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车穿越美国，为了减肥、存在感和证明自己的爱
George Gurley
10 月 13 日
他没工作、没汽车、没有自己的家。他的体重 567 磅（251.7 千克），妻子也离开了他。所以埃里克·海茨从美国的东海岸出发，骑着自行车去往西海岸。今年上半年，埃里克·海茨（Eric Hites）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他 40 岁时，已经干过 DJ、演唱会杂务、电话推销员、披萨外送员和酒保，然后他失业了，讨债公司还在不停地追着他。他的妻子 2014 年 7 月就离开了他，现在已经和另一个男人同居了。 他的体重达到了 567 磅（251.7 千克），他曾经对自己说，他有一个选择：要么烂在印第安那州丹维尔，继续和父母住下去，要么做点儿不一般的事来拯救自己、拯救婚姻。他曾经考虑过做胃旁路术，但在听到 Proclaimers 的大热单曲《I’m Gonna Be (500 Miles)》（《我要走 500 英里奔向你》）之后，他有了另一个想法。 在那首振奋人心的 1988 年的歌里，歌者发誓要走 500 英里（然后再走 500 英里），以证明他对自己爱人的挚爱。海茨觉得他走路走不了那么远，因为除了体重太重以外，他还有很重的烟瘾。 但如果骑自行车的话，有可能他能骑那么远。他甚至可能骑个 3000 多英里，从大西洋骑到太平洋。他能在这个过程中看看美国、减减肥、和出版社签约把整个行程写本书，并向自己爱的那个女人证明自己可以改变。 3 月，他建了一个叫“Fat Guy Across America”（胖哥骑车穿美国）的博客。然后他开始锻炼，他还给久未联系的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准备做一件让她惊讶的事。她当时表示了怀疑。 他花了 17 美元，从印第安那特雷霍特的朋友那里买了一辆二手 Mongoose 山地车。当他把车拿来试骑的时候，刚骑了 100 码（91.4 米）就喘不上气来了。 6 月 7 日，他在众筹网站 GoFundMe 上建了个账号，为他英勇的计划筹钱，现在已经有 383 个人为他投了 11447 美元了。又过了一周，他的父亲开车把他送到了马萨诸塞州的法尔茅斯。当把儿子放到路边时，他哭了。当时海茨身上有 200 美元，自行车上还挂了个拖车，里面放着一顶帐篷和 300 磅的补给。 4 个月后，在经历了走走停停的曲折旅程、减掉大约 70 磅体重之后，海茨到达了纽约。 此时的他在 Facebook 上已经有了大约 23000 个粉丝，更有无数的人在说他的坏话，说他的进度太慢，还发评论暗示说他此行有点儿像精心策划的骗局。他们称他是数字乞丐，还有说得更难听的。 在纽约停留期间，海茨接受了 WYNY-TV、《每日新闻》（The Daily News）、《纽约邮报》（The New York Post），以及纽约城市大学新闻学院（CUNY Graduate School of Journalism）学生的采访。在时报广场，他和毛绒吉祥物、围观的游客，还有 Naked Cowboy（裸体牛仔）拍了自拍照——Naked Cowboy 还就地为他作曲一首。 “原来我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景象，”他说的是自己周围冒出来的这些人。“我本来想的是跟出版社签约出本书，拿到预付款以后，我就能用这笔钱横穿美国。可人们觉得我是想靠这个出名，这纯属意外，真的。” 9 月 20 号下午六点，海茨到了布朗克斯区，朝南骑向扬基体育馆。他 37 岁的妻子安吉正在车里等他，她开的这辆停在 176 号大街边上一个防火栓附近的车，是一辆庞蒂亚克的 Grand Prix。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海茨久未联系的人，而是已经在罗德岛和他一起前行，她说，那里是他们俩重燃爱火的地方。为了给他额外的动力，她说她会在海茨到达太平洋之前，一直用她原来的姓阿特伯里（Atterbury）。她说，只有海茨到了太平洋，她才会用回海茨的姓。
在他们复合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妻子曾和他并肩骑行，直到有一天早上她晕了过去，被抬进了急救室。诊断结果是中暑和急性焦虑症。打那以后，她一直开着那辆庞蒂亚克陪伴着他，只是偶尔会骑着她的车和他一起走。 “我们会一起找他的下一个休息地点，然后我会到那儿去等他，”她站在停着的车旁边说。“你知道吗？我们会一段一段地拿下美国。”
她下了车，朝大广场街那边望去。目视所及之处，还看不到海茨。“他的骨头超硬的，”她说。“他就是头牛，一只巨熊。孩子们会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一个男人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我在等我丈夫，”她说。 “哦，我以为你可能在找医院呢。” 20 分钟以后，她看到了他。“他来了。到布朗克斯了，宝贝儿！” 他俩都把他的到来拍下来了，海茨是用装在他头盔上的 GoPro 拍的，阿特伯里则是用她的手机拍的。“我得喝点儿水，”他边捏车闸边说。“我出来有段时间了。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说着，递给他一个装了 Crystal Light（一种低热量饮料，译注）的塑料瓶。 他痛饮了一大口水。“有小孩儿朝我喊‘你能做到的’，我就边往前骑边说：‘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谢谢你。’人们看到的是一个胖人在骑车，他们要么会笑我，要么会支持我。通常我得到的都是支持。” 他紧倒了两口气。“这次旅行不只是一次骑行，但许多人不理解，”他说。“我们在骑行的时候会看到风景，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着急直着骑来穿越美国。我每天都得努力解释这一点，因为所有人都总是在说：‘我以为你是在努力穿越美国呢。’我是要穿越美国，但我可没说我在比速度。” 他们在康涅狄格州呆了一周半，因为在格林威治沿路看到的东西给他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普通城市里，你能看到路边会有 Colt 45（一种啤酒，译注）的瓶子，”阿特伯里说。“但在格林威治，路边的瓶子看起来像是上等香槟的瓶子。我都被惊到了。” “人们说这是一个悠长假期，”海茨用他尼克·诺尔特（Nick Nolte，影星）式的低沉嗓音说道。“好吧，但是这么骑下来，我变得健康了。” 他的妻子说，他们每天抽的烟减少到了 4、5 根。“医生对我们说：‘不要同时做这两件事，你要么减肥，要么戒烟，’”她说。“可我们说：‘不，我们要同时做这两件事。’” 海茨承认，曾经在迷你汉堡店白色城堡（White Castle）里驻足过，他惊奇地发现，那里的双层芝士汉堡里放了番茄酱。“白色城堡从来没有在这种汉堡里放过番茄酱，”他说。 网上批评他们的人认为，海茨对快餐和骆驼香烟的嗜好正是他没有践诺的表现，他们不愿意听到他说自己吃了白色城堡，阿特伯里也因此责备了他。 “我当时需要蛋白质，只是加了点芝士和其他东西而已，”海茨说。“我只吃了一个汉堡，后来又喝了一大杯冰水。没人会相信（我只吃了这么一点儿东西）的。” 阿特伯里说，她的丈夫不再是旅行开始之前的那个男人了。她说，首先，“他的头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海茨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同。“我的身体以前真的很紧实，”他说。“现在都垮下来了，肥肉到处晃。我开始看起来像是米其林那个吉祥物，但是我过去全身肌肉都是结实的。” 在开玩笑地说自己是“胖阿甘”之后，有人问他为什么要用“胖”这个字来说自己。“大家需要克服这个东西，”他说。“我是胖，所以我叫自己‘胖阿甘’。人们都太过小心了，生怕冒犯了谁，这就是美国人身上的问题。”
一群骑摩托车的人轰鸣着骑过他的身边。“这就是城市机车党吗？一群雅痞？”海茨问。 他的妻子回答说：“别把‘雅痞’说得那么大声，你会中枪的。他们可想当黑帮了。” 天色暗了，她告诉海茨该动身了。当被问到在车流中骑行的危险时，他说：“如果他们撞了我，就会像撞了一头牛。我真的不怕他们这些开车的。” “他什么都不怕，”他的妻子说。“这很疯狂，他是我的英雄。” 海茨骑远了，她又坐到了方向盘前面。“这是我们第一次像这样在大城市里骑车，所以我觉得很害怕，”她说。 她说，一些印第安那的朋友因为她和海茨复合而责备过她。“我一直在跟他们讲：‘有谁不想自己的婚姻能有意义？说这么一个人的名字出来听听。’” 她还不得不去封堵网上留言里的批评言论。网上有人说，海茨并没有骑了像他在博客里和 Facebook 上说的那么多里程。“所有人都让我忽略那些愤慨的人，这很可能是这次旅行中最难的事情，”她说。 在扬基体育馆外面，海茨下了车，坐在了 6 号门旁边的长凳上查看 Facebook。他咳嗽了一声，是那种烟民的干咳，然后他说，他在努力不让网上的负面评论影响到自己。 “所有人都在说，‘冬天就要来了，你不会成功的，这都是一场骗局，你全程都一直坐在汽车里，’”他说。“真的吗？如果我想骗人，我会说我骑了 30 英里，而不是 5 英里或者 10 英里。要是我在骗人的话，早就已经穿越了美国了。我很胖，骑得很慢，这就足以证明我是在做这件事了。如果冬天要来，那就来呗。” 2006 年，在特雷霍特他和别人合开的酒吧里，他遇到了安吉。他为她调了一杯混合饮料，一杯 Butterfinger，后来他俩聊了 6 小时。“在我遇到她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会娶她，”海茨说。 “我们第一次开始相爱的时候，”他的妻子说。“他告诉我说，‘如果你想吃，我会一路开车到肯塔基去，就为给你送一盒碎巧克力饼干’。”
2008 年，他们结婚了。阿特伯里说，当他体重过重、没有人愿意雇佣他的时候，问题来了。他们说，他们的父母从财务上支持着他们。海茨去了印第安那州蒙特苏马一家叫 Ol’ Louie’s Saloon 的酒吧工作，那家酒吧是妻子的父母开的，但最后海茨却和他的岳父意见不合。他笑着说：“我必须做自己的老板，而且我对钱的概念太弱了。” 阿特伯里说，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会一直失眠到凌晨，然后“起得非常非常晚”，然后“完全什么都不干”。 “我们太沮丧了，”她说。“我们的婚姻在消失，因为我们的体重过重，我们也完全没有了夫妻之间的亲密。躺在那个人身边，你知道自己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连浪漫的感觉都没有了。”在博客上描写是什么导致他俩分手时，海茨写道：“我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干。我只是让生命滑过。” 在真诚地开始他的努力之前，海茨从马萨诸塞州的法尔茅斯坐船去了马萨葡萄园岛（Martha’s Vineyard），在那里，他让自己的身材达到了适合上路的标准。他去那儿也是向一位他仰慕的人朝圣。这个人叫“爱尔兰迈克”克劳威尔（Irish Mike Craughwell），他是一名铸剑师，就住在那个岛上，他也是探索发现频道的节目《巨剑》（Big Giant Swords）的主角。 在离开马萨葡萄园岛前，他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当时她不知道他离开了印第安那），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她哭了起来了，说那是别人为她做过的最浪漫的事。 “我当时就知道自己能请她回到我身边，”海茨说。“一接到我从马萨葡萄园岛打过去的电话，她就说：‘是真的吗？’所以那时候起，我又把她骗回来了，打那以后我就一直在骗她。” 在他行程的一开始，海茨曾经和虱子还有蜘蛛斗争过。有一个夏天的晚上，他把帐篷的拉链拉了起来，这时一只看起来像猫鼬的机警的小动物偷偷靠近了他，然后叫了起来。还有一次，一只乌鸦俯冲下来，叼走了一袋牛肉干。一路上，当他在中途休息时，总会有热心的路人以为他心脏病突发而报警。 当马萨诸塞州瓦尔汉一家当铺的老板资助了他一张披萨和一杯冷饮之后，事情开始有了转机。当那辆 Mongoose 自行车出了问题、辐条弯到没法修理时，罗德岛蒂弗顿的幸福四角公理会教堂（Bliss Four Corners Congregational Church）允许他在教堂的区域里宿营。 在他被困在那儿的时候，接受了当地一家 NBC 的分公司新闻节目的采访。后来发在《纽波特每日新闻》（Newport Daily News）上的文章“‘Fat Guy’ on a Mission”（《肩负使命的“胖哥”》）上了美联社的新闻。互联网被点燃了，他出名了。纽波特一家叫 Newport Bicycle 的车店送给他一辆新车，一辆结实的 GT 自行车。 新闻媒体也被带动了起来。海茨在罗德岛米德尔顿的华美达酒店里呆了两周多，接受各种采访、认真审查各个潜在的要约。“我还上了一档澳大利亚的晨间节目，”他说。“《纽约时报杂志》还转发了美联社的那条新闻。《今日美国》还有各种人都在谈论我。我在 Reddit 上连续三天排在第一名，还上了 Facebook 的热门榜。” 海茨说，有 8 个电视节目制作人联系过他。他和其中的两位在米德尔顿见了面，最后和拉里·兰德斯曼（Larry Landsman）签了约。兰德斯曼曾经是 Syfy 频道纪实节目《East Coast》（东海岸）的导演，之前这个节目曾经播放过的故事有《The Roswell Crash: Startling New Evidence》（罗斯韦尔 UFO 坠毁事件：令人震惊的新证据）。现在他是节目制作公司 AEP Media 的创始人。他希望做一集名叫《Fat Guy Across America》（胖哥骑车穿美国）的真人秀。 兰德斯曼说，虽然海茨已经上路了，但做这个节目没有问题。他在电话采访中说：“你看，老实说，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在节目中）重新开始整个旅程并不难。” 当海茨在“胖哥骑车穿美国”博客上更新说，他为了遵守向自己的教区的承诺，他需要回去在一次活动上做 DJ。那时，他正在坐灰狗巴士返回印第安那。一直在追看博客的人中有一些因为这个不妥的安排觉得有点失望。海茨说，有一位匿名人士付了巴士车费。后来，他和妻子则坐着那辆庞迪亚克返回了东海岸。 在返回的路上，他们在康涅狄格州的一家 Dunkin’ Donuts 店停了下来，在那里，海茨给一位一直想努力见他俩一面的网上粉丝发了短信。几分钟后，这位支持者摇着一只牛铃铛出现了。“她摇铃铛都摇疯了，”阿特伯里说。“我都被吓了一跳，她就好像在说：‘Hi，我是耶稣。’” 他们在这位女士的大房子里洗了澡、换了衣服，还睡了两晚上。她还给他们做了大餐：牛肉汉堡、玉米，还有香醋沙司沙拉。海茨说：“在这次旅行中，我一个坏人都没碰到。” 在纽约停留时，他们说自己并不确定他们是否应该付钱住旅馆。“我们拿不到现在就需要的资金，”海茨说。“都被冻结了。”兰德斯曼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在他新泽西的房子后院里支个帐篷，但海茨似乎有希望找到更好的住的地方。 “我要走了，‘拉里，哥们儿，如果你想为你的电视节目做这些事儿，你就得开始投资了，’”海茨说。“‘你得开始花点儿钱了。’”
翻译 is译社 葛仲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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