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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僧皎然的茶诗

 高山仙人掌 2015-11-09

皎然,是唐代著名的诗僧,也是对茶事很有研究的茶僧。

 

皎然,俗姓谢名昼,字清昼,湖州长城(今浙江长兴县) 人,自称谢灵运十世孙。约生于唐玄宗开元八年(720) ,卒于德宗贞元九年至十四年间(793-798),享年70余岁。皎然博学多识,幼时有异才,精通佛教经典又旁涉经史诸子,其为学兼于内外,为文融贯情性,为道达于禅律,堪为有唐一代诗僧之翘楚。生前常与韦应物、卢幼平、吴季德、李萼、皇甫曾、梁肃、崔子向、薛逢、吕渭、杨逵等过从甚密,大家在一起或吟诗赋文,或品茗论道,交谊颇深。著作有《儒释交游传》及《内典类聚》共40卷,《号呶子》10卷,当时曾颇为流行,今不见留传。传世著作有《昼上人集》(又称《皎然诗集》、《杼山集》) 10 卷、《诗式》5 卷、《诗议》1 卷及集外诗若干。

 

与皎然命运息息相关的一个年轻人叫陆羽。公元755年安史之乱,陆羽随难民过江,公元756年,陆羽经江西到达浙江吴兴即现在的湖州;在那里,他遇见了皎然;以后,他们结成了生死相依的忘年交——“缁素忘年之交”。40多年,他们的友情达到了生相知、死相随,生死不渝的超然境界。

 

一、咏陆羽诗

皎然是唐代诗人中咏及陆羽且现今存诗最多的一位,计有寻访诗3首,送别诗2首,聚会酬唱诗6首及联句多首,为后代研究陆羽提供了许多资料和重要线索。如其中有名的一首,《寻陆鸿渐不遇》: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近种篱边菊,秋来末着花。

        叩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陆羽的新宅青塘别业位于城郭附近,要沿着野径穿过桑麻农田才能到达。门前的篱巴旁边种着菊花,已到秋天却还未开放。皎然去访问时,大门紧闭,恰遇陆羽外出,诗人想离开又舍不得,就向邻居打听,邻居回答说,陆羽每天都到山里去忙于茶事,要到日落西山才能回家。皎然无法久等,只得怏怏而归。皎然在诗中赞扬了陆羽为茶事辛苦勤作的精神,而他对陆羽的一片深情也跃然纸上。该诗诗句清新自然,一气呵成,明白如话,真如清水芙蓉,不事雕饰。

 

更为可贵的是,如果因故与陆羽久不见面,皎然就会很想念他并远道赶去拜访。譬如陆羽因湖州战乱而避居镇江丹阳茅山之时,皎然就曾经长途前去拜访,结果却因陆羽外出而不遇。事后皎然写了一首《往丹阳寻陆处士不遇》:

 

        远客殊未归,我来几惆怅。

        叩关一日不见人,绕屋寒花笑相向。

        寒花寂寂偏荒阡,柳色萧萧愁暮蝉。

        行人无数不相识,独立云阳古驿边。

        凤翅山中思本寺,鱼竿村口望归船。

        归船不见见寒烟,离心远水共悠然。

        他日相期那可定,闲僧著处即经年。

 

陆羽客居丹阳与湖州阻隔,皎然远道前去拜访因陆羽而不遇,心中颇为惆怅。从湖州来丹阳一次殊为不易,皎然当然不愿就此离去,但苦苦等待了一整天都不见挚友,只有房舍周围的花朵不解地微笑以对;独自站在丹阳(古代称云阳)古驿旁边,身边的行人有无数却没有熟识的人可以打听陆羽的行踪,皎然只能在陆羽客居的鱼竿村村口一边眺望着陆羽的归船,一边思念附近作者曾经游历过的凤凰山中的寺庙,归船长久不见,唯有寒烟笼罩着远山近水,与陆羽长久离别而思念的心情就像那悠悠的流水绵绵无尽;不知何时何地才能再见,恐怕至少还得等上一年。孤独、失望、惆怅的复杂心情和浓情诚意,被表现得淋漓尽致。[1]

 

皎然既然与陆羽是忘年之交,当然不会因一两次寻访不遇就心灰意冷,更不可能因此对老朋友产生丝毫的埋怨和责怪心理,而是继续寻访,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正如皎然在《访陆处士羽》一诗中所云:

 

        太湖东西路,吴主古山前。所思不相见,归鸿自翩翩。

        何山尝春茗,何处弄春泉。莫是沧浪子,悠悠一钓船。

 

从字面上理解,这一次皎然是在春季去寻访陆羽的。“尝春茗”和“弄春泉”均借喻春景,既含蓄又明快。作者曾在地处太湖附近的姑苏城郊寻访陆羽不遇,心情不免有些焦急,看到鸿雁飞翔的貌状时,就越发想挚友陆羽了。于是心中产生了一连串的假想:莫非陆羽到哪座山上去品尝春茶了?或者跑到哪儿去观赏春泉了?最后又自圆其解地想,也许陆羽悠闲自得地划着扁舟到哪里去垂钓了吧?赤诚之心,跃然纸上。从此诗所流露的情绪来看,不仅表述了皎然与陆羽之间亲密的程度,更颂扬了陆羽为人朴实、与世无争、勤奋敬业的崇高精神,这也就从某个侧面阐述了佛家为人处世的宗旨。[2]

 

而皎然和陆羽欢聚的时候,却是另一种愉快的气氛。如《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

 

        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

        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九月九日重阳节,僧院篱墙边的菊花正茂,在这样吉利的日子聚首于“山僧院”,一同品茶、赏菊、赋诗,共叙友情,不亦乐乎。按照传统习惯,重九登高,持螯饮酒赏菊乃高雅之举;他们却重阳饮茶,以茶代酒,显示佛门禁酒而与那些只知“泛酒”而不习饮茶的“俗人”的不同。至于末句的“助茶香”,可能是指以茶菊入茶。《花镜》介绍说:“一种单叶紫茎,开黄白小花,气味甘香者,名茶菊。虽不足观,泡茶入药所必需。”[3]根据这种形态性状来看,现在产于浙江桐乡等地的杭菊花,似乎即属于此类茶菊。

 

秋日的雅集若此,春日的欢聚亦不会逊色。不信,就请看《春日集陆处士居玩月》:

 

        欲赏芳菲肯待辰,忘情人访有情人。

        西林可是无清景,只为忘情不记春。

 

众人在“有情人”陆羽的新宅“清塘别业”聚会,玩花赏月,品茗唱和,达到“忘情”的程度。足见是何等的投入,何等的愉快。“忘情人访有情人”,就是诗僧皎然的本色写照。

 

如果说《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春日集陆处士居玩月》体现了这对挚友欢聚的情谊,那么,《赋得夜雨滴空阶送陆羽归龙山》就表现了皎然的依依惜别之情:

 

        闲阶夜雨滴,偏入别情中。断续清猿应,淋漓候馆空。

        气令烦虑散,时与早秋同。归客龙山道,东来好杂风。

 

陆羽要到无锡龙山考察茶事,皎然不能同往,在欢宴送别之际,写下这首送别之诗。时值早秋,绵绵夜雨滴敲打着空寂的台阶,断断续续的猿声传入驿馆,衬托着依依离别之情。好在秋高气爽叫人气爽神清,多少驱散些烦思和愁虑。末尾一句,作者不忍分手,叮嘱陆羽到达龙山完成茶事之后,一定要早日回来湖州。真真是难舍难分,情意浓浓。

 

由上述皎然咏陆羽所涉及的寻访、聚会、送别三个方面的诗作可以看出,皎然虽然年长陆羽十余岁,但自他们从公元756年在湖州成为莫逆之交直到公元800年左右皎然仙逝,前后长达40余年的时间,他们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而作为他们之间友谊的支柱,则是他们共同对茶叶和茶事的热爱,他们都是爱茶人。

 

二、咏茶诗

皎然不仅以11首描写与陆羽友谊的诗而成为所有诗人中写陆羽诗最多的一位,同时也是所有诗僧中写茶诗最多的一位。据统计,唐代的诗僧中写茶诗最多者是皎然(25首),其次是贯休(18首)和齐己(17首)。[4]皎然的茶诗,不仅数量多,涉及面也很广。他的咏茶诗,以诗的语言,对采茶、制茶、煎茶、品茶、名茶、茶禅、茶市、茶会、茶情、茶道等等,都写得很有深度、很有韵味,而且富有哲理性。

 

1、 咏名茶诗

皎然的咏名茶诗,所咏的名茶主要是顾渚紫笋茶、天目山茶、剡溪茶。

 

在唐代诗人中提到紫笋茶的,皎然如果不是最早也应是最早的诗人之一。他不仅爱茶,在顾渚一带还有寺管的茶园,直接关心和参与茶事活动。其《顾渚行寄裴方舟》诗,即可看出皎然对茶事精通非常:

 

        我有云泉邻渚山,山中茶事颇相关。鵜鴂呜时芳草死,山家渐欲收茶子。

        伯劳飞日芳草滋,山僧又是采茶时。由来惯采无远近,阴岭长兮阳崖浅。

        大寒山下叶未生,小寒山中叶初卷。吴婉携笼上翠微,蒙蒙香刾罥春衣。

        迷山乍被落花乱,度水时惊啼鸟飞。家园不远乘露摘,归时露衫犹滴沥。

        初看怕出欺玉英,更取煎来胜金液。咋夜西峰雨色过,朝寻新茗复如何?

        女宫露涩青芽老,尧市人稀紫笋多。紫笋青芽谁得识,日暮采之长大息。

        清冷真人待子元,贮此芳香思何极?

 

此诗为皎然游顾渚山茶园而作,以寄之于清冷真人裴方舟。其基本价值,在于描写唐代名条——长兴紫笋茶的采摘和买卖。该诗先写寺院周围的茶事与顾渚山相似,接着以“鵜鴂”、 “伯劳”两种鸟呜来表明采摘茶籽、茶芽的季节,指出不同的山岭和环境所生长的茶芽,其时间和形状各不相同;然后描写采茶姑娘不计远近乘露采摘的美玉般的茶芽,煎出的茶汤胜过金液;又说明雨后、日暮和过时采的茶芽品质都不好。这是研究唐代贡茶生产中心顾渚山地区茶事活动的重要史料,从中亦可看出皎然对茶叶生产技术非常熟悉,非一般爱喝茶者所能比。[5]

 

另有一首《对陆迅饮天目山茶因寄元居土晟》,不仅以“ 香偏胜”、“ 味转嘉”、“ 著碗生花”等佳句来描绘天目名茶,也凸显品茶是皎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嗜好:

 

        喜见幽人会,初开野客茶,日成东井叶,露采北山芽,

        文火香偏胜,寒泉味转嘉,投铛涌作沫,著碗聚生花。

        稍与禅经近,聊将睡网赊。知君在天目,此意日无涯。

 

皎然高兴地赋诗致谢友人元晟送来天目山茶,并与陆迅等友人分享天目山茶的味趣。他说天目山茶以“露采北山芽”为最佳,而且“文火香偏胜,寒泉昧转嘉”,煎茶时“投铛涌作沫,着碗聚生花”,即将茶末投入沸腾的铛(釜)中,溅起称作沫或花的“华”,然后将它倒入碗中饮用,是一种极美好的享受。

 

皎然称誉剡溪茶是仙人的“琼蕊浆”,极言其清隽的香气和甘露般的滋味。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前四句诗可证:“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牙爨金鼎。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2、饮茶诗

 

皎然对中国茶文化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他造诣极深的品茶艺术和首次提出“茶道”一词。这集中反映在他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

 

        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爨金鼎。

        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徒自欺。

        愁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

        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

        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皎然在诗中将雪色缥香的茶汤比喻为“诸仙琼蕊浆”,将茶视为清高之物,并讥笑“世人饮酒徒自欺。”即使是对历史上好酒的名士毕卓、陶潜等人也是愁、笑交加。这是他一贯的态度。他在《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诗中即说:“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将茶视为灵性之物,也常见于其他唐诗:“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尘烦。”(韦应物《喜园中茶生》)“山实东吴秀,茶称瑞草魁。”(杜牧《题茶山》)“百草让为灵,功先百草成。(齐己《咏茶十二韵》)“嫩芽香切灵,吾谓草中英。”(郑邀《茶诗》)等等。可见,唐代诗人们已经赋予茶叶一种超越自然的灵性,皎然认为“此物清高”,只是对此共识的概括而已。

 

皎然此诗在茶文化史上的最大贡献,是他将品茶的境界归纳为三个层次。最高层次便是“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这是真正的品茶悟道,达此境界,心中不留芥蒂,一切烦恼愁苦皆烟消云散。皎然在诗中将这一境界概括为“茶道”,其含义与现代对“茶道”的界定较为接近,远比陆羽《茶经》中所谓“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更为明确、更富哲理。

 

皎然与陆羽是忘年的诗友兼茶友,过从甚密,又比陆羽年长13岁,其关于茶道的见识陆羽定然了解。但为何《茶经》及其他诗文中都不见有关“茶道”的记述?其中原因,可能是他们两人对茶事活动的思考角度不同:陆羽偏重茶艺,皎然侧重茶道。如《茶经》对于茶具的实用性和艺术美非常重视,对煮茶过程的技艺和程式美也要求得很具体,但没有从“形而上”角度来思考茶道的问题;而皎然的茶诗,对煮茶过程往往一笔带过,却愿意花更多的笔墨去描述品茶之道的不同境界和层次,并在中国历史上首先提出“茶道”的概念。这可能与他们的身份不同有关。关于这一点,有专家指出:陆羽是位诗人、文学家,他往往从艺术角度来观照茶事活动,……不妨说,陆羽是以诗人的身份在品茶。而皎然是位诗僧,僧人平常就是以传经布道为业,经常会从教化的角度来观照事物,因此更善于从“形而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他会从禅学角度来对待品茶活动,将之提高到哲理的高度。可以说,皎然是以哲人的身份来品茶。因而茶道概念会由他先提出来。[6]

 

如果说《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以丹丘子为例,将茶比作仙药,有的诗甚至认为茶超乎仙药之上,把饮茶的好处说得更为神奇。如他的《饮茶歌送郑容》诗:

 

        丹丘羽人轻玉食,采茶饮之生羽翼。

        名藏仙府世莫知,骨化云宫人不识。

        云山童子调金铛,楚人茶经虚得名。

        霜天半夜芳草折,烂漫缃花啜又生。

        常说此茶祛我疾,使人胸中荡忧慄。

        日上香炉情未毕,醉踏虎溪云,高歌送君出。

 

茶对于皎然来说,不仅是一种口腹之饮,他认为茶有仙灵,藏于仙府而人莫知。皎然的这首诗用夸张的手法,在诗中极言饮茶功效的神奇:饮茶能祛疾病、荡忧慄、情难毕;因此,从来就轻忽玉食的丹丘洞府的羽人也采而饮之,以致“骨化云宫”而生出羽翼。说茶不仅可以除病祛疾,荡涤胸中忧患,而且可以踏云而去,羽化飞升。再如《湖南草堂读书招李少府》:

 

        削去僧家事,南池便隐居。

        为怜松子寿,还卜道家书。

        药院常无客,茶樽独对余。

        有时招逸史,来饭野中蔬。

 

饮茶、读书、饭野蔬,生活形态虽然简单,却是皎然养生的秘诀。皎然此诗,使我们体味到:饮茶,的确是一种能使人升华到美的境界的赏心雅事。

 

中国人把饮茶既然看作一种艺术,环境便要十分讲究。传统中国茶道以清幽为主。即便是集体饮茶,也绝不可如饭店酒会那样狂呼乱舞。唐人顾况作《茶赋》说“罗玳宴,展瑶席,凝思藻,闻灵液。赐名臣,留上客,谷莺转转,宫女濒,泛浓华,漱芳津,出恒品,先众珍,君门九重,圣寿万春。”这里讲朝廷茶宴,有皇室的豪华浓艳,但绝无酒海肉林中的昏乱。皎然认为,品茶是雅人韵事,宜伴琴韵花香和诗草。所以他在《晦夜李侍御萼宅集招鄱述汤衡海上人饮茶赋》中说:

 

        晦夜不生月,琴轩犹为开。墙东隐者在,淇上逸僧来。

        茗爱传花饮,诗看卷素裁。风流高此会,晓景屡徘徊。

 

这场从晦日晚上一直开到第二天拂晚的茶会,参加者皆一时英杰,有李侍、潘述、汤衡、海上人、皎然,其中三位文士、官吏,一僧人,一隐士。他们以茶相会,赏花、吟诗、听琴、品茗,很是高雅。诗中描写了隐士逸僧品茶吟诗的闲雅情趣。文人相聚,松风明月,又逢雅洁高士,自有包含宇宙的胸怀和气氛。

 

唐代宗大历前期,文学之士集中于江东者甚众,先后形成以浙东和湖州为创作中心的两个文人集团。他们以诗会友,联句唱和,创作十分活跃,影响也极为深远。湖州文人集团的创作成果被编为《吴兴集》,诗题大抵不出游赏、宴集、赠别、咏物、优游闲适,消遣笑乐,俨然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陆羽、皎然、皇甫冉留下的茶诗或品茶联句甚多,可见在唐代,虽然也强调茶的清行俭德之功,但并不主张十分呆板。唐代《官乐图》中,将品茶、饮馔、音乐结合,亦颇不寂寞。禅宗苦修,需要的是苦寂,从寂暗中求得精神解放,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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