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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每个留学生心中都有一个罗玉凤

 指月軒 2015-11-17

文 / 刘正阳(日报作者)

第一次知道“凤姐”,是2010年的年底,在网络铺天盖地的嘲讽声中,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叫罗玉凤的网络红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好奇心驱使,打开微博一看,好家伙,比不少一线明星的粉丝还多。

对于罗玉凤,似乎我们习惯了用轻视鄙夷的眼光来看待“凤姐”的横空出世,似乎我们也习惯了标榜“凤姐”是一个脸皮赛过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在国内充斥着浮躁甚至有些暴力的网络语境中,“凤姐”就像一个被无限放大的社会现象,人们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不满的倾泻口:没有颜值没有干爹也想红?没有财力没有背景也想火?Go To Hell!你休想!

图片来源网络

可是,就在人们调侃议论“凤姐”的时候,她却用一个“草根”的方式在网络世界实现了人生的逆袭。她不在乎这个社会的丑陋,不在乎人生的艰难。哪怕她满嘴跑火车抨击时事,哪怕她只身闯荡美国法拉盛的时候,“凤姐”依然在做自己。所以,她顺着人们的愤怒和唾骂,一步一步攀登到舆论的塔尖,这一点,又是不是“凤姐”的坚持和本事?

其实,我并不推崇“凤姐”的成名方式,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有趣的是,当“凤姐”一步步在纽约以底层人民的身份为生活打拼,甚至去当一名微不足道的美甲工,揭下网络红人的光环时,人们怒气大消,慢慢地开始理解这个用自己方式去努力生活追寻梦想的罗玉凤。看着她发表出来的几首诗歌,也会突然惊讶,原来“凤姐”并不是一个那么“粗俗”的人。

于是,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个耿耿于怀的自己,我感谢这个残酷的社会所带给我所有的努力与坚持。我做不到“凤姐”那样的百无禁忌不入刀枪,我没有名人光环,所以也不必在乎大众的眼光。曾经作为留学生的一员,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罗玉凤”:这个世界即使再宽阔遥远,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纽约做美甲工的凤姐

同所有在国内成长的孩子一样,从小就被父母开始灌输着各种“名校成功价值观”。妈妈在我还没上小学时就教育我要上北大清华,那样才可以出人头地。可惜事与愿违,我没有像妈妈所说的那样:进一所重点初高中,或者考上北大清华的其中任何一所。

我只是个普通人,在一所普通的中学一上就是六年。然而好强好胜的自尊心总是作祟,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出色,为什么我不在学习上加一把劲儿?这样就可以扣上闪闪发亮的名校光环,有时候在路边看到对面几里路的重点中学校服也会羡慕得无以复加。我不知道这个社会普遍的价值观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并没有什么大错:进重点高中然后进重点大学,好的文凭也决定了未来的好的归宿。

我承认自己一时心高气傲,高考失利后,我颓丧了很久。决定出国是压在人生最后的一根稻草,还是被迫的。我害怕极了英语,因为自己的听力缺陷。我还能记得自己的初中英语老师在课堂上对我的大声呵斥,她说我听力不好就不要再去下大功夫练习英语了。出国前跑去学校办成绩证明,教过自己三年的英语老师偷偷地跟妈妈讲:“不要再去难为您自己的孩子了,去美国留学必定是超乎常人的困难,您这又是何苦呢?”

出国之前,我一直想让自己在学业上变得与众不同,却发现无能为力,我成为不了学霸,一山总比一山高。

这不是什么一篇关乎励志的文章,老师其实说得对。高中英语经常在及格线边缘徘徊的孩子,又怎么可以对他赋予太大的信心。

图片来源网络

为了出国,怎么办?那就重新拾起英语。我报了个雅思考前班,第一堂课就因为自己完全混淆不清的英文发音让口语老师也拿我没办法,只好下课开个小灶帮帮我。听说读写四堂不同英语课上,老师们都会异口同声地搬来所谓的“成功教科书”,我仔细地听着,灌着鸡汤,这些奇人异士真是各个身手不凡。其中提到的最多的经验就是:在美国要尽量远离中国人圈子,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练习英语。

其实,老师说的也没有错,要想成功必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难。只是我这一年英语学得依然很吃力,鸡汤其实是无用的。无论做什么,到头来都要靠自己。我不得不重新开始学音标记发音,有时候实在太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对英语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哪怕真的如我所愿来到了美国,我更多的精力却是放在了网上搜索设计资料上,偷学几招Photoshop教程,然后捣弄出几个好看的字体轮廓。心不在焉,我哪里会成为老师嘴里那个“成功教科书”。

有时晚上自习完,对着皓月当空,我常常在想,我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动力和理由究竟是什么?远渡重洋,离家千里,我只想让爸妈知道,我希望让他们为我骄傲。妈妈依然一直在我耳边嘀咕着要上名校,爸爸依旧觉得我听力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做力不能及的事情,可是他们是真的希望我平安快乐。

我不甘心。

(图片来源:Ciara Panacchia)

也正是出了国,我才慢慢想清楚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2011年上大一,家中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身在美国,可以帮上我一把,微信那时还不流行,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留学媒体可以给我一个学业生活上的引导,更要命的是,我真的在努力避开中国学生的圈子。所以,我也只能跌跌撞撞,用尽一切努力去搞好学业。

什么?有听力残疾?这不是理由,我必须硬着头皮和其他老美一起上课,下了课也必须要厚着脸皮去找每一门课的教授,要PPT,搞明白这个概念和某个问题,问清楚作业。什么?听不清楚?逼着教授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来啊,让教授哪怕用肢体语言也要搞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我慢慢地学会了适应这样的生活。

我会像每一个遇到挫折,孤苦无依的留学生一样,有过焦虑和失落;我会妄想哪一天一觉醒来,自己的听力恢复正常了,可是我回过神,助听器依然放在旁边冰冷的床头柜上,没有任何变化;我也会考试前捧着书本临时抱佛脚,考试当天忘得一塌糊涂,成绩登出来差强人意。只是,这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有时候,我回想起当年英语老师对我的质疑和否定,她们其实都没有错。只是,我走了她们本以为我不会走的这条道路。

我还是选择了设计,这个所谓不是高薪行业的学科,只是因为我足够热爱;我还是选择慢慢和中国人群接近,不是因为我在英语听力上受挫,而是我要学会平衡生活,任何一种极端都不是理智;我还是想上一所名牌大学,尽管我身在UWGB(威斯康星大学绿湾分校),但这并不会妨碍我对名校资源的羡慕与向往;我还是想坚持去做自己,努力学习,让爸妈看到我期末拿到了几个A高兴一回。

2014年12月,我荣誉(magna cum laude)毕业了,我还是没能够在一所名校毕业。只是我不后悔的是,我仍然在坚持走属于自己的道路。我感谢残酷的生活和漫无边际的人生,我找到了去适应这个社会的法子和路数,我坚持着自己的挚爱和梦想。那些所达不到的彼岸,那些饱含嘲弄的眼光,正是生命有着瑕疵的完美。

婚礼那天,伴郎小M问我:“你大学这四年收获到最重要的是啥?”我丝毫没有迟疑:我不再像原来那样羡慕所谓的学霸和大牛,我真正羡慕的是那些坚持做自己,心怀善意的好人。

原来,成功的标志,一方面是社会所定义下来的,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如何看待眼下的生活。

白驹过隙,毕业与结婚真的已经快要满一周年了。我跑到迪斯尼里继续磨练自己的心性,周末会带着自己的妻子去做每一件计划好的小事情。在婚姻微小而又充实的每一天里,我偶尔回回头,看看当初耿耿于怀的那个自己,我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源于当年那份从不动摇的坚持。坚持,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功了。

(图片来源:Ciara Panacchia)

最近一次知道“凤姐”的消息,是今年的5月,“凤姐”应邀成为了凤凰新闻客户端的主笔。她靠只身之力硬顶千夫所指,不管人们是否厌恶或者力挺,对于“凤姐”来讲,其实也都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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