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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浅语清秋

 若飞若扬1963 2015-12-09
不知不觉,季节的更迭已悄然翻至清秋的扉页,三五雁鸣催开一地黄花,漫野枫花用火红的笔墨描绘出又一载春秋。四季于我,各有千秋,都是喜爱至深。愈是丰饶的变幻交替,愈显自然万物的丰茂,愈让我们渺小的视界变得色彩斑斓,充实丰满。

犹记,那一汪鹅黄嫩芽的清眸,静待了多少心灵跋涉,才飞越忘川,盈在打翻的水彩墨里,还有那几树人面桃花,流转了多少夜春风的温润,才了却柳细风斜的心事,换来繁花似锦,四月裂帛。于春,因为期盼,心底会多出些爱怜和珍惜,一如少女容颜般娇嫩,吹弹可破。而秋的随性平和,却是让人心生敬畏的。它经不起任何的牵念和思恋,只消一场细若游丝的雨,一曲浅吟低唱的蛩鸣,一叶飘零旋转的黄叶,便洗尽了溽夏所有的暑气,将季节的音符调试至清丽的婉约小调,明黄和橘红的油彩里处处漫溢着秋的浅浅诗意,碎碎絮语。

曾记,昨夜蝉鸣蛙曲,荷叶田田,怎奈一树西风,几滴霜露便轻轻划破夏夜星空的静谧豁口,洒落一泓秋月在心间。曾经,槐香满院,芳草碧连天,何如一藤葡萄架起牛郎织女万水千山之隔的旷世情爱更永恒。曾因,匆匆远行不知把故土丢在了哪个路口,却在花好月圆夜,登高望远时,直让暗流于骨子里的乡思乡愁升温发酵,终是循着来时路回归,实现千里共婵娟的夙愿。

这就是秋,内敛沉静,无语无声,甚至连呼吸的气息都是那样微细,却以无比强大的气势,直让万物自甘低头,俯身,慢慢沉淀,静静凝练,以虔诚的姿势回归到它雄厚宽广的胸怀中。这就是秋,一副印象派油画,表里俱清澈,肝胆两冰雪,没有一丝矫揉造作,流淌着一湖秋水的柔韧,历千秋百代依旧淡泊宁静,自然从容,在岁月车轮的辗转中谦卑完成人生的又一次转身。

一直把秋比作女人不惑的那段时光,历尘世沧桑,染岁月风霜,温和亲切,浑身透着一种母性美,知性美,而今却发现,它不止属于女人,更若男人不惑之时光,坚毅浑厚,温文尔雅,任狂风怒号,露寒霜冷,屹然临风而立,刹那间将所有的雄性美迸发,展现。原来,秋,没有性别,却是有性情的。秋的性情是南山东篱悠然栽种的黄花,是登高望远的茱萸情结,亦是那一窗梧桐细雨,一川芦花飞雪。几千年来行走在清秋长笺中的文人骚客,拂去历史的尘埃之后,在一片片竹简玉帛的平仄行里留下的风骨遗韵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乡思乡愁,有“多情自古伤离别”的儿女情深,亦有“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忧国血泪,而最入骨的却是它的娓娓浅语,清丽诗句,是那“引无数诗情到碧霄”的坦荡胸襟和“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海盟山誓,亦是“湖光秋月两相和”的水墨画卷和“碧云天黄叶地,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风光无限。

如此多的承载,秋却依旧是清的,浅的,淡的,是细若无痕的,无需粉黛,无需浓抹,一袭素颜布衣,便是最华美的妆扮。它的世界里,只有不息的传承,平静的倾诉和成熟稳重的风韵。与金风的相濡以沫,尽管内心已瓜甜果香,五谷丰熟,尽管肌肤条理上已涂满富贵的金黄色,它却始终如田间熟穗、枝头硕果,沉甸甸、静悄悄地深深埋首,不事张扬。正是这种沉默的低调,厚积薄发,让秋的收成永恒满溢,不觉乏味。

一位友人寄言,如此清秋,盼有秋字在笔端绽放。秋字是有的,只是要在清秋浅味渗入每一寸肌肤之后,才会温润出灵感之花。秋的浅淡,加之我的愚钝,所以来得晚些,不过只要发芽,总该有成长,总该有秋花幽香,秋果芬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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