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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路上,那些温暖的雨

 汉青的马甲 2015-10-14


来源:汤小小

作者:汤小小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新闻,瞬间在朋友圈里刷屏,在这个新闻泛滥的时代,也算是小小的奇迹了。一位年轻的父亲,穿着干净的衬衣,拎着公文包,应该刚匆匆忙忙从写字楼里出来,然后又匆匆忙忙赶到学校,接回了放学的儿子。

雨一直在下,父亲手中的伞实在不够大,无法给身高差距巨大的父子俩遮风挡雨。父亲便把伞打得很低,正好悬在儿子的头顶,将一蓑风雨全部挡在伞外。儿子在伞下蹦蹦跳跳,对他来说,在雨里行走,实在是一件很美妙很有趣的事。

而父亲整个身子淋在雨里,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就连公文包也暴露在风雨里,任它被淋个湿透。对他来说,这雨一定是个不小的麻烦,真恨不得早一点到家,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可他的脚步并不匆忙,他随着儿子的节奏前行,哪怕被雨打得睁不开眼,也不催促半声。

这个普通的画面,击中了很多人柔软的内心,很多人大呼温暖。是的,温暖,即使那雨凉如冰雪,多年以后,当那个伞下的孩子回忆起这一幕时,心里也一定徜徉着温暖的风。

而这样的画面,我们又有谁不曾在年幼无知时经历过呢?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所以感动,所以知道,这世上有人,爱你爱到宁愿被风吹雨淋。

在成长路上,总有一场又一场雨迎面扑来,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浇得我们狼狈不堪。但也总有一些雨,因了某些人,带着丝丝温情,在回忆里生根发芽,足以慰平生。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十一岁那年的一场雨。

那时我刚从乡下的小学转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像土包子进了城,穿着打扮土得掉渣,与周围同学格格不入,学习也一时跟不上。总之,整个人像一只卑微的土拨鼠,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尘埃里。

没有人跟我说话,更没有朋友,我习惯了沉默。即使在课间,我也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看着别的同学在各种游戏里喜笑颜开,而我,只是看客,始终找不到融入的突破口。

那日放学后,忽然下起了雨,我没有带伞,只能顶着书包,狼狈地在雨里左冲右突。毫无预兆地,一把粉色雨伞遮在了我的头顶,我回头,看到一张微笑的脸。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向我示好,我受宠若惊,随即放慢脚步,两个人躲进一把伞里,慢慢前行。

她说,菜园里的喇叭花开了,我们去看花吧。我犹豫了一瞬,便点头答应。那天,两个女孩走进泥泞的菜园里,看着雨中绽放的野花,看着被雨洗得青翠欲滴的小草和蔬菜,恨不得多生出几双眼睛来。一路走一路看,直到夜幕降临,才一身狼狈地回到家。

早春时节的雨真的很凉,一把小伞捉襟见肘,我们都湿了半身,回家还遭到父母的训斥,被冠以傻瓜的称号。但我嘴角却是微笑着的,不管时光如何流转,每次想起那场雨,依然从身暖到心。正是那场雨,赶走了我所有的寂寞与孤独,让我从此像一滴水,融入了汪洋大海里。

还有一场雨,十五岁那一年悄然而至。

那时情窦初开,那时也阳光明媚,如一缕春风,走到哪儿,都高调地彰显着存在。那时我们家还在租房子住,是真正的贫困之家。房东的弟弟是一个学绘画的男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每次来,都会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慢慢地熟悉了,便会在一起海阔天空,从诗词聊到绘画,从小时候聊到将来。那时候,我为自己拣到一个大朋友而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眼神里的风云变幻。

那个黄昏下着雨,我们站在阳台上,靠着铁栏杆聊天。聊得正兴起,他却忽然沉默,良久,忽然问,你今年多大?我说十五啊,刚刚过完生日。他叹了口气,开始算,我比你大八岁呢,等你毕业时,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老了。说完,他望着烟雨蒙蒙的远方,长久地出神。

虽然是夏日,但那雨打在裸露的肌肤上,依然凉得沁骨。当时懵懂,不明所以,很多年以后,才慢慢回过味儿来,原来,我早已在不经意之间,被人暗恋,又在不经意之间,被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曾受到伤害。

此后数年,每当我情场失意或感到自卑时,想起那日的雨,总觉得暖心暖肺。虽然旧人已不知散落何处,但那场雨中的温暖历久弥新。

这就是成长,它很残酷,一次次将我们抛入风雨中,任我们自生自灭或自立自强,我们在这风雨中慢慢长大,心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面目全非。但是,那些风雨,也总有几场带着温度,来自亲人的,来自朋友的,来自陌生人的,正是因为那些温暖,我们勇敢地迈过了一个又一个坎,勇敢地迎接着成长的洗礼,并最终长成一个心存善意的人。因为我们知道,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无论人心多么冷漠,总有一些人,在岁月深处,默默地爱着我们。

有爱,所有的风雨都不惧,有爱,再大的雨也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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