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干上空亮剑：保卫贝尔格莱德

众所周知，纳粹德国于1941年6月22日入侵苏联，但鲜为人知的是，希特勒原定的侵苏时间却是5月15日。苏联之所以能多获得38天备战时间，源于巴尔干小国南斯拉夫军民短暂而英勇的反抗行动。在此过程中，发生在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上空的血战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空中闪电战”

1940年，大半个西欧落入纳粹之手，包括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等中东欧国家也随后落入纳粹之手。至此，希特勒相信，被占领土上不可能再发生一场对抗其野心的活动，因此全面积蓄力量准备对苏作战。然而，1941年3月27日夜，南斯拉夫爱国军官发动政变，成立由南空军司令西莫维奇主持的新王国政府，废除之前同德国缔结的同盟条约，成千上万的南斯拉夫人高举旗帜上街游行，高喊：“推翻卖国协定！打倒希特勒！”

希特勒闻讯大惊，立刻通知总参谋长约德尔放下对苏作战计划，先把矛头指向南斯拉夫，“要让这个不识相的‘巴尔干硬核桃’见识下厉害”。他还迅速签署了“第25号作战计划”，该计划沿用“闪电战”策略，先出动空军粉碎南军防空力量，摧毁其兵站和后方设施，首要目标就是南斯拉夫首都贝尔格莱德。

当时，南斯拉夫军队装备落后，训练废弛。以空军为例，在德国入侵前夕，南空军只有98架战斗机、160架轰炸机和数架侦察机，大多是一战时期老旧过时的旧货，最具威力的是51架购自德国的Bf-109E战斗机（当地称“埃米尔”），它们被集中配属给第1航空旅（下辖第2、6航空团），负责保卫贝尔格莱德及附近潘切沃工业区。至于其他地方，南斯拉夫空军司令兼王国首相西莫维奇便无能为力了。反观法西斯侵略军，则集结了来自德国、意大利和匈牙利空军的797架战斗机、965架轰炸机和339架侦察机，全都是当时的先进装备，飞行员也在之前的法国战役和希腊战役中得到锻炼。

按照德国空军元帅戈林的指令，从4月6日起，德国和意大利空军分别从北面和南面夹击南斯拉夫，其中由勒尔指挥的德国空军第4航空队从奥地利出发，摧毁集结在贝尔格莱德的南空军，并对这座多瑙河上的名城进行毁灭性轰炸。

奋力一战

4月6日清晨，约300架德机直扑贝尔格莱德。根据德国空军的作战要求，空袭机群要用多波次攻击，彻底粉碎南斯拉夫首都的抵抗能力，而且行动要从早晨一直持续到23时。由于汲取之前空袭英国失败的教训，德军出动2个联队（100余架飞机）专门攻击贝尔格莱德外围的南空军机场，防止南斯拉夫飞机起飞，这种“把敌方空军压制在地面”的做法后来在1999年科索沃战争中被北约复制。

由于选择了南斯拉夫军方没有想到的飞行航线，所以德机直到飞越贝尔格莱德附近的山岭时才被守军察觉，由于军纪涣散和通信不畅，南空军陷入极大被动。南空军的第2和第6航空团分别驻扎在贝尔格莱德泽蒙机场和普林耶沃机场，前者有19架“埃米尔”，后者有32架“埃米尔”。当德国人打来时，只有46架“埃米尔”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泽蒙机场，南军第6航空团第102中队指挥官米哈伊尔·尼科里奇指挥7架“埃米尔”升空，他们起先在薄雾中一无所获，直到飞过一处山岭后才发现密集的德军机群，由于德机飞行间距非常小，以至于南军飞机无需选择目标，只需扑过去倾泻弹药即可。尼科里奇驾驶的“埃米尔”就把德军战机编队突前的1架He111轰炸机作为目标猛烈开火。然而，德国人的Bf-109也很快就向南军战机展开扫射，一场罕见的同型战机空战就此展开。由于交战双方使用相同装备，双方飞行员的个人素质就成了决胜因素。

仅仅几秒钟，两军“拼刺刀”般的空战就造成了大批伤亡。由于德军占据数量优势，尼科里奇指挥的拦截机群很快被吞没。尼科里奇和对手“同归于尽”——双方飞机同时被击落，尼科里奇勉强让失控飞机迫降在一片草地上。

就在第102中队殊死抵抗之际，同属南空军第6团的第104中队也出动9架“埃米尔”进行英勇的抵抗。侥幸活到战后的中队长德米斯拉夫·克兹拉里奇回忆说：“我们碰到一架似乎是迷航的德国Bf-110轰炸机，我的僚机率先在300米距离上开火，但是没能命中，德机上的炮塔迅速开火还击，强大的火网把我们的编队打散。这时我的位置相对较好，我奋力拉起机头，从侧后方高速迫近，向Bf-110最脆弱的尾部开火，目标化作一团火球。”可是，南斯拉夫飞行员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就被闻讯赶来的德军护航机群缠住，双方发生激烈的近距离格斗。克兹拉里奇的座机被从各个方向射来的弹药笼罩……当他勉强把受伤战机开回机场后，地勤在机身上发现了18个弹孔。

尽管南斯拉夫空军在装备数量和实战技能上逊于对手，但他们仍然给德军造成不小损失。据战后统计，仅4月6日，南军在首都防御圈累计击落德机超过21架，自身也有9架被击落，另有多架受损，这样的战果对于平均飞行时间才20小时的南军飞行员来说已极为不易。

继续战斗

尽管南空军竭力抗击，但法西斯空军的压倒性优势仍起到作用，他们对贝尔格莱德的地毯式轰炸造成1.7万市民死亡，整个城市变成瓦砾场。更要命的是，从4月6日至8日，每天都有不少于50架德军战机持续袭击贝尔格莱德附近机场，力图阻止南军战机起飞。此外，南军的“埃米尔”们不仅在战斗中消耗巨大，而且因为和敌人的飞机外形相同，在战斗中很容易发生误击，以至于指挥官专门下达指令：“只许射击黄色机头的Bf-109（德军涂装）。”

随着战斗的持续，南斯拉夫空军的消耗越来越大，不仅飞机越来越少，就连燃料和弹药也非常吃紧。4月7日，就在泽蒙机场，南空军地勤人员眼见多架德国Bf-109被击落，他们不顾残骸中弹药有爆炸危险，坚持从中拆卸还能回收的零件、燃料甚至炮弹，足见南军之困窘。

从4月8日起，巴尔干半岛出现阴雨天气，飞机出动遇到困难，已经所剩无几的南斯拉夫空军仍在坚持战斗，他们往往以双机编队或单机游击的方式，袭扰法西斯机群，冲乱他们的队形，尽管只具有战术象征意义，但也表现出“宁死不屈”的战斗意志。

4月12日，德军机械化部队打进贝尔格莱德，南空军的最后时刻到了。在风雨中，残存的南空军部队接到撤退命令，上级要求把带不走的设备和飞机全部毁掉。南空军飞行员梅尔·克库斯后来回忆道：“暴雨让我们无法驾机转场，我们只能就地烧掉‘埃米尔’，指挥官问大家谁带了火柴，现场只有我带着，可我不想去点火，我做不到，这可是南斯拉夫的骄傲啊！但我最终还是把火柴交了出去，用它点燃了飞机。”

虽然南斯拉夫空军的勇敢表现只持续了几天，但“巴尔干硬核桃”仍然让纳粹吃了不少苦头。就在希特勒自以为征服了这个国家之后，1941年夏末，以铁托为首的南斯拉夫共产党发动全国大起义，新的抵抗又开始了。

转自《铁血》