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转载]孙犁一等奖:青春的寄居地邝美艳

 wodedoc910 2015-12-06

 青春的寄居地

 

         邝美艳

 

搬离那天,朋友开着车来帮我。我在宿舍早早清理好了东西,尽管已经舍弃了一些东西,还提前陆陆续续搬离了不少东西,但真正搬迁那天,我还是发现自己的东西多得难以置信,密码箱,背包,书籍,衣物,被子,枕头,桶,盆……像过去十年的时光,倾洒一地。

我挎着肩包在20多平米的宿舍里里外外走了两个来回,我不知道自己想试图寻找什么?亦或者想挽留点什么?

我现在住的是两人间,进门靠墙各摆放着一张席梦思,后面是阳台,洗手间、浴室独立分开,宿舍内液晶电视、空调、风扇、热水器一应俱全,勿庸置疑,这是我这些年呆过最好的一间宿舍。

这些年,我一直在工厂辗转,过着集体宿舍的生活。10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提着一个蓝色行李袋和一个黑色小背包,跟着校友一起被带到一栋斑驳破旧的楼前,男生们止步在一楼,几个女生被一个一身保安制服的女舍监带到三楼,在一个靠边的房间停下,那个女舍监从一大串钥匙中拎出一枚钥匙,娴熟地打开了房间,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温热、混杂的气息迎面扑来,多年后我发现每间集体宿舍的气息是一样的,那是一群人的混合体,那股气息含混不清,却熟悉无比。

一幅近乎裸体呈现在眼前,进门的下铺躺着一个正熟睡的女孩,估计天气太炎热,床沿上围的蓝花布没有拉上。她只穿了一条薄纱般的睡裙,在熟睡中近乎脱落。突然的响动显然惊扰了她,不过睡意正浓的她仅翻过身又继续睡去。刚从学校出来的我一下涨红了脸,不敢再看第二眼。倒是那个女舍监,孰视无睹,转身,指着我说:“来,你就住这间。”

昏暗狭小的空间摆放了锈迹斑斑的铁架床,除了空置的床铺,其余的床铺均围着花花绿绿的布,隔出一个个算是独立的空间床底走道堆满了杂物,行李袋、纸箱、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塑胶袋、折叠小桌、锅碗瓢盆……人只能侧着身子勉强通行。那端一扇摇摇欲坠的门通向后面的小阳台,袖珍不已阳台硬是被隔出了一个洗手间和浴室,里面的墙壁和地板已辨不清颜色。

那天着行李的我站在拥挤不堪宿舍内局促不安,不知所措。这些年几乎每搬入一间新的宿舍,那种感觉我都要重温一遍。后来,我在宿舍中也看到许多新搬进来的室友,她们和我一样起初谨小慎微,小心翼翼,除了那张空着的床,她们的行李都尽量搁置角落、床底,不占据其他的领地,住久了,混熟了,才慢慢坦然起来。直到某一天一位室友搬离,她才理所当然地占据某个柜子或某张桌子。

有时不得不佩服自己惊人的适应能力我很快也从地摊了一块碎花布,在站不直腰的上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每天下班回来洗漱完,爬上床,拉上花帘子掩耳盗铃的躲进属于自己的空间底下聊天声洗漱声、拖鞋的“啪嗒”声不绝于耳

斜对面下铺的小不点正处于热恋中,男友是品质部的,他常常趁人不注意悄然闪入宿舍,然后两人躲在花帘子后面,悄无声息,只有一大一小的两双靯散落在床前。

更不可思议的是宿舍居然有老鼠,常常睡至半夜一个滑冷的物体从脸上“嗖”地过去,我“腾”地从睡梦中坐起,惊魂未定的我,许久不敢睡去。同去的校友被分在另一宿舍,被宿舍不知名的虫子咬噬,刚开始只是小红点,随后红肿,最后溃烂,惨不忍睹。

坚持苦撑了半年,最终离开了那家工厂

隔年辗转到东莞一家台资企业,园区很大,环境怡人,宿舍区与厂区分开管理。宿舍楼均匀排布,每栋五层,分为ABCD栋。每间宿舍崭新的,雪白的墙壁,光洁的地板,里面除了上下铺的铁架床,一张书桌,一张凳子,每人一个小柜子。

如果说上一家工厂的宿舍是三不管,那么这里则管到家了。宿舍的一切沿袭军事化管理被子叠成豆腐块,统一朝向门枕头摆上面;靯子统一摆放在床底成一条线杯子牙刷毛巾、桶、盆均统一摆成一条线,包括牙刷的朝向每一样物品都像标本一般放置。甚至阳台的两根晾衣杆,也细分明确,里面那根稍矮的悬挂内衣、内裤、毛巾,外面那根稍高的晾晒上衣、裤子

遇上广东的回南天,或者阴雨绵绵的季节,空气中似乎能掐出水来,挤挤挨挨的衣物都干不了,工衣、裤子索性将就多穿两天,唯独内衣内裤不能将就,那些天,一宿舍的人都在抱怨再这样下去,内裤都没得换了。睡上铺的小妹子,首先坚持不下去了,率先将内裤提进了宿舍,挂在蚊帐杆上,希冀着能快点干。谁知内裤还没干,隔天的罚款单倒是到了,气得小妹子直骂娘,“靠,太狠了吧,100块,这得买多少条内裤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那条印着可爱小猪的内裤,被我们戏称为“室内最贵内裤。”

除了夏天的早晨,宿舍每天早晚统一开、关灯,冬天的早晨650分准时开灯,每天晚上2300准时熄灯,雷打不动。那会我们宿舍刚好靠近走道的电闸,每晚临近2300,伴随一串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啪,啪”两声,电闸总开关被舍监毫不留情地合上。紧接着引发了各宿舍的一阵骚动,漫骂,甚至诅咒。正举着水淋淋的衣服准备悬挂的;对着镜子涂着廉价护肤品自我陶醉的;泡了一大碗泡面正准备好好享受的;从外面小店租来的言情小说正看到精彩处……都被这“啪,啪”两声打断。更绝的是靠门下铺的林妹妹,她书没读多少,眼睛却提前近视了,她是偷偷配了副隐形眼镜才混进这间工厂。她正对着床边的镜子取隐形眼镜,刚取了一只,另一只正伸手睁大眼睛要取,结果就漆黑一片了,气得她咬牙切齿。那晚,她的隐形眼镜一只泡药水里,一只躺眼睛里。

也是在那几年,我们将猫头鹰的一身本领练就得炉火纯青,常常摸黑洗衣服洗漱吃泡面、爬上铺,娴熟无比。当然,林妹妹连摸黑取隐形眼镜的本领也练就了。

 

工厂的集体宿舍按职位的不同分为十人间,六人间,四人间,两人间,单间。管理人员多住两人间或单间,职员级多住六人间或四人间,员工基本住的是十人间。20多平米的房间蜗居十个人,打个夸张点的喷嚏估计唾沫都会溅到邻床的舍友,可以想象,这样的一间宿舍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一出鲜活的生活剧。

男生宿舍常常被曝出打架斗殴事件,轻者打得鼻青脸肿,重者打得住进医院,宿舍楼下的通告栏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张贴一张通告处罚单。女生宿舍看似相安无事,但私底下也是激流暗涌,明争暗斗。

我初分在403宿舍,宿舍原本住着8个人,我刚搬进去第一天,我就发现这8个人分两个派别,且暂定义为元老派和新进派。元老派,顾名思义是宿舍元老级人物,她们在这间宿舍住了两年以上,她们霸占着宿舍的有利位置,她们可以在宿舍旁若无人地大声喧哗。新进派是年初才陆续搬入的,她们看不惯元老派的作风,但她们敢怒不敢言,只在背后骂骂咧咧。两派别平日互不侵犯。眼下,我的加入一下影响到了两派别的实力,所以当我客气地和他们打招呼时,两派均对我客气了几分。我对派别不感兴趣,但我希望自己在这间宿舍愉快地度过每一天,所以我两派均不得罪,谨慎客气,保持距离,倒也让我在夹缝中幸存。

一天下班回来,宿舍唯一空置的床铺多了一个人。她烫着一头卷发,正坐在床上对着一面小镜子夹眉毛,她不像我那样谦逊,不主动和舍友打招呼也就算了,她还大大咧咧地将自己的东西挤占了元老派和新进派的位置,颇有几分主人的架势,这让两派很不爽。出乎意料地一直不相往来的两派奇迹般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新来的女孩名叫刘梅梅,东北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每天略施脂粉,同样一件工衣穿在她身上青春靓丽。但她每天在宿舍出入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让两派更是羡慕嫉妒恨。每天一回到宿舍就开始怦击她,恨不得用唾沫将她淹死。

很快,睡刘梅梅上铺元老派的朱,她姓朱,大家都直接简称她为朱,她也不忌讳,不过她是一个火爆脾气。她很快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刘梅梅每天回来并不洗澡,而是简单洗漱后直接换睡衣躺上了床,11月的广东还是有些热度的,她居然几天不洗澡,这一下子让所有人抓住了她的把柄。

她们在宿舍再见她时,都会“哼”一声,然后捏着鼻子走过,起初她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她就不以为然了。她知道这些女人不过是嫉妒她而已。

自从她来工厂后,她就成了工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然,也引来了车间管理人员的侧目,没多久她就和她们的课长打得火热。那个组装课长恰好也是黑龙江人,一年四季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平日讲话声音嘶咽,但在流水线上吼起人来绝对浑厚响亮,底下的人当面都叫他“课长”,背后都称他“土匪”。我和同事去工厂的小人工湖散步,好几次见他们一同下班,去附近的湘菜馆吃饭,然后去附近的酒吧蹦的,几乎到深夜才满身酒气地回来。

一天晚上,刘梅梅又是临近深夜才回来,一回来一边褒着电话粥,一边还在宿舍搞得“呯呯嘣嘣”。一宿舍的人几乎都醒了,脾气暴躁的朱一下火了,“呯”,双脚重重地敲了一下床板,全宿舍的人都吓了一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刘梅梅仍若无其事地继续讲着电话,朱气急败坏地从上铺跳下,捋起袖子准备打她,幸亏睡对面下铺朱的死党眼急手快拉住了,刘梅梅也见好就收,挂上电话,上床睡觉。这才免去了一场打斗。

没过多久,刘梅梅就被调去组装课当文员去了。一个周末,她吆喝了几个流水线的男孩子,帮她搬行李,听说她在工厂附近租了一间出租屋,也有人说她搬去和他们课长同居了。宿舍的那张床又空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宿舍的两派似乎有些不习惯,一个被窥视、抨击的对象没了,话题也少了。

后来,我常想,在我的身后是不是也有一双双窥视的眼睛,那个睡我对面,一下班就织毛衣的细眼睛河南女孩,她是不是一边心灵手巧地织着毛衣,一边用那双嘀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我,注视我的一举一动。睡我上铺的江西女孩,她会不会趁着爬上铺的机会,偷偷扫视我屈膝写下的文字,进而窥探我内心的秘密。又或者斜上铺的“小胖墩”会不会趁我换衣服的空档目测我的三围。还有我那些和朋友在电话中暧昧的调侃与玩笑会流入谁的耳朵里?

 

六楼,朋友来来回回搬了数趟,我看着他一件件将我的行李搬离,我感觉自己的内心也一点点似被掏空。我呆呆地坐在那张只剩下床垫的单人床上。不知道它的下一位主人又将是谁。

说实话,这些年,对于宿舍搬迁我是毫不陌生的。在东莞混迹十年,大大小小的搬迁不下十余次,即使最初在一家工厂呆了近五年,也没有逃离搬迁。工厂为了省钱,每年都要大规模整合一次宿舍。人力资源部早早地将一纸令书贴至公告栏,对于公告栏的东西员工是很排斥的,但排斥也没用,尽管知道不是好事,还得看,这不一看就窝火,又是该死的宿舍大调整,“神经病,吃饱了没事干……”忍不住骂开了。

骂归骂,该干嘛还得干嘛。接下来的每天下班,开始清理,打包行李,尽管平日一切从简,每购买一件物品时,再三斟酌,竭力控制,但真的到那天搬迁时,平日隐匿在各个床底,床上,柜子,阳台的箱包,被子,枕头,桶盆……一夜之间全部聚集,集体亮相,场面震撼。

待到搬宿舍那天,性子急的几乎天不亮就开始起床搬迁,搬去的宿舍,人性子缓还躺在床上睡觉呢,免不了引来一番抱怨,不过性子缓的也再无睡意,只好匆匆起床,加入搬迁。于是,一间宿舍,一部分人迫不及待地搬出,另一部分人迫不及待地搬入。那一天,随处可见拎着箱子,行李袋,抱着被子,枕头,提着桶盆的人,她们像一群突遭变故的蚂蚁,马不停蹄地迁徙。

这场迁徙几乎要一直持续到下午,才慢慢接近尾声。每次搬迁结束,都像一场海啸退潮,放眼望去,整个宿舍区满目疮痍,不堪入目。每栋楼的楼道垃圾桶旁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一床破烂不堪的棉絮,一张虚了边松垮的席子,一个瘫软成柿饼的枕头,几双附着厚厚灰尘的破靯……平日隐藏在宿舍各个角落,现在都趁着这个机会狠下心扔进了垃圾桶,要换成平日,估计还下不了狠心。此外是四处散落的纸盒,塑料袋,纸片……

宿舍内搬出去的东西又几乎搬回来了,只是主人的面孔全换了。每个人开始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

我应该是有洁癖的,或许应该是强迫症。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会很细心地整理我的个人物品,我得重新给它们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安放,不然我会心不安。至于那张床,我会尤其认真地擦拭,裸露着的床板,床沿,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先是湿毛巾,后改为干毛巾,边擦我边想象着它的前一任主人,刚才都在忙于搬东西,无暇顾及。而我早上刚睡过的那张床,现在是不是也有一个人正像我一样努力擦拭,她或许也和我一样想象着那张床的前一任主人。我不知道擦拭了多少遍,我只知道和我一同搬迁进来的新舍友,他们已经全部铺好了被子,我才在他们异样的眼光中停下,找来几张干净的报纸,垫上,或许几张报纸可以隔开或者阻挡一些东西。再铺上垫的棉絮,床单。我仿佛在做着一场虔诚的交接仪式。

我的新舍友们有说有笑,她们手脚麻利,她们很快就整理好了,她们相约着一起出去吃饭庆祝,然后一同逛街。只有我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等整个宿舍都安静下来,我枯坐在床上,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翻出一本书来,我看不进去,我做不了任何事情,我的心似乎还在迁徙的途中,焦躁,恐慌,不安。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条不断被驱逐贩卖的鱼,从一个地方驱逐贩卖至另一个地方,这条鱼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孤独,古怪,越来越不合群,越来越另类。她其实是一条笨鱼,她颠沛流离了数年,她仍学不会坦然

第一个晚上,我是注定睡不着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尽管这张床白天我已擦拭了无数遍,但我仍觉得它带着前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暗夜里,我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搬迁了。

或许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最后,只剩下一只密码箱了,我不得不下定决心似的提起我的肩包,我打开空荡荡的柜子,将那个旅行吹风机拿了出来,那是我刻意留下来的,这个旅行吹风机是我参加一个小征文获取的奖品,我拿出来递给正在阳台洗衣服的室友,那个有着三个月身孕的女人,“你没有吹风机,这个就留给你吧。”室友显然很意外,不过她很快高兴地接过去了。

这些年,每当宿舍有室友离职打包走人时,总会将一两样小物品送给宿舍那个相好的人。一床席子,几本旧书,一个盆或桶,或者只是几个晾衣架。离别的情绪在赠送的一刹那蔓延。

我的行李箱底至今还压着一条枕巾,那是我的校友兼室友留给我的,那是一条有些年岁的枕巾,橙红色,历经年月,颜色却鲜艳如新,不过那些长短不一的须角泄露了真实的岁月。这条橙色枕巾还是她从学校带出来的,一直跟着她,她离职那天,她将它留给了我。一条枕巾其实并不难带走,或许她只是为了给彼此留个纪念。

当我拿着那张有舍友及舍监亲笔签名的物品放行条递给保安时,保安将我的物品一一检查,认真而仔细,一样一样打开,锐利地扫视,间或伸手捏一捏,按一按,过后,才开启了那扇电动门。

他的车缓缓驶出工厂的大门,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我望着窗外的细雨,以及渐行渐远的工厂。这是我多年来离开一家工厂时的最后一道程序,离职的每一道程序我熟悉无比,唯有走完这一道程序让我伤感无比。

 

“各位领导看到的红色楼房就是我们的职工宿舍,前面用蓝色围栏围起来的部分是我们公司的二期宿舍,我们准备修建职工公寓,预计年底动工。现在,请大家随我上楼,一起走进我们的职工宿舍。整栋宿舍楼六层,每层29个房间,可容纳1500名左右的职工。二楼,我们设有空中花园,职工休息时间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图书室,乒乓球,羽毛球,台球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现在,在另一家工厂负责企宣的我,身着工装,脚踩高跟鞋,戴着耳麦,一口自认为纯正的普通话,不疾不徐,偶尔搭配几个规范礼貌的手势,给某市的领导引介着工厂,我一边一字不漏地介绍,一边不忘打量他们的神情,老板陪同他的贵宾不紧不慢地落开几步,老板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不时地和领导低声介绍一下。领导更多的时候四处打量,外加不住地点头。

原本很是顺溜的词,可是当我推开那个指定参观的宿舍样版间时,迎面扑来的集体宿舍气息却常让我有些失神,记忆里的某些场景瞬间复活,我戴着MP3依着床头看书,屈膝写东西,在闹钟声中弹起,背转身换衣服,与室友挤在阳台洗漱,抢浴室、洗手间,熄灯后的诅咒,宿管的敲门声,受惊吓的半夜爬到上铺的室友床上,在失眠的夜里听室友的鼾声,梦话,磨牙声,还有不远处车间机器的轰鸣声……

 

某一天,送我曾经的一位舍友回宿舍休息,在车上,一朋友调侃地问道,“会不会怀念呀?”“嗯?”“集体宿舍的生活呀?”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窗外掠过的是一片工业区,左边是厂房,右边是宿舍,清一色的五层,两栋回廊,探出一个个方格子的洞,上面挂满了挤挤挨挨的工衣,在晚风中轻扬。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