｏｎｔ，Ｊ．
Ｊ．＆■Ｊ．Ｔｉｒｏｌｅ（1991），＂Ｔｈｅ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ｏｆｇｏｖｅｒｎ－
②公平投资回报率规制至少还存在以下两方
面
的问题：
一是
ｍｅｎｔ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
ｍａｋｉｎｇ：Ａ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ｒｅｇｕｌａｔｏｒｙｃａｐｔｕｒｅ
，’
，
企业总
资本越
大则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
，因
而企业有为追
Ｑｕａｒｔｅｒｌｙ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106（4）：1089—1127．
求更多的总利润而过度投资的动力（Ａｖｅｒｃｈ
－
Ｊｏｈｎｓｏｎ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
＆Ｊ．Ｔｉｒｏｌｅ（1993），Ａ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Ｉｎｃｅｎｔｉｖｅｓｉｎ
ｅｆｆｅｃｔ）
；
二
是
存在
规制
俘获问
题
，被规制
企业有动
力贿赂Ｐｒｏｃｕｒｅｍｅｎｔａｎｄ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ＭＩＴＰｒｅｓｓ．
规制者
以获
取更高的回报率
。
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Ｊ．Ｔｉｒｏｌｅ（2000），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ｉｎＴｅｌｅｃｏｍ－
③这种规制同时
需要企业
成本
和
市场需求两方
面的数
据，
这
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ＭＩＴ
Ｐｒｅｓｓ
．
在实践中是很难准确获取的，因而事实
上
这种规制很少直
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
．，Ｐ．Ｒｅｙ＆■Ｊ．
Ｔｉｒｏｌｅ（1998ａ），
＂Ｎ
ｅｔｗｏｒｋｃｏｒａ－
接用
于
实践。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Ｉ．Ｏｖｅｒｖｉｅｗａｎｄｎｏｎｄｉｓｃｒｉｍｉｎａｔｏｒｙ
ｐ
ｒｉｃｉｎｇ
，，
，
④最优的
规制
机制表现为规制者给予企业
一个固定的
支付
ＲＡＮＤ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Ｅｃｏｎｏ
ｍ
ｉｃｓ29（1）：1
—
37．
和一定比例的成本分担支付，规制者的成本分担支付的比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Ｐ．ＲｅｙＪ．Ｔｉｒｏｌｅ（1998ｂ），
＂Ｎ
ｅｔｗｏｒｋｃｏｍｐｅｔｉ
－
例界于0至1之间，其值越大意味着激励强度越低，企业ｔｉｏｎ：ｎ．Ｐｒｉｃｅｄｉｓｃｒｉ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
，ＲＡＮＤ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越没有动力降低成本。29（1）：38
＿
56
．
⑤例如，在价格上限规制中，
一
旦规制者知晓厂商成本降低Ｌ
ｅｒｎｅｒ，Ｊ．Ｊ．
Ｊ，Ｔｉ
ｒｏｌｅ（2004）？”Ｅｆｆｉｃｉｅｎｔｐａｔｅｎｔｐｏｏｌｓ
”
，
后
，其有动力进一步降低价格上限的标准。
关
于
“棘轮效Ａ
ｍｅｒｉｃ
ａ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Ｒｅｖｉｅｗ9
4（3）
：
691一711．
应
”
，可参见Ｆｒｅｉｘａｓ，Ｇｕｅｓｎｅｒｉｅ＆Ｔｉｒｏｌｅ（1985），ＬａｆｆｏｎｔＰｏｓｎｅｒ，Ｒ．（1976），ＡｎｔｉｔｒｕｓｔＬａｗ：Ａ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Ｐｅｒｓｐｅｃ－
＆？Ｔｉｒｏｌｅ（1988）等
文献。
ｔｉ”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ｏｆＣｈｉｃａｇｏＰｒｅｓｓ．
参考文献：Ｐｏｓｎｅｒ，Ｒ．（1977），“Ｔｈｅｒｕｌｅｏｆｒｅａｓｏｎａｎｄｔｈｅ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乔治？斯蒂格勒，1993
：
《产
业组织与政
府管制》，潘振民译，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ＲｅｆｌｅｃｔｉｏｎｓｏｎｔｈｅＳｙｌｖａｎｉａｄｅｃｉｓｉｏｎ
”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
－
上海
三联书店。
ｔｙｏｆＣｈｉｃａｇｏＬａｗＲｅ＂ｖｉｅ
＂
ｗ45（
3）
：1
—
20．
斯蒂芬
？马
丁
，2003：《高级产
业
经济
学
》，史东辉译，上海财
Ｒｅｙ，Ｐ．
＾Ｊ
．Ｔｉｒｏｌｅ（1986），
＂Ｔｈ
ｅｌｏｇｉｃｏｆｖｅｒｔｉｃａｌｒｅ－
经大
学出版社
。
ｓｔｒａｉｎｔｓ
”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Ｒｅｖｉｅｗ76（5）：921
—
939．
夏大慰，1998ａ：《产业组织与公共政策：哈佛学派》，《外国经ＲｏｃｈｅｔＪ．Ｃ．Ｊ．Ｔｉｒｏｌｅ（2006），
＂Ｔ
ｗｏ
－
ｓｉｄｅｄｍａｒｋｅｔｓ：Ａ
济与管理》第8期。ｐ
ｒｏｇｒｅｓｓｒｅｐｏｒｔ
”
，ＲＡＮＤ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37（3）：
夏大慰，1998ｂ：《产业组织与公共政策：芝加哥学派》，《外国645—667－
经济与管理》第
9期。
Ｒｏｃｈｅｔ，Ｊ．Ｃ．Ｊ．Ｔｉｒｏｌｅ（2003），
＂Ｐ
ｌａｔｆｏｒｍ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ｉｎ
Ｄｅｗａｔｒｉｐｏｎｔ，Ｍ．＆Ｊ
．Ｔｉ
ｒｏｌｅ（1994）
，ＴｈｅＰｒｕｄｅｎｔｉａｌＲｅｇｕ－ｔｗｏ－ｓｉｄｅｄｍａｒｋｅｔｓ
，，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ｔｈｅＥｕｒｏｐｅａ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ｌａｔｉｏｎｏｆＢａｎｋｓ，ＵＬＢ＾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ｅＬｉｂｒｅｄｅＢｒｕｘｅｌｌｅｓ．Ａｓｓｏｃｉａｔｉｏｎ1（4）：
990
—102
9．
Ｆｒｅｉｘａｓ，Ｘ．，Ｒ．Ｇｕｅｓｎｅｒｉｅ＆．Ｊ．Ｔｉｒｏｌｅ（1985），“Ｐｌａｎｎｉｎｇ
Ｓｃｈｅｌｌｉｎｇ，Ｔ．Ｃ．（1960），ＴｈｅＳｔｒａｔｅｇｙｏｆＣｏｎｆｌｉｃｔ，
Ｈａｒ
－
ｕ
ｎｄｅｒｉｎｃｏｍｐｌｅｔｅ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ａ
ｎｄｔｈｅ
ｒａｔｃｈｅｔｅｆｆｅｃｔ
”
，Ｒｅ
－
ｖａｒｔ＾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ｒｅｓｓ
．
ｖｉｅｗ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ｔｕｄｉｅｓ52（2）：173
—
191．Ｔｉｒｏｌｅ，Ｊ．（1988），Ｔｈｅ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Ｈ
ａｒｔ，Ｏ
，，Ｊ．Ｔ
ｉｒｏｌｅ，ｅｔａｌ（1990），“
Ｖｅｒｔｉｃａｌ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ＭＩＴＰｒｅｓｓ．
ｍａｒｋｅｔｆｏｒｅｃｌｏｓ
ｕｒｅ
”
，ＢｒｏｏｋｉｎｇｓＰａｐｅｒｓｏ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Ａｃ－Ｖｏｇｅｌｓａｎｇ，Ｉ．（2002），Ｉｎｃｅｎｔｉｖｅ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ｔｉｖｉｔｙ
，
1990：205
—
286．ｉｎｐｕｂｌｉｃｕｔｉｌｉｔｙｍａｒｋｅｔｓ：Ａ20
—
ｙｅａｒ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
，Ｊｏｕｒ－
Ｋｏｖａｃｉｃ？Ｗ．Ｅ．
Ｃ．Ｓ
ｈａｐｉｒｏ（1999），
＂
Ａ
ｎｔｉｔｒｕｓｔｐｏｌｉｃｙ：Ａｃｅｎ
－ｎａｌ°ｆ
Ｒ
ｅｇｕｌａｔｏｒｙ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22（1）：5
—
27．
ｔｕｒｙ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ａｎｄｌｅｇａｌｔｈｉｎｋｉｎｇ＂＞ＵＣ，Ｂｅｒｋｅｌｅｙ，ＣｅｎｔｅｒＷｉｌｌｉａｍｓｏｎ，Ｏ．Ｅ．（
1979），
＂Ｔ
ｒａｎｓａｃｔｉｏｎ
－ｃｏｓｔ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ｆｏｒ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ＰｏｌｉｃｙＷｏｒｋｉｎｇＰａｐｅｒ，Ｎｏ．ＣＰＣ99
—0
9．
Ｔｈｅ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ｏｆｃｏｎｔｒａｃｔｕａｌ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ａｗ
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Ｊ．Ｔｉｒｏｌｅ（1986），“Ｕｓｉ
ｎｇ
ｃｏｓｔｏｂｓｅｒｖａｔｉｏｎｔｏａｎｄ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22（2）：233
—
261．
ｒｅｇｕｌａｔｅｆｉｒｍｓ
＂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Ｅｃｏｎｏｍｙ94（3）ｓ614
—
641．Ｗｉｌｌｉａｍｓｏｎ，Ｏ．Ｅ．（1985），Ｔｈｅ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ｏｆ
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
Ｊ，Ｔｉｒｏｌ
ｅ（1988），＂ＴｈｅｄｙｎａｍｉｃｓｏｆｉｎｃｅｎｔｉｖｅＣａｐｉｔａｌｉｓｍ，ＳｉｍｏｎａｎｄＳｃｈｕｓｔｅｒ．
ｃｏｎｔｒａｃｔｓ
＂
，Ｅｃｏｎｏｍｅｔｒｉｃａ56（5）：1153
—117
5．
－
（责任编辑：李仁贵）
Ｌａｆｆｏｎｔ，Ｊ．Ｊ．＆．Ｊ
．Ｔｉｒｏｌｅ（1990），
＂
Ａｄｖｅｒｓｅｓｅｌｅｃｔｉｏｎａｎｄｒｅ
－
—
129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