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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兄弟

 白泥湖小虾 2015-10-21

十三兄弟

2015-10-21 10:50阅读(2)评论(0)编辑删除
    十三兄弟是关于亲人的一个庞大数字,不是皇室人家或者是声名显赫的人家是不会有十三兄的。我这里说的十三兄弟并不是亲兄弟,而是一群堂兄弟。
    我的曾祖父叫谟焱公,他生了五个儿子,其中,有三个儿子传了后人,这传下来的一代也是五兄弟,他们便是我的父辈。父辈五兄弟的年龄悬殊不是很大,最大的是鉎公,他生于1915年;最小的是愿公,他生于1935年。
    父辈五兄弟有四人传后,他们一共生了我们这一辈的十三兄弟。大家看一看,这是我们十三兄弟在1980年照的一张合影,也是我们的唯一一张合影。    照合影的时代还是一个物资贫乏的时代,也没有彩照。在城市里的兄弟回到了老家,忽然有人起了一个意,就把在田地里做工的兄弟们叫到了一起,于是,大家坐在五叔家的门前合了一个影。
    我们这一辈年龄悬殊就很大了,最小的小老弟不但可以做大哥的儿子,甚至还可以做他的孙子。坐在最前面的二人,左边是大哥祈雨,他是1932年生人,他的父亲16岁结婚,17岁生了他;他也是16岁结婚,17岁那年便生了自己的儿子。右边是二哥祈贞,他只比大哥小一岁。这时候,他二人坐在那里,笑意盈盈,特别是二哥祈贞,更是开怀的大笑,是什么事情让他二人如此高兴呢,显然不是富裕的生活,而是十三兄弟合影,多么的难得啊!那一年,大哥才48岁,二哥才47岁,两个人看上去却像六七十岁的老人了,他们那一代人就是那样,生活的经历太坎坷了,太艰难了,沧桑早就布满了他们的脸庞和躯体。
    第二排左边那个小孩就是十三弟,那年,他只有十岁,还在读小学,什么也不懂,我们把十三兄弟的大小排定后,都笑着叫他十三爹,他也是笑咪咪地答应着。站在他旁边的那个是三哥,他叫祺宝,他也是一脸乐呵呵的,其实,他挑的生活担子最为沉重,一家老老少少七口人,家里两个老人已经六十几岁了,三个孩子最大的还不到十岁。三哥是个很聪明的人,特别会划算,做事情手脚又麻利,那么沉重的生活担子他挑起来竟然是满脸的笑意。三哥旁边的那个大男孩是九弟,他叫祺金。排定座次后,八弟总是学着文革时期的那句话“老九不能走”叫他。“老九”是知识分子的代号,你看他的确也像个知识分子,这一年他是十八岁,已经是大学三年级学生了,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很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大问题似的。九弟旁边的那个大男孩是十弟,他昂着头,微笑着,这时候,他在大二读书。我们家族里有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从高考开禁后,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都是十六岁时就到大学去读书的,十弟也是其中一个,这一年,他是十七岁。第二排最右边的那个是十二弟,他和十三弟是同一年出生的,只比十三弟大月份,所以排在十二了。十二弟是个温开水性格的人,对人不热不冷,做事不快不慢,一副天塌下来有高子顶住的性格。
    第三排左边有二人看不清他们的尊容,一个遮住了脸,另一个是只照了一个下巴,照推算,这两个人一个是七弟祺云,另一个是八弟祺燕。关于七弟,我的一个同事曾经说过一段笑话,他说,改革开放十二年了,我七弟起码干了十三个新行当,买了一个拖拉机竟然是六个盘的。我同事说这段话的时候,把我笑岔了气。后来一想,这段话真是慨括得恰如其分,它是说七弟什么努力都做了,就是时运不济难得成功,所以,七弟还在不到50岁的时候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安安逸逸做他的爷爷含饴弄孙去了,闯荡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他四个孙子与爷爷的感情比与自己父母亲的感情还深,以至于八弟总结说,七哥的幸福指数是我们这辈兄弟中最高的。八弟还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招到巴陵剧团去了,他年轻的时候的演出我曾经看过,很不错的。当剧团最不景气的时候,他托关系改行了,跑到企业去当了一个么子经理,后来,剧团由于政府的扶持又蒸蒸日上了,而他的企业却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四十多岁的时候就退休了,退休的时候,四百多元钱一个月,而那时候他的剧团里的同事却可以拿到二千多元一个月,我就笑他是从米箩筐里跳到糠箩筐里。四十几岁就从单位上闲下来的八弟后来就玩过好多法,总是不成功。人家做生意,是想办法把别人的钱拿到自己的荷包里,八弟做生意,是把自己的钱放到别人的荷包里。八弟的老娘教导儿子说,你是鸡年出生的,啄一个才有一个,你积不住财的。这样折腾了十几年,八弟就歇菜了,这几年就静下来了,专心致志地练武术,几次到北京去参加武术演练比赛,拿到过几次金奖,我不知道这金奖的含金量如何,也不知道这比赛是国家组织的还是民间组织的。不过这样挺好,他总算是沉静下来了。站在七弟八弟身边的那个高个子是四哥,他叫祺笙,是个很不幸的人。到了青年时代好找老婆的时候,由于黔首,他找不到老婆;等到空气中的氧气充分的时候,他再去找老婆就黄花菜都凉了,只好找另一种剩女,这些剩女原本就有家,谁能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所以,他只能罐子里煨黄鳝,熟一节算一节。这种生活中的男人心最容易野,四哥自不例外,他也野了,只是他野得出奇,后来就为此送了命。四哥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是十一弟,十一弟是个美男子,一米八五的个子,白白净净的皮肤,他十六岁进入南开大学读书,在那里读完了硕士,中科院工作了两年之后就去了美国哈佛大学攻读博士,现在是个有点世界名气的科学家了,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成就呢,我实在是说不好,只知道他现在是费米实验室终身科学家,满世界飞来飞去的。我儿子启发我说,在中国评一个院士,只要在《物理》杂志上发表一二篇文章就够了,而他的十一叔在这个杂志上发的文章已经有好几十篇了,我听了后,嘴巴里只能啧啧称奇了。十一弟身边的那个人是五哥,他叫祺柯,是我们兄弟中最憨厚的一个,这一年,他二十八岁,生龙活虎。五哥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身上的一切优点他都具备,农业工夫做得最好,生活过得最节俭,划算最清楚,心里最容易得到满足,他多次对我说,现在的农民多好啊,种多种少都是你的,起早起晏都由你,想歇想做没人管你,比皇帝都舒服。他不羡慕我们这些吃皇粮的人,不稀罕我们手里的那几个死工资。五哥最喜欢抽烟喝酒吃肥肉,量也大。12岁就开始学会了抽烟,从抽喇叭筒到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再到相思鸟再到白沙,再后来也抽过不少的芙蓉王之类的高级香烟,一天一包还少了。喝酒也是一次可以喝一斤以上的烧酒,他经常说,铜盘冲没人喝酒喝得过我,我是酒醒了还可以喝的人。他说的没错,只是他不知道这并不是件好事,就是这些不良嗜好最终害死了他。
    第三排右边那个人自然就是我了,关于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十三兄弟中已经有四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长眠于祖山之上,我们永远不能再走到一起合个影了,其实,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年纪并不是很大,严格地说,他们都没能达到人均寿命的水平。大哥死的时候刚满70岁,十一弟十三弟的父亲三爷爷就是和他同年的,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二哥死的时候只有69岁,他和大哥是同一年死的,兄弟二人在世的时候,真是手足之情,到那个世界去,似乎也约好了似的。四哥死于非命,他死的那年刚好是60岁。五哥死的那年,他是61岁,他是病死的,脑梗阻,非常的厉害,脑壳中生命区有一鸭蛋大一坨梗死了,漆黑漆黑的,华佗无解,命赴天国。
    这张照片是这样的不起眼,不光是没有艺术性,甚至连最正常的状态也没达到,但是,它是那么的珍贵,我们十三兄弟一个不缺地集合只有这一次,留下影像的也只有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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