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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对联——俞樾(1)

 高山仙人掌 2015-11-22

俞樾(1821-1907.2.5),字荫甫,号曲园,光绪元年(1875年)后自号曲园老人。浙江省德清县城东门外乌牛山麓南埭圩村(今城关乡金星村)人。清道光元年十二月初二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家庭,9岁能文,16岁入县学,24岁中举人。道光三十年(1850年)30岁中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咸丰二年(1852年)授编修,历官国史馆协修,提督河南学政。毕生致力于经学研究,辛勤笔耕,卓有成就。清末学者,国学大师,三大名儒之一。著名经学家、文学家、教育家、书法家。
  幼有夙慧,九岁即戏为书。清咸丰二年(1852年)翰林院授编修,举家迁北京南柳巷。五年充国史馆协修,八月出任河南学政,次年二月主考。提督河南省学政时,遭御史曹泽(登庸)弹劾其命割裂经义,遂被免职而归。咸丰八年(1858年)38岁时为避兵燹,遂侨居江苏省苏州饮马桥。与陈失、宋翔凤相交,潜心学术,专治经学。咸丰十年(1860年)返德清,后展转绍兴、上虞、宁波、上海等地。同治元年(1862年)春抵天津。同治四年(1865年)春秋经两江总督李鸿章推荐,任苏州紫阳书院主讲。同治六年(1867年)冬任杭州诂访经精舍主讲。其间先后至菱湖龙湖书院、上海诂经精舍、德清清溪书院、长兴箬溪书院讲学。同治七年(1868年)起主讲浙江杭州诂经精舍31年。治经、子、小学。宗法王念孙父子,大要在正句读、审字义、通古文假借,并分析其特殊语文现象。同治十三年(1874年)在苏州马医科巷购地建宅,屋旁余地成曲尺形,叠石凿池,栽种花木,题名曲园。此后往返于苏杭之间。作为清末的大学问家,其影响遍及海外,海内外学子纷纷负笈来学,著名的章太炎、吴昌硕、日本的井上陈政等均出自其门墙。当代著名学者、红学家俞平伯乃俞樾之曾孙,从小生活在俞樾身边,深得老人钟爱。并常在春在堂新自为曾孙授课,总是要求俞平伯在职所读的书上盖上一枚“拼命著书”的印章。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因年老辞去诂经精舍讲席。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乡举重逢(中举人满60周年)复任翰林院编修。能诗词,重视小说戏曲,亦长于联语,强调其教化作用,所作笔记,搜罗甚丰,包含有学术史、文学史的资料。改编石玉菎《三侠五义》为《七侠五义》等。楹联著述颇多,联语旷达,为一代大家。所作联语有史料价值,也有文学价值。
  清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1907年2月5日)病卒,享年86岁。葬西湖三台山东麓。临终前作留别诗10首,代讣辞行。一生著述宏富,撰有《群经评议》、《古书疑义举例》、《诸子评议》等,著有《春在堂楹联录存》、《春秋人地名对》、《精选楹联新编》《改良楹联维新》、《曲园楹联录》《绎山碑集字联》、《校官碑集字联》、《曹全碑集字联》、《鲁峻碑集字联》、《樊敏碑集字联》、《纪泰山铭集字联》、《金刚经集字联》等250卷,总称《春在堂全书》。

俞樾自题联

右台山鬼;
南埭村民。
——80岁生日自题八字于春在堂

欲除烦恼须无我;
历心艰难好做人。
——自题
  此联为俞樾自题,是饱含哲理的人生经验,的确耐人寻味。爱国将领冯玉祥先生深得此联的要旨,曾特意书出此联赠其子,勉励他“要有信心在艰难中,把自己磨炼成一个完全无我的人。”

得一日闲为多福;
做千年调笑人痴。
——自题

读书养气十年足;
扫地焚香一事无。
——自题

越水吴山随所适;
布衣蔬菜了余生。
——自题春在堂

诗兴作春多丽藻;
斋心如水自澄澜。
——自题书斋

曾闻古有归真室;
已视身如不系船。
——自题自己与妻子姚夫人神位
  俞樾妻子姚夫人去世后,俞樾为建右仙馆,将夫人神位与自己木主牌并列供奉,并撰题此神位于联。

不妨姑说梦中梦;
自笑已成身外身。
——自题生圹联

所居不设墙垣,望之俨若逆旅;
有时独游泉石,见者以为仙人。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寓居右台仙馆(1)
  作者自注:余所筑右台仙馆,无墙垣,仅以权篱园之初落成时,题此联上句,本《东轩笔录》,乃荆公事;下联则《陶贞白传》中语也。

周家忠厚开百世基,况于民庶;
武侯谨慎成一生事,矧在庸愚。
——自题内室以勉励家人

周家忠厚,开百世基,况于民庶;
武侯谨慎,成一生事,矧在庸愚。
——自题浙江省杭州春在堂内室(1)

湖山恋我,我恋湖山,然老夫耄矣;
科第重人,人重科第,愿吾孙勉之。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寓居俞楼(1)
  作者自注:余主讲诂经精舍三十一年,可谓久矣。戊戌秋,以衰老乞退,因携孙儿陛云至俞楼小住,临行题是联。是时陛云新及第,兼以勉之。

三多以外有三多:多德多才多觉悟;
四美之先标四美:美名美寿美儿孙。
——晚年自题寿诞
  此联是作者晚年自寿之作,表现乐观情绪,揭示人生真谛,尤以上下联所嵌“多美”二字叠出五次,更是别具匠心。“三多”,旧指多福多寿多子。这是旧时的祝颂词,语出《庄子天地》:“尧观乎华,华封人[守封疆之人]曰:嘻,圣人!请祝圣人,使圣人寿……使圣人富……使圣人多男子。”作者自云“三多以外有三多”,言之不虚,拒官从教,桃李满天下,可谓“多德”;读书数万卷,著书数百卷,可谓多才;看透官场,洞察人世,可谓“多觉悟”。“四美”,指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另一说:美音、美味、美文、美言。典出晋刘琨《答卢谌诗》:“音以赏奏,味以殊珍,文有明言,言以畅神,之子之往,四美不臻。”]。作者所云“四美之先标四美”,实际也如此,时人誉其为“经学大师”,真可谓“美名”;撰联时已八旬,可谓“美寿”;其孙俞阶云殿试一甲第三探花及第,可谓“美儿[美]孙”。此联构思颇为巧妙,从旧典增以新意,借陈辞翻出新声。旧典只用旧称而不具体罗列,新意则一一标举而构成对仗,这样,既有新旧详略错综之美,又避免了上下联内容的部分重复。寿联往往流于浅俗,此联则俗中见雅,自成一格。

问何人笑傲乾坤,只图虹无荣无辱;
愿此后婆娑风月,那管他呼马呼牛。
——手书隶书墨迹联
  落款署:季文中翰古所称倜傥非常之士也,此联乃其自撰可以想见其崎磊落矣。虽然君麟凤也,岂马牛哉?姑如所属书之。病腕孱弱不足称其意气之感也。光绪甲辰五月曲园俞樾时年八十有四。

小圃如弓,竹林前一曲,柳阴后一曲;
浮生若梦,登第五十年,成婚六十年。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春在堂(2)
  作者自注:余前有春在堂联,已录存矣。戊戌岁,续题两联,又录存之。

七旬外翁,固知死之为归,生之为寄;
半日静坐,不识此是何地,我是何人。
——晚年自题
  俞樾晚年尤爱静坐,故自题此联。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历作如是观。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寓居右台仙馆(2)

七旬外老翁,固知死之为归,生之为奇;
半日内静坐,不识此是何地,我是何人。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寓居右台仙馆(3)
  作者自注:余喜静坐,人事纷扰,苦未能也。山馆中偶一为之,颇得静趣,因题此联。上联《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语,下联《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语也。对耦天成,因书而县之山馆。

合名臣名士为我筑楼,不待五百年后,斯楼传矣!
傍山北山南循地选胜,适在六一泉侧,斯胜如何?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寓居俞楼(2)
  作者自注:俞楼落成,余题此联,详见《俞楼经始》,已刻入《俞楼杂纂》矣。

念老夫毕世辛勤,藏书数万卷,读书数千卷,著书数百卷;
看吾孙更番侥幸,童试第一名,乡试第二名,殿试第三名。
——自题浙江省杭州西湖春在堂(3)
  作者自注:孙儿陛云,进学名次第一,乡试中式第二,殿试则以第三人及第,因题此联,戚党颇传诵焉。

生无补乎时,死无关乎数;辛辛苦苦,著二百五十余卷书,流播四方,是已足矣;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浩浩荡荡,数半生三十多年事,放怀一笑,吾其归欤!
——自挽(30+30=60字)
  作者自注:此联既题于右劝仙馆,又题于春在堂,由来久矣。未知何日果用,计亦不远也。编者注:此联是作者晚年所撰,用以自挽。回顾自己的一生,作者认为“亦足矣”:我活着虽“无补乎时”,将离世又“无关乎数”,但辛辛苦苦几十年,给后人留下二百五十余卷的著述,且喜“流播四方”,怎能使我不心满意足呢?《孟子尽心上》中把“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称为君子三乐之一。意思是举头仰望无愧于天,低头细想无愧于人,这便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俞樾用此语概括自己的品德:我一生致力经学,光明磊落,襟怀坦荡,问心无愧。想到在杭州诂经精舍主讲三十多年,培养出像章太炎这样的得意门生多人,我还有什么遗憾呢?尽可“放怀一笑”,乐而归去。联语豁达乐观,表现了死而无憾的气概,恢宏豪迈,不同凡响,诚非德高学厚的大手笔不能出,堪称自挽联中的翘楚之作。

日有明年之日,年非今日之年,吾祖南庄府君,是以垂昔日之训,后人宜敬体此意;
事或入世之事,心仍出世之心,先舅平泉老人,用此为处事之方,小子窃有味其言。
——自题春在堂(32+32=64字)
  作者自注:先祖南庄府君,尝举韩昌黎诗“此日足可惜”一语以勉人。曰此语极有味。试思明日亦日也,然非此日矣,明年亦有此日也,然非今年此日矣。然则古人惜分阴岂为过乎?盖府君笃志于学,故其训人若此。又先舅氏姚平泉先生,尝自言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斯言亦极有味。樾因窃取此二意为一联。异人当书而悬之春在堂焉。

俞樾撰题联

泉自有时冷起;
峰从无处飞来。
——题浙江省杭州冷泉亭
  一次,俞樾携女同游杭州灵隐寺,见冷泉亭有董其昌撰题一联,俞樾随口轻声念道:“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吟罢笑道:“我来给它作答。”接着就吟出此联。其女也不甘落后,笑着对道:“泉自禹时冷起;峰从项处飞来。”俞樾惊问:“‘项’字何谓?”其女答道:“项羽若不将此山拔起,峰安得飞来?”俞樾父女给董其昌的配答对,一时成为佳话。后石治棠也根据俞氏父女之对答联,又作出另一至今传颂的对答联。均妙!:
  泉自冷时冷起,
  峰从飞处飞来。

清风明月本无价;
近水远山皆有情。
——题江苏省苏州沧浪亭

桃花流水杳然去;
油壁香车不再逢。
——题浙江省杭州苏小小墓
  苏小小墓在杭州西湖西泠桥畔之南。苏小小,文学故事人物。六朝时南齐著名歌妓。家住钱塘[今浙江杭州]。常坐油壁车。《乐府诗集》收有多首《苏小小歌》。话本《钱塘佳梦》和《西湖佳话》中的《西泠韵事》,也写苏小小故事。上联“桃花”,言踪已杳。句出李白《山中答问》诗:“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下联“油壁香车不再逢”,集句自宋晏殊《寓竟》诗:“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集前人句而切合今人今事,十分难得。

燕息敢忘天下事?
和平先养一家春。
——题江苏省藩署内室
  作者自注:同年应敏斋廉访摄苏藩。属拟署中楹联,未知果用否。

小集宾僚同骨肉;
纵谈改事即文章。
——题江苏省藩署客坐

四面轩窗宜小坐;
一湖风月此平分。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湖心亭
  作者自注:圣因寺僧永清属题。

古垒尚存圣时石;
遥春如对蜀中山。
——题四川省峨嵋山馆
  作者自注:吾浙布政司署前有山,俗呼管米山。以宋粮料院得名。实则为峨眉山。同治甲子岁,诸同人于其地建崇义祠,祀庚辛死难诸公。祠之右积石嵯峨,乃山之峰也。面峰筑屋三间,颜曰峨眉山馆,并移大洞经阁宋思陵御书《道德经》石幢于其前。丁君松生属题楹帖率书十四字。至山名峨眉,不知何取。或如太平寰宇记所载,南浦县蛾眉碛以形得名乎。

父老闲来消白昼;
儿童归去话黄昏。
——题浙江省杭州将军庙戏台

短艇得鱼撑月去;
小轩临水为花开。
——题江苏省苏州沧浪亭

不妨姑说梦中梦;
自笑已成身外身。
——题浙江省杭州右台仙馆(1)

且喜故乡无归里;
敢期此后有千秋。
——题浙江省杭州右台仙馆(2)

萦回水抱中和气;
平远山如蕴藉人。
——题浙江省杭州敷文书院(1)
  上联“萦回水”,指江水形成曲折旋绕之态。“中和”,谓儒家追求的人文理想,《中庸》讲喜欢、愤怒、悲哀、快乐几种感情还没有激发的时候叫做“中”;发作了,都合乎义理礼节,叫做“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上联巧妙地用一“抱”字,以书院所在地云雾之气生发联想,将本不相关的“萦回水”与“中和气”联系在一起,渲染书院“致中和,万物育”的人文特色。下联“蕴藉”,形容胸襟或精神宽博有余。联句以书院前绵亘起伏的山,喻博雅君子包容宇宙的襟怀,进一步展现人文精神之高大完美。将“蕴藉人”比做“平远山”,联语虽然好似专意刻画山的形态与精神,但更重要的是通达山与人的意象联结,表现出更深层次的人文理想之美。此联描山绘水,形神兼到,将山水之实象作为审美之意象而呈献给读者,足以悦之心性,从中体会儒学之深邃和书院之典雅。词语立意深远,表述婉曲。
  敷文书院在浙江省杭州市。原名万松书院、太和书院。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就凤凰山万松岭报恩寺故基创建,故名“万松”。清康熙十年(1617年)改名“太和”。五十五年(1716年)重修,圣祖玄烨题“浙水敷文”额,遂改名“敷文”。“敷文”,谓传播铺陈。谢灵运《山居赋》:“敷文奏怀。”乾隆十六年(1751年)高宗弘历巡临,名盛一时。咸丰十一年((1861年)毁于兵火。同治五年(1866年)重建。光绪十八年(1892年)购城东葵巷沈氏房屋,重新改建,称“敷文讲学之庐”。原万松岭旧址作为古迹留存。

重轮重光尊二圣;
十月十日祝千秋。
——题公所闳厂(1)

竹笕潜通十八涧;
蒲团小坐两三时。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九溪理安寺静室
  作者自注:理安寺毁于贼。新筑静室三楹,余每游九溪十八涧必至此小坐,因书一联。

是无远虑,颠倒梦想;
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凤林寺

明月梅花,拜祁连高冢;
疾风劲草,识板荡忠臣。
——题江苏省扬州史可法墓祠
  史阁部祠,即史可法词。史可法[1601-1645],河南省祥符[今开封]人。1644年[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灭明朝,他在南京拥立福王[弘光帝],加大学士,称史阁部。因马士英等专朝政,以督师为名,使守扬州。清军破城后自杀未死,为清军所执,不屈被杀。扬州人于1772年[乾隆三十七年]建祠纪念。祠在梅花岭右。上联“祁连”,山名。意谓以祁连形容墓冢之高。下联“疾风”,语出李世民《赐萧瑀》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疾,猛烈。“板荡”,《诗经大雅》有《板》、《荡》二篇,讥刺周厉王无道,败坏国家。后因以板荡指政局变乱或社会动荡不安。此句是说,在严峻时势的考验下,才能识别忠良。关于此联,吴恭亨在《对联话》中作“俞曲园题于忠肃祠”,有误。

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高高下下树,叮叮咚咚泉。
——题浙江省杭州九洞十八溪亭
  此联题杭州九溪亭。作者运用叠字修辞法,描摹出一幅空间广阔、极具层次感的立体画卷:青山“重重叠叠”,道路“曲曲环环”,树木“高高下下”,清泉“叮叮咚咚”,给人以“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感觉,前三句突出静态景物,结句以声响衬托环境之幽,同时也给无声的画面注入了动态的生机。

似入万重山,不离三亩地;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题浙江省杭县忠清里适园
  作者自注:敏斋筑适园于杭之忠清里,泉石之胜,与真山水无异。有三层楼,登其上层,则襟江带湖,空旷可喜。因集唐人张蠙、王之涣句为楹帖赠之,语颇切合;惟张句上下易置,则以楹联体裁须谐平仄耳。

且住为佳,何必园林穷胜事;
集思广益,岂惟风月助清谈。
——题南京江苏省臬署客座

高吸红霞,最好五更看日出;
薄游黄海,曾来一夕听风涛。
——题安徽省黄山(孙莲叔)观旭楼
  作者自注:莲叔有小楼可观日出,署曰“观旭”。余甲辰岁曾宿其中,适大风竟夕,遂题此联。故人马讌香孝廉极赏之,故至今犹未忘也。

五蕴皆空,何处无真身示现;
一尘不染,此中有妙相庄严。
——题浙江省天台山寒明楼

北阙奏笙簧,悉禀娥皇圣制;
南邦采芝术,最宜泰伯遗封。
——题公所闳厂(2)

好水好山,出东郭不半里而至;
宜晴宜雨,比西湖第一楼如何?
——题浙江省临海东湖湖心亭
  作者自注:台州之有东湖,犹杭州之有西湖也。出东郭门不过半里,湖光山色与西湖无异。隔以长堤,分里外湖。其外湖有湖心亭杰阁三层,登临最胜,为题此联。编者注:东湖,在浙江省临海县城东。后山山宫溪诸水在此流汇入灵江。此湖为北宋时开拓,经历代疏浚修葺,今有前湖、后湖、小鉴湖,中有堤桥相连。湖中建有湖心亭、樵云阁、湖山寺、忠逸祠等。下联“宜晴宜雨”,这里是说,无论晴日还是雨天,东湖的景色都是很美好。此处典出苏轼《饮湖上初晴复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以美女西施比西湖,俞樾拿西湖比东湖。苏轼诗为千古绝唱,俞樾联也是佳作。

倚槛俯江流,一线潮来文境活;
迎门欣湖绿,万松深处讲堂开。
——题浙江省杭州敷文书院(2)

小坐集衣冠,花径常迎三益友;
清言见滋味,芸窗胜读十年书。
——题江苏省臬署便坐

祠宇傍山塘,小筑莳红成胜迹;
讴歌遍吴会,大名韦白并传人。
——题江苏省苏州张忠敏公祠
  自注:祠在山塘,应敏斋同年为苏臬时所建,内有蒔红小筑,敏斋属余题一联,已录存矣。今年同乡诸君,又乞题祠联。

古迹怀虎丘,到此登临感乔木;
胜游记鸿爪,巡檐索笑赋寒梅。
——题江苏省苏州虎丘(1)
  虎丘,又名海涌山,在江苏省苏州的闾门外。春秋时期,吴王夫差葬其父阖闾于此,相专葬后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在虎丘山还有点头石,据《十四道蕃志》载:“生公讲经,人无信者,乃取石为徒,与谈至理,石皆点头。”清代状元洪钧回到苏州后曾在虎丘凿地开泉,垒石为山,建造了一座“涌翠山庄”。俞樾题写虎丘的对联写得清新自然,韵味无穷(见本联和下一联)。

长啸作鸾音,相逢一笑怜疏影;
坐来闻好鸟,莫损幽芳久不归。
——题江苏省苏州虎丘(2)

野渡傍溪山,会有才人题驷马;
嘉名登志乘,不劳仙迹访骖鸾。
——题浙江省德清四仙桥
  四仙桥,在德清悬城城东,由俞樾募捐而建。

此老最多情,不独管婚嫁两事;
凡人得如意,要知有因果一层。
——题(民间传说)月老

曾读柳州文,治迹分明于此信;
幸叨枌社荫,灵踪飘忽至今疑。
——题浙江省德清县柳侯祠
  作者自注:柳侯乃唐柳子厚叔父,曾为德清令,《柳集》所谓“德清君”是也。同治十年,余泊舟城中,有客来见。余适不在舟,未之见,从者问其姓如,云姓柳。而吾邑固无柳姓,时江子平孝廉、蔡瑜卿茂才在余苏寓,皆邑人也。闻之诧曰:“岂柳侯乎?”事详《春在堂随笔》及《右仙台馆笔记》。临上质旁,实深寅畏,敬题此联,惟神鉴之。

三藐三菩提,与大众同游净土;
一花一世界,看我佛即在灵台。
——题某佛殿

小筑仙居,是当年宝剑藏精故地;
广为善举,体先生金丹济世婆心。
——题江苏省苏州阊门外吕仙祠
  作者自注:苏州阊门外有一公所,众商人醵资为善举者,于此会集焉,中奉吕仙。盛旭人观察属题此联。

唐留姓、宋留名,又为熙朝钟间气;
太山云、天山雪,长于浙水护灵旗。
——题山东省济南明湖张勤果公祠
  作者自注:公立功西域,薨于山东巡抚之位,相传为张桓侯转世,见于蒯士芗廉访所譔《岳忠武祠联跋语》,蒯其至亲,当不诬也。

小筑三楹,看浅碧垣墙,谈红池沼;
相逢一笑,有袖中诗本,襟上酒痕。
——题江苏省苏州山塘斟酌桥张忠敏公祠莳红小筑
  作者自注:苏州山塘斟酌桥新修东阳张忠敏公祠,旁屋数楹,应敏斋廉访署曰“莳红小筑”,颇有泉石、竹篱、荷沼,楚楚可观。癸酉秋,余将有武林之行,倚装题此。

仙到应速,有帘蟆几重,阑干几曲;
客来不惊,看落叶满屋,奇书满床。
——题河南省新安孙莲叔红叶读书楼
  作者自注:此莲叔读书处也。楼凡三折,故其家人呼之曰“曲尺楼”。客至辄留宿其上。编者注:这是为读书楼题联。上联“仙到应迷”,极言此地之不凡,接句写楼阁之深幽,几下外界隔绝,此地可谓最宜读书之处。下联“不速”,不请自来。“落叶满屋”与楼名关合,又用“落叶”隐指“书页”。“满床”更写出主人藏书之多。

积累譬为山,得寸则寸,得尺得尺;
功修元幸获,种豆是豆,种瓜是瓜。
——题江苏省苏州积功堂
  作者自注:乃掩骼埋胔之公所也。司事者乞题。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花神庙(今湖山春社)

八面现金容,看一出人间便消劫运;
十方瞻宝相,愿大家心上各发慈悲。
——题浙江省海宁县观音殿
  作者自注:同治二年,海宁犹陷贼中。于北门内后街民间屋壁,得八面观音铜像一尊,不知何年所铸也。因供奉天后行宫,而是年官军即收复海宁,浙西以次肃清。盖慈容见而劫运消,非偶然也。寺僧仁寿属题为书此联。

千里到榕城,好领略丹荔黄蕉风味;
一樽话苕水,最难忘白蘋红蓼汀洲。
——题福建省福州吴兴会馆
  作者自注:福建省城新建吴兴会馆,同乡诸君属题此联。

占全湖绿水芙蕖,胜国君臣横一局;
看终古雕梁玳瑁,卢家庭院燕双栖。
——题江苏省南京莫愁湖胜棋楼
  作者自注:楼有徐中山王像。相传王与明太祖奕棋而胜,即以此湖赐之。湖中荷花弥望无际。编者注:胜棋楼在南京莫愁湖里。明洪武初年始建,清同治十年(1871年)重建。相传明太祖朱元璋与开国功臣徐达在此下棋,朱元璋以莫愁湖作赌,结果棋败,便把莫愁湖赐给徐达。遂有“胜棋楼”之称。“看终古”,语出唐沈佺期《古意呈补阙乔知之》诗:“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卢家少妇,洛阳女莫愁,十五岁嫁为卢家妇,因称。“雕梁玳瑁”,古时把雕梁画栋称为玳瑁梁。玳瑁,一种海龟,背壳呈黄褐色花纹,可做装饰物。此联先写楼外湖中景色,再写历史君臣赌棋故事,先写楼内雕梁画栋,再写莫愁女嫁为卢家妇的民间传说;一近一远,一今一古,远近相扣,古今相连。全联用典自然,对仗工稳,甚是佳妙。

无以为宝,唯善以为宝,则财恒足矣;
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又从而招之。
——题(民间传说)财神(1)
  作者自注:潘玉泉观察属撰。久无以报命,偶于舟中集四书语作二联与之。亦不知其果用否也。

老奸终古分尸,鬼斧神斤,劈开桧树;
快事一时抚掌,风欺雪虐,压倒秦头。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岳庙
  作者自注:杭城众安桥畔,为岳忠武王初瘗处。同治甲子,吴康甫大令胁议,于其地建忠显庙,植柏于庭。至丁丑大雪,枝干分披,遂至中裂,异而谛视之,则其树柏叶松身,固桧树也。西湖岳庙,旧有分尸桧,前明同知马伟所植。顾彼则人力为之,此则天意,而非人力矣。敬题此联,以志灵异。编者注:上下联末二字倒嵌“秦桧”名。某年大雪,将浙江杭州西湖岳庙所值桧树枝干分披,人称“分尸桧”。联语借此而写,虽近乎迷信,但充分表达了作者对秦桧这个乱世奸臣的鄙夷不屑之情,联句将“秦桧”之名颠倒,并将“秦头”置于下联,耐人寻思。

借丝竹传山水佳音,里社歌谣新乐府;
与父老话升平盛世,岁时伏腊古临溪。
——题浙江省德清县乌山社庙社戏戏台
  作者自注:乌山即德清山。余故居南埭在山之阳,余即社中人也。社庙戏台成,父老属题此联。

与诸君拜许郑先师,敢以空谈荒实践;
为昭代存乾嘉学派,须知经术即文章。
——题浙江省杭州诂经精舍古堂
  作者自注:编者注:诂经精舍讲堂西,徧有便坐焉。余题曰式古堂,并撰是联。上联“许郑先师”,指许慎和郑玄,均为东汉著名经学家。诂经精舍崇祀“许郑先师”,即提倡“朴学”,反对浮华空谈,注重致用实践。上联意即是,我与大家一道崇奉“许郑先师”,怎么能以虚妄的空谈而荒弃了有益的实践?下联“昭代”,谓政治清明时代。旧时文人常用以称美其本朝。崔涂《卜问》诗:“不拟逢昭代,悠悠过此生。”“乾嘉学派”,指清乾隆、嘉庆年间(1736-1820年)讲究训诂考据的经学派系,治学严谨,学风质朴。诂经精舍正是乾嘉学派最有影响的书院之一。俞樾是乾嘉学派的经学大师,认为“学问之事,莫大乎通经,通经之道,义理尚矣”,使生徒知为学之要“不在乎明心见性之空谈,月露风云之浮藻”。下联意即是,书院使“乾嘉学派”得以继承发展,只要研通经学,即可成就一番事业。毕业于精舍的学生,如黄以周、章太炎、崔适等都是极有影响的学者。俞樾在精舍任主讲多年,与精舍极有感情,也极有贡献,读此联可见一斑。
  诂经精舍在浙江省杭州市。清嘉庆六年(1801年)由浙江巡抚阮元创建于杭州西湖孤山。“精舍者,汉学生徒所居之名;诂经者,不忘旧业,且勖新知也。”(《诂经精膨记》)立教以穷经致用、实事求是为旨,一变自宋以来专习理学之风。历代掌教者皆一代名流,自阮元后,有王昶、孙星衍、陈寿祺、俞樾等。光绪三十年(1904年)停办。

邱壑在胸中,看叠石疏泉,有天然画意;
园林甲吴下,愿携琴载酒,作人外清游。
——题江苏省苏州漱碧山庄
  作者自注:潘玉泉观察索题。不知其为谁氏之庄也。编者注:寒碧山庄,在苏州市阊门外。清嘉庆五年刘氏在明代车园旧址重新建筑,占地50余亩。又称刘园。刘留同音,后称留园。中部为池塘,临水设置山石楼阁。东部多厅、堂、轩、斋,间以奇峰巨石。西部为一大假山,绕以清溪;山多枫树,登山可饱览虎丘、灵岩、天平等苏州各山景色。园中小桥、长廊、漏窗、龙墙,依势起落,相互交错,阁、堂、厅、斋,布局紧凑,富于变化,为我国古代造园艺术的杰作,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上联写景。“丘壑在胸中”,是说山庄的设计者在胸中早有邱壑的轮廓,叠石疏泉,无不天成的深远的意境。语出黄庭坚诗:“胸中元自有丘壑,故作老木蟠风霜。”下联抒情。表示自己对漱碧山庄这甲天下园林的由衷喜爱,希望饮酒弹琴作远离世俗的逍遥游。“吴下”,指现在的江苏一带。“人外清游”,谓远离世俗,游山玩水,典出南朝齐谢朓《往敬亭路中联句》:“幸藉人外游,盘桓未能徙。”此联清新有趣,“携琴载酒”尤富个性。

高会即兰亭,叙觞咏幽情,更绕丝竹兴;
新声征菊部,对苏台风月,应忆镜湖游。
——题江苏省苏州浙绍会馆戏台

梅鹤洗酸寒,且教逋老场眉,葛仙生色;
莺花添富丽,恰称金牛湖上,宝石山边。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孤山财神庙
  作者自注:西湖孤山有财神庙,庙中联语无一佳者。余拟书此联悬之,未果也。

舍榭漫芳塘,柳浪莲房、曲曲层层皆入画;
烟霞笼别墅,莺歌蛙鼓、晴晴雨雨总宜人。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湖心亭

慈寿庆七旬,七始七元,七百年重开景运;
良辰逢十月,十风十雨,十千耦共乐绥丰。
——题公所闳厂(3)

耕而食,凿而饮,相伟中古遗风,尚留村社;
春有祈,秋有报,愿与故乡父老,同拜神祺。
——题浙江省德清乌山土地庙
  作者自注:余旧居德清乌山之阳,距所居里许有土谷祠。父老相传曰尧皇土地,不知何义。然长兴有尧市山一统志云,尧时洪水,民避难于此成市,则吾邑有尧时迹亦无怪也。岁在癸酉,庙重修落成为题此联。

在朝忠臣,在乡义士,百战艰难,至死不二;
有唐睢阳,有宋信国,千秋俎豆,得公而三。
——题浙江省湖州赵(景贤)忠节公祠
  作者自注:公讳景贤,字竹生。余甲辰同年也。粤贼之乱,起义兵卫乡里,守湖州城三年。城破后陷于贼,骂贼死。

万事万物,皆由文字留传,宝贵真堪同菽粟;
一点一画,可见图书精蕴,零星何忍委泥涂。
——题浙江省杭州然藜集惜字会听事

一勺试清泉,闻故老流传,是憨师开山遗迹;
千秋埋艳骨,笑游人闲赏,只真娘古冢题诗。
——题江苏省苏州虎丘憨憨泉(1)

听讼吾犹人,纵到此平反,已苦下情迟上达;
举头天不远,愿大家猛省,莫将私意入公门。
——题南京江苏省臬署大门
  作者自注:同年应敏斋任江苏廉访,以署中楹联无佳者,属为更易。辄拟数联诒之,亦未知其果用否也。聊识于此。编者注:此联为南京江苏省官署所题。起句出自《论语颜渊》:“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夫讼乎。”意思是听理诉讼时,要设身处地去考虑。“平反”,指把冤屈误判的案件纠正过来。联语提醒办案者要认真细致,谨慎小心,不搞冤假错案。“公门”,泛指官署衙门。下联以苍天有眼告诫“大家猛醒”,应秉公执法,不徇私情。此联格调清高,发人深省,尤以“莫将私意八公门”一句,振聋发聩,确为忠言。

选胜到里湖,过苏堤第二桥,距花港不数武;
维舟登小榭,有奇峰四五朵,又捞树两三行。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苏堤锁澜桥湖上高氏别业
  作者自注:武林高仲英、白叔昆仲,作别业于苏堤锁澜桥边,距花港观鱼甚近,有水门可通舟,树石亦皆有致。

游宦到金阊,把越酒话乡关,如读会稽三赋;
清时调玉烛,借苏台成雅集,胜在永和九年。
——题江苏省苏州浙绍会馆

选胜到里湖,过苏堤第二桥,距花港不数步;
维舟登小榭,有奇峰四五朵,又老树两三行。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豁庐(花港观鱼)

自胜国至熙朝,歌咏不忘,四百年来五开府;
以事功兼学术,馨香无愧,九龙山下一崇祠。
——题江苏省无锡惠山五中丞祠
  祠内供奉的五中丞为:海瑞、周忱、周怀鲁、汤斌、李星沅。

游宦到金阊,把越酒、话乡关,如读会稽三赋;
清时调玉烛,借苏台、成雅集,胜在永和九年。
——题江苏省苏州浙绍会馆客坐
  作者自注:在苏州盘门新桥巷,余为题二联,一悬客坐,一联戏台(见上《题江苏省苏州浙绍会馆戏台》联)。

胜地傍虎丘,更登百尺楼台,已的九霄通瑞气;
奎光射牛斗,愿共三吴儁父,长从七夕拜文星。
——题江苏省苏州虎丘魁星阁
  作者自注:七月七日为魁星生日,见国朝施可斋鸿保《闽杂记》,盖闽中龙严州有此说,他处不知也。吴下虎邱新建魁星阁落成,余题是联,庶此说传播三吴乎?

良月月真良,催回大地祥和,一曲阳春调律琯;
小春春不小,胜似满城桃李,三旬花样艳宫袍。
——题公所闳厂(4)

菊部小排当,听他绛树新歌,好博河清同一笑;
梓乡众耆旧,来自紫阳故里,试将风景认三吴。
——题浙江省杭州安徽会馆戏台
  作者自注:馆中奉包孝肃、朱文公栗主,潘玉泉方伯属题此联。

一方水利攸关,读敏达遗碑,岂止通津便舟楫;
百岁风流未沫,近陶邻故里,应教比户盛弦歌。
——题浙江省德清县雷甸镇白云桥(1)
  作者自注:亦名云塘桥,未知建自何年,雍正间重建,李敏达有碑。今又重建,为题桥柱。嘉庆四年进士陈斌,字陶邻,有《白云文集》,时称白云先生,即其地人也。

天目山两乳双来,凤舞龙飞,到此始成大结果;
云塘桥百年重建,虹腰雁齿,于今再焕旧规模。
——题浙江省德清县雷甸镇白云桥(2)

溯前朝建造以来,日启离明,每见奎光腾六府;
自大涤钟灵到此,地当巽位,长留杰阁镇千秋。
——题浙江省余杭县文昌阁
  作者自注:在县城东南。明万历年建阁,圯又新之。邑人乞题此联。大涤,乃其邑之名山也。

何处白云归,有乡里古招提,出西郊不半里而至;
前生明月在,是佛门新公案,言东坡为五老后身。
——题江苏省苏州留园

十载两旌门,节与烈并达九天,壶史修二贤合传;
一堂双筑里,娣及姒并堪千古,家风振八咏清声。
——题浙江省德清县沈氏节烈坊(柱楹)
  作者自注:德清县学生沈寅恭妻周氏,夫亡守节,以节妇旌;副贡生沈寅禾妻马氏,徇夫而死,以烈妇旌。二妇乃娣姒也,合建一坊,余题其柱。

记故第亦有仙潭,看一样湖光,添得石桥长九曲;
到此地宜邀明月,问谁家秋思,吹残玉笛到三更。
——题浙江省古湖三潭印月九曲桥

钟闲气龙文虎武,由灊岳降神,千秋又见临淮李;
奏元功北旆西旌,自苏台发轫,四境长留召伯棠。
——题江苏省苏州李(鸿章)文忠公祠
  作者自注:有诏:立功省分,皆建专祠。苏州建于山塘,为题此联。

感当年白发尚书,费一片婆心,招得英雄侍鞭弭;
看此日赤城胜地,崇千秋高貌,留将俎豆镇溪山。
——题浙江省台州彭(玉麟)刚直公祠
  作者自注:台州民金满,字玉堂,素豪横,有周孝侯风,颇为乡里患。刚直怜其才,招致麾下,授以右职,积功至守备。玉堂感念旧德,即于其乡创建公祠,命子孙世祀之。公之破格怜才,玉堂之感恩报德,皆可传也,故题此联,以落其成。

踵邺侯六井凿金牛,湖畔三池,利泽绵延百世福;
傍坡老古庵筑碧霞,亭前新舍,神灵飘忽一来游。
——题浙江省杭州金华将军庙
  作者自注:金华将军,曹氏名杲,仕后唐,为金华令。吴越时,守婺州。钱氏入朝,委以国事,杲即城隅浚三池,曰涌金。既殁,民为立祠池上,其神每化为蛙,游戏人间。光绪辛巳岁三月见于俞楼,因题是联。

从之字江边到丁字沽边,三千里远来,同归安宅;
拓越中旧馆为浙中新馆,十一郡咸集,各话乡山。
——题天津浙江会馆
  作者自注:馆在天津府城中,因旧时浙绍乡祠旧地为之。

远稽晋代,近逮煕朝,骏烈清芬,岂仅诗文垂浙派;
山号武林,湖名明圣,钟灵毓秀,不须声望借严陵。
——题浙江省杭州府学乡贤祠
  作者自注:明时杭州府学乡贤祠,以汉严先生光居首,然先生实非杭人也。乾隆间始撤去之,以晋临淮太守范平居首。

从之字江边,到丁字沽边,三千里远来,同归安宅;
拓越中旧馆,为浙中会馆,十一郡咸集,各话乡山。
——题天津浙江会馆

读律即读书,愿凡事从天理讲求,勿以聪明矜独见;
在官如在客,念平生所私心向往,肯将温饱负初衷。
——又题江苏省臬署大堂

合天目苕溪诸胜,龙飞凤舞而来,毓育英才宜此地;
承圣明方虎之遗,经求文章相望,续修旧业在群贤。
——题浙江省德清县清溪书院讲堂

前旌孝,后旌忠,两回邀九陛恩纶,不愧家风承武肃;
夫死义,妇死烈,一日成千秋大节,长留祠宇在吴阊。
——题江苏省苏州钱氏孝子烈妇祠
  作者自注:钱君讳坚,字竹卿,始以孝子旌;及庚辛之乱,与妻唐氏同死于难,又各旌如律。其子耕大令,乞题此联于其祠中。

五百年元气,长镇龙潭,祀典昭垂,四字褒题颁御墨;
数千里灵旗,远临鹤市,神方普锡,九科妙剂拜仙方。
——题江苏省苏州李真人庙
  作者自注:真人名育万,字空凡,元至大时人,年三十二坐化,建庙龙潭,遗蜕犹在,屡著灵异。本朝叠加“广济宣威灵应”封号,同治中颁有“仁德咸应”四字额。其庙旧有仙方,分九科,其七百五十方服之有验。苏州府向子振太守,因吴中多疫,特建是庙,余为题此联。

邻碧上层楼,疏帘卷雨,幽槛临风,乐与良朋数晨夕;
送青仰灵岫,曲涧闻莺,闲亭放鹤,莫教佳日负春秋。
——题上海豫园卷雨楼
  上联“邻碧”,卷雨楼西有涵碧楼。“送青”,谓山色入眼。王安石诗有“两山排闼送青来”佳句。下联“灵岫”,指神山。“闲亭”,指豫园旧有闲鹤亭。联语高度概括地描绘了微风细雨中的亭台楼阁,以及曲槛假山间的莺啼鹤鸣,抒发了莫负眼前良辰美景的怡然情怀。不过,原联的本意则是:不要沉浸在幽闲快乐之中,而辜负了孔子在《春秋》中的教诲。联语用典雅致,借景传情,给人以极美的艺术享受。

虎阜寻游踪,乘兴而来,尽饶看十里烟花,三秋风月;
狮峰观对面,会心不远,任领取云中林树,画里亭台。
——题江苏省苏州虎丘

庙貌遍尘寰,此间地接许昌,请看魏图山河徒留荒草;
轺车遵汝水,使者家居苕霅,愿与故乡父老同拜灵旗。
——题河南省临汝关帝庙
  作者自注:吾乡人之商于汝者,以此庙为公所。丙辰年余行至此,乡人乞题。

渊源溯汉代封侯,纵盛名马服交推,蒋径清风传自远;
祠宇法文公家礼,况宸翰龙章宠锡,孟河乔木仰弥高。
——题江苏省常州孟河蒋氏支祠
  作者自注:常州孟河马培之文植以医名。光绪六年,慈禧皇太后有疾,诏征天下精医术者,马君亦与焉。比归,命南书房翰林书“务存精要”四字赐之,遇亦荣矣。然君实姓蒋氏,在汉世有封亭侯者,其始祖也。明季有自凤阳迁金陵者,婚于马氏。马,故世医也,至是无后,以蒋氏承其业,遂袭其姓。然医则马氏,婚宦则皆蒋氏也。支祠落成,求余为记,又乞是联。

游宦到钱唐,饮水思源,喜两浙东西,与歙浦江流相接;
钟灵自灊岳,登高望远,问只峰南北,比皖公山色何如。
——题浙江省杭州安徽会馆
  作者自注:为徽人之宦浙者作。不知其书何人之名,亦不知其果用否也。

胜迹冠吴中,有梅村诗句,衡山画图,坐对茶花思往事;
名流来日下,是丰沛故家,金张贵姓,好凭酒盏话升平。
——题江苏省苏州八旗奉直会馆
  作者自注:在吴中即以拙政园为之,固三吴胜地也。

有爱子市饴,无爱亲市饴,小节寻常,万口咨嗟称大孝;
儿为母舁舆,妇为姑舁舆,年高安乐,八驺传唱总浮荣。
——题朱孝子祠
  作者自注:孝子名高,字兆光,香山人。母病废,与妻陈以竹倚舁之,周行家衖;又因母嗜饴,逢市集,每躬往市之,市者曰:“吾鬻此三十年,但见人市以啖儿女,未闻以奉母也。”一市嗟叹。

一勺试清泉,此邦故老流传,都道是馠师卓锡峰头遗迹;
数椽营胜地,我辈闲人游览,勿徒向真娘埋香冢畔题诗。
——题江苏省苏州虎丘憨憨泉(2)(上联窜改)
  作者自注:编者注:苏州横山智显禅院有馠馠和尚,以锡杖叩石得泉,见《吴郡图经续记》。虎邱山下有泉,曰“憨憨”,或曰亦馠馠和尚遗迹。横山与虎邱相近,憨与馠音又相同,疑或然也。甲申岁,洪文卿阁学、朱修庭观察访得是泉,筑精舍于其上,郑小坡孝廉命曰“灵澜”,余为题榜并题是联。其地即在真娘墓畔,故下联及之。1884年(光绪十年),久已不知在何地的憨憨泉,有人访寻得知,遂筑精舍数椽于泉旁,额题“灵涧”二字。俞曲园讲学苏州时为撰一联:“一勺试清泉,闻故老流传,是憨师开山遗迹;千秋埋艳骨,笑游人闲赏,只真娘古冢题诗。”[]见上]后改窜而成此联。“虎丘”,又名海涌山,在苏州市阊门外山塘街。春秋晚期,吴王夫差葬其父阖闾于此。相传葬后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一说为“丘如虎,以形名。”虎丘有憨憨泉、真娘墓、千人石、剑池等名胜古迹。有“吴中第一名胜”、“江左丘壑之表”等美名。上联“馠师卓锡”,馠(Hán)师,苏州横山智显禅院的一位和尚。卓,拄,立。锡,即锡杖,佛教僧人募化时用的长杖,杖头有锡环,故名。“峰头遗迹”,据载,馠师用锡杖叩击山石,泉水涌出,便成一泉,名曰馠馠泉。因虎丘距横山颇近,馠憨同音,后人误将馠馠泉的传说记在憨憨泉的名下,因有上联。下联“真娘”,指唐代吴地名妓,葬于虎丘。墓在憨憨泉侧。墓树上后人题泳颇多,遂传衍为胜迹。此联用语尤为贴切。上联“都道是”,是写一般人们的说法,并非确凿史实。下联“勿走向”,切合作者的身份和不同流俗的志趣。

游宦到钱塘,饮水思源,喜两浙东西,与歙浦江流相接;
钟灵自潜岳,登高望远,问双峰南北,比皖公山色何如?
——题浙江省杭州安徽会馆
  上联“游宦”,谓离家在外做官,指皖人宦浙者。“钱塘”,即钱塘江,旧称浙江。上游源出浙、皖、赣边境的莲花尖,流经杭州市闸口。“两浙”,地区名。浙东、浙西的合称。“歙浦”,地名,在今安徽歙县东南,为新安江与练溪会合处。新安江源出皖南休宁、祁门两县境,东南流到浙江省梅城入钱塘江。下联“钟灵”,即钟灵毓秀。钟,凝聚,集中;毓,产生,孕育。指美好的自然环境产生优秀的人物。此亦指皖人宦浙者。“潜岳”,潜山,亦称天柱山、皖山,在安徽省潜山县西北。“双峰”,指杭州名胜北高峰、南峰。北高峰在灵隐寺后,与南高峰相对峙。登临眺望,群山屏列,西湖云光倒垂,波平如鉴。钱塘江从南面重山背后绕出东去,有如新濯匹练,景色奇特。南高峰在烟霞岭西北,登临眺望,钱塘江萦回如带,西湖清莹如镜,一面城市三面山,杭州景物,尽收眼底。“皖公”,皖公山,即潜山。此联言浙而又言皖,言皖而又言浙,浙皖相提并论,得体之至。

自休父得姓以来,与伊川明道,并振家声,一样门楣匹纯正;
从新安移居到此,于阳羡义兴,大开祠宇,千秋福作逮云仍。
——题江苏省宜兴县程氏祠堂
  作者自注:此亦辅堂大令乞书。自言先世由徽州迁宜兴,与二程子有别。二程子出二十六房,其族则出二十七房,盖同源而异派也。

自西粤从军为始,历湘皖江浙,所在有功,百战勋名登国史;
是南丰特拔之才,与左李彭杨,一时并起,千秋祠宇壮乡关。
——题广西省桂平县西山江南提督质堂李公祠
  作者自注:咸丰初,广西李沅发叛,公即在行间,有战绩。后隶曾文正公部下,自两湖而至江浙,无战不与。积功至提督,诏于原籍及立功之地各建专祠。此其原藉所建也。

生财有大道,则拳拳服膺,仁是也,义是也,富哉言乎至足矣;
君子无所争,故源源而来,熟与之,天与之,神之格思如此夫。
——题(民间传说)财神(2)

建刹傍孤山,溯天嘉永福初基,试与寻长庆残碑,读微之遗记;
题楣仍广化,还大中祥符旧观,愿重立辟支古塔,刻法华真经。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孤山广化寺大殿(柱楹)
  作者自注:寺在孤山之阳,唐宋人所称孤山寺也。初名永福,陈文帝天嘉元年建。唐元和十二年,僧惠皎镌法华经于寺之石壁,长庆四年毕工,元微之有记。宋大中祥符间始改名广化寺,有辟支佛塔。

威名满华夏,真义士、真忠臣,若论千载神交,合与睢阳同俎豆;
戎服读春秋,亦英雄、亦儒雅,试认九霄正气,常随奎壁焕光芒。
——题安徽省歙县关帝庙
  作者自注:庙在汪村水口,并祀张雎阳,上有文昌阁。

新旧书不详冀国崇封,但传奋臂一呼,为夫子守城,代小郎破贼;
三四月历数成都盛事,且先遨头大会,以流觞佳节,作设帨良辰。
——题四川省成都浣花祠
  作者自注:江叔海自蜀中书来,言浣花溪上新建冀国夫人祠,欲余撰一联寄刻祠中。夫人乃唐时崔宁妾任氏。宁入朝,留其弟宽守成都。杨子琳乘间袭据其城。宽战力屈,任募士,自将以进。子琳大惧,遁去。新、旧唐书并载此事,然未言封冀国夫人。《杨升庵集》言成都浣花溪有石刻浣花夫人像,三月三日为夫人生日,倾城出游,亦止称浣花夫人。冀国之号,未知何代所封也。编者注:此联题四川成都沅花祠,祠祀唐代川西节度使崔宁之妻任氏。崔宁奉诏入长安,其弟崔宽代守,泸州剌史杨子琳领数千骑反,崔宽屡败。任氏当机立断,散财募兵,率众出征,大获全胜。后崔宁为冀国公,任氏封冀国夫人。上联叙夫人击叛兵守成都之史实。夏历四月十九日为冀国夫人“设帨良辰”[生日],“成都谓之浣花遨头”,“倾城皆出,锦绣夹道”。下联记唐宋以来浣花之游的胜事,进一步说明后人对巾帼英雄人怀念和颂赞。

衍大法于千佛出世之前,如来五百年密记亲承,自昔传灯推鼻祖;
显灵迹在三凤开山以上,有宋十八帝真人再降,至今锡福逮婴婗。
——题浙江省杭州(今杭州城西山路)法相寺定光佛殿
  作者自注:定光佛即然灯古佛,如来所从受记者也。在五代时出世,为长耳和尚,至今真身尚在,香火极盛,求子甚灵。宋朱弁《曲洧旧闻》言宋太祖、高宗均定光佛转世。

溯从壮武公,后代有传人,开元宰辅,天圣状头,卓荦大名满霄壤;
爰于新小隄,边聿兴祠宇,曲港金沙,长桥玉带,葱茏佳气到云仍。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卧龙桥宋氏祠堂
  作者自注:祠在西湖卧龙桥畔,乃里六桥之一也。

周公苗裔,汉室侯封,溯当年志复父仇,忠孝兼全,不愧元卿三径竹;
阳羡寓庐,回图庙貌,看此日福流里社,烝尝勿替,长存至德二年碑。
——题江苏省宜兴县凼亭乡侯庙
  作者自注:凼亭乡侯蒋澄,字少明,东汉初人也。其父横,佐光武平赤眉之乱,后以谗死,九子皆徙江南。侯,其第九子也,居阳羡,以父仇未复,恒郁郁。帝怜之,为诛其仇,封侯为凼亭乡侯。明帝时立庙回图,至今存焉,有唐至德二年碑。其裔孙乞书祠联,录碑文见示,碑伪不足据。然《万姓统谱》所言,与碑大略相同,姑据碑文为撰是联。碑云澄为蒋诩五世孙,故用“三径竹”事。

一部廿四史,谱成今古传奇,英雄事业,儿女情怀,都付与红牙檀板;
百年三万场,乐此春秋佳日,酒坐簪缨,歌筵丝竹,问何如绿野平原。
——题江苏省苏州留园中乐楼(戏台)
  作者自注:十余年前,为园主人盛旭人侍郎书,久不记忆,有游留园归者为诵之,补录于此。编者注:此联为题江苏苏州留园中乐楼戏台。这是一幅临寄慨之作,上联慨叹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历史的盛衰、兴亡、英雄、儿子、事业、情怀,一如舞台上的演出,匆匆而过,都成过眼云烟。联中的“红牙檀板”,指舞台演出可词节乐曲的板眼的拍板或牙板。下联描述春秋佳日在园中行乐图景。从时空的角度写来,为了不辜负良辰美景,绿野平原,便须及时行乐。“三万场”概指三万六千五百日,举其成数。“簪缨”,古代达官贵人的冠饰,这里代指官场中人物。联语阐述了戏剧与舞台的功用,慨叹人生短暂,不如江山永存,含有应及时行乐之意。意境优美,极富诗情画意。

庞眉皓首,聚至一百人,饘于是,鬻于是,矍铄同堂,良亦煕朝小祥瑞;
仁粟义浆,积成三万贯,父作之,子述之,拮据两世,允称菩萨大慈悲。
——题浙江省嵊县金氏养老堂
  作者自注:堂中额养老者一百人,筹备经费至三万缗有奇,乃金君禄甫,承其父孔昭君遗意而成之者也。

合数百里之秀,若雁池,若龙山,若篠岭,若亢岛,环抱崇祠,恰称五王俎豆;
溯卅余世以来,有名宦,有循吏,有武功,有文学,蔚成巨族,长绵千礼蒸尝。
——题浙江省诸暨县钱氏宗祠
  作者自注:钱氏为武肃王之后,其裔孙士芳求撰是联。联中所述,皆其所自述也。

由名进士起家,为名臣,一开府,一开藩,浙东西崇德报功,人与白苏共千古;
是大丈夫出身,临大节,以死战,以死守,城内外矢穷援绝,天教巡远作双忠。
——题浙江省杭州罗壮节、王贞介两公祠
  作者自注:壮节名遵殿,乙未进士,浙江巡抚;贞介名友端,丁未进士,署浙江布政使。同死庚申之难者也。浙江省城新建两公祠,高滋闿都转属题此联。

儒雅是书生,英武是宿将,赤心许国是社稷臣,长留俎豆旂常,突兀崇祠壮南岳;
发轫在湘中,转战在江上,白发筹边在岭海外,追数艰难辛苦,凄凉老友哭西湖。
——题湖南省衡州(今衡阳市)彭刚直公专祠
  作者自注:公西湖(杭州市西湖孤山彭刚直公专祠)专祠余已为题联矣。闻衡州又成,寄此联。

卜宅晋元兴,石门秋色、桃坞春风,聚九华秀气,绵延累代簪缨,后裔至今怀祖泽;
溯源齐公族,谷熟分支、姑苏别派,守百祀清芬,崇奉不祧俎豆,先祠终古傍魁峰。
——题西南石门高氏祠堂(31+31=62字)

上溯羲皇画八卦时,文字权舆,秦而篆,汉而隶;任后来缣素流传,不外六书体例;
高踞吴山第一峰顶,川原环抱,江为襟,湖为带;看从此菁华大启,振兴两浙人材。
——题浙江省杭州吴山仓(颉)圣庙(31+31=62字)
  仓颉庙,在杭州吴山第一峰,是祭祀我国古代传说的汉字创造者仓颉的。该庙始建于隋唐以前,明清两代都曾重新修建。今已不存。上联“羲皇”,即伏羲,我国传说中的古皇帝。“八卦”,《周易》中的八种符号,相传为伏羲所作。“权舆”,起始。“缣素”,白绢,供作书画用。“六书”,汉代学者许慎分析小篆的形音义而归纳出来的六种造字条例:指事、象形、形声、会意、转注、假借。下联“江为襟”,江,指钱塘江,钱塘江如吴山的衣襟。“湖为带”,湖,指西湖。西湖如吴山的衣带。以“襟”、“带”作比,形象之极。

本黄歇故封,雄开剧郡,士民殷庶,财赋丰饶,赖有小园林,借半日光阴,稍谈风月;
用白诗遗意,肇锡嘉名,桃坞春朝,竹簃秋夕,惟愿贤太守,与三吴父老,共乐宽闲,
——题江苏省苏州府署闲园(31+31=62字)
  作者自注:郡署东遍,旧有一园,有桃隝竹簃诸胜,名之曰“闲”,取乐天诗意也。余婿许子原守是郡,稍修葺之,为题此联。

卜宅晋元兴,石门秋色,桃坞春风,聚九华秀气,绵延累代,簪缨后裔,至今怀祖泽;
溯源齐公族,谷熟分支,姑苏别派,守百祀清芬,崇奉不祧,俎豆先祠,终古傍魁峰。
——题安徽省池州石门高氏祠堂(31+31=62字)
  作者自注:高氏出齐公族,山谷熟迁姑苏。晋元兴时,又由苏迁池州。其地在九华山西南,曰魁峰、曰石门、曰桃坞,皆其地也。高滋园都转属撰祠堂楹联。因据其家谱所云,为题长句。

后尼山千五百年,笃生两先生,辟邪说,辩异端,道统天开,正所以下启紫阳,上承邹峄;
环苏台数十万户,过此一瞻拜,黜浮华,崇实学,士风日起,庶不愧言游故里,泰伯遗封。
——题江苏省苏州二程子祠(33+33=66字)

从吾浙桂席而来,历四百里津粱亭堠,到此名区,阊阎殷富,水乡清嘉,开拓心胸知几许;
登斯堂举杯相属,合十一郡文物衣冠,成兹良会,襟上酒痕,袖中诗本,流连风景意云何,
——题江苏省苏州浙江会馆(34+34=68字)
  作者自注:苏城向无浙江会馆,今始有之,题此以落其成。

幽栖此日重建,看峭壁垂云,闲扶短策,明波洗月,净濯兰缨,水边楼观先登,更将秋共远;
俯仰十年前事,乍扫苔寻径,伛偻穿岩,拨叶通池,虚空倒影,眼底烟霞无数,都是昔曾游。
——题江苏省苏州(今苏州城景德路)环秀山庄(34+34=68字)

四面厂园林,看喻学有斋、校经有庐,以及瑞芝簃外、仙石亭中,好景无边,都向此堂呈胜概;
九霄下鸾藻,溯大兴之翁、仪征之阮,上而米老题诗、雪翁葺屋,前徽未远,更欣继起得名流。
——题广东学使署光霁堂(35+35=70字)
  作者自注:为花农题。联中事迹,均见《花农诗纪》,不具录。

仗节镇危疆,当军事土崩瓦解,不可收拾之时,视城中无固志、视城外无援兵,糜顶踵以报君恩,妇竖舆台同授命;
  结缨完大义,与谥法履正志和,使民悲伤有合,在吴会为名臣、在吴兴为选达,节春秋而修祀典,日星河岳共昭垂。
——题江苏省苏州徐庄愍公祠(44+44=88字)
  作者自注:公名有壬,归安人,官江苏巡抚。庚申城陷,死之。其妾施氏、子震翼及一女皆死。幕友仆妾从死者五人。同治十三年建祠。苏州同乡诸君属题联。按谥法,履正志和曰庄,使民悲伤曰愍,联语用之,附记以告观者。

溯当年千里乞师,一舟摩寇垒而过,抵掌高谈,论列山川形势,与夫贼情变幻,及东南进取之方,声共泪俱,此事中兴关大局;
  迨后来两河开府,四载在夷门坐镇,悉心综理,讲求治术源流,旁及边境安危,并水旱偏灾之备,人亡政在,于今故里有崇祠。
——题江苏省太仓钱敏肃公祠(48+48=96字)
  作者自注:公讳鼎铭。当江苏沦陷时,公间关赴皖,谒曾文正公,慷慨乞师,遂以楚师。至江南底定,公之力也。后官河南巡抚,有善政,卒于官,敕于原籍太仓州建专祠。祠成,其嗣君溯耆溯时,乞撰此联。

溯圣朝定鼎以来,从顺治而康煕、雍正,及乾嘉道咸同光,文谟武烈,造成百代丕基,尚赖皇太后日新日日新,玉律金科皆有叙;
  就苏郡提封之内,合吴县与长洲、元和,暨昆新常昭江震,白叟黄童,罗拜七旬寿宇,并祝圣天子万岁万万岁,娥台姒幄共无疆。
——题江苏省苏州元妙观祝釐所(49+49=98字)

读船山先生所著全编,得三百余卷之多,经史子集,蔚一代巨观,承其后者,勿徒争门户异同,汉详名物,宋主义理,各有师传,总不外古大儒根底实学;
  卜衡岳胜地而开讲舍,看七十二峰在望,春夏秋冬,备四时佳境,登斯堂也,尚共矢晨昏黾勉,出建功勋,处修节操,交相自励,以毋负老尚书创建初心。
——题湖南省衡阳船山书院(58+58=116字)
  作者自注:东洲在衡州府东,书院乃彭雪琴尚书所创建,曰船山者,以王船山先生名也。

伟矣哉!斯真河岳英灵乎?以诸生请缨投笔,佐曾文正创建师船,青幡一片,直下长江,向贼巢夺转小姑山去。东防歙婺,西障湓浔,日日争合于锋镝丛中,百战功高,仍是秀才本色,外授疆臣辞,内授廷臣又辞,强林泉猿鹤,作霄汉夔龙。尚书剑履,回翔上接星辰;少保旌旗,飞舞远临海澨,虎门开绝壁,岩崖突兀,力拒重洋。千载后过大角炮台,寻求故迹,见者犹肃然动容,谓规模宏壮,布置谨严,中国诚知有人在;
  悲也夫!今已旂常俎豆矣!忆畴昔倾盖班荆,值阮太傅留遗讲舍,时镜三潭,劝营别墅,从珂里移将退省庵来。南访云栖,北游花坞,岁岁追陪到烟霞深处,两公契合,遂联儿辈烟缘,吾家童孙幼。群家女孙亦幼,对秾华桃李,感暮景桑榆。粤峤初还,举足已怜蹩躄;吴阊七至,发言益觉含糊,鸳水遇归桡,俄顶留连,便成永诀。数月前于右台仙馆,传报噩音,闻之为潸然出涕,念酒座尚温,琴歌顿杳,老夫何忍拜公祠。
——题浙江省杭州西湖三潭印月彭(玉麟)公词(158+158=31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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