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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坐落在半山腰的宁静院落,三层楼里住了六十余人。 这里对全世界开放——只要你在任一地方遇到孤寡老人、无生存能力的残疾人、流浪街头的失智者，均可送到这里来——贵州遵义红花岗区仕美爱心养老院。院方确认接收后，将为您报销往返路费。而上述人员将可免费入住，以此为家，安养终老。 这家养老院靠着创办人吴仕美的爱心与社会力量相继支持，已存在了40年，为数千老人安养，并为其中过半人员送行往生。 还不只如此。 瘫痪在床也能工作 仕美爱心养老院有很多奇迹。其中之一是，好多孤残寡弱者是到了这儿之后，才得到今生第一份工作。 他们有什么能力工作？ 没能力可以学。才艺出众的入住人当老师，支持你终生免费学习。学会了，做得出色，你也可以做老师并赚取报酬。 比如说，你会唱一首歌，大家都想学，你把他们教会了，可得100元学费。如果你会自己写歌，谱曲作词，写到黑板上给人来看，大家觉得好，都想来学。那你把他们教会了，可得200元报酬。 又如您爱画画，也可以给其他入住人当美术老师。视您的艺术才能，每月可领工资100-400元不等。此外，若您的才能吸引了外面的人来学习绘画，他们将支持每月300-600元不等的学费，您可以获得这一份额的40%。如果您的作品特别优秀，具备市场流通的可能，则可定价出售，您也可获分成。 舞蹈戏曲也一样。 无艺术天赋的，也有劳动机会——比如协助纪律管理，负责照顾他人，或是入住人的饮水保障等，视负责区域大小，可获每月100元左右报酬。 或者您擅长厨艺，可为大家煮饭做菜，每月薪资1500元钱。若您做菜特别好吃，愿意指导别人切菜配菜，深得好评，您还可以领取导师津贴。 又或您擅长养鸡、鸭、鹅、猪、羊、牛、兔等动物，为丰富院中人菜肴而尽心出力，那您当个快乐的饲养员，也有收入。 凡在院里当老师的人，院方均可为其父母免费养老。 哪怕是瘫痪在床的老人，有思维能言语，也可以工作——凡听到不利他人的事情马上报告，每次可得50—100元的奖励。凡听到、想到对他人有益的事或好点子，每次奖励100—200元。 此外，这里从1986年起就实施的一条规定是：凡能公开反省自身不足之处并改善到位的人，每次可获50—200元的奖励。 最好的养老，是让TA有用 人所熟知的养老院，是这种情形：老了，走入社会与家庭的边缘，进了养老院，意味着无用，无所事事，在孤寂中虚度时光，而后老死。 人们很难得去反省：以“年纪大了，不用再辛苦”为由，让老人从此闲置，这是真相吗？还是说，仅仅因为家庭与社会不再需要老人，就否定了他们也有创造价值的权利？ 事实上，从1974年无偿照料孤寡老人起，吴仕美也是历经20年才探索到这一步——早期院方对老人也是一味照料安养，到后来发现，让老人有机会劳动，创造价值，他们才更幸福，爱心被唤醒之后院内氛围也才更温馨。 于是，养老院从1994年开始摸索这种“征集爱心、发展爱心、传递爱心”的方式。让老人们在劳动与学习中，生活有目标，每天有进步积极主动服务他人。 由此带来的积极效果很明显：首先，养老院里歌声不断，对一些情绪不好易生气的老人特别有效。人心情不好，长期待续影响健康，打针吃药没用，每天唱歌，很快就会好转。 又如，有些人一辈子没认真工作过，来这里努力学习成为老师，为着让学员满意又不断提升自身修养，规范言行，不知不觉彼此间就形成良好氛围，相互欣赏并感恩。 不论入住人带着什么样的过往与习惯到此，服务与奉献的普遍意识都会感染他（她），使之自然融入，唤醒爱心，也成为这个小院落里一星爱的火苗。 这样的养老院，每个人都是幸福家园的建设者，成员们也因被激发创造力而有了足够的尊严与喜乐。 自足还要十年，幸福谁能估价 入住人员有着各自不同的性格、生活习惯、艺术特色，院方针对每一个人的特质都要特别安排。一个老人新来，他和谁会比较合得来，可能和谁易发生冲突，他有什么特长可以发挥，诸如此类，院里工作人员都要迅速掌握，然后作出最有利于个人舒适与整体和谐的安排。 当一个原本只想追求生存保障之所的流浪者、老贫者来到此处，在获得安养之余，发现自己竟还可以透过付出劳动去获取报酬，这是怎样的喜悦与幸福？ 为着这样的幸福感，吴仕美在背后付出了很多。在考虑是否要向人分享这一理念时，她有过犹豫。号召别人向她学习吗？初心决定路径。她最初的目标就是无偿收留贫孤人员，没想要赚钱。中途创业也是为支持养老院运行。探索“养老自治”已20年，至今未能实现自给自足。1994年以来，她每年要贴补养老院运营费用10万元至30万元不等。若有重病的入住人较多时，还要增加更多的运营费。 这样的一笔账，让她没有底气分享——赔钱的事，谁来跟她学？ 我跟她算另一笔账：以她院内现有60人来算，换在收费养老院，人均一年3万元食宿费用的话，也至少要有近200万收入。如遇老人有疾病需治疗之类，那费用是无底洞，可这全是家属买单，不在院方账上体现的。 而仕美爱心养老院这里呢，入住人都无人买单。他们所有的支出都是创办人这一爱心源头在供养。 在“征集爱心、发展爱心、传递爱心”的机制下，每年只须再投入至多30万元的运营费用，竟就可以运转良好了。 与上一种比，省了多少钱？ 更关键的是，入住人的幸福感、充实感，因有创造空间而产生的生命活力，这无形的财富，又要如何折价？ 马斯洛说过人需求的五个层次。安全与生存是基本，第五层次是自我实现。仕美所作的探索，恰是给到入住人以自我实现的平台。 当每个人都最大可能地发挥潜力奉献给整体时，整体的幸福感，和谐度提升，又回馈到了每一个体。 所以，即使试行这么多年，依旧是每年在贴钱，她仍初心不改地继续探索，坚持拿钱给人发工资，像发达国家为智障人士打造“庇护工厂”那样，不计成本地给入住人以自我实现平台，坚持有度开放养老院的资源来创造社会价值，不断完善。 她说，院内现在已经发展到所有家禽牲畜都可以自济了，养老院根本吃不完。此外，她还在建加工产业，计划在十年以后，可以实现以院养院，不需外来资金支持。 假定目标可以实现，未来十年，她还要额外准备数百万元的资金来支持养老院运营。 早年创业积蓄加上后来一些慈善力量的介入支持，让她并不担心未来——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是因为过去的无数次担心，都挺过来了。因此，哪怕未来还有担心的时刻，她在心灵最深处，也不会动摇——凡遇困难与挑战，都是在给人发展自身能力提供机会。 做好手头事，珍爱眼前人，而已。 赶紧这样养老吧 因这一模式尚未完全实现自我造血循环，仕美曾犹豫要否推广。可我觉得，以此标准来衡量一家爱心养老院，太谬了。 想象一下，若哪家以营利为目的的养老机构也采用此方式，那不仅可以节约运营成本，还可以成为对外收取高价的喙头，发大财。 若也有民间或官方的力量出乎关爱老孤弱残者，愿在“支持老人创造价值”这一方向上作更多探索，那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这一模式让我心仪的原因之一，是它把十方缘在老人心灵呵护领域践行数年的服务精神给切实落地了。 作为临终关怀义工，我和十方缘的伙伴在过去几年里陪伴过很多老人。他们多数在养老院，少数住在家里，或是在医疗机构接受安养治疗。这些老人中，除了极少部分是完全失智失能失语，或处于弥留状态之外，更多还是有行动能力和思维能力的。 记得一位老人，有些慢性病，行动自如，老伴去世后被送入养老院。子女很孝顺，多出钱给她单独住一间房。初来乍到，丧偶的悲伤还没完全走出去，新的环境里她一人独居，那是怎样的一种落寞？义工们去陪她的最初几次，她都在抱怨新环境，怀念那个她回不去的家。 她所在的养老院，像她这样行动自如的约占三分之一，还有十分之一左右是无法语言交流的重症卧床者。没有任何机制鼓励他们之间的交流，更无人倡导互助合作。 义工每周二上午去那家养老机构陪伴老人。经常做的，就是和老人一起唱歌，一位坐轮椅的中风奶奶，用唯一能动的左臂和义工一起打节拍，开心地抓着义工的手亲。 其实，她也会唱：手拿碟儿敲起来…… 只是要听的人很安静专心，才能听得懂。 还有一位年逾九旬的老工程师，曾为长江大桥建设奋战工地一连四十多天没回家。如今靠养老金安养晚年并无困难，可义工去陪伴时，他说自己有苦恼。他的苦恼是，社会对他这么好，而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为社会做了，他用了个词：万念俱灰。 其实，在后来的陪伴中，他也回报了社会：作为一个长者，他和义工反复叮咛，要踏实做人，本分做事。那用生命实践凝结的寄语，让义工受益颇多，感谢他的真心教诲。 那份发自内心的感谢，让他开心不已——谁说住进养老院，中风坐上轮椅就不能回报社会了？发乎真心的人生感悟分享，就是给到听者的生命滋养。 十方缘的愿景中，有一项是这样的：让每一个十方缘人都成为生命关怀系统的引擎。 谁是十方缘人？义工，员工，志愿者，支持方，养老机构，社会爱心基金……都是。 回到仕美爱心养老院的探索来说，还有一个十方缘人的群体，我们断不能忘记：那些用生命最圆熟的时光与义工相互陪伴的老人，既是十方缘人的源头，又是十方缘人的终点。 所有来自义工的爱与陪伴，都将与来自老人的滋养与智慧分享融合为一。那么，陪伴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用上面的语系，恰是让每一个老人，都成为生命关怀系统的引擎。 是的，不必成为等待者，会唱会跳会画的，就行动起来吧，带动你身边的老伙伴。有技能的就服务起来吧。有感悟的就说吧，识字的就帮人去记录吧…… 老人，不只是社会所认知的需要关爱照顾的对象，同样也可以成为发光发热，去光照他人的人。 若说全国十方缘团队所做的义工组织培训与发展工作，是在唤醒社会公众的意识，支持义工具备老人心灵呵护能力的话，吴仕美在遵义红花岗区山坡的那三层小楼上所做的探索，则是另一条路：以行之有效的机制，启动着每一个老人自身的生命引擎。 两种方式通向一个目标——让每个人，不论长幼，只要还有生命力，都可活出年轻的心。 这般活法，于老人需要平台，可能是一个以“养老自治”为目标的养老院，可能是一个充分尊重老者生命力并支持他们去劳动创造的家庭，也可能是你当下的行动，在未来结出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果实。 所以，若你已错过最佳二胎生育期，别太懊恼。看看这篇文章，静下来想想，你就可以为最佳晚年生活提前做些准备。玩笑地说，这在某方面与生二胎异曲同工。 你可以做这些事： 一、 出资支持仕美爱心养老院以及你所遇到的其他类似机构，让这份探索可持续，直至实现完全自治。以便有更多同类养老机构产生。 二、 利用业余时间去学习老人心灵呵护的专业技能方法，做义工服务老人。在学习与服务中掌握与老人相处的方法，服务社会的同时，也唤醒爱心，对自家老者有更好陪伴品质，待到自己老时，心有更多安宁祥和。 三、 转载此文，让更多人知道这样一种养老方式。也吸引更多社会力量关注，供同行者参考借鉴。 四、 如您在外遇到孤寡老人、无生存能力的残疾人、流浪街头的失智者，当地民政部门无力接收的，可联系仕美爱心养老院（0851一28211881）免费入住，安养终老。如您对“支持老人创造价值”这一理念还有更多高见，亦可致电探讨。 五、 保持健康生活习惯，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有闲暇时光，学点才艺知识，或是手艺。将来的养老院里，也会需要老电工，老木匠，裁缝按摩师之类的——届时在某养老院开设专家学堂广纳学徒的人里，就有一个是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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