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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雪花，雪花，落下 落雪有痕，雪落有声 洛水 夜色浅，雪花轻，大地安宁。北风和着清音，恍若黑白电视，簌簌播放着人间俗事。 最早发现雪的是女人。她要给孩子做早饭，一拉开窗，千万个白精灵就闯进来。啊！下雪了！她回头，对丈夫和孩子兴奋地喊。男人翻翻沉重的身子，嘟囔一声，又接着睡了。孩子触电般爬起来，光着身，像热气腾腾的雪花，欢快地飞到窗户前。 雪花喳喳，瞬间把孩子围住。孩子伸手捉，捉住了，却在手心里哭成泪。女人赶孩子去穿衣服：还要上学呢！孩子磨磨蹭蹭，心潮澎湃地想着，是堆雪人？还是打雪仗？ 男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缩着肩，送孩子上学。夜色还没褪尽，寒风有些许的深和黑。 男人跺跺积满雪的路：这鬼天气，怎么就下雪了呢？孩子坐在后面，伸出手，看雪花在手心里跳舞，脸上溢出温暖的笑。女人站在窗前，目送远去的父子。渐渐，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雪花。她打开窗，寒风推搡着雪花，喧闹着闯进来，吻一般轻轻柔柔地亲在她脸上。 女人闭上眼，溯游于一场雪，回到很多年前——男人陪她堆雪人、打雪仗…… 路上的积雪很滑。环卫老人拿着扫帚，要把雪花驱逐出路。他穿得很单薄，但浑身热气腾腾。孩子纳闷：他不冷吗？男人没有理会，他仍在生这场雪的气。前面的车子忽然一个趔趄，哧溜溜转个大圈，倒下去。男人来不及刹车，撞上去，跌倒在雪地上，滑出老远。 男人脸色铁青，孩子笑容可掬，抱着男人坐在雪地上：爸爸，真好玩！真好玩！ 很多男人一样的人，骂咧着，骂人，骂天，骂雪。他们的心境，比路况还糟。环卫老人停下来，乐滋滋地看。雪花如同路人的情绪，纷纷扬扬，从他眼前，一直延伸到很远…… 雪落有声，落雪有痕。大地上，雪花是天使的翩翩翅膀，人是折翅的落落天使。 行人走成背影，老人站成雪人。孩子望着老人，感觉他一定看见了宝贝！比如电影里的大白。要不，咋看得那样投入、幸福呢？孩子回头看，除了雪，就是坚硬耸立的楼房。 没错！老人看见了宝贝，比大白还温馨，也远远超越了孩子的想象和城市的高度。他看见了家乡的麦子；更远些，他看见了金灿灿的六月。这场雪不只属于城市，还属于乡下，属于麦子，属于农人。“瑞雪兆丰年”，老人在城市里看见了千里之外、时光以外的丰收季节。 雪花翩翩飘落，把世间染成白纸，让人书写各自的心情——落雪有痕，雪落有声。 雪花孕育的温暖 白俊华 北方的冬天，隔三差五，就会有一场大雪不请自来，有时悄然无息，有时疯狂肆虐，仿佛要给寂寥的大地和山野，增添一些荒凉之外的情节和内容，让原本无声而空旷的天宇，有了思索和畅想的空间。 多少年来，在我的内心深处，对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大雪，始终有一种感恩和敬畏的感觉。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素洁，而是蕴涵在雪花内部的阳光和温暖。 那年冬天的一个上午，刺骨的冷风夹杂肆虐的大雪，把整个乡村都笼罩在迷蒙的冰冻的氛围里。衣衫单薄的我，在乡下一个没有任何设施的小站候车。大地一片苍茫，寒风卷着雪花，不时钻进衣领和眼睛，我的眼角和脸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浑身上下被冻得不住地颤抖。 半个小时过去了，车还没有来。而风，越刮越猛；雪，越下越大。因为穿得太少，我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寒冷，便开始在小站上来回跑动，以便驱散些寒意。但是，无济于事。鬼天气！我懊恼地停下来。 “小伙子，把这个穿上，挡挡寒。” 是那个在我之后来到车站，与我一起候车而我又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恶的邋邋遢遢的老头。他递过来一件脏兮兮的羊皮大衣，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这……那你怎么办？”我有些犹豫。老人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脸善意的微笑。“我穿得多，不碍事，小伙子，穿上吧，脏是脏了点，但能暖暖身子，上车前还我就是了。” 也是，身体要紧，管它脏不脏，穿上再说。这样想着，便接过大衣穿在身上。当时的感觉，仿佛天气突然变得暖和起来了。 我感激地道了声谢谢。老人只是憨憨地一笑，便转过身去，只给了我一个大雪纷飞中的微驼背影。倒是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立在那里。一直无话，默默地等待车的到来。偶尔，我会不好意思地看一眼他，他穿得也不是很多，脸上被冻得有些发紫，双手插在衣袖里，在雪地上来回地走动。 有几次，我执意要把大衣还给老人，可都被他决绝的手势制止了。 身子暖了，好像时间过得就快。一个小时后，车终于在我身边停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往事都已化作落花流水，一去不返。但当时的那个小站，却在我的记忆深处留下了永恒的影子；那件脏兮兮的羊皮大衣，依然给我增加着温暖；那个邋邋遢遢曾让我不屑一顾的老人家，让我永远感受着雪天的关怀。 更重要的，是那场纷飞的大雪，让我深深地懂得了一个道理：真正的温暖，体验在最寒冷的冬天！每一朵飘舞的雪花，都会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给我们传递着只有太阳才会孕育的温暖！ 等待一场大雪 钱永广 过完小雪过大雪，这节气真像是一个奔跑的孩子，每年的此刻，北方的天空，总会迎来几场大雪。可我所在的江淮地区，前几天，只见到几片“头皮屑”般的雪花，便不见了踪影，让人遗憾。 回想儿时，常常是刚刚入冬，大片的雪花便如约飘至。记忆中下雪的前一个黄昏，常常是北风凛冽，刮个不停，铅灰色的天空像是罩在头顶的锅盖，屋后竹林里鸟声阵阵，奶奶一边忙着将灶旁的柴草堆得老高，一边对我说，这天可是要下大雪了。听了奶奶的话，为防止雪后河流封冻、吃不上水，我就挑着两只木桶到河边担水。 夜里，我蜷缩在被窝里，听窗外北风呼号，那风声像有人吹着哨子在跑，而梦里却全然不知一场大雪已悄无声息的降落。清早，屋外的雪白茫茫一片，明亮得晃眼，因为亮得很，人们早早地就醒了，母亲一拉开窗帘，就大声地说，下大雪了！这时还在睡梦中的我被惊醒，心里也莫名地兴奋着，我会一扫过去懒洋洋的惰性，一骨碌爬起后就往外面雪地里跑，常常是一脚下去，快没及膝盖，发觉雪真的很深，就连屋后的竹林也被厚实的雪压弯了腰，竹子都快触到河面了。这时风一吹，远远看去，一颗颗晶体雪花，像灵动的仙子，从竹枝上一片片簌簌飞落到河面的冰块上，煞是好看。屋前，有比我起得更早的顽童，在雪地里追追打打，那雪后的快乐真如那天空恣意飞扬的雪花，飘逸、自在。 这些年，我所在的城市，雪下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了，可童年时有关大雪的记忆越来越难忘。前些日子，天气预报说可能要迎来今冬第一场雪，我盼啊盼，等啊等，可觉得这风吹在脸上还是不够“深刻”，少了点“辣”劲，不像“刀割”那样让人觉得凛冽。我想，经过多年进化，这冬天也变得越来越有“绅士”、“淑女”的味道了，果真老天爷只象征性地飘了几片雪花，我祈盼的一场大雪，在经历了大风、降温、小雨转雨夹雪后，没有了，我不得不悲哀地想，今年的第一场雪，在“今年又是一个暖冬”的预言中很快融化成了水。可是还有以后啊，在春天来临之前，我相信或许不久就有新的更大的寒潮覆盖，然后在我居住的城市诞生一个奇迹，天空纷纷扬扬降下一场我童年时才可见到的大雪，那正是我这个冬天的最大想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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