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西游记》幽默诙谐的情节冲突

摘 要：从具体的文本――《西游记》第32-35回出发，分析《西游记》在情节冲突方面，借助人物关系、滑稽场景、奇幻道具来抖包袱，调整内在节奏，往往在严肃的环境中插入逗乐、戏谑，甚至恶作剧的情节比如孙悟空对猪八戒与妖精的戏弄，使得严肃中带有玩笑，紧张战斗中带有轻松幽默。
　　关键词：西游记 幽默诙谐 情节冲突
　　
　　中国古典小说当中，论风格的诙谐幽默,悦人心目者,必推《西游记》。它的作者吴承恩“巧于生发,妙手点染,创设了独具审美特色的诙谐情境与幽默形式,从而使《西游记》赢得了古代小说诙谐巨制的称誉”①。本文主要以第三十二回至第三十五回等四回平顶山遇金银角大王的故事为例分析《西游记》的幽默诙谐。
　　纵观遇金银角大王的故事，可将其梳理为以下的情节结构：
　　1、闻说妖怪，悟空戏八戒。
　　2、两相斗智，妖怪摄三藏。
　　3、紧张战斗，悟空戏妖怪。
　　4、救出师父，妖怪归原位。
　　在第一部分中，爱好恶作剧的孙悟空将自作聪明又愚笨的八戒逗弄得团团转，八戒那爱耍小心眼又憨厚老实的性格着实让读者不免一笑；第二部分中，妖怪变化成的道士与孙悟空的斗智斗勇可谓敌我双方亲密状态下暗地里的较劲，这种反差让气氛充满紧张又充满戏谑；第三部分可说是全文的高潮，又是故事的精彩所在，在面临师父与师弟都被妖怪抓走的困境时，孙悟空表现出他特有的乐天派性格与玩耍心态，一次次地戏耍了妖怪，降妖伏魔的惊险战斗也无不充满了逗人欢笑的诙谐机趣。在闻妖、探妖、遇妖、降妖的过程中，不时穿插一些逗人的笑料，使严肃中带有玩笑，紧张战斗中带有轻松幽默，一冷一热，一张一弛，让读者在情节发展过程中不免会心一笑、哑然失笑，亦或是哈哈大笑。
　　细细探究其中的情节冲突，不难发现，这些情节多带有诙谐幽默的特征，而以下，将以平顶山遇金银角大王这一故事为例，分类探讨《西游记》幽默诙谐的情节冲突。
　　1、借人物关系抖包袱
　　（1）悟空与八戒
　　悟空与八戒之间的关系既有结伴而行的师兄弟情谊，又有由性格带来的嫌隙与摩擦。八戒总是在师父面前讲悟空的坏话以让悟空受到师父的责难。而在这一故事中，八戒总是受到悟空的捉弄。在与妖怪斗智的同时，悟空也不忘了戏耍八戒。悟空妆扮成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之母混入洞中,与二妖怪对话说:“我儿,唐僧的肉我倒不吃,听见有个猪八戒的耳朵甚好,可割将下来整治整治我下酒。”被押在旁的八戒听见却慌了神:“遭瘟的!你来为割我耳朵的!我喊出来不好听啊!”
　　因为是涉及身家性命的紧要关头,游戏不得,而悟空偏偏游戏之，八戒也偏偏把玩笑当真,愚笨而又可笑。“这便是借人物关系抖包袱”,于作者,于悟空、八戒,都是率性而为,是“索性尽兴语”②。
　　（2）唐僧与妖怪
　　唐僧与妖怪算是经典的死对头，唐僧永远是妖怪最想得到的点心，妖怪永远也不会放过唐僧。第三十三回中众妖寻找唐僧途中，“二魔用手指道：‘那不是！’那三藏就在马上打了一个寒噤，一连指了三指，他就一连打了三个寒噤。”唐僧与妖怪敌对的特殊关系让作者用双方的动作彰显出，唐僧的这种“身体感应”不由得让人感到好笑，同时也无不嘲弄了唐长老面对妖怪时的脆弱与无能。
　　2、借滑稽场景造幽默――戏弄
　　（1）悟空与八戒
　　自作聪明又逃不掉悟空的火眼晶晶。听闻即将遇到法术高强的妖怪，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凶险战斗，整个气氛转入了战前的紧张，可在这个关头，悟空却玩心大起，设套要八戒去打探妖怪的消息，八戒趁机偷睡、编个谎言敷衍师父，但悟空早有准备，变成蚊虫跟着八戒，又变成啄木鸟叮咬八戒，而八戒说谎话还要温习数遍，悟空将计就计地在师父面前揭穿八戒。
　　（2）悟空与小妖精
　　悟空得知银角大王派两个小妖拿着葫芦与净瓶去收拾自己时，他便化作来自蓬莱的得道高人，绊了两小妖一脚，还说是跌一跌作见面礼，小妖精还傻傻地信了。悟空使了诡计，让自己的假葫芦装了天，两小妖本着“若不换啊，诚为不是养家的儿子”的原则，还自以为捡了便宜地非要与悟空换宝贝。一方聪明机灵地设了套，另一方急不可待地钻了进去。当读者看到明明是悟空的骗局加恶作剧，还非常顺利地进行着时，这种“整人”成功的满足与成就感也在读者心中蔓延开来，不仅是为恶作剧而感到好笑，也两个傻帽小妖露出无奈的笑意。
　　3、借奇幻道具显幽默――红葫芦与玉净瓶
　　造成《西游记》幽默诙谐不同一般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它作为一部神魔小说，神佛、妖魔、凡人体系完备，奇法异术，神奇法宝，天国地府、仙山龙宫、荒岭魔窟的活动天地，人物与时空的腾挪跳跃、奇彩多姿的变化使小说拥有了广阔的叙写空间，从头至尾充塞着大胆离奇神诡怪橘的幻想故事。
　　紫金红葫芦与羊脂玉净瓶能装人、盛物，能在狭小的空间容下无限的事物，还能借助名字的帮助，叫敌手一声，他若应了，就装在里面直到融掉。正是有了这些争奇斗胜的法宝的参与，悟空才会几次三番地败在妖怪手下，也才几次三番设法骗取或偷取法宝，最后也才能将妖怪装进葫芦里。法宝的争奇斗艳，有助于塑造人物的形象、曲折的情节，让故事充满着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神密离奇中渗透着诱惑力和吸引力，增加了文章的可读性，也使幽默诙谐更为传神。
　　4、以内在节奏的调整寻幽默情境――孙行者、者行孙与行者孙
　　孙行者被妖怪拿住逃脱后，便自称是者行孙再次与妖怪斗法，者行孙被拿住后，又脱身自称是行者孙出现，让不知其中奥秘的妖怪以为是孙行者的兄弟接连而来。悟空的第一次失败便将气氛拉入低沉与失落，而又以者行孙的名字再次进入战斗，情调进入了希望与兴奋中。孙行者两次失败，又两次以不同名字重新出现，这种情节、气势的跌宕变化，叙事节奏的掩抑昂扬，避免了那种“一望平川”、没有丘壑起伏的枯燥叙事。
　　整个故事的氛围正是在作者这种游戏笔调之中显得轻松而幽默。取经途中八十一难的经历，虽然写得跌宕起伏、妙趣横生，有时甚至让人惊魂散魄，但纵观整个作品的情节设置，灾难大多是为考验唐曾师徒而设置，无非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有惊无险的游戏。读者在故事当中自然不会为师徒四人的安全担心，这也就为感受幽默诙谐扫除了威胁。而在每一个小故事中，情节是游戏式的虚幻夸张，情境亦是游戏式的天真烂漫。作者用戏笔描述了一个个令人发嚎的故事，既为读者提供了娱乐和享受，又可用于自遣和自娱。
　　
　　注释：
　　 ①王海洋、何旺生：《放言何必非游戏――<西游记>诙谐情境论》，《安徽教育学院学报》，1998年第4期,第41-44页。
　　 ②施耐庵原著，金圣叹评点《金圣叹批评第五才子书水浒传》，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年10月第1版，第89页。
　　参考文献：
　　1，刘荫柏：《西游记研究资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08月第1版。
　　2，朱一玄：《<西游记>资料汇编》，中州书画社，1983年07月第1版。
　　3，竺洪波：《四百年<西游记>学术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年12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