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柳泉先生的聊斋世界，并非所有的狐女都是美女。在《毛狐》一文中，一位全身长毛，五官还算端正的狐女对自己的情人说，狐狸都是根据人来变化的，有的人看到的是美女，有的人就只配看到像她一样的普通姿色的女人，而福气更薄些，估计就只能看到丑女了。不过，柳泉先生自己又否定了这个看法，他认为那位毛狐这么说，不过是自我解嘲，掩饰自己不能随意变化的缺陷罢了。 其实，柳泉笔下的鬼狐世界，就是现实生活的写照。只是更多一些浪漫，更多一些突变，更多一些精彩。 有一位姓穆的书生，书读的不怎么样，又没什么本事，家里很穷，冬天的时候，连个棉衣都穿不起，两口子苦哈哈的挨日子。 有一天上午，穆生在院子里坐着，老婆在厨房洗米，老婆刚到娘家讨了点米，晚上熬点粥喝。 忽然，一个女人推开篱笆门，走了进来。 穆生站了起来，有些吃惊。女人衣饰华丽，满头珠翠，一手的宝石戒指，可是又黑又丑。女人走到穆生身边，伸手拉拉穆生的衣服，笑着说：“穆郎，应该很冷吧。” 穆生有些晕，怎么回事呢？ 女人说：“穆郎，别害怕，我直接告诉你吧。我是狐仙，我看你晚上睡觉很冷，特意来给你暖暖被窝。” 穆生呆了，有这么直接的女人吗？有这么丑的狐仙吗？穆生大叫起来，救命救命。 女人把一只大元宝放在桌子上，说：“穆郎，只要你能和我好，这锭元宝就归你了。” 穆生一看元宝，应该是十两，足够自己吃半年了。朋友们都要给钱才能养女人，现在有女人给钱给自己，那应该高兴啊。 穆生就羞羞答答，半推半就答应了。 厨房里的老婆听到老公大叫，出来看看。一看一个丑女亲密的坐在自己老公身边，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看到桌子上，明晃晃的银元宝，也笑了。老婆把银子揣到怀里。告诉穆生，自己回娘家一趟了。 于是，穆生心惊胆战的看着微笑走来的黑丑狐女。 穆生家里太穷了，床上连个垫被都没有。狐女把自己的袍子铺在床上。穆生躺在袍子上，有些狐臭味，不过久违的温暖让穆生迅速陶醉。 何况，穆生家低矮的房子，连个窗户都没有，门一关，黑咕隆咚的。 穆生在黑暗中拼命想着那锭元宝，元宝，元宝…… 老婆没好意思回娘家，母亲问起为什么又来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在街上乱逛了一个小时，回来了。看到穆生还在床上，有点生气。穆生说：“快做饭吧，我都饿死了。”老婆气鼓鼓的，锅碗瓢盆弄得山响。 吃了饭，穆生交代老婆，有空的时候到街上看看，买点好点的棉被棉絮来，人家交代了要丝绸被面的，床呢最好也换个好点的。咱的床太老了，吱吱呀呀的吵得不行。 老婆把饭碗一摔，不同意。给了一点钱，就要买这买那的。什么东西用起来没有损耗啊，十两银子就是使用费，是使用自己老公的赔偿金。十两银子要留着买肉吃！一个人吃，穆生一块不许沾。 晚上，老婆果然做了红烧肉。老婆先给穆生端了一晚：“给你，补补身子！”老婆大口大口的吃着肥肉，油水横流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两个人吃着吃着，笑了起来。 第二天，老婆忙前忙后，买丝绸，买棉絮，给裁缝做，工钱挺贵的，老婆亲自来缝，结婚这么多年，衣服不都是自己做的吗。穆生去买床，到了街上，买了最贵的一张床。当年结婚的时候自己就看中了雕花床，想着睡在那张床上的种种幸福，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可以梦想成真！ 到快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忙完了。端着煤油灯，穆生一点点的看着新床的每一处花纹，很激动。 老婆先躺到床上，抚摸着柔软的被子，招招手，叫穆生过来。新床的第一次，怎么能让给别的女人！ 两人刚忙完，就听到敲门声。穆生去开门，老婆收拾被子，两个人脸上热热的。 狐女今天换了一身装备，依然那么珠光宝气。狐女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丝绸被子上，说：“姐姐费心了。” 老婆给端来一杯水，说：“家里也没有什么茶，这是放了糖的开水，很好喝，你试试。” 狐女伸手挡了，说：“谢了，放那里吧。”又说：“穆郎，我好困了。” 穆生很尴尬，看着老婆。 老婆讪笑着，说：“我到隔壁李妈家坐坐，她叫我很多次了，说要请教我十字绣怎么弄。” 穆生忙说：“你忙吧，你忙吧。” 老婆在屋外墙根下听了很久，恨恨的，牙齿都咬到酸了。 终于听到开门的声，还有那个丑鬼嗲嗲的声音：“穆郎，不用送了。我明天还来啊。” 又过了一会，老婆看着狐女打开院门，走远了，才回到家中。 穆生做在桌子边，喜滋滋的。 老婆做到桌子另一边，说：“你还笑，不要脸的人，把老婆叫出去和别的女人乱搞，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男人啊……”老婆边说边拍着桌子，话音里带着哭腔。 穆生拉住老婆的手，说：“老婆，别生气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婆在指缝间看到一个东西，在灯火下闪耀着金光。 哎呀，天啊，竟然是金元宝，十两一锭的金元宝啊。老婆抢过来，拿走手中左看右看，放到嘴里咬，用手指敲打，听声音。 穆生自豪的说：“是真金！” 老婆转过来，做到穆生腿上，亲了穆生一口，心中满满都是爱。 是啊，十两金子，就是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五十亩地，可以买十个丫头，可以买三十头牛，可以买无数的东西。就算是老公到外面教书，十年不吃不喝也赚不到一百两啊。 现在只不过多了一个女人和自己分享老公，却可以换来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值了！ 晚上，夫妻两人抱得紧紧的，两人做了一晚上的好梦。 |
|
|
来自： wangyong670 > 《聊斋志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