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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乡愁·最后的长安(1)丨连载

 火星寨主 2015-11-27

文丨师永涛


长安是上帝将天上的威严投射到大地上的人间之都。唯有一人受天之命,成为天子在大地上统治人间的代表,长安便是为天子统治人间而建立的王都。这是一座曾经异常繁华的历史之城。而今天要说的,并非它的繁华,而是它的惆怅。每一座有历史的城市,都有无数的惆怅沉积。比如洛阳,比如金陵,比如长安。


千年之前它已成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今天的人们走过颗粒感很重的西安已经无法想象那些车马的喧哗和精致的宫殿。每一个对长安怀有乡愁的人对它的印象或多或少都有些惆怅。


这种莫名其妙的惆怅,在一首并不著名的唐诗《长安古意》中最为突出,《长安古意》是唐代诗人卢照邻的代表作,其中有青牛白马的七香车,有空空落落的浮华,但让人数年来嚼味心头,愈发不忍卒读的句子,只有四句:“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我们熟知的长安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座相连的城池组成,所有城墙均为夯土筑成,十分高大雄伟。外郭城为一大长方形,面积约84平方公里,每面各有三个城门。皇城和宫城在外城郭北部中央,宫城在北,皇城在南,是唐长安城的核心。皇城又名子城,是政府机关所在地,宫城是皇帝和皇族居住与处理朝政的地方。如此大的城市,每天却按部就班沿照着自己的秩序运转,每天凌晨,承天门击鼓,一刻后开启皇城门、京城门,第一馨馨鼓声之后开启宫城门、左右延明门及乾化门;第二馨馨鼓声后,开启宫殿门。夜幕降临,第一馨馨鼓声后,关闭宫殿门;第二馨馨鼓声后,关闭宫城门、左右延明门、皇城门及京城门。京城门与皇城门在同一时间内开关,宫城门在其前关,其后开。


这个庞大的城市有着诸多的城门、宫门、阙门、殿门及阁门,每天开启和关闭这些门,就要花费数小时的时间,但唐人却遵循着这样的缓慢,以一种流逝的时间观来进行着自己的生活。皇帝和政治家们栖息在长安岁月灯火通明的大明宫,演绎着惊心动魄的故事,像一只鸟无数洁白的羽毛一样一片一片飘下来;后宫的女人们则在太液池边的亭台楼馆中,消磨着自己的年华;普通的百姓则奔走在坊市间讨生活;在长安的外面,胡人的驼队鳞次栉比,秀才骑着驴上京赶考,女子在灞水边浣衣……


每天长安的晨曦中,排队在这座城市南边的明德门外的人是最多的,这座长安的南大门是外郭城中唯一有五个门道的城门,五门道同宽同高,各由十五对直立的排柱和十五道木梁架构成梯形城门道顶,门楼数为东西十一间,南北三间,城门外并有门外廊。绘有红彩的砖块和粉面彩皮的瓦当,远远看上去,异常鲜艳壮美。


每逢皇帝登基,或冬至、正月上辛与孟夏之时,所有的人都要沐浴斋戒,皇帝亲率百官从远在长安城北的宫殿,乘坐玉辇一路浩浩荡荡往南。到了明德门,常年封闭的当中一门缓缓打开,这是专供皇帝通行的御道,这个门道内的石门槛极其精致,上面刻有流畅的卷草花纹,线雕鸳鸯,顶面还有浮雕的卧狮。皇帝礼节性的走过这道门,前往明德门外的圆丘坛进行祭天活动。礼毕归来,复入明德门,鼓乐高奏,导引回宫。这是皇帝难得的出宫机会,也是百姓难得的一见皇家威仪的时刻,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端庄和祥和之中,令那些远来的人,感受到一种深深的震撼和灵魂的肃穆。


进了明德门,便是长安的天街——朱雀大街,这条街宽约150米,长5公里,走完这条街需要一个小时。这条笔直的大道连接着皇城之朱雀门,宫城之承天门,是长安的中轴。这种中轴对称布局带来的震撼,我们今天在凡尔赛宫还可以领略到,作为古典欧式建筑的代表,法国凡尔赛宫谨遵对称原则,十字形水渠和水池位于中轴线上,两侧喷泉、坛植、池沼、雕像一一对称展开,修剪成几何图形的花草树木整齐地排布于园林中,整体感觉严谨而井然有序。朱雀大街这种恢弘的布局,被后世称为是理性美的典范。


朱雀大街了路面构造一般取中部略高,两侧较低,略呈弧形,以便于及时排除积水。长安城中的街道,全是黄土路面,作为主干道的朱雀大街也不例外,因此,遇风则尘土飞扬,逢雨则泥泞不堪,故此,杜甫有“长安秋雨十日泥”的诗句。为了避免尘土飞扬和道路泥泞,唐政府就在一些通衢大街路面之上,铺撒细沙甬道,称为沙堤。但由于路面很宽,所铺沙堤,仅是路面中间或是两旁够一轨行车的甬道,所需的细沙是由官牛官车从东郊浐河中载运而来。朱雀大街两旁,排列着高大的中国槐树,每年夏天,这些槐树便会茂盛生长以当南日,当唐人从它下面走的时候感受到一种透心的阴凉,有光阴不可一风吹的感慨,所以朱雀大街又有“槐街”的民间称呼。


朱雀大道的尽头便是连绵的宫城和皇城,皇家的宫殿雄壮、华丽、肃穆,门禁森严,有着不可替代的压迫感。在长安城内,以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形成的宫殿群,是中国历史上最庞大的宫殿建筑群落,尤其是大明宫依山而建,雄伟壮丽,为后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思念,这座“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的宫殿似乎总是有一种春天的慵懒气氛在整个朝堂上弥漫。


大明宫的正殿含元殿,座落在三米高的台基上,整个殿高于平地四丈。远远望去,含元殿背倚蓝天,高大雄浑,慑人心魄。皇帝在含元殿听政,可俯视脚下的长安城。殿前有三条“龙尾道”,是地面升入大殿的阶梯。龙尾道分为三层,两旁有青石扶栏,上层扶栏镂刻螭头图案,中下层扶栏镂刻莲花图案,这两个水的象征物是用来祛火的。或许在某个春天的傍晚,高宗李治和武则天曾经站在含元殿的殿脚,神情倦怠地看着殿外的光影与飞絮,殿外城南的大慈恩寺浮屠和曲江的楼亭若隐若现。


长庆四年(公元824年)四月,16岁的唐敬宗李湛即位,他疯狂的热衷于马球运动,昼夜不停歇,以至于宫城外的平民都知道皇帝志不在国。于是有两个蓬头的长安黔首希望进入大明宫,睡一睡皇帝的卧榻。他们一个是官营染署的役夫张韶,另一个是在长安街头卜卦的苏玄明。


《资治通鉴》记载了这一事件的全过程:长安卜术士苏玄明和朝廷染坊的供役人张韶关系亲近,苏玄明对张韶说:“我为你占卜了吉凶,你将来应当进宫升殿而坐,和我同食,同享富贵。现在皇上昼夜踢球游猎,大多数时间不在宫中,可以乘机而图大事。”张韶认为言之有理,于是,和苏玄明在暗地里交结染坊工匠无赖者一百多人。丙申(十七日),他们把兵器藏在柴草中,装在车上,打算运进银台门,趁夜黑时作乱。还未到达目的地,有人怀疑他们的车超重,加以盘问。张韶着急,立即杀死盘问者。然后,和他的同党换去外衣,手握兵器,大喊直冲宫中。


敬宗这时正在清思殿踢球。宦官们发觉有人向宫中冲来,大为吃惊,急忙跑进来关闭宫门,然后跑去向敬宗报告。顷刻间,张韶等人攻破宫门,冲入宫中。原先,敬宗宠爱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梁守谦,每次左、右神策军比试武艺,敬宗常常为右军助威。这时,敬宗狼狈不堪,想到右神策军营中避难,左右侍从说:“右军路近,恐怕半路遇上盗贼,不如到左军近。”敬宗同意。左神策军护军中尉河中人马存亮听说敬宗驾临,急忙跑出军营迎接,他两手捧住敬宗的双脚哭泣不已,亲自把敬宗背到军中,然后,命大将康艺全率骑兵入宫讨伐乱党。敬宗担心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隔在宫中有危险,存亮又派五百骑兵把两位太后接到军中。


张韶登上清思殿,坐在皇帝的御榻上,和苏玄明一同吃饭,说:“果然像你说的那样!”苏玄明大惊,说:“难道你所企求的就是吃吗?”张韶畏惧而逃。正在这时,康艺全和右神策军兵马使尚国忠率兵到达,二人合兵讨击,杀张韶、苏玄明及其同党,尸体狼藉遍地。直到夜里,宫中方才安定。张韶的余党仍有人散藏在禁苑中,第二天,全部擒获。


这座宫殿群落的庞大令人吃惊,造反者“余党犹散匿禁苑中;明日,悉擒获之。”这些人极有可能藏在大明宫的北部,这里是皇家苑囿,建筑布局疏朗,形式多样。其中的太液池又名蓬莱池,面积约一万六千平方米。水池的形状接近椭圆形,在池内偏东处有一土丘,高5米多,称作蓬莱山。池的沿岸建有回廊,附近还有多座亭台楼阁和殿宇厅堂。而事发的时间是农历的四月,彼时的长安正是草长莺飞,烟花漫天的时节,这座庞大宫殿的角角落落,或许那些直到红颜苍老仍不得出宫的宫女都未曾走遍。


以朱雀大街为界,长安分为东西两部分,街东归万年县辖,街西归长安县辖。唐长安、万年两县是京畿地区的两个重要县域,县治均设于长安城内,《旧唐书》卷叁八《地理一》云:“都内,南北十四街,东西十一街。街分一百八坊。坊之广长,皆三百余步。皇城之南大街曰朱雀之街,东五十四坊,万年县领之。街西五十四坊,长安县领之。京兆尹总其事”。


1961年,美国城市学者雅各布在《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中这样来描述城市街道的生活形态:孩子们在街头空间嬉戏玩耍,相识的人在街边店铺前散步聊天,街坊们在上班途中互相点头致意……雅各布的“街道”似乎带着乌托邦式的淡泊和恬静,与现代喧嚣嘈杂的城市现实相去甚远,但是,在最后,雅各布不得不承认,街道其实就是城市中最富有生命力的器官。


长安的这些一百零八坊便将城市分割为无数的街道,这些街道排布整齐,“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即便如是,也给人一种纵横交错的迷宫般的感觉,这些网格般的坊,都有着坊墙,如同今天城市郊区的大型楼盘,呈现出一种围和式的布局,而且面积很大,在规模上已经相当于一个古代县城。因此,在这庞大的长安城中,如果从南到北或者西向东去办事情、走亲戚或者旅行,步行的话,中途或许需要找一家客栈打尖才得以完成。因此,在唐代,很多的平民或许终身只在坊内或临近的坊活动,长安城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一生都在这座城市里渡过,但他们对于这座城市的了解却永远难以到达。


唐长安城中林立的寺院散落在这些坊之间,每坊至少有一个寺庙,不少寺庙还建有佛塔。这些寺庙是长安人的公园,寺观内部各种殿堂的绿化园林,定期向公众开放,发展为中国古典园林的一个独特类型——寺观园林。高耸的寺塔、阁楼和流水的园林突破了坊墙的遮挡,成为了唐人重要的社交场所,也是婚外恋或者邂逅的场所。唐代小说家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有这么一段:“又七月十六日,吾于孝感寺侍上真子,听契玄法师讲《观音经》。吾于讲下舍金凤钗两只,上真子舍水犀合子一枚。时君亦讲筵中于师处请钗合视之,赏叹再三,嗟异良久。顾余辈曰‘人之与物,皆非世间所有。’或问吾氏,或访吾里。吾亦不答。情意恋恋,瞩盼不舍。君岂不思念之乎?”七月十六日,少年利用在孝感寺听法师讲《观音经》的机会,专心打探女子的名字和家庭地址。这在当时也是风俗,因为去寺庙烧香、听经是当时仕女们为数不多的出门的借口,而青年们频繁往寺院里跑的一个很大的动机也是为了物色年轻女子。


在坊里住宅建筑中,贵族高官的宅第豪华奢侈,宜阳坊虢国夫人的“合欢堂”花费千万,曾有暴风拔树砸到堂顶,竟无损伤,原来陶瓦覆盖下皆用精致的木瓦铺垫,其中木构技术令后人难以推测。安仁坊元载修建的“芸辉堂”,采用于阗出产的洁白如玉、入土不烂的芸辉香草碎屑泥壁,这种植物草用于建筑装修的具体方法,至今不明。唐敬宗时波斯商人千里迢迢专门献上沉香木料,在长安构建费煞匠心的沉香亭子,其独特构建技术已无记载。


在长安城内,唐人充分利用东南高,西北低的地势,开凿了五条渠道,把城外八条河流中的水引 入到城中来。这五条渠道分别是龙首渠、清明渠、永安渠、漕渠、黄渠,水渠流经长安的各个坊,每日清晨,坊内的居民或者在水井中打水,或者在水渠中取水,满足日常的饮用和洗濯。今天,西安仍然有唐代长安城唯一留存至今的含光门遗址下水道“过水涵洞”以及十数口唐代水井遗址。

坊内每户人家的院子后面还有一口“渗井”,这种井直径大约为50厘米,深度大约为 4米,日常的生活污水就随时地流入其中,由于长安的土壤疏松,吸水力很大,经过一段时间,污水在井中就会慢慢被井壁的土壤吸收,而水中的不溶物质就会沉淀下来,待到污物堆满井中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这口井封死,另外重新挖一口井。


尽管长安城内有着多达百万的唐人,但这座城还是庞大的可怕,并非是全部都是住宅相连,坊内居住起来阔绰有余,于是城中便遍布着果园、菜园和小块的田地。很多的官家园子,便在各坊内,《唐两京城坊考》卷记“次南昌乐坊……官园。坊西官园供进梨花蜜。”昌乐坊有官方所属的进贡的梨园;“光宅坊横街之北光宅寺……本官蒲萄园。”光宅坊有官方的葡萄园;甚至“次南升平坊……西北隅有乐宫药园。” “修德坊……西北隅兴福寺……寺北有果园复有藕花池二所。”修德坊的兴福寺不但有果园,还有一个藕花池,夏日的长安,这里是唐人游玩赏荷的好去处。


在长安,还有人靠种树发家致富,最终一发不可收拾。《太平广记》记载了唐德宗年间长安人窦乂的发家史:“五月初,长安盛飞榆荚,乂帚聚得斛余。遂往诣伯所,借庙院习业,伯父从之。乂夜则潜寄褒义寺法安上人院止,昼则往庙中。以二钎开隙地,广五寸,深五寸,密布四千余条,皆长二十余步。汲水渍之,布榆荚于其中。寻遇夏雨,习皆滋长。比及秋,森然已及尺余,千万余株矣。及明年,榆栽已长三尺余。乂遂持斧伐其并者,相去各三寸。又选其条枝稠直者悉留之,所间下者,二尺作围束之,得百余束。遇秋阴霖,每束鬻值十余钱。又明年,汲水于旧榆沟中。至秋,榆已有大者如鸡卵。更选其稠直者,以斧去之,又得二百余束。此时鬻利数倍矣。后五年,遂取大者作屋椽。仅千余茎,鬻之,得三四万余钱。其端大之材,在庙院者,不啻千余,皆堪作车乘之用。此时生涯已有百余。自此币帛布裘百结,日歉食而已。”


五月初,正是京城长安榆树钱黄熟的季节,满城飞落着。窦乂扫聚到榆钱十余斗,然后到伯父家说:“想借住在嘉会坊的宗祠内学习功课。”伯父答应了他。窦乂每天晚上都偷偷寄宿在附近的褒义寺法安上人院中,白天则回到宗祠来,用二把小铲开垦院里的空地,挖成宽五寸、深五寸的浅沟共有四千多条,每条长二十多步。打水浇灌,将榆钱播种在沟内。过了几天,下了一场透雨,每条沟里都长出了榆树苗。等到秋天,小树苗已长到一尺多高,很是茁壮,大约共有榆树苗一千万多株啊!到了第二年,榆树苗已长到三尺多高。窦乂手持利斧间伐树苗,株距三寸,挑选枝条茁壮直挺的留下来。间伐下来的小榆树,窦乂将它们捆成二尺粗的柴捆,共有一百多捆。这年秋天天气阴冷,连降大雨。窦乂将这一百多捆榆柴运到集上去卖。每捆卖钱十多枚。第三年,窦乂依旧为榆苗提水浇灌。到秋后,榆树苗有的已长成鸡蛋那么粗啦。窦乂又挑选枝干茂盛的留下来,用斧砍间伐,又得榆柴二百多捆。这时卖了后,已获利好几倍啦。又过了五年,当年植种的小榆树苗已经长大成材。窦乂挑选粗大的,伐下来制成盖房屋用的椽材一千多根,卖得三四万钱。又挑选出枝杆大的制成打造车乘的木料,不只一千多根。到这时,窦乂的生活用度已经富富有余,钱帛、布匹、裘皮衣服,什么都有,只是每天食用的食物需要现买而已。


《唐两京城坊考校补记》记载,大历年间,有一位王员外好道术,一位叫裴老的修道者约他在兰陵坊西边的大菜园后相觅。兰陵坊就在今天西安小寨十字的西南,也就是汉唐书城对面的这一大片地方。韩愈老夫子的家,就在小寨十字东北角。从隋代开始,小寨这个地区就属于长安县管辖。唐因隋制未改。唐代以后,只有朱温的后梁将县名改成大安,到后唐又改回长安县。从此之后,一直到民国初年,这里都是长安县的辖境。今天,小寨已经成为西安城南著名的商圈和商业街的组合——这一波特莱尔眼中的“商品的迷宫”,每天有着大量的人群摩肩接踵。而离这里不是很远的唐代长安城南门明德门则已经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地名,遍布着商品房小区。长安,已经模糊成了电视塔更南边的那个西安下属的行政区。


《最后的长安》节选自《唐代的乡愁——一部万花筒式的唐代生活史》,师永涛著,安徽文艺出版社2014版


师永涛,1983年生于陕西凤县,毕业于广西师范大学。专注于唐宋生活史、地方史研读,专栏作家,曾经游走于桂林、西安及杭州。著有文化散文集《回望的目光》、合著散文集《散文中国:散文新锐九人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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