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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yc58 2015-10-28

iWeekly - 世界公民的行动读本

iWeekly 2015-10-26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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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刚19岁,在马德里受了美术教育的毕加索,给朋友写信说:“让高迪和他的圣家堂见鬼去吧!”

那时节,48岁的高迪已经确立了他的风格:对材质的想象力。对材料和色彩的感觉。铁装饰。抛物线穹窿。循环不停的门脸。他的作品遍及巴塞罗那。而毕加索正准备加入巴黎的社交圈。他在1901年进入蓝色时期,那时他喜欢西班牙画家格列柯,喜欢拉长形体与阴惨颜色。六年之后,他以著名的《亚威农少女》,开启了立体主义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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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名作《亚威农少女》

又十年后,毕加索去了意大利旅游之后,对高迪的态度开始改观。他没有明说,但罗伯特·休斯认为,毕加索中后期,明显受了高迪相当的影响。约翰·理查德森则认为,毕加索不喜欢高迪,一半是年少气盛:少年天才,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对那些成年权威,总是抱有矛盾的感情。

也许不同代的大师们,都是这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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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

1922年,18岁的萨尔瓦多·达利去了马德里,进了圣费尔南多皇家美术学院。四年后,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因为煽动学生老师,被开除了,也自由了。

去哪里好呢?

他在巴塞罗那成长时,老听人谈论城市英雄毕加索;他在马德里学习,见过了毕加索对的立体主义艺术。他爱毕加索,于是他去了巴黎,去见时年46岁、比自己年长一倍的毕加索。

这是巴塞罗那历史上两位巨子的首次会面,达利成长期间听了许多关于毕加索的传说,毕加索耳朵里则灌满了哥们胡安·米罗对达利的夸奖。在毕加索的工作室,达利表示自己还在摸索立体主义的达利,毕加索大手一挥:“我正开发新立体主义呢!”达利立时觉得:一向新潮的自己,忽然落后了似的。

然后,火花擦燃,达利的世界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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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

此前两年,安德烈·布勒东倡导过超现实主义。毕加索没参加布勒东的小圈子——伟大如他,已经没必要了——但对此挺有兴趣。看了毕加索的尝试后,达利觉得:布勒东们的超现实主义不够劲儿,“我从毕加索身上,才找到了超现实主义的真正表述方式。”

1929年,达利搬到巴黎住,画出了著名的《春日的第一天》。众所周知,这是他第一次展示名闻后世的“达利式超现实主义”。那年11月,巴塔耶第一次将25岁的达利和已成传说的48岁毕加索相提并论。

然后,这场追逐战开始了。

达利并不单是仰慕毕加索,并向他致敬。天才们无法做到亦步亦趋,他们的原创性如火焰般灼烧自己。达利自己承认过,他喜欢一切镀金的东西,喜欢华丽,喜欢过分装饰,不怕过头,只怕不够。这是他的审美,从摩尔人的细密雕刻里学来的,阿拉伯式审美。

20年代末尾,毕加索和达利同时开始,用极夸张的手法,将人像肢体或软化,或描绘为石头质感。

30年代初,毕加索用超现实主义手法描绘了奥维德不朽名作《变形记》的版画,达利则用同样的手法为《马尔多罗之歌》制作了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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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为《马尔多罗之歌》创作的系列插图中的一幅

1934年,他们都去和版画家罗杰·拉寇列尔先生合作。

1935年,达利创作了《内战的预感》,两年后,毕加索做了《弗朗哥的梦与谎言》,两人的作品,联手描绘内战中人民的创痛、自身的战栗。

就是这样:自从达利1931年完成《记忆永恒》踏入大师地位后,他与毕加索总是在你来我往。他对毕加索的仰慕变成了竞逐。最好的老师变成了对手。他们也许并不时刻注意着对方,但这才有趣。旁观他们竞逐的费德里克·加西亚·洛卡半开玩笑地说过一句:

“有时他们彼此致敬的整齐度,让我以为他们生活在隔壁呢”,然后他语气为之一变,“但有时,确实他们相隔很远,但同时想到了某个题材。”

我们该说,这是大师们默契的心有灵犀,还是勾心斗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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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记忆永恒》

这场竞逐游戏在1958年达到高峰:1957年,76岁的毕加索在垂老之际,描绘了一系列作品,戏仿致敬了西班牙史上大宗匠、欧洲史上最伟大肖像画家之一,17世纪的委拉斯凯兹;一年后,53岁的达利也亦步亦趋,开始了一系列委拉斯凯兹的仿作。

就这样:西班牙史上最伟大的五位画家中的三人,乐此不疲地围绕同一主题旋转。

他俩在想什么呢?不知道。我们只知道1934年,毕加索付了达利的交通费用,让达利好去参加自己在美国的第一次展览。我们还知道,1947年,达利做了那幅著名的肖像画:

《毕加索在21世纪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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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利《毕加索在21世纪的肖像》

一个毕加索的胸像,大脑裸露,液态金属流过毕加索的头部,胸部的肉已开始融化。典型的达利超现实主义手法。

与达利大多数超现实主义画类似:你很难确认,他这幅画表达了对毕加索的情感,是褒还是贬。时感慨毕加索依然活着,却已成了丰碑传奇?是讥讽毕加索人活着,内核却已经腐烂?

不知道。我们知道达利的名画是多么费解释,而这恰又是最难理解的一幅。

或者,也许,他对毕加索的情感,就是这么扭曲而复杂。

往前一百年,被誉为贝多芬接班人的勃拉姆斯曾吼道:“你们知道贝多芬这个名字阻碍了我多久吗?”那是大师对大师的终极情感,是敬爱、师法、企图超越、恼恨到了极限之后的感叹。类似的,我们可以将那幅肖像,理解成达利这样的情绪。在于毕加索相遇二十一年,对他敬佩无比又不断加以竞逐的岁月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种方式——一种他和毕加索能够理解的方式——对毕加索这个超自然的怪物,发出了恐惧与爱戴交加、甜苦杂糅的赞美。

最后一个细节。

1963年,毕加索博物馆在巴塞罗那开幕。达利捐出了一些他的私人收藏——是毕加索做的立体主义拼贴画。是的,到最后,无论如何竞逐于时代巅峰,他还是私藏着对毕加索的一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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