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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下乡

 鸽子飞吧 2015-11-09

 秘书陈小京急匆匆地跑进乡长王军办公室,说:“县政府办秦主任来电话,通知新上任的林县长来咱们乡检查工作了。”

王军正坐在电脑前看网上的人体艺术,他正琢磨这种光腚子女人咋就成了艺术?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陈小京,陈小京说:“秦主任说林县长起早就走了。”

王军跳起来。要知道,县城离本乡政府只有50公里,小轿车加加油就到了,说不定县长已经在大门外了,他慌张地说:“赶紧通知洪副乡长和李助理到我办公室来。”

陈小京往外跑,王军四神无主地转了一圈儿,看见电脑上显示的各种姿势光腚子女人,这要是被别人发现我看这玩意儿可毁了,他关了电脑,对着门口大声嚷:“小京,小京!”

陈小京跑进来,王军问:“秦主任没说林县长来这儿的目的吗?”

陈小京说:“秦主任说是来看看咱们乡的小流域治理情况,检查一下咱们乡的工作作风。”

王军说:“马上通知乡政府人员在家的来上班,下乡的立刻返回,各就各位,都精神点,别像霜打的茄子蔫巴拉几的。”

陈小京应一声跑出去。

副乡长洪成绩和农林牧汽水助理李帮工走来,两个人都诧异地询问地看着王军。王军说:“新调到咱们县的林县长——就是代理林县长、等待选举的林县长到咱们乡来了,说是来检查咱们乡的小流域治理和机关作风。这几年咱们乡的小流域治理上报材料整不少,吹得也挺邪虎,实际没治理多少,也怪不得咱们呀,没钱咋干活儿。林县长来了,咱们得定个调子,只能说长处,不能说短处,他要实地看看,就把他领到治理好的那小块看看,他要去别处就说路不好走过不去车。”

三个人急如星火地商量着。

太阳高了,还不见有小轿车进院子。王军和三个人急切的心情淡了,王军一眼又一眼地往门口看,门口不时进来办事的人,有些是本乡农民,有的步行,有的坐毛驴车。王军忍不住走到院子,透过窗户看见各个屋子里的人都一本正经地坐着、忙着,精神状态很好,他挺满意,胸有成竹地回到办公室。

吃早饭的时候,县长没有来,吃过早饭,王军把洪成绩、李帮工、陈小京聚拢到自己办公室,摆出一副商量工作的场面,他交待说:“县长到了就说咱们班子成员正在商讨小流域治理措施。”然后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怎么应付新来的县长,不断地一眼又一眼地往窗户外看,县长咱还不来呢?

院子进来过两次小汽车,一次是县水利局的,那个咋咋乎乎的薛股长奔向水利所了,又一次是县公安局的,两个警察下了车去了派出所。

等得时间长了,几个人厌倦了,王军说:“这么干坐着也是坐着,小京,你去拿两副扑克,咱们打对调边等。”

陈小京回他办公室拿来扑克,几个人打扑克,边往窗户外看。太阳升高了,没有小轿车进院子。

大门口进来一个农民,一身尘土满脸污垢,问院子里的人哪个是乡长屋,走了进来,问:“乡长在吗?”

陈小京出着牌说:“不在。”

农民犹豫不决地想朝屋外走,忽然看见了王军,说:“王乡长这不是在吗!”

洪成绩说:“在也不解决事,今天忙没时间。”

农民说:“忙也不行呀,我那些烤烟是你们让种的……”

陈小京转过身来说:“今天忙没时间没听到吗?出去出去!”把农民推了出去。

大门口进来一辆驴车,驴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赶驴车的人拐过车去走出了大门。男人站在院子里撒目着,打听着来到王军办公室,四个人扫他一眼,从穿戴上看是个有工作的人,但肯定不是什么官,男人微笑地、谨慎地问:“乡领导在吗?”

陈小京看他一眼,问:“啥事?”

男人说:“我想见见乡领导。”

李助理说:“乡领导今天忙,没时间,你有什么事?”

男人说:“我想了解你们乡水利情况。”

看情形这个人可能是县里哪个部门的,县里经常下来人,这个部门那个部门的,有的来统计几个数字,有的要一份材料,有的没什么事,就是转一圈,只要是上边来人,乡里都得出人陪着,管他们饭。今天不行,今天有大领导来。洪成绩说:“你是水利局的吧?刚才你们局的薛股长去水利所了,你去水利所问情况,回县里还能搭个车。今天我们乡领导没时间,忙着迎接一个大领导。”

男人有些无可奈何,可能累了,把挎着的兜子放在茶几上,问:“有水吗?”

王军大度又有亲民的口气说:“茶几下面有暖壶,自己倒。”

男人倒了水,坐在沙发上,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喝。

四个人嘁查着打扑克。边议论等待的领导咱还不到。男人说:“也许那个领导顺便到你们乡的地里看看。”

洪成绩不屑地说:“哪有那样的领导,当官的都是听汇报,看材料,走马观花绕一绕,胡弄个政绩就逃掉。”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遮羞地喝一口水。

王军觉得当着一个县里来的工作人员说这种只能背后议论、不能当面言传的话不好,就接过话茬对男人说:“你坐着呀,我们今天是等人玩一会儿,中午吃饭时你跟着我们上食堂就行。”

男人点着头,理解地说:“行行,你们玩儿,你们玩儿。”

四个人热火朝天地打扑克。先来那个农民又进来了,火气冲冲地说:“这件事你们就不管了?那么好的水浇地种啥长啥,你们非得让我们种烤烟,割了后又说我们的烤烟不合格不收,我们也是按照你们派去的技术员指导着种的,这不是坑人吗!”

洪成绩掐着扑克朝农民扬着脸说:“是县里让种的,跟我们说不着。”

农民说:“县长调走了,新县长还没来,不跟你们说跟谁说,是你们让我们种的。”

陈小京转过身去往外推着农民说:“今天有事,没工夫搭理你,出去出去!”农民叫嚷着被推了出去。

李助理解释似地对男人说:“老百姓都是这样横蛮,整不了,乡下这工作和你们县城不一样,成是难干了。”

男人没有表示什么,他看着墙上贴着的各种规章制度,说:“你们这儿对机关干部要求挺严格呀。”

洪成绩说:“那是呀,我们这儿的工作有王乡长在,谁敢不好好干。”

男人问:“你们这上面怎么写就怎么做吗?”

洪成绩边出牌边说:“当然……”瞅瞅王军,王军在一心一意出牌,洪成绩自我嘲笑地说:“你也是工作的人,知道咋回事就行了。”

男人释然。太阳继续升高,四个人聚精会神地打扑克。男人先是坐着喝水,后来站起来抽烟,再后来凑到四个人身后饶有兴趣地看打扑克。王军怕他等着着急,就安慰他说:“你别着急,到中午我们带你到食堂吃饭。”

男人点着头说:“我不着急,不着急,你们玩儿吧。”

晌午了,也没有小汽车进院子,王军透过窗户看看大门口,嘀咕:“咋还不来呢?”另三个人也猜测是因为什么还不到。

旁边的男人好奇地问:“你们在等谁?”

王军看着手里的牌,琢磨下一张怎么出,说:“新调到咱们县的林县长来我们乡了,早晨出来了,这时候还不到。”

男人如梦方醒地说:“你们是等我呀,我就是林炯。”

四个人停住一切动作,半信半疑地看着男人,男人解释似地说:“我来的时候顺便到你们乡路两旁的小流域看看治理情况,又搭了一辆过路的驴车来到了乡政府。”

四个人把牌扔在桌子上,吃惊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县长,个个像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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