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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铬黄·多写症

 百城主人 2015-12-06

梵高在残酷的人世只活了37年,他割掉耳朵,最后自杀(有传记作家认为他被几名酒醉的无知少年杀害,似乎并不可信),也许由于他患有癫痫,同时也患有多写症,因而写下了大量富于文学气质的书信,有一封说:“黑夜比白昼更是鲜活,更富色彩感”,当中有故事,将女人比作蜡烛,男人比作飞蛾:“男人并非如此高贵……蜡烛是为飞蛾而燃烧的吗?”

他不停地写信,不停地绘画,那不就是多写症吗?他写道,如果男人认识到这一点,“那么,虽投火而死也在所不惜。”投火而死,倒教人想起他一生创作了共十一幅《向日葵》,他说他爱用鲜黄的向日葵来装饰房间。

他在信中写道:“我想画上半打的《向日葵》来装饰我的画室,让纯净的铬黄,在各种不同的背景上,在各种程度的蓝色底子上,从最淡的维罗内塞(16世纪威尼斯画派画家)的蓝色到最高级的蓝色,闪闪发光;我要给这些画配上最精致的涂成橙黄色的画框,就像哥特式教堂的彩绘玻璃一样。”此所以他尝言:“没有黄色桔色就没有蓝色。”

时间不断流逝,《向日葵》及其它画作的鲜明黄色逐渐褪去,那是由于他爱用铬黄,即一种有挥发性毒铅的色素,让他的画作呈现出明亮的鲜黄色,诸如《阿尔的卧室》、《乌鸦群飞的麦田》、《黄房子》等等,鲜黄色已明显消褪,泛出暗哑的褐色。

《向日葵》共有11幅,10幅在他死后散落于世界各地,只有1幅保存在梵高美术馆。梵高在给他的弟弟提奥的一封信中,提及向日葵的结构:12朵向日葵代表基督12门徒,他将南方画室的成员定为12人,加上他和弟弟,共有14人——然而,修护人员却提出有些讽刺意味的建议:让阳光远离梵高的向日葵,因为阳光令明丽的鲜黄逐渐褪色。

梵高酷爱阳光和色彩,脑中有旭日而心中有雷暴,他写道:“我正带像唱《马赛进行曲》吃鱼肉炖汤的热情绘画……不要试图清晰渲染我眼前有什么,我武断地使用色彩只是为了更有力地表现我自己的情感,那就恍如弹奏《安魂曲》:在昏黄的月色中旋转,散发点点磷光的繁星;一束鸢尾花盛开在花园,被地中海灿烂的阳光点亮;一群乌鸦振动翅膀,在狂风暴雨的天际下,飞越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

梵高也许有点执拗、抑郁、精神衰竭,但他也并不神秘,他的艺术敏感和艺术修养来自于孜孜不倦的阅读,他读狄更斯、莎士比亚、乔治·艾略特和左拉,他多写因为他多读,脑袋就像文字及画像的博物馆,收藏各家精品,视野特别开阔,他留下的不仅是迷人的画作,还有大量动人的书信。

    (摘自香港《文汇报》2月25日,作者: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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