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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在自我设计中成长,赵武的创业之路

 victor1208 2015-11-17
访谈

廿载弹指东逝水

网络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不虚空

黑客依旧在

精神仍然红


大V新锐竞相上

惯看立业建功

一场邀约喜相逢

信安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访谈”,是安在新媒体栏目之一,旨在通过与中国信息安全影响力人物的直接对话,揭示产业发展历程和动向趋势,描绘中国信息安全之全景视图



赵武,“行武”十年,研究攻防,先后经历华为和360两种不同文化,也算网安行业老人了。如今又以创业之身份出现,堪称新锐。赵武侃侃善谈,富有激情,短短三个小时的对话居然有超过4万字的记录,摘编整理后,就让我们看看,这位网安老兵、创业新锐,对安全技术、行业现状、产业发展以及创新创业都有哪些真知灼见吧。



从华为走出的创业小子



张耀疆:看过安在之前的访谈吗?我们就想找到这个行业有影响力和典型性的大V和新锐,通过访谈,让大家对整个国内信息安全有个全貌的了解,今天很荣幸能找到你。


赵武:你们的访谈很不错,我很喜欢。不过,今天这期恐怕要砸你们招牌了,呵呵。说真的,我好像没有之前你采访的那些大V们有料,像小顿有乌云可以说,TK是拿了很多大奖的,而我,属于自我表扬型的,你说渗透能力吧,我不是最强,要说编程吧,我也不是最强的,当然,如果说安全工程化,可能稍微还擅长一些。

张耀疆:先别忙着谦虚,先讲讲自己的经历吧?


赵武:我是湖南人。大一的时候开始学编程,下半学期就帮学校开发一些软件,包括新生入校报名、院系考试、成绩登记等系统。那时候还不懂安全,直到有件事情让我对安全有了关注,有个学生入侵了我写的系统,把自己的成绩给篡改了,这件事然我非常震惊。我后来找到他,问他如何做到的,他说是一个叫SQL的注入,当时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我就专门去研究,然后就一发不可收。


我懂编程,相比其他搞安全的有点优势,能把自己想的东西给做出来。大二起,一系列网站开始找我,包括CSDN,我会把漏洞报给他们,像当时比较热门的大富翁论坛,我写了一个工具,把以前手动入侵变成了自动化入侵,从此开始走上了“不归路”。

因为不满足于局域网,我就把学校两个总出口的服务器黑了,还黑进一个老师的电脑里,在他电脑上留了一个文本,说这个学校的网络不行,整个体系我都拿下来了。后来老师找到我,联系学工办,给我很好的上网条件,说你这么发展会出问题的,应该想想怎么去利用这个技术,让我针对性地去做一些研究。说起来我很感激那个老师,遇到他是我的幸运。

张耀疆:学校的这段经历应该是为你后来进华为打下很好的基础了吧?


赵武:对,那段时间搞技术研究,我的兴趣逐渐集中到攻防技术的工程化以及开发实现上,大学时候就做了工具,但还是个雏形。直到毕业后进到华为,全球安全实验室,除了做漏洞挖掘,我一直想把安全作为一个业务推出去,这也是一种工程化的思维。

张耀疆:听说你在华为有一段很“荒唐”的轶事?


赵武:呵呵,没错,以前不能说,现在可以了。是这样的,当时我做漏洞挖掘和攻防研究,因为华为是设备提供商,我发现某个协议出了问题,我可以免费发短信、免费发彩信,在运营商网络你还看不到我的计费信息。我就给运营商领导发了个短信,是他们的总经理,以党委书记的名义发的,结果就被紧急召见了。我写了一个100多页的PPT跟客户的高级副总裁聊,告诉他我花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利用漏洞进入运营商系统,尽管这些系统在外面看来是坚不可摧,但是我最后证明它们就是筛子眼。PPT一页页过完,他问我有什么要求吗?我说没什么要求,你改了就行了,然后就走了。后来人家告诉我说,旁边就是警察,你只要说出任何跟勒索或经济诉求相关的字眼,可能就会面临牢狱之灾,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有意思的是,后来当初那个老总还有书记,也都出事了。

张耀疆:你在华为时潜心研究,也算是风生水起,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出去创业?


赵武:那是有一次内部比赛,各个业务部门自己提一些项目,我私下做了一个扫描器,当时国内还很少。我给大家演示,那些评委都说看不懂。我觉得市场前景很大,跟领导说一年可以为公司增加10亿元的收入,领导只是简单反问了我一句,华为一年的销售额是多少你知道吗?后来我才明白,安全在华为不是业务,也就难有大的发展,要想实现自己的想法,只有出去创业。


那是在2009年,我设计了一个SQL注入测试的工具,叫“穿山甲”,有什么效果呢?就是几乎搞安全测试的人手一套,这让我感到很自豪。

张耀疆:是不是有点当年黄鑫做冰河的感觉?


赵武:对的,那个产品对我来说是里程碑的事情。我做了一个免费版,一天激活量有几万,一下就火了,这也让我有信心出来创业,当然,当时业界前辈给我的鼓励和支持也特别多。于是,我在深圳成立了诺赛科技,做了两年,基本上属于技术可以市场不行,一年公司的净利润还不如我在华为赚的钱多。正好有个机会,原本是想找360合作,但跟周鸿祎一聊,他改变了我的人生。他问我你想要什么,我说我要挂马数据,因为当时做网站安全都是要这些信息的,360这方面实力最强。老周当时说了一句话,你要这数据可以,但这数据对我太核心了,要不你过来,不要赚那点小钱,我们一起把安全免费了,这样才能把市场做大,把格局做大。当时我只当是一说,还说再看看,后来发现情况变了。我们是2010年下半年谈的,还没谈完呢,第二年360上市了,我就把公司以知识产权收购的方式整体卖了,加盟了360。


每一点成长都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设计的,再次创业就要这感觉



张耀疆:你在华为是4年,你在360也是4年?有点巧呀。


赵武:去360以后,我就把以前对网站安全产品的理解都带到了360,先后做了安全检测、网站卫士、“库带”计划和补天平台。

我在360学到了太多的东西,因为它给我足够大的发挥空间,领导很开明,无论怎么说,360都是一家很伟大的公司,他会给你足够大的空间和支持,而且不止是口头上的,他会给你资源、人、钱,连媒体资源都给你,让你去做。所以我出来的时候,之前每个领域、每个品牌都起来了,市场规模也都是公认最大的。

张耀疆:既然感觉不错,为什么还要再次创业?


赵武:到今年上半年的时候,360给了我一些内部创业的机会,我挺感激的,只是到后面一些想法不一样,最终就出来了。

之所以出来是因为看到一个机会,个人感觉目前国内的安全形势处于马上会发生大变革的时间。风起云涌暗潮涌动,因为安全的攻击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以前我们说漏洞,基本上都是网络资产漏洞,现在的漏洞应该叫人员资产漏洞,业务人员和市场人员总有出错的饿时候,更加让人防不胜防。就在这种形势下,大数据瞬间凸显出来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很多人选择在这个时机点出来创业也是这个感觉。

360还是很厚道的,我进去时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出来,但现在,我就想做一个最合适我的选择,其实我跟老板去讲的时候老板还是很支持的。

张耀疆:你说的想法不一样了具体指什么?是促使你再次创业的直接动因吗?


赵武:其实也很好理解。比如说我想独立做一个品牌,这个品牌可以是子公司,这是我的理解,但老板理解你子公司是属于大公司的,这里面就有可能冲突,你需要损失小公司利益去满足大公司整体计划,但是小公司怎么玩?它是活是死?这个很难说。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如果我是老板,我也会这么思考。但我更情愿是,你在大公司里,就算能赚一个亿,那是大公司的利益,而我如果是个小公司,哪怕只赚了100万,我也会特别开心。我会为每一点小小的成绩而开心,你知道自己在成长,这个成长不是别人帮你设计好的,这种状态是我更想要的。也许别人帮你定好了,你一年可以赚很多钱,这是很多人会做的选择,但我不是,我更希望这条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不太愿意做跟别人一样的东西,甚至别人做过了我都不愿意再做。这个从商务上不见得是好事情,但是我个性是这样的。

做一种更符合自己的、能让自己有成就感的、能让我去改变的事情,这是我的选择。

张耀疆:从你的个人经历来看,在华为这样的传统设备供应商待过,在360这样的互联网企业待过,又是二次创业,说起来这种经历还是挺丰满的。


赵武:这不叫丰满,更多是冲突。就像我现在两个合伙人,也是华为销售出来的,我以前也经历过他的阶段,第一次创业时言必提华为。后来去360,发现两家尽管有相似的地方,比如用户至上,艰苦奋斗,但文化还是大不相同,特别是工作方式问题。华为属于瀑布模型,而360是互联网思维,要求快速迭代。你会发现这里头其实没有绝对的对错,但冲突就特别明显。还有就是,以前搞技术特简单,你把产品做出来,人家对你认可就行,但出来以后不只做技术,你还得考虑商务,而且必须更紧密地进行团队合作,需要不断去了解市场。所以说这种过程挺痛苦的,但也痛并快乐着。

张耀疆:你提到冲突,这里面就是我们常说的企业文化的因素,你也提到说现在一起的合伙人,大家都是不同的背景,那这种冲突你怎么去融合呢?


赵武:现在根本融合不了,或者说现在阶段离融合还远,因为我们目标是新产品上线,所以大家还能调和,但以后涉及到管理就不那么好了,我的想法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以后走一步看一步,经营公司就像不断自我重塑的过程。一路走来,我碰过很多坑,这些坑我知道怎么迈过去,但是还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不过这些我都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有冲突其实是好事,会让自己更加灵活。

张耀疆:你在360待了4年,到头来还是自己创业,有没有怀疑过当初的选择?


赵武:我可以肯定地说,去360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之一。

我从去360,就很清楚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想看看网站安全到底能做多大。比方说做网站安全检测,有超过200万用户在用,反正算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对我来说在哪里做无所谓,但一定是做成事情。如果一个平台不能让我做成事情,可能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我跟老周、老齐都沟通过,他们也给我很大支持,我只是想做这个事情,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一定要走。当时我遇到的情况就是做到了一定规模,但我不认为它算很成功,我从技术上把它完成了,在商务上把它推广出去了,但是我自始至终没赚过钱,这是很大的硬伤,我做了这么久工作,没有在商务上真正的大盈利,可能是我这个人不太善于把钱算计得很清楚吧。


“白帽汇”做的是一件怎样的事情?



张耀疆:说到这儿了,该透漏一下了吧,你现在创业打算做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赵武:我可以脱离产品来讲讲。

现在一个什么机会呢?就是安全领域的很多风险在变化,比如你要员工公私分明,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完全独立的两台电脑、独立的网络,只要这两者混在一起,你可能不经意间就会犯错误,像是把一些敏感文档同步到云盘,把一些笔记、密码存在印象笔记,这些入口逐步会变成新的攻击点。企业怎么解决呢?传统安全公司没这样的产品,除非封锁网络,可实际上你又需要开放网络。企业只能通过行政命令去喊不允许,但效果并不好。最后就是这样,企业三天两头被拖库,印象笔记也好,云盘也好,各类互联网时代的应用都会变成企业信息泄密的渠道。


张耀疆:你就是打算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赵武:我们其实是利用所有互联网公开的数据。举个例子,我们目标假设是小米,我知道小米在乌云已经有公开的漏洞,外面有多少个代码库,有多少小米的员工信息,我画一个图就可以看到全貌了。接着我告诉小米,你有多少个域名,每个域名牵涉多少个网站,几个外网的,几个内网的,每个网站什么类型,比如代码服务器、邮件服务器,这都是公开的。还有,小米有那么多员工,每个人都有企业邮箱,你一给我发名片就已经泄露你的信息了,这是必然的,毕竟人要沟通嘛。从这些邮箱里,猜中一个的可能性是很大的,除非你加二次认证,但是国内很少。通过一个用户、一个企业资产,我再碰出更多资产、人员信息,企业被黑也就成为必然。这些就是大数据,而且全是公开的数据,通过这些,就能汇成一个完整的资产图。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按照黑客入侵的思维,把每个阶段点需要的数据预先采集了,然后汇成一个图表。当我把这个图表给企业看的时候,往往他是不知道的,为什么?很简单,企业大了,变化也大,很多临时性的开发或测试系统,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你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资产,以及你不知道你这些资产被人已经知道了,我就从这个角度给企业提供服务和支持。


张耀疆: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其实是利用黑客或者说我们叫地下黑产他们惯用的方式来做正面的评测?其实就是利用大数据做挖掘分析或者叫威胁情报?帮客户知道从外界来看他的问题在那儿,当然,这个外界不是传统那样,一个安全厂商做一次扫描评估出来的东西,而是整个社会性的看法。但紧接着问题就来了,你刚才说你采集利用的数据都是公开途径的,我个人觉得似乎有点模棱两可,这里面的黑白怎么界定?


赵武:是的,我刚才提到所有东西并不包括社工库,我们产品不可能给客户提供这种服务。但是其他公开渠道还是很多的,比如Github,托管代码库,很多程序员习惯性在代码里插入一些敏感信息,像服务器地址,数据库连接信息,甚至密码,这些都应该是私密的,你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公开了。诸如此类的,我会通过公开渠道去获取,但并不包括社工库。

张耀疆:这又带出来第二个问题,精确性的问题。以我个人的理解,你拿到的数据很多可能是不准确的,是变化了的。当然,你可能说无所谓,因为你要的是量,你给他的是一个全景,而不是精确到某个资产。像以前,你给人家一个IP说有问题,可人家说这个IP早就不用了。你本来是要报漏洞,可如果这个漏洞不存在了,你就是做的不好。但是现在好像有变化,你是要挖掘出来在这么多数据的背后,作为整体的有价值的报告分析,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赵武:算是吧,但这不是我们第一时间要做的。这里面有两点,第一个是,对企业或白帽子们来说,做检测时他其实知道哪些有效哪些无效,他只是需要数据,需要能够串起来做分析,他现在缺少串起来的东西,有了这个,就可以挨个去分析了。第二个,恰恰我认为精确度的东西我们是有保障的,比如IP和邮箱,我们会通过各种方式去验证。

张耀疆:提到白帽子,与众测也有关系?你会把一段时间里众测的结果,以及别处拿来的,各种间接的测试结果,汇总在一起,然后给客户呈现一个更完整的安全报告?


赵武:有这么个意思,不过我想强调的有两点。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阿里有很多安全人员,360也有很多,找别人问题很行,但找自己问题就未必了,为什么自己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这是很典型的安全审美疲劳。他天天做这个,到后面没动力了,你又没给我奖励,也没提成,但是我发现别人的漏洞是有提成的,这就使得找别人的更有动力。众测就是这样,做第一批的时候,明显有效,但是它是不全的,为什么众测完了企业还是被黑?众测只是告诉你有没有发现,你说有5个,我很高兴,这5个是潜在的我发现了,但问题可能还有50个。你不能完全依赖于众测,原因就在于安全是个整体,不是一个点的问题发现了就行了,他们每个人只证明它这个点确实是有效的,但不能证明他把所有点都发现全了。

怎么解决审美疲劳期?很核心的,我想把人工转为自动化,我们的第一批用户很可能是白帽子,他们需要数据,需要串起来,我这里是最全的。

张耀疆:听起来企业和白帽子是你的两种目标群体?那你的产品也会分成个人版和企业版?


赵武:没错,我们就是个人版和企业版。

总体上看是个新东西,你可以说核心是威胁情报,之前一段时间,国内这方面概念讲得高大上,但是并没有帮企业解决真正面临的问题。我们来解决这个问题,帮企业做情报分析。还有就是,对大数据威胁情报的利用,我们把它叫信息安全的“瑞士军刀”。我们是一个平台,你想要的所有的资产信息我能汇成一个整体,让你快速对目标进行安全评估,它可能是工具箱一类的,可以团队协作,这个工具箱前提是我收集了很多数据,就是威胁情报,这就是一个大数据安全平台。为什么我们不叫威胁情报?的确是有关系的,但它被叫烂了,“瑞士军刀”反倒更直白一些,我说过,我不喜欢做别人做过的事情。现在很多传统厂商都把自己定义为威胁情报,谁都能做APT,把IDS一改就是APT,这是我很不认同的做法,但是人家敢喊,所以我就改了,叫什么无所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产品,白帽子不在乎怎么叫它,只在意怎么用它,它会被视为供全网信息搜集的,仅此而已就够了。

当我跟企业去讲的时候,我会说它是一个帮助企业进行威胁情报分析和安全隐患监控的平台,而和白帽子沟通这个产品的时候,我会说它会帮你加速深度测试过程,它是一个资产大数据平台,因为你所要的东西我都有,还可以进行团队协作。

张耀疆:你说产品不好定义,这其实蛮有意思的。如果说国内信息安全有发展期的话,似乎每到一个缺乏概念而需要创造概念的时候,就越表现为一个重要阶段。就像现在,似乎群龙无首了,各种概念都出来了,大数据,威胁情报,业务安全,但所有这些看似各不相同的概念,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会恍然大悟,原来很多都是相通的甚至相同的,然后,就会有专家出来,定标准定品类。


赵武:没错,你讲的我还真就碰到过。当初我做Web漏洞扫描时,想申请,但是没有这一类,网络漏洞扫描倒是可以,但要求你把系统加进来,别的你申请不了,所以说标准了法律了什么的都有滞后性。到了一定的阶段,其实大家看到的都殊途同归,很可能看到的问题是一个,解决方法也同样,只不过切入点不同而已。所以说,我觉得大家各自做没有问题,有无效果就看有没有人用,这是我的特长,工程化思维嘛。只要有人用,觉得好用,我不会去管有没有归属,比如突然有一天大家给了个定义叫大数据安全平台,就去申请一个销售许可呗,但在此之前无所谓。

张耀疆:提到平台,云计算时代,包括BAT3,都在讲平台理念,而且早已经深入人心,也许不管大小,在某个点或某个面上,最终模式也许都是这种平台化的。


赵武:一定的,比如我卖一个产品给你,但是我希望得到你的认可,最好的模式是一方面我收你费,另外还给你钱。但这个模式很奇怪,以前没有人这么经历过,我想尝试一下,就是在你成长的同时,你有获取,当然你也在贡献。贡献之后不只是你承担,别人也能承担。但这是我假想的,搞不好是一个空中楼阁。

张耀疆:目前是什么阶段呢?产品出来了吗?


赵武:我们马上要开始一到两周的“封闭”,出第一个正式版本,先是个人版的,针对白帽子群体的,还不是一个真正商业化的东西。

张耀疆:有没有想过后面商业化的事情?


赵武:当然有,我找销售同事一起来做,一开始肯定有考虑,我们最终还是要给企业提供服务,只是说现在更关注技术和产品。



这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行业,没有谁是注定的赢家



张耀疆:说到行业的发展变化,前两年,包括360等互联网公司,一说要做安全了,或者要进军企业市场了,传统企业就有点慌,他们又免费又快速迭代,又有人群又有钱,客户都被拉走了,传统企业怎么跟他们玩?可过了一阵子,一方面传统企业自己也有布局,会做一些尝试,但另外一方面可能又眼见着互联网也没那么夸张,虽然你要“互联网+”,但“互联网+”需要时间呀,加上安全又是一个特殊市场,相对封闭,政企是很大一块,你360、阿里做安全,可能首先影响的还是互联网程度比较高的市场,政企这块还很难。所以到现在,大家就会觉得,互联网更多是在做增量市场,存量这部分既有市场就不会影响太大,你怎么看?


赵武:互联网其实有一个大问题,是好也是不好。互联网人喊得特别早,比方说安全这东西,我要来了,还不只是安全,而是所有的东西,因为互联网要小步快跑,要快速迭代,出一个版本就得喊这是个大问题,但这离你真正的商业版本还距离很远,可你一下子把敌人给喊醒了。老周就很典型,他一说谁人家就呛他了,这是有道理的,就是喊得太快。那他发现的问题对不对?准得很!但是,你喊这么早,还没有来得及提供一个颠覆产品,人家就起来了,所以这是互联网企业一个通病。就像我,现在几个月了,都不敢对外面说话,因为这是教训,先前喊过,可几个市场都没了,曾经看到很好的点,可别人做得比我好,我就不敢做了。

第二个像你刚才讲的,传统企业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它其实有风险转嫁。客户说了,你必须人在这儿我才相信你,而互联网企业不可能去堆人。还有,就算你有人,我跟他合作15年了,跟你刚认识,你说我选谁?其实就像我们,也需要客户,但前期我不找,不是我不想找,而是很难建立这种信任和合作关系,所以我们开辟市场就先从互联网企业开始。因为我们觉得,像互联网企业也不是说就不买传统设备了,防火墙该买还得买,服务该买还得买,先做传统市场的话比较难,但这块属于小众,还没成气候,竞争还谈不上。互联网这样的客户起来了,可传统的东西未必解决问题,试试我的,成本还低。

张耀疆:提到市场,可能新兴市场还仅限于比较重视安全的互联网大佬吧,像很多小的互联网公司,搞P2P、O2O的,关注点还在烧钱抓客户,谁管安全?可能还没到那个阶段。不过,我倒是觉得像“互联网+”,+的范围越来越大、程度越来越深,安全的新兴市场可能也会扩展。未来,不是每一个互联网企业都能自建团队,也没必要,但需求又存在,这时候,也许从BAT出来的会有一波,又懂互联网,又知道安全的痛点,还有解决方案,这时候,是不是市场会显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赵武:没错,对绝大多数中小型公司来说,想法其实很简单,我不做安全,是因为没人盯着,等到我赚钱了,名声大了,就有人盯着了,那就不得不去做些预防了,他又不想养一批人,就很自然会转化为外包需求,这是对的,花不了几个钱。另外,我觉得传统企业留不住人是因为给不出钱,但以后互联网这种打法迟早会出问题,他们归根到底做安全还是为了自己的需要,人越堆越多,将来干嘛?你自己根本消化不了,很可能会变来变去,就像经常裁剪产品线,就是想着法儿给一群人找事情做。我觉得挺有意思,所以说安全圈就像娱乐圈,发现自己问题发现不了,发现别人问题都能发现。

张耀疆:说像娱乐圈其实也是一种变化嘛,至少不像前些年,安全圈太过低调,根本没有声音,但这两年就不太一样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知道秀了,像今年各种活动就特别多。


赵武:没错,以前不敢秀,现在敢秀了。

张耀疆:敢出来亮相,敢说话了,这才有了“安在”。为什么我现在能做?逮着这些大咖能聊呀!以前大家底下吃饭喝酒没问题,可没人肯把观点抛出来。这就是一种变化,不断开放、展示,但有些人也会觉得,这会不会又走到另外一个极端了?安全秀好像就只是秀谁的刀更亮,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赵武:有一段时间我跟阿里还有腾讯那波人互相吵,挺好玩的,私下其实都是朋友,但台面上要吵。为什么?有点浮躁,没做出来东西就很浮躁,也是宣传的需要,但做出来反而沉静下来了,理性了许多。所以说,你总得做点什么东西。

现在也还有不理性的,很多都是刚出道的、刚毕业的,像这种的,他以后会成长,但是现在他不能理解。当然,这里也有个原因,就是有了各种漏洞平台,以前不敢说是因为怕被抓,现在敢说了,有本事你去把平台搞定,你搞不定它我就安全了。所以现在的感觉,大部分跟这个有直接关系,敢说,敢秀,敢黑。

但我觉得以后一定会变,这不是个常态。中国立法滞后,执法也是选择性的,而且到了一定阶段就是博弈,政府、企业和群众之间的博弈。前面第一站企业赢了,第二站白帽子赢了,第三站政府部门,以前我不重要,现在我重要了,安全以前不关注,现在关注了,所以说,未来一定会有变化。


再次创业,要做一个小而美的公司



张耀疆:再次创业,跟第一次比有什么不同?


赵武:那还是挺多的。首先团队肯定不一样,以前我是抓壮丁,能抓到就不错了,现在是有选择性的。其次就是资源不一样,以前创业时身无分文,现在至少还有点资源,比如很重要的资金。还有就是看到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以前只是说从技术看这个事情,所以只想把技术做好,但现在你看,马上要“封闭”了,我们把后面商业推广的东西也考虑进去,你说光是好东西没用,现在互联网时代了,还要考虑更多的产品包装、宣传、商务模式等问题。

张耀疆: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战略计划?


赵武:有的,但是不仅仅是战略计划,拔高一点说,就是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公司?我曾经发微博,提到Github,美国硅谷的,我特别佩服,这家公司在它估值十亿的时候也就30多个人。这和中国有很大区别,首先它的脑力是值钱的,它是靠创新去开创了新的产品、新的体验和新的时代,这能保证它以后的商业是成功的,它不用每个人都累得跟狗一样,大家都可以有一个快乐工作和健康生活的状态,每个人都自主自觉,去奔自己的事业。与此同时,每个人产生的回报是非常大的,它不是靠人去堆的。这就是我的目标。

张耀疆:像Github这样的,说白了很重要的是数据,用的人越多数据越多,数据越多你的想象空间越大,也许在你运营期间本身未必能赚多少钱,但市值却很突出了,这是现在创业企业跟以前很大的一个区别吧?


赵武:对,当然,Github本身也是很赚钱的。我对兄弟们说了,我们最好的模式是自己赚钱,赚的都不需要外面支持了,我想做的是一个小而美的公司,而不是大而全的公司,我们要做细,可以慢一点,不用向股东交代,向投资人交代,只需要慢慢发展,但是我是有黏性的,这是理想状态。

张耀疆:这就是现在流行的说法叫独角兽吧?人不多,价值高,市值高。


赵武:对,我跟大家沟通的时候,其实都很认可这个,你说一提到华为、360,就说什么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驴用,那种状态是不是可以改变了?以前单纯的环境下,也许你只有艰苦奋斗,现在我们还是艰苦奋斗,但我们艰苦奋斗不是你交给我任务、我完成这个任务,而是很自主的,这就是我看到Github的伟大之处,在那么多巨头的围剿下,它能做的很好。

张耀疆:像这种模式、这种理念或者对运营的理解,360对你的影响应该蛮大吧?


赵武:非常大。我在360没帮他们赚钱,但公司还是对我很认可,对这个团队很认可。我带的人最多时候没超过30个,但我们做的产品和系统非常多,而且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

张耀疆:刚才说到艰苦奋斗,你现在的工作状态怎么样?


赵武:我是没什么准点儿,一般是十点多走,回去后跟家人聊会天,继续工作,工作到凌晨三四点,给小孩泡个奶粉再睡觉。

张耀疆:是不是跟在360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的?


赵武:是有些不一样。当时也很拼,通常我都是我们部门最晚走的,不过不像现在这么夸张现在会更着急,毕竟花的自己的钱,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也能体会。




(文\叶健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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