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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杜和六个月的多多 文/杜小杜 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市面上有一本很流行的畅销书叫《爸爸爱喜禾》。讲一个爸爸刚得知儿子患了自闭症时五雷轰，后来勇敢面对现实，最后已然达到每天跟命运恶战也能云淡风轻幽默调侃的人生境界。 这个故事在当时很轰动，因为直到今天也很少有家长敢于把自家孩子的短处无所顾忌地亮出来，把自己摊上这事儿后痛苦、压抑的憋屈样展览给人看。带着谨言慎行防妒防议防人笑的重重顾虑，在孩子成龙成凤才是聊天G点的潮流下，我们哪个家长不是更惯于报喜不报忧呢？ 就说我妈吧，我妈是一个特别要强的女人，不管工作还是生活，她都极力追求完美。作为她重要作品之一的女儿，当然也必须完美。她是一位老师，从能走路说话，我和我姐就被她纳入黄埔军校式的科学调教模式。考试不拿高分要闭门思过，特长没有别人多就狂报辅导班补拙。我妈经常对我们说的话是：“一个特级教师的孩子都不优秀，我还有脸育人吗？”我们家的客厅里有一面荣誉墙，挂着我们姐妹俩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斩获过的大奖小奖，人前人后，她都只对别人夸赞我们的优点和长项，不管对方的赞许是不是出于真心，她都兀自一派骄傲。所以，当我读着全省最好的中学只考了最普通的高考分数，我担心的不是我这辈子进不了名校了，而是我这么丢脸还让我妈怎么育人啊。 如今我有了小孩，虽然远隔千里，我妈依然孜孜不倦遥控着我对孩子的教育，只是这次，没有她预想中那么顺利了。 多多出生时身高54厘米，因为比标准身高的最高值还高出两公分，我妈当时就认定自己的外孙注定不凡。果然，多多一个月就会抬头了，三个月就会翻身了，五个半月就长出两颗乳牙了，真是姥姥的神童下凡啊。 姥姥对刚出生的多多寄予厚望 刚巧，小区里跟我同一月份生孩子的妈妈还不少，因此，我妈就把多多的第一人生目标暂定为一岁之内闪瞎整个小区。 多多呢，好像了解了我的悲惨童年，再也不愿走那条老路，偏朝他姥姥预设的相反方向走去…… 六个月，小区里的孩子大部分会坐了，他还是个扶都扶不住的不倒翁。 十二个月，小区里的孩子扶墙走了，他还是个爬东爬西的绊脚虫。 十九个月，小区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学说话了，他还是个饿了只能“喔、喔、喔”的小动物。 这孩子的成长道路太不符合姥姥的人生哲学了！姥姥只好说：一定是多多爸爸那边的不良基因遗传。 一把年纪了还是啥也不会说，只会吃吃吃 说真的，作为多多的妈妈，我应该比多多的姥姥更着急。一个快3岁的孩子，在语言能力上落后，也意味着逻辑能力和理解能力一并落后。同龄孩子已经掌握大量词汇可以在长辈跟前抖机灵了，我的儿子甚至无法说出两个字以上的音节，更不要说识字、讲故事。 碰到这种事儿，可能有人已经奔走在求医路上了，幸好杜小杜生性犯二儿，再绝望的事儿，她也能看出开花的一面。 可能是因为词汇量有限，我发现多多的肢体语言和表情语言都特别丰富。看到辣椒，他会故意夸张十倍做出呲牙咧嘴哈气扇风的动作；遇到冷天，他又抱着肩膀假装发抖，让我给他递棉衣。 不能精准念出每样东西的名字，他另外发育了强大的联想能力。提到鱼，他马上会说“游”。再提一次，他又指着小锅说“煮”。再多提一次，他连几周前买的塑料鱼缸都翻出来，拍手说“养”，接着就要找鱼食了…… 为了让别人明白他的意思，他还喜欢把事物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比如他想提醒我帮他带水，会用“妈妈，水，带，渴，哭”来表达“妈妈带水，多多渴了会哭”的意思。而我和他之间的交流，通常也只能用这种高深莫测的摩斯密码串。 跟妈妈捉迷藏的多多 其实我一点也不怕承认，我的小孩资质非常普通，甚至很多方面还比同龄孩子慢。因为我知道，只有我不怕承认孩子慢，我才有勇气接受这种慢，面对这种慢，教他怎样不慢，等他学会不慢。 在外面，我可以是女王是女神，可以是行业精英是职场达人。而在我平凡甚至有点小“笨”的孩子面前，我摆不出任何骄傲的姿态。那段不合预期的龟速成长的日子，那种摩斯密码式的交流方式，那些一个眼神便能彼此明白的默契，难道不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独家记忆吗？ 跟埋怨老天不公相比，我更愿意感谢上帝这个老头儿，感谢他让我生了这么一个笨小孩。在陪伴成长的过程中，是我的笨小孩，让我有了等下去的勇气和慢下来的胸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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