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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叙事视角浅论

 wangyong670 2015-10-29

《金瓶梅》叙事视角浅论
  内容摘要:《金瓶梅》在叙事视角上呈现不同于前代小说的过渡和转变,本文从书中出现的全知叙事、限知叙事、纯客观叙事三个方面对这一问题进行分析论证。从而从一个新的视角解读《金瓶梅》。
金瓶梅 叙事视角西方叙事学理论在二十世纪80年代传入我国,立即引起了我国学界的高度重视,许多人把它引入古代小说并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系统研究。实际上,古代小说的评点学家们并非没有注意到小说写作中叙事角度转换的内在价值,只是尚未从理论上给予系统总结和深刻阐发。《金瓶梅》作为四大奇书之一,开创了世态人情小说的新题材,由《水浒传》、《三国演义》的无限扩大的视野转入闺房阁楼的市井空间。从叙事模式上讲,《金瓶梅》虽然不及《红楼梦》样是叙事艺术的集大成之作,但是《金瓶梅》已经完成了故事从第三人称全知视角的主观讲述式向客观呈现式的过渡和转变,在中国小说史上具有开创之功。以下本文将从全知视角、限知视角和客观叙事三个方面论述《金瓶梅》在叙事视角转换中的过渡性。

  一、全知叙事全知叙事是指叙述者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有权利知道并说出书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此叙述者可以是小说的作者,话本小说的说书人,也可以是故事中的人物。话本小说完全由说书人叙述故事,为了引导听众,叙述者时时以“看官听说”、“若是说话的……”、“我且问你”等程式化的套语中断并介入故事,或解释原委,或补叙故事,或发表评论。随着这种通俗性的讲说故事向作家个性化书写过渡,叙述人常常跳出来评论的模式直接影响到读者的审美接受,所以叙述者开始朝着多样化发展,叙述者或者是作者本人或者是叙述代言人。故事和读者的距离开始不断缩短,让读者可以直接进入小说世界。

  《金瓶梅》并没有完全摆脱说书人的叙事体制,作者常直接介入故事,横在读者和故事之间。第三回,西门庆出场,潘金莲误打着他,书中写道:看官听说,这人你道是谁?却原来是那嘲风弄月的班头,拾翠寻香的元帅,开生药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的西门大官人便是。接着叙述西门庆的背景家世和他缘何走上这条街来。全书最后,全知全能叙事模式最为明显。如韩道国一家和吴月娘一家的归宿,皆由作者讲述,为各人的命运结局一总,几笔带过,算是对读者的交代了。

  然而《金瓶梅》毕竟已不同于话本小说的叙事体制,在许多场合,作者开始有意退出,允许叙述代言人发挥叙述作用,分担作者的叙述责任。第六十七回:(西门庆)又叫小周儿拿木滚子滚身上,行按摩导引之术。伯爵问道:“哥滚着身子,也安泰自在些么?”西门庆道:“不瞒你说,相我晚夕身上常发酸起来,腰背疼痛,不着这般按捏,通了不得!”张竹坡评点为:“映死期,用笔总是草蛇灰线”。第七十八回,写西门庆白天睡觉:“西门庆陪人生的,就在席上鼻旬粕的打起睡来。伯爵便行会猜枚鬼混他,说道:‘哥,你今日没高兴,怎的只打睡?’西门庆道:‘我昨日没曾睡,不知怎的,今日只是没精神,要打睡。”’张竹坡评:“写尽临死人。”《金瓶梅》叙述西门庆透支身体、步步取死时,先让西门庆自述“晚夕身上常发酸,腰背疼痛,白天睡觉”。第七十八回,作者又加以评述:“看官听说:明月不常圆,彩云容易散,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自然之理。西门庆但知争名夺利,纵意奢淫,殊不知天道恶盈,鬼录来追,死限临头。”叙述者从不同的角度全面展现了西门庆死期不远。此是全知叙事的典型例子。

  二、限知叙事限知叙事即叙述者知道的和人物一样多,人物不知道的事,叙述者也无权叙说,叙述者站在与人物同一角度。实际上,在《金瓶梅》,中国古代文言小说也有许多突破了全知叙事模式。如《柳毅传》以柳毅在龙官的所见所闻为中心,与其无关或柳毅见不到的一概不述,所写全为“柳毅眼中耳中事”。《金瓶梅》主要以西门庆为主要叙事视角,他将众多女性纳入其视角,以他独有的市井恶霸,酒色之徒的眼光来品鉴女人。第十三回,西门庆眼中的李瓶儿:“人生的甚是白净,五短身材,瓜子面皮,生的细弯弯两道眉儿。”同时西门庆也被他人纳入观察之列,第二回潘金莲眼中的西门庆:“也有二十五六年纪,生得十分浮浪,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玲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长腰才,身穿绿罗褶儿,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手里摇着洒金川扇儿。”浮浪可见。

  三、客观叙事纯客观叙事即叙述者只描写人物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不作主观评价,也不分析人物心理,是纯然不动感情的客观描写。第十三回,西门庆和李瓶儿通奸。李瓶儿道:“到明日买份礼儿,过去看看大娘,只怕不好亲近。”西门庆道:“房下自来好性。”这是叙述代言人西门庆对吴月娘的评价,然而月娘真的好性么?让我们细细来看。

  全书中,作者不止一次提及吴月娘是老实本分之人,又是十分的“好性儿”,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正经闺阁女子。然而面对丈夫的不良行径,她不但不加以劝阻,反而出谋划策,助纣为虐,这实在不是一个老实本分、通达事理的德行女子所能做出的。第十八回,西门庆听说李瓶儿嫁了蒋竹山,气不打一处来,回家来拿家人撒气。月娘道:“信那没廉耻的歪淫妇,浪着嫁了汉子,来家拿人煞气。”月娘虽嘴上说西门庆的不是,心中着实恼的是李瓶儿,深恨她迷了自己的汉子。这也成为后来吴月娘和西门庆翻脸的一个原因。除了和李瓶儿有矛盾,吴月娘和潘金莲更是剑拔弩张。第七十五回,吴月娘和潘金莲的矛盾逐渐激化,此时终于爆发了。两人互不相让,对骂互毁。其中吴月娘的气势明显胜过潘金莲。月娘道:“你不浪的慌,他昨日在我屋里好好儿坐的,你怎的掀起帘子,硬叫他前边去,是怎么说?……原来只你是他老婆,别人不是他老婆?行动题起来‘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一个皮袄,你悄悄就问汉子讨了,穿在身上,挂口儿也不来后边题一声儿。”可见连日积愤,月娘深记在心,事事清晰,恼金莲久矣,只是脸上并不表现出来,此刻方全部发泄出来。由此可见,作者有意用反讽的形式评述,叙述者对月娘的陈述与其行动相对照,造成内在冲突,从而达到否定的效果。但是这里,叙述者的陈述却是冷静客观的。我们将叙述人的陈述与月娘的行为相对比,更深刻的揭露了月娘虚伪且工于心计的一面。

  任何一部叙事作品,都存在叙事视角问题,无论是全知叙事、限知叙事还是纯客观叙事,叙述者和作者都是相关的。通过视角、作者和文本的心灵相连接,作品中蕴含着作家心灵的密码,只有进入这个叙事世界,读者才能打开作者心灵的窗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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