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德意志

    今天是10月3日，20年前的今天，民主德国加入了联邦德国，德国重新实现了德国人梦寐以求的统一。当年我有幸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也见证了这些年来德国东部地区发生的变化，也体会了什么叫与时俱进，什么叫落后了就要挨打。如今又到了德国人欢呼雀跃的日子，德国比以往更强大了，比如有人做过一个统计，德国在29个工业门类中有21个居世界前3名，足见德国制造的威力。

    说起德意志，还得从欧洲的文明历史说起。萨达姆曾经对小布什说过：当我们的祖先在幼发拉底河流域制定汉莫拉比法典时，你们的祖先还在欧洲阴暗的山洞里吮毛吸血呢！萨达姆说的没错，当四大文明古国已经创造出灿烂的文明时，欧洲大地还处在蛮荒蒙昧时代。现代欧洲文明是从希腊文明开始的，罗马帝国继承了希腊文明并将其发扬光大，可在那时的罗马人看来，北方的德意志地区是未开化的野蛮人居住的地方，就像当时汉帝国看待漠北匈奴一样。公元476年（中国正处于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西罗马帝国灭亡，虽然东罗马帝国一直存在到公元1453年，不过那只是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牌位，从此欧洲进入群龙无首的中世纪。公元768年（盛唐已经开始衰落），查理曼成为欧洲最强大的法兰克人的国王，开始了他文治武功拓展疆土的生涯，最终导致公元800年被加封为罗马皇帝。查理大帝死后，他的三个孙子各自为政，终于在公元843年(中国进入晚唐衰败时期，大厦将倾，五胡乱华，即将进入五代十国)，帝国分裂成三部分，罗马皇帝由三家轮坐，语言也开始分化，于是形成了现代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的雏形。公元955年，德意志国王奥托一世(Otto I)在勒赫菲尔德战役中击败马扎尔人（现代匈牙利人的祖先之一，据说是匈奴人的后代），收复各边疆地区。公元962年（大宋王朝刚刚建立），奥托一世继承了罗马皇帝称号，史称“德意志第一帝国”，自此罗马皇帝称号便按照惯例必定由德意志国王继承，直至公元1155年（当时中国也是宋、辽（后来是金）、西夏三足鼎立），由于帝国内意大利部分的退出，德意志国王弗里德里希一世(Friedrich I)将此称号改为“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皇帝”，“神圣”一词才正式冠于此称号之首，才开始有了神圣罗马帝国这种称呼。不过为了方便起见，一般都从公元800年或962年开始就称为神圣罗马帝国了。严格地说，神圣罗马帝国和罗马帝国没有合法的直接关系，相反地，它是作为罗马帝国侵略者之一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但是罗马教廷承认了神圣罗马帝国是西罗马帝国的合法继承者，后来君士坦丁堡的拜占庭帝国也承认了它的这一地位。强盛时的神圣罗马帝国包括现在的德国、捷克、奥地利、瑞士、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列支敦士登、意大利北部地区。直到1804年（嘉庆皇爷在位）被拿破仑灭掉，神圣罗马帝国大部分时间里只是一个虚的帝国，就像春秋战国时期的周天子一样，并没有管理境内各个诸侯国的能力和权力，各个诸侯国在各自的领地内有绝对的权力，并推举某一诸侯国王作为德意志国王并兼任罗马皇帝，其实德意志国王和罗马皇帝都是虚衔，类似于现在的联合国秘书长。所以法国思想家伏尔泰说，神圣罗马帝国既不神圣，又不罗马，更非帝国，德意志历史上从来就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只是一个文化的概念，民族的概念，联系这些诸侯国的纽带就是共同的语言和文化。

    德国统一的历史是从Eiserner Kanzler（铁血首相）奥托·冯·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开始的。作为当时四分五裂的德意志诸侯国之一的普鲁士的首相在与另一个德意志诸侯国奥地利的两强之争中占得上风，并在紧接着的普法战争中取得胜利，终于在1871年历史上第一次统一了德国，是为“德意志第二帝国”。所以说德国是大国强国中最年轻的国家，比美国还要晚差不多一百年，可它的历史却绵长得很。德国统一后俾斯麦又担任德国首相长达二十年之久，在此期间德国迅速崛起，成为世界强国，他并且预言了美国的崛起，“上帝眷顾傻瓜、酒鬼和美国人”是他留给我们意味深长的一句话。1914年爆发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的失败和德意志帝国的瓦解而告终，战争也导致德国第一次建立了联邦共和国，史称“魏玛共和国”。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建立了法西斯独裁统治，宣告了魏玛共和国的终结，这个由希特勒统治的法西斯德国号称“德意志第三帝国”。1939年3月法西斯德国军队开进捷克苏台德地区，因为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的居民母语是德语，历史上曾经长期接受奥地利统治。1939年9月1日，德军突然袭击波兰，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次世界大战共有61个国家和地区参与，20多亿人口被卷入其中，9000多万士兵和平民伤亡，使世界陷入一片黑暗。1945年5月8日，德国在投降书上签字，德国的土地也被苏美英法四国瓜分占领，最后导致德国失去了大片领土（被并入苏联和波兰），奥地利独立，德国分裂成东德和西德。

    历史的机遇终于在二十年前出现了，德国人抓住了机会又一次实现了统一。当时世界上谁真正希望德国统一呢？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曾对法国驻英大使说，France and Great Britain should pull together today in the face of the German threat ；法国总统密特朗也明确表示：我们不需要一个统一的德国！同样美国人也不希望打破平衡。只有德国总理科尔在不遗余力地推进两德统一，而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从中起到决定性的关键作用。戈尔巴乔夫作为苏共总书记，作为苏联总统，作为政治家，他是失败的。但他推行的观点和理念在俄罗斯乃至世界都发挥了巨大作用。也许再过若干年，人们重温这段历史时，当时的风云人物，无论是撒切尔夫人，密特朗总统，大白菜科尔总理，东德领导人昂纳克，还是老布什总统和贝克国务卿，人们都不会记得他们当时干了些什么，还能想起得只有戈尔巴乔夫，是他改变了世界，改变了历史，他的是非功过还是留给后人评判吧！如今叶利钦早已经作古，亚纳耶夫也在前几天窝了窝囊地告别了他那“很有趣、很复杂、很有价值”（久加诺夫语）的人生，成为历史，只有戈尔巴乔夫，德国人民永远感激他，永远也忘不了他。

    实体的柏林墙已经成为历史，可心灵上的“墙”还是在某些人心中挥之不去。二十年过去了，新一代的东部地区德国人已经完全适应统一的德国的生活，如鱼得水，比如现在德国的铁娘子，德国历史上第一个女总理默克尔就是东部地区德国人。只是苦了那些老年人，他们是这场社会变革的牺牲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看来他们只能在这句诗里苟度残年了。

    这些年由于工作的关系多次去德国，也没少和德国鬼子打交道，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值得回味，今天就说一件发生在法兰克福的一件小事。去德国一般都是在法兰克福出入境，有一次登机前在法兰克福机场地下的一个中餐馆吃饭。餐馆不大，服务员貌似中国人，却不懂中国话。我坐在靠窗的桌边，发现我旁边的窗户与其它窗户不一样，窗台特别低，只有二三十厘米高。窗玻璃上有一个锤子和图形文字说明，仔细一看，原来是逃生通道，文字和图示告诉你紧急时如何打碎玻璃快速撤离。由此我想起前几年发生的成都公交车燃烧事件，如果我们也能有这样的预防措施，恐怕就不会死那么多的无辜百姓了。法兰克福机场这些年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看起来显得有些陈旧，远不如首都国际机场和浦东国际机场豪华气派，可她的软件服务绝对一流，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话——三十年只能造就一个暴发户，要想培养一个贵族，至少需要三代。

    说起德国和中国的渊源还真是千丝万缕，说也说不完，还是就仅举一个《红楼梦》的例子。1932年，首个德文译本《红楼梦》就诞生了，其它欧洲语言包括英文的《红楼梦》译本都是基于这个德文译本翻译的，尽管这只是一个缩译本，可它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忽视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德国几乎看不到中国的电视作品，《红楼梦》是个例外。当时一个华侨眉飞色舞地对我讲着她正在看从国内捎来的电视剧《渴望》的录像带，说着刘慧芳如何贤惠，故事如何感人，还惊奇地对我说，德国电视台正在播放电视剧《红楼梦》呢。晚上，打开电视，真的找到了那熟悉的画面。那是87版电视剧《红楼梦》的缩编版，画面、声音、字幕都是原汁原味，没有德文配音，甚至没有德文字幕！只有一个旁白的声音用德语对故事，对人物，对画面进行评论，进行讲解。我想可能由于文化的差异，德国人很难理解翻译成德文的《红楼梦》的语言和文字，只有用德意志的思维方式进行的精彩解读，才是德国人了解曹雪芹的思想，理解林黛玉和贾宝玉精神世界的最佳捷径，只是不知道在这些金发碧眼的脑海中，林妹妹会是一个怎样的形象呢？

 

           

           法兰克福。德国难得一见的高楼大厦，我叫她铅笔楼，她会在蓝天白云上画出怎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