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之后》：俄罗斯不是本犯罪小说能容纳的

　会基本情况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西方舆论对俄罗斯的看法发生了变化。A.D.米勒现在《经济学人》工作，现居伦敦，他的最新长篇小说《The Faithful Couple》（《忠诚的伴侣》）刚刚在英国出版。

 

　　英国作家A.D.米勒，1974年生于伦敦,2004-2007年任《经济学人》驻莫斯科记者。

　　关于小说：“不仅是‘糟糕的俄罗斯人，天真的外国人'”

　　东方早报：你在小说《雪融之后》中描绘了一个相当黑暗的莫斯科。

　　米勒：是的，的确非常黑暗，但这并不是它的全貌。书中所描述的或许是真的，但这并不是全部（真相）。这只是莫斯科的一隅，讲述主人公和他的交友、居住、外出、聚会的地方。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但的确是它的一角。

　　东方早报：这本小说的俄文版在俄罗斯也出版了，俄罗斯读者对它有什么反应？

　　米勒： 我想大多数俄罗斯读者认识到书中描绘的是真实的。有些读者可能会说：“凭什么是你来写，你没有资格写莫斯科，你是个外国佬，走一边儿去。”对此我只能说：“我不同意，我认为我有这个资格……”事实上，关于这本书值得一提的一点是，归根结底，这并不是真正关于莫斯科的书，而是关于叙述者，关于主人公。他像任何普通人，任何一个俄罗斯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因此我希望俄罗斯读者能够理解这不仅仅是一本关于“糟糕的俄罗斯人，天真的外国人”的小说。

　东方早报：初读你的小说时，我以为这是一部政治小说，最后发现故事讲述的是政治、罪犯、骗子以及很多其他元素。

　　米勒：书中有一个人物说，“俄罗斯只有犯罪小说。”这当然不是真的，当然还有其他小说。但是政治、经商和犯罪在俄罗斯是紧密相连的。有时，同一个人会涉足三者。的确，这些元素有时很难区分开来，但俄罗斯大部分民众的生活和你我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家庭、野心、失落、成败、孩子、祖辈，大部分材质和别处并无区别。因此关于俄罗斯有很多种故事可讲。我的书是关于腐败的，既有大时代的商业腐败，也有更私人更微观的腐败，一个人的腐败，他灵魂的堕落，他在公共生活和个人生活中的侵蚀腐坏。而小说的主角却是个英国人，不是俄罗斯人。

　　东方早报：你的书名叫《雪融之后》（Snowdrops），这是一个象征吗？

　　米勒：Snowdrop实际上是一种花，雪莲花；同时它也是俄语里的一则俗语，意思是雪地里的尸体，这是真的。但同时它也代表着主人公尼克。在全书结尾，尼克说，“我的雪莲花是自己。”事实上，最后他发现的是自己，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容易被侵蚀，也没有那么善良。这是这个书名的终极意义，关乎自我发现。

　　东方早报：你喜欢哪些俄国作家？

　　米勒：我喜欢俄国作家，尤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理。其实这本书也受了果戈理的影响。他有个著名的短篇小说《外套》，说的是匹兹堡有个人得了件新外套，这件外套在故事里有很多层涵义，它代表身份地位，象征着他的安全感，同时，它也是一件外套--冬天你要是没外套就麻烦啦。我感觉在写《雪融之后》的时候也在尝试书写一种冬境，字面意义上的现实冬天，同时也是隐喻层面上的冬天。我认为这一点受了果戈理的影响。

　　东方早报：你小说中的一些情节也在中国上演，如果把莫斯科改成北京（故事仍然成立）。或许这是转型期国家的相同处境？

　　米勒：我认为在外国人眼里，这或许是真的。新机遇出现了，人们去投机，有时甚至不择手段，我认为对于一个转型期国家来说，这或许是真的。我认为俄罗斯缺少规则。规则虽然存在，但人们总可以绕道而行。局面因此相当混乱，部分因为转型过程中，旧的规则消逝了，而新的规则尚未成气候。我不了解中国，因此不好说。我认为就政治体系而言，中国比俄罗斯要有规矩得多。

　　关于俄罗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巨大的变化”

　　东方早报：你喜欢莫斯科，或者喜欢俄罗斯吗？

　　米勒：我没法用一句话就总结完俄罗斯，就像我没法对英国下断语一样。我喜欢英国吗？我热爱英国人民吗？好吧，我喜欢他们中的一些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喜欢我。俄罗斯有很多出色的人，我认识的人中最勇敢的当然是俄罗斯人。我遇到过一些过目难忘的人物：独立记者、环保卫士、人权行动者和一些政治家。这些勇敢的人敢于牺牲生命。在英国很难遇到这样的人。我还遇到很多温暖、幽默、有趣的人，我也遇到过一些坏人。我认为，总的来说，俄罗斯人并不比其他民族更好或更坏。我离开俄罗斯后又回去过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