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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我的小学同学，班里最好看的女孩。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成了我的同桌，我很喜欢她，或者说爱她，虽然那时只是八九岁的年纪，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那就是爱。 八十年代，我家住在南方的一个县城里，一个只有卵石路面的县城。记忆中的县城很小，也热闹，路上都是马车和自行车，几乎见不到汽车。我家住在城东，走路到城北上学也只要二十几分钟。学校紧挨着稻田和水塘，以前曾是寺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小学的。 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分班，妈妈把我带到一位胖胖的圆脸女老师面前，让我叫了声“老师好”，女老师递给我铅笔和纸，让我从1写到100。我知道这就是“入学考试”了，虽然有点紧张，但我毕竟念过幼儿园，通过考试还是很有信心的，接过铅笔和纸认真写了起来。可能是写得好吧，还没写到20，我就被“录取了”。毕竟是年纪比较小吧，一二年级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在晒着麦草的路上翻跟斗，在翻过土的田里比轻功，在窄窄的田埂上抓小偷，我在操场上看着女生跳橡皮筋的时候，觉得她们好聪明，因为我们男生只会丢沙包。虽然并不出众，但由于我是个乖孩子，二年级的时候，老师让我加入了少先队。我倒是觉得挺光荣的，但一想到脖子上的红领巾是用烈士的鲜血染的，总有些害怕，平时都不大愿意戴。 三年级一开始，我和雨成了同桌。安排座位的时候，老师让男女同学从低到高两列排好，然后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到桌位上。真是命运的安排，排在我身旁的是雨。那一刻，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想去牵她的手，又真不好意思，只好试着去拉她的袖子。这时，雨转过头来打量着我，显然她发现我将是她的新同桌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准备伸出的手僵住了，雨有点好奇地看着我，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冲她笑了笑，然后在老师的安排下，紧跟着她走向了我们的座位，再没顾得上牵她的手。在那个时代，即便是小学，男生和女生也几乎从不在一起玩，男生一下课就在操场上追逐打闹，女生则跳橡皮筋、吃零食，当然男生也吃，比如酸梅粉。所以，我和雨做了两年同学，却还不太熟，虽然我暗地里对她有些爱慕。具体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小美女的，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小时候有一回跳舞，她穿着维吾尔族姑娘的服装，头上梳了十几条小辫子，漂亮极了。能和雨坐在一起，我心里乐开了花，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坐在雨身边的日子真是很快乐的时光。男生和女生不能一起玩，这是那个年代的观念。小男孩要是喜欢和女生玩，男生们就会群起而攻之，说他很“色”。要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是很强的，一个“色”男孩更是抬不起头的。虽然很想和雨还有那帮女生一起玩，但我却不大敢，更不好意思。于是下课后，虽然是和男生一起玩，但我总喜欢在雨视野内跑来跑去打打闹闹的，而且跑到她面前的时候总是特别有劲，希望她能看我一眼，有时候她真地注意到我了，我又会很不好意思，看也不看她，跑开了（要是换到现在，打都打不走的）。有一次班上的男生策划中午放学去游泳，我不会游，没有去。下午到教室里一看，算上我，只剩下两个男生。老师听说男生游泳去了，着急的亲自去找，让剩下的自由活动。人一少就没问题了，我们两个男生和女生们玩了一下午的捉迷藏。去游泳的男生回来被老师骂了个臭头，我俩却是暗自高兴，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个下午我们和女生玩得多开心，多年后想起雨在草丛里的笑脸，仍然觉得开心。 上课的时候是最幸福的，因为我是和雨坐得最近的人，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心情就会很舒畅，有时候她借我橡皮，有时候我借她铅笔，有时候我惹得她不高兴，有时候又和她闹得很开心。我们从没有闹翻过脸，因为我们都是小孩子，也因为我好喜欢她。记得那个时候，开始流行自动铅笔。老师不允许用自动铅笔写作业，说是影响练字，但其实我们大家的文具盒里都有，时尚呀。雨也有一只自动铅笔，绿色的，有点旧，而且笔挂断掉了。有一次我的笔坏了，妈妈批准我买一支新的自动铅笔。于是我带着三元钱去逛商场，花了两元半钱买了和雨那支一样款式的黑色的自动铅笔，然后就带着新铅笔高兴地去上学了，心里想着雨要是看到我和她用一样的铅笔，心里一定会高兴的。到了教室里，我假装不经意地把笔从文具盒里拿出来玩，希望坐在旁边的雨注意到我的笔和她的一样。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她只是看了看，没有说话。我以为是她没发现，就提醒她说，“这只笔和你的一样哦”。和我想的不一样，雨又看了一眼，“是呀，你的是黑色”，语气淡淡的，不像高兴的样子。我顿时觉得很没趣，又一想，看来是因为颜色不一样，可买的时候确实只有黑色的呀，想要讨个好，却是这样的结果，郁闷。怎么办呢，突然有了主意。我拿出自动铅笔，当雨的面，把新铅笔上的笔挂给拧了下来，这样一来，我的笔就和雨的笔又多了一个共同点——都是没有笔挂的残疾铅笔了。雨好奇地看着我的举动，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我的心里却更得意，我的笔和你的笔是一对了（多年以后，见到有人穿情侣装，我也想明白当时是个什么心态了）。看到雨表情有异地凑过来，我心里一喜，她一定很高兴吧，……雨指着被我拧下来的笔挂，一脸诚恳地说“这个你不要了吧？”我一下愣住了，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意思说了句“不要了”。这时的雨，脸上绽开了笑容，高兴地拿出她那支残疾的绿色自动铅笔，把我刚拧下的笔挂用透明胶带粘到了她的笔上，做成了一个“假肢”。雨显然很高兴，还歪着头对我笑了笑，而这时的我，脸上虽然回以笑容，心里真是难过的不得了，不是心疼铅笔，而是很伤了心——雨不愿她的笔和我的笔做一对。 雨是班上最好看的女孩，学习比我好一些，在班上是很受欢迎的。三年级开始没多久，老师让我们用钢笔写字了，可能是还不习惯，我的作业本经常留有墨水渍，看起来脏兮兮的。写了几个星期的钢笔字，有一天老师拿着大家的作业本在讲台上展示，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一点评。我心里想这回脸可丢大了，正想着的时候，老师将作业本翻开，一手举着我的本子，一手举着雨的本子，问大家谁的字写得比较好。雨的本子好清秀，我的本子和她的一对比，更显得脏乱。自然，压倒性的意见是雨的字好，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好丢脸。可怎么也没想到，老师却说字是我写得好，雨的字虽然清秀，但字体不够伸展。老师的肯定让我顿时觉得心跳加速，感到很兴奋，只是看到雨失望的样子，心里又有不忍，宁愿老师表扬的是她。老师的表扬让我对练字有了信心，所以我的字后来也还看得过去。对雨怀有的一丝愧疚，让我不自觉地留意雨的字体，一直以来，我写字横折一笔总有点怪，后来才发现那因为我在不经意间学了雨的一笔字。 有一段时间，老师让学生批改一部分作业。我是小组长，批改本小组所有同学的作业，包括雨的；而雨是文娱委员，是班委，则负责批改我的作业。我曾经不好意思地问雨为什么几乎每一次都给我的作业打100分，她却说我写得好自然该给100分，真是个好女孩。而我真混，固执地认为她的字不如我的，几乎每一次都只给她的作业打98分，想来真是后悔，要是我也给雨100分，她该会高兴的。 三年级的下学期，重新安排座位的时候，老师还是让男女同学从低到高两列排好，然后一男一女手牵着手到桌位上。又是命运的安排，我错过了雨。那一刻，我难过地想哭，在老师的安排下，雨和她的新同桌，走向了新的座位，我再也没能上牵她的手。上课的时候，有时禁不住远远地偷偷看她一眼，心情就又是一阵难过，她不会再向借我橡皮，我也不能向借她铅笔了，平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玩，慢慢的有些生疏了，那时的我，真得好伤心。四年级以后，我和雨没有分在一个班，这让我很是郁郁。后来听说她转学了，慢慢的，我也很少想起雨，我的PUPPY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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