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女不传男奇特的“女书”文字 女书是流传在湖南南部一些地区妇女之间的一种奇特的文字。这种文字传女不传男,男人不学不用,存在至少有几百年之久。从清末至1949年全国解放前,女书的流通地点是湖南南部边区的江永县,以“上江圩乡”为中心,近百年来的传播区域大致不超过方圆一二百公里。“上江圩乡”在江永县的东北,和瑶族最重要的祖居地“上江瑶乡”比邻。江永县的语言有三种:西南官话、江永土话和瑶语。女书书写的语言是江永语(当地汉语方言)中的“消江土话”,有30个声母、31个韵母、5个声调,不分声调有400多个音节。
女书是一种由单音节符号构成的音节文字。不同的村、不同的人写法往往不同,缺乏规范性。作为音节文字,女书还处于较低水平。但是以音节符号书写当地的土话,学习起来非常容易,这是女书能在妇女之间长期流传的有利条件。女书和外地既有符号的隔阂,又有语言的隔阂,再加上地势偏僻、交通不便,这可能就是女书长期不为人知的原因。
女书是右高左低的长菱形,属于广义汉字式文字的类型,是“借源”文字。在600多个通用女书的符号中,和汉字的形体、意义明显相关的有140多个,约占全部女书的四分之一,有的完全相同,有的稍作更改。有五种基本笔划:点、斜、竖、弧、圈。笔画组成的“结构体”大约有20个,少的一画,多的十一画。“结构体”有的自成“独体字”,有的相互结合成“合体字”。结合的方式和表意无关。风格上女书和经书更接近;但是从数量看,女书和楷书渊源密切。
女书都是通过读唱来使用的,是一种“歌堂文学”。文体基本上都是适合读唱的七字韵文。女书的用途主要有七个方面:一是宗教祭礼,例如在婆王庙“读纸”、 “读扇”,祈求婚姻美好或消灾免祸。二是读唱娱乐,例如在“贺三朝”、“斗牛” 节等节日,一边做工,一边读唱女书纸扇。三是结拜姐妹,写在纸上、扇上,作为结拜信物。四是信件往来,一般用七字韵文,但因通信困难,所以信件不多。五是诉苦写传,诉说妇女的生活痛苦。六是记事记史,例如《长毛过永明》。七是改写汉字韵文,例如《粱山伯与祝英台》。
在以上这些用途中,最主要的用途是诉苦写传。女书文学是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妇女所创作的口头文学。她们生前通过读唱发泄胸中的郁闷,死后把自己的创作焚化陪葬,因此流传多半及身而止,难以超过两代。历代战乱破坏文物,女书也屡遭焚毁。1982年冬,有的学者在湖南礼江华瑶族自治县上游乡作社会调查时,在江永县消江乡白水村发现了一份女书作品,是一位老年妇女何西静一生的苦难经历,也可以说是《何西静传记》,这份女书写在一块长约2尺、宽约1尺的淡蓝色的布面上,共约800字左右。
有一篇以控诉解放前的社会制度对妇女的摧残为内容的女书写道:
静坐空房把笔提,诉出可怜传四方:
哪个如同我一样,一生命苦诉不完。
年当十九青春少,落入唐门配夫君。
夫妻本是感情好,虽然困苦水亦甜。
只因日本来侵略,官府逼夫去当兵。
我夫入营年半载,身得重病卧营中。
营中并不来修诊,嫌他无用送回家。
归来想起无主意,借起钱来请医师。
诊来诊去都不好,房屋田地尽卖完。
只望神灵来保佑,谁知夫君一命亡。
一朵黑云头上盖,天昏地暗几时休。
有爷栽花无爷养,命到黄泉万事休。
夫死之时儿两个,死后七月添朵花。
留下我来当寡妇,抛下儿女多可怜。
白日千家去讨米,夜间破庙来安身。
大的哭来小的叫,母子四个苦连天。
问声皇天疼不疼?皇天可否来申冤?
若把我的冤诉尽,万纸千章写不清。
口头提起眼泪出,再好先生记不赢。
头号羊毫坏十竿,半点冤情未写明。
朝朝想起夫君事,日不安来夜不宁。
一家生活真难过,寡妇养儿费尽心。
上借盐来下借米,野菜充饥度光阴。
如今世上真不好,三时六刻没时欢。
人家有夫千日好,只我无夫难上难。
总是茫茫过日子,无人怜惜没商量。
哪个如同我一样,吃尽苦头受尽寒。
可见,女书是有一定的文化价值的,它对我们了解妇女在历史上所受的压迫与痛苦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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