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眼里的中国（8）：钱币上的帝王术

钱币上的帝王术

 

           再来说一说王莽铸的另一枚很有意思的钱币——货泉。

从上面的图中我们可以欣赏到，这枚钱的制作极其精良工整。钱币上货泉二字用的是秀丽的悬针篆书。清代泉学家翁树培在《古泉汇考》中说货泉“二字细瘦如针，乃莽钱中最精者”。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枚钱的铸造工艺在中国数千年钱币铸造史上堪称登峰造极。

但尽管如此，亲爱的读者，你不要以为这么漂亮的古钱一定很贵。由于货泉在王莽货币中，是发行量最大、使用时间最长的一种。这种币目前的存世量尚多，所以，它目前的收藏价格绝对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普通的品种现在也不过每枚数十元到一百元左右。

前面我说了，货泉是一枚很有意思的钱。主要是因为两千多年来，围绕着这枚叫做“货泉”的钱币，从王莽到刘秀，这两个冤家对头留下了许多有趣的故事与传说，好，请听我解说一番。
　　西汉末期的时候，政治动荡，人心不稳。社会上盛行谶讳。谶，就是巫师或方士将诡秘的隐语或预言，用语言、图画、书籍、文字等多种方法向人们昭示凶吉、祸福、兴衰等；讳，就是有意避开某些不想做的事和不想说的话。当时的两位风云人物，王莽和刘秀就都曾经利用谶讳为自己的政治需要服务。而“货泉”，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钱币，则不幸成为了这种政治需要的工具。
　　王莽篡汉以后，对刘姓很反感。因刘字的繁体由卯、金、刀三字组成，王莽认为金、刀是凶兆，卯字犯了谶讳，所以凡碰到刘字都要避讳禁止。西汉时的钱币叫五铢。铢字从金字旁，于是王莽就废掉了五铢钱。又因钱字也有金字旁，遂下令用泉字代替钱字，将钱币改称为货泉。这就是货泉的由来，也是后来有人将古钱称为古泉的缘故。王莽后期因政治混乱、经济崩溃，致使民不聊生。公元２３年被农民起义军绿林、赤眉和自号“真人”的刘秀率军推翻。

　

王莽末期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　

 

王莽政权灭亡后，刘秀建立东汉，称光武帝。按理刘秀应即行废止货泉，恢复五铢钱制。然而，他却在即位之后继续使用王莽的货泉达16年之久。为什么呢？原来刘秀也十分相信谶讳。他即位后认真研究了“货泉”二字，发现泉字可拆读为“白水”两个字，货字的篆字又恰似由“真人”二字组成，合起来就是“白水真人”四字。而刘秀正好出生于南阳白水乡，自号“真人”。起兵后又灭王莽于南阳白水。

　　刘秀本一介布衣，南阳起兵时连马都没有，传说是骑牛上阵的。虽自称是汉室后裔，但毕竟没什么依据，也就是自话自说而已。于今有这种货泉在手，刘秀当然如获至宝，说这是上上大吉，证明自己确实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所以他不但不废除货泉，反而一直沿用。此举当然是为了蛊惑人心，巩固自己的统治。
　　

东汉光武帝刘秀

 

还有野史记载说：货泉之所以被刘秀沿用，是因为刘秀看中了货泉上的美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若仔细观看钱文中右边那个“货”字，就很像一个在河边沐浴的美女；身材、双腿、腰肢、头部，与曲折举起的手臂，惟妙惟肖，婀娜多姿，十分形象生动。

话说刘秀此人十分好色，当时南都（现南京）有个著名的美人叫阴丽华，是春秋时期一代名相管仲的后裔。刘秀还在南阳乡下务农时，就十分仰慕阴丽华的美貌，曾叹曰：“仕宦要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昆阳大战胜利之后，刘秀第一件事就是迎娶阴氏为妻，并立为皇后。李白有一首诗《南都行》，诗中就提到了此事：

南都信佳丽，武阙横西关。

白水真人居，万商罗鄽闤. 

        高楼对紫陌，甲第连青山。

        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 
        陶朱与五羖，名播天壤间。

        丽华秀玉色，汉女娇朱颜。 
       清歌遏流云，艳舞有馀闲。

       遨游盛宛洛，冠盖随风还。 
       走马红阳城，呼鹰白河湾。

       谁识卧龙客，长吟愁鬓斑。

    说刘秀因为喜欢货泉上的那个浴女而不肯废货泉，这毕竟是野史，不足为信。但是货泉之美却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你再仔细看看货泉上那美不胜收的悬针篆钱文，字形垂直、挺长；笔画纤细、流畅；布局均匀得体。上钝而下尖，宛若一根根悬挂的针，闪烁出独特的艺术之光。南朝宋王愔在《文字志》中说：“悬针，小篆体也，字必垂画细末，纤直如悬针。”宋僧梦英在《十八体书》中说：“悬针篆者，抽其势，有若针之悬锋芒。”

这正是：

休言白水显真人，
半是牵强半是谶。
笔意悠扬如浴女，
钱文纤细似悬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