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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砍柴的日子

 寻觅快乐 2015-11-13
山路,在砍柴人象模象样的歌声里极有韵味地绕着山坳转,一圈圈地漾了开去。
               
  杂柴中我们最喜欢砍的是叶细根粗的一人多高的乔木和高高挑挑的茅草。有一种长得亭亭玉立的茅草,剥开它细长的叶子,会露出白生生的茎,往嘴里一嚼,甜美如同甘蔗。
                 
  但我们砍得最多的还是一丛丛的灌木。戴上手套,把那些相互缠绕的带刺的枝条和藤一古脑儿地从根部一一砍去,根丛里的枯枝败叶和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凉泥土散发出一种腐烂气味,这种气味连同灌木丛里的阴森常令人从骨子里生出莫名的恐惧。有时,会从荆棘丛里溜出黑色带花纹或麻色的蛇,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也有一次,一条四足蛇停在我执柴的戴有手套的左手上方,与我对视,待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吓得我丢下柴刀,一路“哇呀呀”地叫着,跑得远远的。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有时还会惹恼一窝蜂,吓得伙伴们蹲着纹丝不动,等蜂们安静了,我们便躲到不远的地方扔石头,赶走蜜蜂,打掉蜂窝,一丛丛的灌木还是被我们征服了。
                 
  在我们大汗淋漓地飞舞柴刀,抬手擦汗的间隙,无意间会发现诱人的野果。姿态舒展的山楂树上有熟透了的算盘珠似的红山楂,毛板栗树翠绿翠绿的叶间满是浑身刺人的板栗球,灌木丛里会斜伸出低矮的杨碗树,密密丛丛的叶间擎着星星点点的黑圆果,地面密密麻麻的爬行藤间布满了紫红色的地茄子。有时还会获得毛茸茸的猕猴桃,带回家,放进谷物里闷上十天半个月再吃,酥软酸甜。直吃得我们牙根酸软,肚皮饱胀,在物质困乏的年月里,这些野果足以让我们欢欣雀跃了。有时,我们也去偷山里人种作的花生红薯,把扯出的花生稞和红薯藤重新埋入土里,等到主人发现了枯藤,我们已经转移阵地几天了。
                 
  发现有光秃秃露出红褐色地面的山坡,我们就玩滑梯的游戏,一个接一个,坐在山头上轮流滑下去,欢快的“哇——哇——”声便回响在深山里,但滑久了裤子会滑破洞的。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和衣跳进湖里,享受水的清凉,用不着担心大人的责骂,烈日下,等我们把柴担回家时,身上衣服也就干了。累了,就躲在树荫里,躺在草丛间,吸着深山里清新的空气,听鸟的各种叫声,听风呼啸而去后的层层叠叠的松涛声,看大片大片的云从对面山腰拂过,仿佛地,便觉得自己成了快乐的神仙。
  静谧的深山给了我们无穷的快乐,我们的快乐也给了深山些许的生动。
                 
  晌午时分,我们便和大人们一起担着重重的柴,迈着急而细碎的步子,随着杂柴枝叶有节奏的舞动,“吱呀”、“吱呀”地陆陆续续地下山了。渡船来来回回,一担担带着山野气息的柴便如绿色蜈蚣般不断流入村里,于是,各家各户的门前摊开了一排排散发着清香的绿。伙伴们坐在凉爽的堂屋里,喝着母亲煮的大米粥,望着门前的绿意,眼神里全是劳累后的满足与惬意。
                 
  现在,河那边满山满坳的杂柴茂盛得葱茏。但是,再令人眼谗的柴也极少有人去砍了。砍柴的日子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沉淀在历史的某个角落里,随之而去的还有许多难以割舍的蕴藏在那个年代的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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