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的可教与不可教 李新 现在作文教学的生态环境不好，一是应试教育已经蔓延到幼儿园时期，二是网络的严重冲击，学生要么迷恋电子游戏，要么在微信上获取一点碎片化的信息，学生不能沉下心来读书，尤其是不能潜心阅读中外古今的经典名著，在其中沉潜涵泳。再加之缺乏社会实践，生活严重荒原化，抬头望电脑，低头看手机，如此单调、贫乏的生活，有多少思考与感悟呢？又有多少时间、空间去思考和感悟呢？ 作为语文老师，我感觉到是在沙漠上种作文。 沙漠，荒芜一片，寸草不生，在这片土壤上，我们能种植出什么庄稼呢？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学生的阅读是一片沙漠，学生的阅历是一片沙漠，学生的思想是一片沙漠，甚至情感也是冷漠如荒原，在这片土壤上，学生期待我们教出好的作文，家长期望我们教出好的作文，社会希望我们教出好的作文，我们老师也只好期望公鸡下蛋了。 学生作文好要以厚实的读书积淀作基础，要有比较丰富的生活，要有对生活的感悟与思考。“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读书和生活是作文的源头活水，现在源头活水没有，只一味地追求结果，要好分数，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我们还要做多久呢？ 当然作文不能仅仅以分数来衡量。在现有的中高考语文中，作文是最大的主观题，既然有最大的主观性，以分数来衡量作文，是最大的不公平。全国卷的作文评分标准，分为基础等级和发展等级，基础等级又分为内容、结构、语言等层级，每一层级有相应的分数量值，看起来科学，实际上是极不科学的，试想一想，一篇文章能像卖猪肉一样，将头、身子、腿分开来卖吗？我们经常说作文就是做人，一个人的人品能用分数来衡量吗？所以，我们一般所讲的作文与现行的考试作文，不能完全是一回事，而现在人们主要追求的是考试作文，是考试作文的分数，这是完全本末倒置的，是一种反作文行为，最终的结果是使真正的作文受伤。 真正的作文是什么？其实质是交流与表达。学生练习作文的目的，和作家创作是截然不同的。学生练习作文归根结底就是做一种思维体操，和他们每天做广播体操、眼保健操性质是一样的，是为了使自己的思维能力不断得到锻炼，比如小学生训练想象能力，初中生训练叙述故事的能力，高中生训练理性思辨的能力，这都是思维的呈阶梯式训练。 所以，中学生的作文究其实是一种实用性写作，而不是创作。中学生中有没有创作的？有。但那都不是老师教的，事实上也不可教。有些学校的文学社配备指导老师，其实老师不可能指导创作，只能是组织及指导活动。因此，作文分作可教的和不可教的两种。可教的，其实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对于实用文体写作来说，也就是那点写作技巧。写作技巧，纸上谈兵很容易，最关键是化作学生的写作行为，变成写作艺术，这又要看学生不同的造化。造化那个东西又是不可教的，和学生的天资禀赋及悟性，以及学生的后天努力有关。一些在作文方面天资特别好的学生，是不可教的；如果在作文方面一窍不通的，也是不可教的，我们能教的也只是大部分能将实用文写得文从字顺，步入社会能够运用实用文与人交流的中等生。至于在各类作文比赛中崭露头角，在中、高考中获得一类卷甚至满分作文的学生，你说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你自己恐怕都会感到自欺欺人。 笔者连续多年带高三，到了高三，学生及其家长都很焦灼，最焦灼的就是作文，有的不惜花重金请名师，希望通过名师辅导，“买”来高考作文的高分数，其实是病急乱投医的短视行为。我曾经对这些学生做过调查，没读过几本名著，作文素材积累非常贫乏，他们讲的最多的生活经历是学乐器的过程以及参加乐器考级的经历。像这样严重先天不足，仅靠名师辅导几堂课，想将作文成绩突飞猛进提高，那是天方夜谭。再怎么样的名师，也仅是教一点作文技巧，或者一点作文应试技巧，至于作文的高远立意，作文字里行间所透出的文化意蕴，作文严谨的逻辑思辨以及所闪耀的思想光芒，作文运用语言的灵感飞动及思维机智，这些都是不可教的。同行中有一句颇流行的话——“一类卷不是老师教出来的”，至于在三类中下的基础上提高到三类上或二类卷，其中有技巧在起作用，倒是可以教的，即便这样，也是以阅览阅世，有一定的素材积累为基础。 有不少老师指导学生进行专题素材搜集，也有不少老师在课堂上开展头脑风暴，对学生进行作文的思维训练，为改变目前的作文生态而不竭地努力，但对改变整个作文生态环境力量甚微。我们多数是艰难地在沙漠上种作文，只是尽最大努力，种出一行小小的绿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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