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长眼量保证，发表在文章中的所有地图和图片均为自制，绝对原创！ 赵武灵王正式即位第三年，正赶上魏惠王组织的“五国相王”事件。魏惠王、赵武灵王、韩威侯、燕易王、中山王厝，一起称王。 赵武灵王，是五王之中，年纪最小的，少年称王，绝对是美事一桩。 也正是在这次事件中，韩威侯慧眼看中了赵武灵王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韩威侯在盟会时期，将女儿许配给这位年轻的赵国当权者。 公元前321年，两年后，十九岁的赵武灵王迎娶了韩国公主为妻。 赵武灵王身高八尺八寸（2米03），长发飘逸，相貌也不凡，是无数深闺美女的理想对象。 十六岁花季的韩国公主，身高七尺六寸（1米76），标准的模特身材，容颜更是闭月羞花级的，而且举止落落大方，散发王家气息。 赵武灵王就喜欢身材高挑的女孩，但这个年代的女性平均身高只有六尺八寸（1米57）左右，七尺四寸（1米71）以上的以恐龙居多，即使大赵后宫，也鲜有赵武灵王中意的。 赵武灵王与韩国公主的结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人很快坠入深深爱河。 不久韩国公主就产下一子，名为赵章，可惜公主在分娩过程中难产，不幸玉损香消。 小赵章与赵武灵王形神皆似，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高大潇洒，深得赵武灵王喜爱。每每想起自己深爱的女人，赵武灵王都要黯然神伤一阵。赵武灵王早早立赵章为太子，他希望小赵章能够继承自己的一切，包括江山。 赵武灵王不喜欢深宫的生活，他热衷于北方草原，经常一身胡服，革带皮靴，窄袖长裤，带领军队狩猎。 但是此时的赵军战斗力不强，不但十几年内屡屡为秦军所败，连北部的中山国都不能控制住。赵武灵王懊恼不快，赵军怎样才能击败秦军？赵人何时能够收复故土？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在赵武灵王心中反复呈现，光阴似箭，转眼到了而立之年，赵武灵王正式即位也有十五个年头了。 事业不得志，感情不得意，谁能为他解愁啊！ 某夜，赵武灵王做了一场春梦，他梦见一个美丽的处女，手抱着琴向自己唱情歌。 这个美丽的少女，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姿色绝佳，更令赵武灵王震惊的是，这位美女貌似十多年前逝去的韩国公主。 赵武灵王忍不住手抚其脸，滑嫩的感觉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赵武灵王心神俱动。 等到赵武灵王熊抱此女，泪流满面，他才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怀抱的是一床绣花被。 这一夜赵武灵王再也无法安睡，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可他多么希望梦能成真！孤独的心多么需要安慰！ 次日早朝，赵武灵王顾不得颜面，迫不及待地向群臣讲述了这个春梦，那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梦，他请群臣解梦献策。 赵国群臣，包括公子赵成，都哑口无言，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男女感情这种事，旁人是难以帮忙的。 这时候一个清幽的声音进言道：“禀我王，小臣的爱女，与大王所述梦中处女颇像，若大王不嫌弃，小臣可令小女入宫见大王。” 赵武灵王见进言的是大臣吴广，此人身材高瘦，玉面粉脸，一表人才，只不知他女儿长相如何，正容道：“既然与寡人梦中情人相像，请爱卿即刻便带令媛入宫。” 吴广道：“小臣遵旨，不过爱女在邯郸城外的府舍中，最快也要日落时分才能回到邯郸。” “那就今夜，不论多晚，务必请爱卿办成此事！”赵武灵王迫不及待挥挥手，示意吴广赶快去接美丽的女儿。 吴广也会意，边行礼边道：“小臣遵旨”，随后匆匆退出大殿。 赵国宫殿之前，金乌西坠，玉宇无尘，天上现出一轮明月。赵武灵王等的心烦意乱，带领一众侍卫和宦官，亲自到宫门前等待。 吴广之女名为吴孟姚，此女出现在赵武灵王眼前的方式，绝对没有人想得到。 月色如银，照在宫前御道的白石砌面上，隐隐可见石上蟠龙舞凤的花纹。孟姚身跨白马，腰带佩剑，身后六位侍女骑马簇拥而行，好个花迎剑佩，柳拂白马。 包括赵武灵王在内，所有侍卫宦官宫女都看呆了，赵国还没有实行胡服骑射，赵武灵王个人爱好骑射，被大夫吴广利用起来，将女儿训练成此中高手。 孟姚飞身下马，动作娴熟，如一朵白云飘动，在离赵武灵王五十步前拜倒行礼，后面的侍女更是个个贴地而拜。 赵武灵王龙躯虎奔过去，一只大手搀起孟姚，但见容颜果然欺桃赛杏，笑燕羞莺。 孟姚羞涩一笑道：“小妾有一曲平日最爱的曲子，想献给大王。” 赵武灵王放开手道：“善！” 孟姚仍翻身上马，六个侍女也跟随上马，不知道她们从哪儿取出乐器，或抱鸾笙，或鸣凤管。 孟姚十指凤飞去，七弦风雨惊，朱唇开唱：“休夸齿皓与眉鲜，不得君怜也枉然。君若怜时莫要偏，花也堪怜，叶也堪怜！情意不独是双鸳，莺也翩跹，燕也翩跹！” 歌声婉转，乐音清亮，余音婉转，悠扬不绝如缕。疑是仙子临凡，真不羡人间富贵。 孟姚成功地让赵武灵王忘记韩国公主的模样，将自己的音容笑貌，深深根植到赵武灵王心中。这是一起策划已久的高攀结亲案例，吴广以一个普通大夫的身份，后来成为了赵惠文王的外祖父。他抓住赵武灵王喜欢骑射这个特点，不可谓不用心。 邯郸城外的一个湖泊，轻风细波，水天一色，赵武灵王与孟姚在龙舟上避暑。 近日赵武灵王迷上了这个女子，虽然每天都如胶似膝，但只要看一眼孟姚，便犹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越看越爱看！ 这次在湖天一色的龙舟上，水面反衬出来的光线，更烘托孟姚肤光胜雪，两颊微红，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孟姚在龙舟上走动，为赵武灵王上酒，其不但容貌绝伦，天生丽质，尤其身材高挑骨感，与先前的韩国公主确有几分神似。 赵武灵王感叹道：“若今日此地为瑶池，寡人为穆天子，夫人便是西王母了。” 赵武灵王对孟姚是一见钟情，春心晃动，此后热度不减，把一切要紧事抛之脑后，整天与孟姚厮守，昼夜为欢，无有断绝。孟姚不但美艳才巧过绝天人，诗书技艺亦无所不通，令赵武灵王不知有天日。 半月之后，宫外击鼓奏事者甚多，孟姚催赵武灵王出去上朝。 赵武灵王笑道：“寡人得夫人，天下事情不足道也！” 这十几年来，赵武灵王失去心爱的女人，各种国事又多不如意，他一时之间不愿意离开孟姚半步，好像担心这是梦境，离开之后就会回到现实。 孟姚貌美而性严，色和而行端，道：“妾闻事君以德，未闻以色也。大王若不理朝政，外人定会怪罪妾身。” 赵武灵王这才恋恋不舍，与众公卿见了一面，心不在焉地听取了众臣的上奏，随即匆匆回到后宫与孟姚相会。 时值春天，后宫百花灿烂，赵武灵王与孟姚入花间行游。 两只蝴蝶，在一朵鲜花上飞舞而扇，其乐融融。赵武灵王笑道：“蝴蝶亦有人情，两两相媚，正如寡人与夫人乎！” 孟姚娇笑回应道：“君王者，万方之主，古之帝王，德谨于微，而治起于宫厥也！” 赵武灵王闻言，搂着孟姚，对孟姚更加依恋，同时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孟姚顺利为赵武灵王产子，名为赵何。 孟姚是个很会相夫教子的美女，她为赵武灵王生过两个儿子，赵何和赵胜，赵何是后来的赵惠文王，赵胜则是战国四公子之一平原君。 赵武灵王的情感，终于又有了寄托，可是赵国的外患，始终是赵武灵王有一块心病。 恰在这时，赵国的两个兄弟国韩国和魏国，都在蓝田之战中受益匪浅，从楚国夺取了领土。这个时候的赵国，已经处于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危险境地。 蓝田之战中，韩国夺取了楚国南阳的大城宛，收获非常丰厚。魏国也夺取了楚国北部的召陵，斩获也不小。 只有赵国，这些年的发展并不大，若再不雄起，可能就会慢慢在沉默中衰退进而灭亡了。 赵国并不与楚国接壤，当魏韩在蓝田之战大杀四方之时，赵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三晋的盟友扩张领土。 赵武灵王册立孟姚为王后，掌管后宫，一代雄主有了一个温暖的港湾。有美人孟姚作伴，赵武灵王终寻觅到心灵的归宿，而立之年精神焕发，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但赵国下一步该如何发展，这是个困扰赵武灵王多年的问题，赵国究竟何去何从呢？ 赵武灵王气雄万夫，志吞四海，现在心情大好，常带着王后一起狩猎。孟姚从小被父亲训练骑术，在宫外她不但是王后，更是赵武灵王的挚友。 在驰骋猎场的时候，赵武灵王也从中得到一些启示，并将这些想法与孟姚商议，孟姚则顺着夫君的意思，多有鼓励。 赵氏家族历史上，辉煌时间持续最长的是赵简子和赵襄子两任宗主时期，而这两任宗主，战略一致，都是一路向北发展。 赵武灵王将赵氏家族的发展历程温故了很多次，简襄时期的赵国，赵氏家族还只是晋国的一个大家族，即便在晋国，也不是最大的家族。简襄时期的赵氏家族，避开中原的争夺焦点，从北方略地几百里。 而此时的赵国，已经不是一个诸侯中的大家族了，好歹也是战国七雄之一，难道赵人又要恢复过往的传统，向北方要地？ 赵国在中原屡屡碰壁，如果战略重归北方，具体起来该如何操作呢，赵国的北方，又还有多少可开拓的空间？ 赵国北方空间是有的，只不过这些空间，过去被认为比中原更难开拓。无论是中山国还是林胡、娄烦，都是游牧民族为主体的国度，都不是善类。 图-赵国与中山国的关系 从地图上看，与赵国地缘矛盾最深刻的是中山国，中山国对赵国的威胁非常大。 中原人作战，有两大主力，一是步兵，二是战车。 中原人一直困扰和不敌北方游牧民族，主要就在于步兵移动相对缓慢，而战车实在太笨重，游牧民族则来去如风，不跟中原军队打正面战争。 此前赵人遇到北方游牧民族，要么被动挨打，要么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赵军攻克代国，用的是奇谋，并非常规的步兵和战车。 在爱情的滋润下，赵武灵王逐渐悟到，如果赵国训练林胡、娄烦人一样的骑兵，再寻找机会挑战他们。如果能够征服林胡、娄烦，就能从多个方向对中山发起进攻。 此前各国都在训练自己的特种兵，魏国有武卒，齐国有技击之士，秦国也开始训练铁鹰锐士。赵武灵王另辟新径，准备训练一支骑兵部队！ 哪里的骑兵最厉害，当然是北方匈奴人！要练骑兵，便要学匈奴人。 但赵国要训练骑兵，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这其中就牵涉到穿了几百年的衣服穿着，要改了。 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胡服骑射”！经过一番研究，赵武灵王发现，中原的服装不适合骑马射箭，于是果断下令进行胡服骑射的变革！ 赵国人身穿中原的服装，赵服与胡服，从头到脚都不一样。 赵人头发长，头上都束发髻，好看是好看，骑在马上容易披头散发，很碍眼。胡人头发都很短，很多胡人只有头的前部留有一点头发，其余部位全部剃光。 赵服衣袖宽大，衣服没有口袋，人们经常把物件放在宽大的衣袖里面，而且越是身份尊贵衣袖越宽大，地位低等的百姓倒是注重实用性。胡服的衣袖则是贴着手臂，双手活动自如。 赵服腰部宽大，用布带子束起来，这个布腰带，更重要的是装饰作用，因为很多贵族把玉佩等贵重物件绑在这个腰带上，显示其身份。而胡服的腰部也是紧身，腰带是皮制的，紧紧地束着腰部。 赵服有像长裙一样的袍子，穿起来风度翩翩，骑在马上却很碍事。胡服没有任何裙子，清一色贴身长裤。 赵军的鞋子是布鞋或者草鞋，胡人则是牛皮靴，哪个更实用不言而喻。 胡服骑射，学习骑射问题不大，但是改变服装和穿着，可就困难了。 剪短头发、穿一身紧身衣服，这身打扮比普通百姓还俗气，这怎么能让地处中原的赵国贵族接受阿，胡服骑射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包括公子赵成在内的不少赵国宗室成员，都反对剃发穿胡服。 公子赵成，是赵武灵王的叔父，从赵武灵王年少即位那天起就辅佐他，在赵国他的地位仅次于赵武灵王，他反对胡服骑射，赵武灵王还真是头痛。 赵国邯郸，宫城之内，一场唇枪舌剑在朝堂上展开。 赵武灵王一身胡服，斜躺在玉庭龙椅之上，一双虎目扫视廷下朝臣。 大臣们泾渭分明，以赵成为首的一方，身穿华贵缎袍，个个举止优雅，特别是赵成，头戴丝织高冠，上插鸟羽簪缨，尽显王家风范。对面的一拨人以肥义、李兑为首，个个身穿便于骑射的劲服长靴，人人都像一枝离弦劲箭那么锋利。 两方面的人，一方面代表传统，代表高贵。另一方面代表变革，代表创新。 赵成最先进言：“主公，眼下中山国正在大力推动战车技术，臣闻中山国已有战车千乘，此乃蛮夷学习中原礼仪，主公怎能弃中原礼仪而从蛮夷？” 赵成在朝堂上的发言，似乎是不太客气的，不过以他国君叔父的身份，又是托孤大臣，自然不必讲究太多君臣之礼。 赵武灵王坐直了身体道：“我大赵北邻中山、娄烦、林胡，寡人看只有先征服这几个部落，利用他们的骑兵，才可与中原诸侯争霸。” 赵成道：“主公，中山、娄烦、林胡，都是蛮夷，即使打败他们，他们的土地贫瘠也不适合耕种，他们更不会像家禽一样被驯服，贸然与他们开战，会把赵国拖入无休止的战争泥潭，对赵国不利啊。” 赵武灵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旋即恢复笑容道：“叔父，如今天下大乱，中原诸侯个个不好惹，无论赵国对哪一国出兵，都难言必胜，难道赵国就该坐以待毙吗？” 赵武灵王与赵成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对胡服骑射的态度，而是从赵国的战略发展出发，赵武灵王认为应该向北进兵，赵成则认为向北只会让赵国更疲弱。是的，关于胡服骑射的争论，不仅仅是换一身装备这么简单。 朝堂上的大臣此时也议论起来，两方面的人针锋相对，貌似都有道理，赵武灵王宣布退朝，一次朝会就在争论中草草收场。 赵国太原郡晋阳城，一次祭祀祖先的活动正在举行。 太庙正门之前，二十辆战车分四排摆开，公子赵成率领一干头戴冠冕，身穿华服，形态尊贵的宗室成员，立于战车阵之前，等待赵武灵王到来。 鼓声响起，赵武灵王与数十骑，一路飞驰而来，抵达宗庙之前。赵成等人纹丝不动，既不施礼也不让路。赵成等宗室大多是赵武灵王的长辈，在宗庙之前，更多的是体现家规，长辈自然不用向晚辈行礼。 赵武灵王飞身下马，身后儿郎也纷纷跃下马背，赵武灵王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叔父，各位长辈，请让开一条路，让寡人祭拜先祖！” 不料赵成和其他宗室纹丝不动，赵成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主公若要祭拜祖先，必须身穿礼服，不可冒犯先祖。” 赵武灵王身为国君，很少遇到这种当面顶撞的事情，心中不爽，正要怒叱，赵成倒是先说话了：“主公若要硬闯，就请踏着臣等的尸首去见先祖！” 想不到赵成如此强硬，一丝杀念闪过赵武灵王的脑际，随即他展现了能屈能伸的英雄气概，朗声道：“好，寡人先去换了衣装，再来拜祭祖先。” 赵武灵王说罢翻身上马，带领数十飞骑呼啸而去。留下的赵成等人，个个如释重负，不亚于赢得一场大战。 赵氏家族内部围绕胡服骑射，围绕赵国的北方战略，进行着焦灼的争斗。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赵武灵王此后多次出征，都让赵成留守都城，名为镇守后方，实际是夺取赵成的兵权。随后赵武灵王在北方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让胡服骑射的大变革，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赵成辅佐赵武灵王达二十年，可谓兢兢业业，但因为在胡服骑射上与赵武灵王的分歧，逐渐淡出赵国政坛和军队。 十年后公子赵成主导和参与了灭代王赵章事件，让赵武灵王饿死在沙丘宫，也算是对赵武灵王弃他不用的报复。赵武灵王的死，其实从公子赵成反对胡服骑射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胡服骑射之所以伟大，多少文字都没有说服力，唯一见证其伟大的，是胡服骑射后赵军所创造的战绩。我们来看看胡服骑射之前五十年及胡服骑射后至赵国灭亡，这两段时期赵军的战绩。
图-战国地图 本文节选自《地图里的兴亡》系列章节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