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 中 的 背 影 笔名：能舍 现在的上海已经难得看到下雪了，但只要一下雪或在媒体上看到下雪的场景，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父亲在茫茫大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 把日历翻回到1992年，我正在青浦县中学就读。高中阶段，学业繁忙，学校离家又远，所以选择住校，每周回家一次。在90年代初，往来徐泾和青浦的交通工具就只有沪朱线，当然有钱人也可以搭乘青浦到人民广场的大巴，票价是沪朱线的4倍。交通工具的频次不高，差不多半小时一班，车况差，颠簸加摇晃，人多车少又很挤，这就是我的回忆。 那年冬天突降大雪，温度一下子就降到零下6度到7度，我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班主任走进教室，轻轻地告诉我：“你爸来了，在宿舍等你。”我心想，有什么急事吗？刚走出教室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不觉打了个寒战，好冷啊。撑起伞，向宿舍走去，脚踩在十多公分的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突然脚底一滑，幸亏年少反应快，才没有摔倒，终于慢慢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了宿舍。看到父亲背着个大包裹，站在我的宿舍门口，飘在他身上的雪花把他打扮的像个圣诞老人。“爸，你怎么来啦？”“今天雪下得真大，温度也一下子下来了，暴冷天特别冷，你妈说你学校的被子太薄了，所以让我给你送床厚被子来。”他边说边走进宿舍，解开背上的包裹，打开后铺在我的床上，那是一条6斤厚被，加盖在我原来的4斤棉被上。看着其他床铺上的被子，血气方刚的我还觉得有些丢脸，心里想：别人都不加被子，我也可以不加的。刚要说出来，迎着父亲那滴水的脸庞，我又咽了回去。“爸，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的呀？”“我刚才乘的沪朱线，听售票员说，这么大的雪，路上又结冰，可能待会要停开了，所以我要赶快回去，你自己当心不要着凉了。”说罢，就一头钻进雪花狂舞的世界，穿着蓝色上衣的背影一会儿就看不清楚了。我呆呆的又看了一会，锁上宿舍门，小心的慢慢走回教室，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晚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室友瑟瑟发抖的声音，我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终于熬到周六，雪也停了，我照例回家。见到母亲，母亲问：“加了条被子，暖和吗？”“当然暖和啦，谢谢妈！”“你要谢你爸，你知道那天晚上他几点回家的吗？凌晨四点！他给你送完被子就赶去汽车站，汽车站说，出于安全考虑，车辆停运。然后，你爸就和其他几个同路人一起走了十多公里路……”我已经完全没有听到后面母亲所说的话，脑海中呈现的是父亲那蓝色上衣的背影，在茫茫白雪中蹒跚地行走着，忽然一个踉跄…… 霎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