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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腿故事】这个男人收藏了300多台古董收音机

 昵称28200264 2015-10-11

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车站 朱强;张磊 - 中国好声音第四季 第7期 车站 朱强;张磊 - 中国好声音第四季 第7期

他说这里是一个“要与外面不同”的世界。在那样的世界里,父亲是英美烟草公司职员,也是收音机爱好者,母亲则是教堂唱诗班的女高音兼指挥,黑胶唱片与咖啡是生活必须。时光荏苒,终究物是人非。现在,成为数控机床工程师的黄建敏把在这里听音乐当作工作之余的放松。另外,也是对过往时光的局部还原,勾起他对父亲的牵念。这是位典型“老克勒”,老派的、西洋的生活方式铸就了童年记忆,也点亮了此后的精神一隅。




黄建敏不大的工作室被三十多台老式收音机占满。这些上世纪50年代前后的欧洲产收音机是他收藏的主流,棕色外壳因为多年的摩挲有了一层包浆。收音机诞生至今不过百年,它曾因将破碎的世界用声音相连而赢得追捧,又因为电视、网络的兴起而被边缘化。它辉煌的开端正可以追溯到1906年的平安夜。那天,美国新英格兰海岸附近穿梭往来的船只上,一些听惯了莫斯电码声音的报务员们忽然听到耳机中传来有人正在朗读《圣经》故事,有人拉着小提琴,伴奏亨德尔的《舒缓曲》。报务员们大吃一惊,他们大声呼喊,纷纷相互传递耳机。仅仅几分钟后,耳机里的声音又被电码声取代。这些报务员听到的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无线电广播。


美国科学家德·弗雷斯登是这次发射的主持者。此前,他用四年时间研制出包括特殊的高级交流无线电发射机和能调制电波振幅的系统。收音机进入中国的时间是1922年。一名美国记者与华人合伙在上海成立了第一家广播电台。由此,上海出现了第一批电子管收音机。仅仅十多年后,收音机便在上海遍地开花。在黄建敏眼中,收音机发展历程中最让他着迷的是上世纪40到60年代出产的德国收音机。“那是电子管收音机发展的顶峰。”在技术层面,这个顶峰的来临与二战有关,“战争促使通讯设备的急速发展,战争结束以后一些设备与技术就被用于民用。”更重要的原因是,德国素来领先于欧洲的工业水平,加上德奥音乐的崇高地位,构成了人们对德国电子管收音机的音质要求。而这些历史因素沉淀下来,造就了今天一群人对德国收音机的狂热追求。





能够使用才值得收藏


玩了20多年的古董收音机,黄建敏的收藏达三百多台,除了襄阳路上的工作室,他在淮海路上的一个亭子间也塞满了各种收音机:有20世纪30-40年代的国产收音机,亦有欧美进口货。尽管如此,“德国产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的电子管收音机”始终是黄建敏收藏的聚焦点,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部分。“玩了德国收音机以后,其他收音机就不怎么想玩了。”他笑道。如今,这间工作室已经汇集了沙巴(Saba)、德律风根(Telefunken)、西门子(Siemens)、根德(Grundig)以及诺曼底(Nordmende)等顶级品牌。对一台收音机的评价,黄建敏看重三点:外观、音色以及完好程度。一般来说,“能够使用”是收音机收藏价值的最重要标准。“完整未经改装”也是作为数控机械工程师的黄建敏尤为注意的。一般来说,收音机如果被修理或重新组装过以后,很难保证零部件仍旧是原装。而他所期望的藏品是完好无损,或者,至少是修旧如旧。收音机的音质同样为收藏者所在意。有几台收音机的铭牌上都标注着“Hi-Fi”。这是音响“高保真”的标志,现在很多音响都有这样的标志来证明其音质。而这些出产于半个世纪前的收音机已经达到了这种标准。黄建敏用“低音圆润,高音流畅”来概括好的音质。从小浸润在古典乐中,音色的些许变化很难逃过他挑剔的耳朵。眼前这群收音机里,一台诺曼底牌是他的宝贝。它的特殊之处在于,有七种模式的音质可供选择,比如 Bass、Jazz、Sprache 等。


同时,诺曼底与沙巴都是德国收音机中小众而顶尖的品牌。两年前,黄建敏前往德国沙巴工厂参观,他说,“这两家收音机工厂已经停产,沙巴工厂现在也已改为收音机博物馆。”他说。另有一台西门子收音机因其外观格外引人注意。柚木外框上装着两扇门,为巴洛克风格。不使用时,就把门合上,待到用时再将门向两旁推开,可以为机身隔离灰尘与油烟。还有一台根德4040,可谓收音机里的顶级产品,进入世界十大收音机行列。若不是采访的时间一再延长,我们可能无缘得见这台穿越了六十年时光依旧光亮如新的小型电子管收音机。黄建敏从衣柜顶部小心翼翼地捧下一个盒子,拆开三层包装纸后,掏出一台德律风根小型收音机,这是他五年前从欧洲二手商店淘到的宝贝,棕色塑料质地的收音机浑圆、光滑,背面为藕粉色。一经通电,柔和的声音从机身中滑出。从背面看去,机身内部的电子管投射出鹅黄色灯光,温馨清宁。“这是一台德国人放在卧室床头柜的机器。”黄建敏介绍道,“正是因为卧室相对干净,收音机使用频率不高,它才被保养得那么好”。不久前,儿子还恳求黄建敏赠与这台精致的收音机,作为结婚礼物。






黄建敏最着迷的是上世纪40到60年代出产的德国收音机,那是电子管收音机发展的顶峰,很多已经达到Hi-Fi标准,爱听古典乐和蓝调的黄建敏,认为只有用收音机播放才格外好听——低音圆润,高音流畅。


2007年前后,正是黄建敏大量买入德国电子管收音机的时候。这两年,随着收藏热风起云涌,国内收藏收音机的群体悄然兴起,约有两千人。老收音机价格也是逐年递增。如今,这个门类的收藏群体正不断扩大,但黄建敏的收藏脚步却逐渐放慢。“现在市面上,越来越多的人在收集,好东西越发难觅。”




伴着收音机入睡


黄建敏一直将家庭的影响作为自己成为收音机玩家最关键的因素。他出生与生活的地方是曾经的法租界。在不少海派作家笔下,以淮海路为中心的这些区域是洋派生活的肇始之地,至今余绪绵延。黄建敏是其中生长起来的一份子,生活方式也透着属于那个年代的时髦:喜爱欧美品牌、爱喝咖啡,对西方古典音乐更是从骨子里热爱。20世纪70年代,收音机对于一般城市家庭来说仍然是稀罕物件。当时,黄建敏已经开始上手玩收音机。有一次,他看中了一台售价40元的收音机,遂向父亲提出。对领着108元工资、养育着三个儿子的父亲来说,这个价格显然有些昂贵。收音机没有买成,心头的眷恋却越发强烈。“将来有了条件,一定要多买一些。”黄建敏在心中默默念叨。之后,黄建敏开始正式学电工,学数控,成为一名数控机床维修工程师。在父亲的期许下,他继承了父亲的收藏,并将维修和组装摸索得极为透彻。另一方面,母亲对西方古典音乐的熟稔让他在音乐上的启蒙远早于同龄人。这两个爱好混同在一起,相互促成。


“我喜欢听古典音乐,流行的只听冷爵士和蓝调。那些曲子只有用这些收音机放出来才格外好听。”20世纪80年代,黄建敏加入了电台的“立体声之友”,在这个以音乐爱好者为主体的联谊会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使得收音机与黄建敏的联系越发紧密。至今,黄建敏经常提到的经典947就是他颇为喜爱的电台栏目,也是国内唯一的专业古典音乐频率。因为喜爱德国收音机,黄建敏每年都会去二手商店搜求古董收音机。每次出国,他总要带一台收音机随行。“到了那种环境下,语言不通,周围又不嘈杂。心很静,尤其适合听音乐。”黄建敏说。欧洲一些国家的电台会通宵播放古典音乐,很多次他都是听音乐入了迷,枕着收音机一觉到天亮。







按图索骥恢复原貌


黄建敏在襄阳路的工作室陈设简单,除了收音机与工作台,仅有衣柜和小厨房,还有些许烟火气。那张摆放在门口的工作台热闹非凡,电线、工具、万用表以及两个被脱去了外壳的收音机内核,应有尽有。倘或这个房间再多两个人,行走时就需要辗转腾挪,踮起脚尖,如跳舞一般。然而,对这间屋子的主人来说,这里是收获各种幸福的安乐窝。在这张工作台上的劳作,精心修护每一件心爱之物,产生的是修复心爱之物的成就感,并在他听到音质上乘的音乐时聚合爆发。


修理收音机,黄建敏恪守着的一条准则是:尽力还原到原来的模样,至少要达到原貌的85%。这听来简单,实行起来却颇费周折。因为这些收音机早已停产,许多配件极难寻觅。加之黄建敏的收藏以西欧收音机为主,找到原厂配件就难上加难。对于一些难以整修的,黄建敏还要找到装配图纸,按图索骥地修复。在黄建敏拿出的一卷图纸中,有些来自互联网,有些是他到欧洲出差时,通过同事及朋友寻觅所得。至今,这张操作台上仍旧保留着一台万用电表。那是1956年的上海电子仪器博览会上,他的父亲买回来的三合牌电表。算起来,“年纪”比黄建敏还大,而接上外接电源居然还能使用。由于是父亲曾经用过的东西,黄建敏对它格外珍视。“这些去年拆换下来的零部件,都还没有扔掉。”他笑盈盈地提着一个饱满的塑料袋,说道。听着古典音乐、乐此不疲地打理古董收音机,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享受着手艺带来的成就感,并坚持下去。


在繁华城市中心的宁静公寓里,自有人能够找到抵御世事变迁的良方,安放些许隐逸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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