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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您笑话，妻子老是骂阿海粗心，说他不适宜开车。但阿海却不服气，继续跑他的出租车。这天傍晚，他出车来到街上，瞥见路边似乎有人招手，就连忙蹓过去，笑道：“您好。上哪儿啊？”那客人是个小伙，长相很有特点，大眉毛小眼睛，鼻子勾勾的,说是要到市郊去。阿海点头道：“那地方我不熟，到了您就吱一声。” 一路无话。出了市区，要经过一座小土坡的时候，那小伙突然说：“到地方了，左拐，停坡根那儿就行。”这里没住人家，他到这儿干什么？阿海不便多问，打起方向开始拐弯。不想，正在这时，后面却突然飞来一辆小三轮，轰一下，撞在了阿海的车腰上！ 剧烈地震动，差点儿把阿海弄昏过去。但他顾不及这些，忙忍着疼痛下了车，只见路边那儿，小三轮翻了个底朝天，前轮掉了，车身也扭曲了，而阿海的车，也被撞了个大大的坑。 有幸的是，小三轮的司机好像没事。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窜上来抓住阿海的衣领，骂道：“你他妈咋了？好好走路，你拐啥弯啊？”阿海忙解释说：“是我车上那人叫我左拐的，我……” 那司机越发气火，正要与阿海动粗，却又忽然放缓声音说：“哥，是你呀。看你胡说了不是？你车上根本就没人啊。”这时，阿海也认出来，这人原来是他妻子的远房表弟，叫大强。 亲戚撞亲戚，阿海多少踏实了一些。但当他往车上一看时，心头就又一次紧张起来，因为车里并没有一个人！小伙子呢？他慌道：“大强，车上真的有个人，他叫我停到坡根的。”大强见他说得认真，似乎有点信了。可是，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小伙！ 大强摇摇头笑道：“哥，你是给撞迷了吧？就算是鬼，也不能跑得这么快吧。再说了，他来这里干啥？”阿海坚信他不是做白日梦，请请大强陪他到土坡上看看。 土坡很低，他们一会儿就爬了上去。那儿相当空阔，下面是一条清清的小河……阿海往上面一看，不由得浑身发冷，两腿软得像是面条，因为他看见了一座坟墓，那墓碑上赫然镶着一张发黄的照片，正是坐他车的那个小伙！大眉毛小眼睛，鼻子勾勾的……一点没错！是不是这小伙以坟墓为家？ 可是，阿海一说情况，大强就又笑了，他拿出手机，给阿海妻子打了电话说：“姐，你快来一下吧，我哥迷了。”没等阿海妻子赶到，大强就扶着他下了土坡，又叫来一辆熟人的车，把他们的“破”车拖到了大修厂……由于是亲戚，车祸的事也变得简单起来，阿海花了两千块钱，大强花了二百块钱，这就算结了。 但阿海心里却静不下来，他一直不明白的是，那个小伙究竟是人还是鬼。阿海妻子显然受了大强的影响，坚决不信他的话，非说他是吓迷糊了。时间一长，阿海干脆就不再提这事了。可是，那个小伙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却总是很清晰。 一天，阿海去市场上买菜，忽然又看见了那个小伙！就是他，大眉毛小眼睛，鼻子勾勾的……他心里一阵惊喜，忙暗暗追过去。谁知，那里人太多，三挤两挤的，还没有靠近，那小伙就不见了踪影。 他很沮丧，一回到家，就赶紧跟妻子说了这事。妻子用手摸住他的额头，叹口气说：“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病。”我哪有病啊？阿海正要发火，突然有人敲门了，来者原来是大强！ 大强显得很慌张。他接过阿海妻子给他的水，喝了一口，喘道：“姐，我哥说的是真的。我见了那个人，就是墓碑上的那个。”我忙问：“你跟他说话了吗？”大强说没有，他们只是打了个照面，那小伙就上公交车走了。 这一下，阿海妻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说：“真是见鬼了？我不许你再开车了。”阿海还没有回话，大强就接道：“姐，都啥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哥，要不咱再去那儿，看看到底是咋回事。”阿海当即答应了他。 吃过午饭，阿海便和大强又一次来到了小土坡上，那里竟然有人种了一大片玉米，一人多高，正好把坟墓掩在其中。他们没办法，只好拨开玉米杆，一步步往前走去。 突然，他们俩齐齐站住。只见墓碑前，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大眉毛小眼睛，鼻子勾勾的，正是墓碑上照片的主人，那个坐阿海车的小伙子！阿海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强比他沉着，一怔之后，颤声问道：“你是谁？这坟墓是你的吗？” 那小伙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静了下来，苦笑一声，指着下面说：“这里原来不是路，这土坡是和对面连着的。后来人们修路，才把它拦腰截断了。干这活的民工中，就有我父亲，可他却……”说到这儿，小伙的眼眶湿润了。 原来，在开劈这座土坡的时候，也没什么重型机械，几乎是全部凭借人力。但为了尽早通车，民工们并没有退缩，都在拼了命地跟困难干，饿了啃窝头，渴了喝河水，病了伤了还要坚持……小伙的父亲就是给活活累死的！人们敬他是英雄，把他埋在这里，目的就是要永远记住他，那张镶在墓碑上的照片，就是他！小伙爱他的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父亲的坟头添把土，给父亲的照片拂拂灰…… 阿海这时什么都明白了，失声问小伙道：“前些天，你坐我的车，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到处都找不到你啊。”小伙一愣，竟说：“哪有的事！我总是自己开摩托来的，从没坐过别人的车来过。” 见他说得很郑重，阿海更加惊骇了，连忙跟他说了那天车祸的经过。谁知，小伙不仅不信，反而还摇头笑道：“有好几个人也这样编，他们甚至传得还很玄，说是因为喝了点酒开车，我父亲惩罚他们，才让他们出了点小车祸。你说，编这些有意思吗？” 阿海一想，赶紧叫道：“是真的。我那天确实喝了点酒，不过没醉，大强你呢？”大强忙说：“我也是啊，朋友有喜事，我喝了有半斤吧。”但说归说，大强还是不信他车上当时有人。他俩正争论着，那小伙却生气了，白了他们一眼，独自下坡走了。 后来，大强亲自去小伙家查了查，证明出车祸那天，小伙确实没出过家门！在那里，他还通过村民们，证明了一个事实，就是那小伙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常这样说：“酒后开车，是不尊重人，也是不尊重路，真是应该罚罚！” 这一下，阿海更加坚持他的看法了：他所遇到的，就是那小伙父亲的魂灵……妻子吓坏了，她偷偷联合大强，卖掉了阿海的车，并通知来一些亲戚，强行把他弄到了精神病院。 没想到，医生见阿海的头一句话，居然是：“又一个，和前面那些疯子的症状一模一样！”（作者：付劲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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