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心声

◆ （美国）珍妮·琳德 张维（编译）

　　看到汤姆闷闷不乐地走出三年级教室、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秋千架下，我的心情格外沉重。汤姆是独生子，他曾经是个活泼快乐、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好学生，可是自从他的父母分居以后，他变得沉默寡言，性情乖戾，对同学态度非常不友好，尤其是他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似乎对什么功课都不感兴趣了。我找他谈了好几次，可是除了站在我面前低着头、使劲地搓手指头之外，他一句话也不肯说。作为班主任老师，看到这种情形我十分焦急。特别是当我从他的课桌底下捡到了那张纸片以后，我便急不可待地通知了他的父母，要他们尽快到这里来和我谈谈汤姆的情况。

　　汤姆的母亲先到，和我打过招呼，就直接坐在窗户旁，浏览着窗外的风景。紧接着汤姆的父亲也赶来了。我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接到了我的通知以后，能按时赶来，这说明汤姆在他们的心目中仍然占有重要位置。他们彼此见到对方，虽然都有一些惊讶，但很快就显得很冷漠，视而不见。汤姆的父亲对我点点头以后，也匆忙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在那里翻看手机短信。

　　我详细地向他们介绍了汤姆近来的表现。我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缓，我以为这样也许显得老练一些，不会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黄毛丫头，没有什么教学经验。为了不放过我说的每一个字，我注意到汤姆的母亲起身重新坐到我面前，这样他们两人就挨得很近。

　　“我不想干涉你们的私生活，但是汤姆的行为的确令人担忧，作为他的班主任，我有权要求你们必须尽到父母的责任。你们要帮助汤姆，帮助他尽快改变这种状况。”说着，我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我发现他们两人都低着头，没有吭声。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我有点慌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表面上我却显得很镇静。

　　我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那张纸，把它放在桌上，我告诉他们这是我从汤姆课桌底下发现的。这是一张从作文本上撕下来的纸，皱巴巴的，上面泪痕斑斑，已经发黄。这张纸的正反两面都潦草地用铅笔写满了同样的字：“亲爱的妈妈、亲爱的爸爸，我爱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离婚……”

　　我小心翼翼地抚平这张纸，把它递给汤姆的母亲，她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无言地递给汤姆的父亲。就在她递纸的那一刹那，我瞧见了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泪光闪动。汤姆的父亲接过这张纸，捧在手里来来回回地看，似乎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个时候，我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最后，我看到汤姆的父亲仔细地把这张纸折起来，放进贴胸的口袋里。他望着我诚恳地说：“请老师放心，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和他妈妈会一道来接他回家。我想我们是该和他好好地谈谈了，亲爱的，你说是不是这样？”说完，他站起身，扭头殷切地朝妻子看。汤姆的母亲点点头，对他报以微笑，紧接着就用手抹掉眼中的泪水。

　　和我告别以后，汤姆的父亲帮妻子披上大衣，然后手挽手地和她一道离开了教室。这个时候，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我也已经热泪盈眶，因为我知道，我不仅抚平了纸上的皱纹，更重要的是我还抚平了他们心里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