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1-26 21:01 | 豆瓣:日租界傀儡 我总说,大学有一个同学,暂时称呼其为“大哥”。 他欠了很多钱,特别是同学们钱,不但还不上,还在一直借。 我跟大家说“大哥也是一个兰尼斯特,有债必还。” 大家说“你可别糟蹋这个姓氏了,他是有债必不还。” 最近听说,大哥因为债务问题众叛亲离,终于有了一个结局。 大哥的发家史很简单,大概从信贷、银行、亲友、同学处借了钱。 大哥的倒台也很简单,钱还不上了。 至于大哥为何如此,起因是大一贪玩,欠了同学不少钱。 大二还大一的债,大三还大二的,大四还大三的,毕业还大四的。 长期的负债,导致大哥迫切的希望,能以一夜暴富的姿态,出现在同学圈内,以雷霆之势扭转旧日的印象。 毕业后一年,家里人催大哥回家相亲结婚,以此为契机,大哥准备贷款,为未来的家庭与事业之用。 家里自然是支持的,能出钱的出钱,能担保的担保,让大哥顺利的拿了一些起步资金。钱到手之后,虽然之前有些宏伟的计划,无奈大哥常年负债,好久没享受到财务自由的喜悦,忍不住先玩乐起来,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不到一年,大哥除了债务,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能靠着同学们,校友们,一个个月的借助,在这个圈子中拆东墙补西墙,居然硬生生的挺了两三年。 这些大连的校友们,真是有当年捐助孙先生革命的精神。 在大哥短暂的“发家”时期,曾经辉煌过,夜夜出入free club等娱乐场所,一次至少花费几千元。 导致后来我一听到free club的广告曲coco jamboo,就想起他坐在包房的身影。 大学同班的同学,都感觉他突然富的蹊跷,不敢与其攀上金钱关系。 可惜其他班级的三位校友,被大哥的纸醉金迷折服,对其俯首称臣,夜夜为大哥伴舞,同唱这歌,化校友为挚友。 正如一首歌California Eyes,歌中有一句:I don't wanna wake up from this Hollywood dream~ 完全概况了大哥目前为止的一生。 等到大哥倒台时,最苦的正是这三位校友。 大哥找我们借钱,我们理直气壮的不借,上学欠的钱还没还呢,还借什么啊? 他们不同,大哥天天带他们消费,少则几千,多则数万。现在大哥资金供应有所停滞,找他们资助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不借情理不容,大哥往昔的恩宠不可不报答。 这几个校友也是神仙,各自有房贷、车贷,并时而不上班(也可以说创业预备期),还得供养着大哥,居然一挺就是两三年。 我问“你们是能收到别人烧纸的钱么?我要是你们,早就活不起了。” 大哥当年是何等风光,为了玩游戏,充了一年的QQ会员,签名说“此号开通,永不下线。” 手机了也了一个靓号,办了很全面的套餐,说“此号开通,永不停机。” 诸如此类的口号还有很多。 高三的暑假后,大哥手持通知书,来我校报道。 初来大连,他有一些忙乱,在站前广场买了一张到旅顺的客车票,溜达溜达后,却上了通往别处的车。 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根据大哥描述,应该是大连周边刚刚开发的角落,荒无人烟都是工地。 大哥怀着新生报道的喜悦,随着客车缓缓的行驶。他刻意看了看车的人,除了他是一副学生模样,其余人都是打扮朴素的农民工师傅。 大哥心中暗喜,独自想“我虽长的不行,没想来了大连,在这车上我最帅呢,看来到了学校后,说不定也是如此呢?” 停车后,大哥就懵逼了,看看四周乌烟瘴气的工地,丝毫没有传说中海边学校的迹象。 大哥打电话问校方“旅顺客运站什么样?” 学校说“客运站还能什么样?都是车呗。” 大哥看看周围,都是三轮车,也算都是车,看来没来错地方。 他招呼了一个三轮车,吩咐道“去大连XX学院。” 师傅想了一下,说“没,没这个地方。” 大哥说“有的。”说着拿通知书给师傅一看。 师傅说“哎呀!你们这不是坐反了么?” 大哥早已分不清方向,跟师傅说“不管了,我就坐你车去了。” 师傅茫然。 大哥亮了一下钱包,暗示钱不是问题,师傅你给我快马扬鞭,咱们奔起来。 师傅求饶般的说“你坐大客吧,不是老哥不帮你,车上油不够啊!” 这件事情,是他在大三时做客我们寝室说的。 大哥说“我忍了三年没跟别人讲,现在咱们都是兄弟,跟你们说个乐。” 我们的确是笑倒在床,特别是那个“全车我最帅”实在是抓心。 也正是从大三开始,大哥陆续找我们借了一些钱。 说是大四还,大四说毕业还,然后毕业就消失了。 等大哥再出现时,已经“发家”了。 他宴请同学们吃饭,说“我要重新做人了,钱我都还清了,昨天去老虎滩蹦极,那种无债一身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哭了。” 我听说后,问同学们“无债一身轻?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同学们说“你跟大哥见外了!大哥说的都是江湖朋友,没什么交情的。咱们同学之间,在大哥眼里不分你我,根本没有还不还的,只是在大哥落魄时,你挺了大哥一把。现在大哥发达了,大哥投桃报李便是了,你就说吧,要财还是要官?大哥马上给你运作。” 我说“行,我认了。” 其余同学跟我一个态度,上学欠的钱就不要了,以后他能不借就是万幸。 至于大哥是如何发财了,我们也不想过问。 大哥时常在群里问“晚上去XXX聚会啊,我请客。” 也没有人回应。 不久后大哥结婚,恳请我们都去。 婚礼上,对同学们的介绍,不是某经理,就是某老板。最受大哥恩宠的是我下铺,被大哥介绍为某集团董事长。 我下铺还一脸好奇的看呢,想知道哪个同学是董事长? 大哥直接给他拽上台前,说“下面有请董事长说几句。” 掌声起。 下铺及其不理解的看了一下我们,上去应付了几句。 回大连之后的答谢宴,也是本人唯一一次沾光,跟大哥去了次free club,记得屏幕还滚动着对大哥的新婚祝福。 上述的三位校友,出了酒吧后,醉的爬行回家的,不仅接地气,都贴地皮了。 他们日后就成了大哥的主要借钱对象。用他们自己一个非常生动的词说“都被大哥干翻在地了。” 第一位外号花泽泪,大哥吃定他是一个清高之人,每次就借几百,花泽泪懒于计较,随大哥拿去。 相比其他人借大哥一笔钱打水漂,花泽泪自认成功保身,说“你们看我,就借几百,多了免谈。” 同学们说“花泽你错了,水滴石穿,其实你借给大哥的钱最多。” 花泽一算账,果不其然,这几百几百的,也有几万块钱出去了。心声抑郁,一蹶不振起来,被干翻在地。 第二位外号短王,他准备买房的时候,手里钱比较紧,正遇上大哥有钱的时候,借了他一些。短王还钱后,一直不忘大哥恩情。 大哥嘴上也会拉拢,告诉他“没事,以后你结婚,缺个十万二十万的,大哥给你出。” 等到短王去年结婚时,大哥早已倒台,并已经无条件资助大哥一年多。 此番大哥知道短王筹备婚礼,自然有些钱,让短王给他拿五万。 短王的女友,知道大哥曾经帮助短王的事情,说“就给大哥拿十万呗。” 好在此时短王已经跟大哥混了两年,并不糊涂,给大哥拿了五万,并叮嘱结婚时要归还。 也许是大哥怕背上耽误人结婚的骂名,日后再也借不到钱,这五万他按时还了。 短王说“我真是万幸啊,多亏没听我媳妇的,不然,我不也被大哥干翻在地了么?” 于是短王决定,以前大哥欠的钱,都不再过问了。并且还不时地,小额度资助大哥。不知不觉成为第二个花泽泪,水滴石穿。 第三位,也是最惨的一位叫小柏,他是心特别实的人,跟大哥认了一段时间后,纵使自己还在准备买房结婚,但只要大哥开口借钱,在承受范围内,都会尽量借。 去年,小柏终于在夏天迎来新婚,大哥出席了他的婚礼,第二天就向小柏借钱。 因为新婚的人,因为收红包,手里一定有些钱。这是大哥算好的。 此时小柏已经被大哥折腾的一年多,自己又是新婚大喜之际,也不愿意再参合大哥的债务问题。 小柏一看大哥来电,就知道是借钱,他当然没敢接,在大连买了房与车之后,还欠了一些钱,婚礼是收了13万的红包,可以还钱之后,就剩6000块钱。 小柏连着五个电话没接,跟老婆紧急商讨如何对付大哥? 两口子慌忙的在屋里跑圈想对策。 最后想好一个理由,说自己要还钱,手里没有空余。 大哥的第六个电话,小柏接听了,按上面的理由说“不行啊大哥,我们得马上还别人钱。” 大哥很淡定,问“你欠谁钱?几号还?” 小柏说“欠同事一万,25号就要给他。” 大哥说“没事,你先给我用,我25号再给你。” 小柏“……这行么?” 大哥说“怎么不行?不是25号用么,25号我给你不就完了?” 小柏彻底慌了,打电话给短王,问“怎么办?我没对策了?” 短王说“你也真是不行啊,五个电话没接,想了又想的,结果还是被大哥干翻了?” 短王给他出了一个对策,说同事急用钱,让小柏提前还钱。 大哥仍然很淡定,说“哪个同事?” 小柏说“刚哥。” 大哥说“我也认识,我给打去电话。 婚前小柏的确欠这个刚哥一万块钱,装修之用,小柏并无半句虚言。 结果,这个刚哥,不但把小柏还他的一万元给了大哥,自己还又加了三千,一共借了一万三。 刚哥其实也不想借,说自己下个月用钱。 大哥问“下个月,你几号用?” 刚哥随便说“1号吧。” 大哥说“好,你先给我用,我1号给你!” 刚哥“……这,行吧。” 小柏又给短王打电话,问“怎么办?怎么办?我为了保全自己,谁知道让刚哥受牵连。” 同学们说“你让刚哥要,他跟刚哥不熟,估计不好意思欠太久。” 刚哥家境不错,不在乎这点,对小柏的人品也一直认可,只是叮嘱了一句“别交友不慎啊你。” 说的小柏更是郁闷。 小柏还有一个弟弟,其实就是一个老乡,来大连打工,一直住在小柏家里。 他弟弟大概高中文化,一副初入世道,的天真样子。虽然年纪小,可以长的却不年轻,特想郭冬临,大家都叫他东临。 东临他通过小柏认识了大哥,日常中大哥对晚辈也是小恩小惠,东临是五体投地。 大哥说是在做蔬菜生意,为大连几家大型超市提供蔬菜,为此他建设了几个蔬菜大棚,大家可以投钱入股,日后蔬菜卖出去了,共同分钱。 大哥最先找的就是我们自己班同学,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们优先投资,大家都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后来他忽悠了一下小柏,小柏当然也不会上当,倒是东临,把手里的一万元左右的积蓄入股,还担心自己投的钱少,在股东大会上没发言权,把脖子上的金链子都抵押给大哥,力争一个分红名额。 过了很长时间,东临迟迟不见分红,就找大哥讨说法,大哥说资金周转有点问题,分红可能要比预期晚一点。 东临此时发现事情不对,要求退钱,大哥说没钱。 东临肠子都悔青,通过小柏与短王,找到我班同学,帮他想想办法。 他哀求说“要不这一万块钱,就先放大哥的市场里面滚着吧,你们给我求求情,让他先把金链子给我呗?” 同学问“小伙子,大哥欠你多钱啊?” 东临说“一万。” 同学说“大哥欠银行那么多钱都不怕,你这一万的小账,还想触大哥龙鳞?更别提那个破金链子,在大哥面前何足挂齿。” 这一万被诊断为没救。 东临流出不解的泪水,收下了大哥送给他的,这份别有用心的礼物:一个兰尼特斯的成人礼。 大哥真是有手段,以校友小柏为轴线,一个球滚下去,干翻了小柏、刚哥、东临三个保龄球。 小柏去年一年心情都很差,他买的那个房子,地处郊区比较清静。所以有人买个父母养老之用,他楼里有一个疯子老头,每日天刚刚亮,就在楼下又喊又唱。 比如悠然的就来一嗓子“让我一次爱个够~~~~~给你我所有~~~” 锤炼的小柏睡觉戴着一个帽子,睡的脑袋疼,应了那句歌词“我的黑夜比白天多” 在就是因为交友不慎认识大哥,不但折腾了自己,还坑了刚哥与弟弟。 在一个大风又大雨的日子,小柏开车好像被公交车刮了一下,因次大怒,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倒霉事儿都让我遇上了? 靠着四万多块买的碰碰车,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小柏硬是一路飞车,给公交车拦截在马路上,这才是网传的“灵车飘逸”,真是不怕死,为了碰碰车,命都不要了。 最后一调查,还不是公交车刮的他。 小柏的弟弟东临好像也疯了,或许原本也不正常。 据说他时常骑着摩托车外出巡逻,车上永远放着几块板砖,看见流浪的猫狗,追上就是一顿拍。 一次抓了一只小狗回家,给狗夹在窗户缝中,身子悬在外面,脑袋面向屋内,掐着脖子狠狠的扇嘴巴。 小柏回家撞见,斥责他把小狗放走,说给那小狗眼泪都扇出来了。 大家都口碑相传说“小柏他弟弟狠啊,给狗都干哭了,你们见过狗哭么?” 我说“东临弟弟,颇有大哥当年之勇啊。” 大四在外实习,我跟大哥合租,一天晚上遇见楼下夫妻吵架,喊的我们睡不着。 早上起来,之间大哥突然如恶鬼上身了一样,拿起一只拖鞋,狠狠连击地面,打的是风生水起,恨不得给土地老凿出来。 我问“大哥你干嘛呢?” 大哥说“还不是楼下那对小贱人,不让我睡觉,他们也别想好。” 我说“现在人家都出门上班了,你拿拖鞋拍什么。” 大哥说“哦。” 同学们都说,大哥现在是完了,欠了钱不说,一点自责的意思的都没有。 三年前,或许他借款的目前真是做生意,可是这些年除了忙着借钱,什么都没有做。 天天说所谓的“生意”,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说的自己都信了,言必称“我就是做生意失败了。” 埋怨大家不继续借钱给他,都是墙头草,势利眼,躲着他。 居然还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虎落平阳被犬欺。” 大哥还想着,等他东山再起之日,一个个小人都挨个干翻,都给绑free club的卡座上,让东临来扇嘴巴,扇到都哭出声为止。 大哥曾还有一丝妄想:我下铺会救他。 他跟朋友说“想起以前参加一个同学婚礼,是我见过规格最高的,你们知道开一个高档酒店多少钱么?那酒店好像是他叔叔的。” 回头,大哥打电话给下铺,说借点钱用用。 下铺问“多少?” 大哥说“二十万就够了。” 下铺说“大哥,都是结婚的人了,你能有点正事儿么?”挂掉电话。 下铺跟我们说“他凭什么让我借他?” 我说“可以了,大哥看得起你,大哥找我都是借2000。” 下铺问“你借了么?” 我说“没借。” 下铺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回。” 下铺说“你太没礼貌了,回都不回。” 不是我没礼貌,我跟大哥之间,一切关于不想借钱的说辞,早已用尽了。 去年我回大连,短王上来就问我“想不想让你下铺给你跪下?” 我不懂什么意思。 短王友看我一眼,问“大哥缺钱,你出面担保,下铺能借么?” 我说“有可能。” 短王说“咱们联手做几单呗。你负责担保,我负责让大哥打借条,把你下铺给干翻。” 我说“下铺不好骗啊,找人借一个豪车,让大哥开着,去找他投资还行,我担保。” 短王说“行,先让他拿一百万,说小大哥要把大连建成亚洲迪拜,现场签字,一百万欠条给他。” 我说“回来给大哥十万签字费就行,剩下的钱,咱们留着用。” 短王说“等你下铺要钱,让他拿欠条去找大哥,跟咱们没关系。” 我说“他要是不满意,让大哥重新给他打欠条,改成一千万,现场签字,拿走。随便写,反正也还不上,写多少都一样。再不放心,直接签一个亿欠条,我担保,永远有效,但就是还不上。” 短王说“到时候,下铺给你跪下了。说,行了寝室长,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就五十万!还我五十万就行,剩下的你留着,寝室长啊!!” 咚咚咚(磕头声)。 据在大连的校友说,因讨债压力,大哥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想起他以前有个大事小情,都得发个QQ动态,我也进了他空间看了一下,所有与学校、同学的照片都删除,唯独有一张与我下铺的合影还在,还命名为“兄弟”。不知大哥是真与下铺兄弟情不散,还是想传达什么信息。 同学圈中,能借钱的人,大哥都借遍。唯独有下铺还没搞定。 据说大连的同学时常会接到电话,被人问“你是大哥的同学么?你帮着他还钱吧。” 大家无一不回答“帮不上。” 其实大哥早已在QQ空间相册指路——这人是我兄弟。 直到最近的一次聚会,大哥才露面,虽然尴尬,大家还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话题围绕下班之后的生活,聊的颇为活跃,唯独大哥不说话。 有人说“哎?都咱们在这儿说了,倒是大哥你,晚上都干什么啊?” 大哥说“我还能干什么,还不是在赚钱还你们。我之所以消失了,是因为天天在码头抗大包。” 在大哥的描述中,月下的码头中,渔船往来穿梭,有的刚停靠,有的正在起航,唯独大哥的身影一直在,鱿鱼、海兔、大龙虾,一吨又一吨,大哥一个人肩负着全大连的海运装卸,夜半钟声到渔船。 同学们一听大哥如此努力还钱,心中更加坚信:这钱大哥是还不上了。 此时,大家知道了大哥的格言不是“有债必还”,而是“干翻在地”。 不过为时已晚。 查看原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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