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祖总是让人期待。这一节,马祖离四句,绝百非: 僧问马大师:“离四句,绝百非,请师直指某甲西来意。”马师云:“我今日劳倦,不能为汝说,问取智藏去。”僧问智藏。藏云:“何不问和尚?”僧云:“和尚教来问。”藏云:“我今日头痛,不能为汝说,问取海兄去。”僧问海兄。海云:“我到这里都不会。”僧举似马大师,师云:“藏头白,海头黑。” 常读唐诗,觉得三百首中写得最好的,绝大多数都是送别的句子。无论是王维的西出阳关,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还是李白的孤帆远影。所谓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离离别情,本质是苦,尤其是至情至性者,不管有意无意,无不在这其中嚼出了一般的味道。若干年前,我与一好友惜别。当初是萍水相逢,此后又渺无会期,知道如此,不免神伤,想不到他却脱口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犹记得当时,脑子里头,的的地轰然一下。 佛说,要离四句,绝百非。于是不苦。 有、无、非有非无、若有若无,就是佛祖所说的四句,典出《阿含经》。能离此四句,便可绝百般的执着纷扰,那是要有大勇气的。但若能从根本上透彻这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便可知那万般的留连,了无意义,不如一时离绝,倒显出十分的洒脱。相反的拖泥带水,总像给死灰点火。如贾宝玉出家,本已离绝俗世红尘,雪夜过江,偶逢了贾政的船到,雪影里倒身便拜,后被一僧一道夹扯起来:缘已尽,走了走了。 可是若真明瞭了此理,何必还要请师父直指西来大意?难怪马祖说,我今天累了,你去问某某,看他怎么说。待那僧回来学话,张三这么说,李四那么讲,马祖无奈再来一句:唉,就为了这点事,张三已白了头,李四才开始啊! (检书烧烛《看花解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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