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修习坐禅的原因,是要当一切事物的老板。不管我们身在何处。但是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会制造出一种误解:你是每个人或所有事物的老板。当你那样理解的时候,你的存在,成为你心中的一个概念,那不是我们所指的“你”。
那不过是一个错觉幻象。因为你的概念并不被你的修行好好支撑着,而你将被“你”和“他人”的观点所束缚。当真正修行的力量支持着你的理解时,那么你就是一切事物的老板,是你自己的老板。
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要掌握你的自我。你必须有所掌握的那个自我,是幻妄错觉的你,不是真的你。对于你是谁,你已有一个概念,而且被那概念所牵制。 你被幻妄的你所奴役,所以你产生重重问题及迷惑。当这些观念被你修行的力量掌握时,那个“你”便是一切事物的老板。而后,即使是一颗困惑的心,也会被你的修行所支持。
在修习坐禅时,声音进入你的耳朵,你也许听到了各式各样的声音,有时在你的心里生出各个不同的观点意见,但如果你的修行工夫颇佳,你的修行将有或包括所听到的一切事物和意象。 它们都是你的一部分。你的修行够强,因此能拥有它们,而不至于成为它们的奴隶,就如同你拥有双手和眼睛一般。 有时你握着某物的时候,看来好像左手和右手不大合作,但是他们正试着一起运作。当你真的是一切事物的老板时,即使看起来像是困惑的状态,其实并不是迷惑。 外表看来,你正在做一些错事,人们也许会说,喔,他在做错事。但那只是他们的理解。因为你拥有一切,所以并不是在做什么错事,而且你管理事物,就有如在运用双手。
你让自己与一切事物共同存在,也让一切事物以他们自己想要存在的方式而存在。那是修行的力量,与做错事是非常不同的。 若某人做错了事,他会受苦,但是对你而言,你没有苦痛,只是以某些方法来管理事物,如同它们是属于你的。你也应该以这种方式来遵循戒律。 你持守戒律,不是以为内必须遵循佛陀的话语,而是要延伸真实的修行到每天的生活当中,或者在自己身上安顿自己。这一自我包含一切事物。 有时我们说延展修行到每天的生活,就是要完全地涉入活动,或与事物合而为一。
但是这样的说明并不清楚,于是你会说,喜好棒球或是沉迷于赌博同样是修行。但那不是修行,因为你被制约。 你不是赌博的老板——赌博才是你的老板。你的修行起不了作用,你被自己心中所制造出来的某些事物所绑缚着。
你的心旋转着,制造出一些妄想;你只有想占便宜或投机的主意,仅此而已。因此,你被自己和赌博所缠缚,完全不是在修习坐禅。 你不是老板,你并不拥有你的心,甚至不拥有你的双腿,因为当你早晨一起身,你的双腿就想到某处去赌博。你的修行并不支持你的腿,那便是不同之处。
所以,与某事为一,不是说被它所控制。当你变成了心中某些事物时,你就被制约了。你在心里创造了一切有趣的事物,你变成容易听信的,很有热情想要成为心中想象出的成员的一分子; 你被它所奴役,除了心所制造出来的之外,什么也没有。毫无修行,毫无支援你的事物。你不是老板,便失去了自己。那是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我们说修习坐禅,而不带有任何想得到什么的念头,没有任何的企图目标。让事物自自然然如其运作,支持所有的事物,如你本来具有。 真正的修行,有其定位与方向,但却没有目的或获取的想法,因此它能涵容发生的一切。不论是好是坏都无妨。 如果不好的事情出现,好的,你是我的一部分。如果好事发生,喔,好的。因为我们不具任何特殊的终点和目的,什么事显现了都没有关系。 既然涵容一切,我们称之为大心,不管是什么,大心包含于我们之内,我们拥有它,所以我们称呼它为大心,或没有目标的目标,或无心之心。即便我在谈论某些事物,其实并没有目标。 我只是跟自己讲话,因为你们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的开示没有目的。某些事进行着,仅仅是这样罢了。某些事进行着,是因为有与一切事物分享修行的真正喜悦。
当你修习坐禅,所有的万物都在修习坐禅,你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在修习坐禅。而你与万物共同参与,分享着修行。坐禅于是如此发生。我们真实的生命以此方式发生,我们真切的菩萨道亦以此方式发生。
这是你们如何能帮助众生之道。帮助他人的意思,是把你的修行回向予众人。我们与孩童、与街道上的人们分享我们的修行。 即使他们并不修习坐禅,我们可以分享着修行,因为当我看见人们,他们已经在那里,而我便和他们一同修习坐禅,与汽车的声音,与一切,一起修禅。
我们不能找到自我在哪里。若你说,这里是我的心。那已经是一个自我的概念。它在此处,而不在彼处。你以为你的心在头脑里,但是它又在何处呢?没有人知道。 所以修行是与所有一切同在。不被修行所束缚,你能与一切事物分享你的修行。那便是如何在你自己身上建立你自己。你已全然有备去包含一切事物。当你涵容一切事物,那是真的自我。
文章来源:铃木俊隆《禅的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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